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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回了,從來都只有他打人的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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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蕓帆也是第一次打人,準確地來說是打人的臉,純粹是一時沖動下的行為,這個年紀的男生普遍自尊心高,更別提他這樣心高氣傲的人了,被打了臉,估計性質比斷腿斷胳膊還要嚴重,她下意識做出防禦姿態,往後退了兩步。

遲蕓帆清楚他的身手,也知道男女在體力上的差別,如果真要打的話,她沒什麽勝算。何況,她並不打算和他打架。

許遠航用舌尖頂了頂腮幫,扭過頭來,危險地瞇了瞇眼:“得虧老子不打女人。”

不然的話,她估計得再躺一次地上了。

他繼續拍掉長褲上的塵,站起身,借著身高的優勢,極具壓迫性的氣勢朝遲蕓帆逼近,她沒有閃躲,直直地迎上他的目光:“是你先動手的。”

她這一開口,許遠航就知道自己不占理了,連挨的那巴掌都算得上合情合理。

先尾隨她的人,是他,她從後面抄過來,以為是耗子偷襲,把她過肩摔的,也是他,摟著她占便宜的,還是他。

得,全算他活該。

臉還疼著,心裏再怎麽不爽,也只能憋著了。

許遠航揉了揉脖子,倒是犯不著跟一個女生計較,只是有點奇怪,按理說她長得清瘦,看著柔柔弱弱的,怎麽打起人來透著一股狠勁兒,剛剛那一巴掌直接把他打蒙了。

估計是真的惱羞成怒了。

遲蕓帆也在不動聲色地觀察眼前的人,他的面部線條依舊冷硬,陰沈沈的氣息卻已消失大半,她問道:“你為什麽跟著我?”

許遠航又恢覆了慣有的散漫,擡手撥兩下微亂的頭發,優哉游哉地說:“我在散步。”

遲蕓帆明顯不信。

“怎麽,”他似笑非笑地看著她,“難道這條路是遲大小姐家的?”

不管他是有心或是無意,這句“遲大小姐”聽在遲蕓帆耳中格外刺耳,她不想再和他多說一個字,掉頭就走。

“餵,”身後傳來他欠揍到極點的聲音,“如果明天老湯問我臉上的巴掌印怎麽來的,我可以說……”

遲蕓帆腳步略微停頓,又聽到他一字一字地說:“是、我、女、朋、友、打、的、嗎?”

她加快速度往前走。

仍擋不住煩人的聲音穿耳而來——

“好吧,那我就當你同意了。”

暮色四垂,目之所見,都沈浸在一片溫柔的光亮中,許遠航站在原地,目送那道失了淡定的纖細身影走入金碧輝煌的大門,他的視線平行上移,看到樹木掩映間藍灰色的閣樓尖頂,原來她住在這兒。

三中附近有名的富人區。

樹枝間一只小鳥鳴叫著,振翅飛走,打斷許遠航的若有所思,他挑眉笑笑,也轉身離去了。

路過網吧,他沒有進去,直接回了家。在門口翹首以盼的大壯看到他,急哄哄跑出來:“飯呢飯呢?餓死老子了。”

許遠航進屋,從櫃子裏翻出兩桶泡面,丟了一桶給他。

大壯接住,委屈巴巴:“又吃泡面啊。”

“不吃給我。”

“吃吃吃!”

大壯提著水壺去外面裝水,經過許遠航身邊時突然來了個急剎車,話都說不利索了:“臥槽遠哥,你、你臉又、又怎麽了?”

左臉印著掌印,右臉頂著淤青的許遠航擡著下巴,斜斜地白了他一眼。

大壯不怕死地湊近仔細瞅了瞅,不敢置信地揉兩下眼睛:“這是……”

巴掌印。

難道又是耗子那陰逼搞的?

大壯比了比自己的手掌,不對啊,號數小了,哪個男的手長這麽小啊?何況江湖規矩,男人之間幹架,拳頭和腳都盡可以往除了命根子以外的地方招呼,沒聽過打架還扇人巴掌的,多娘們兮兮不是?

剎那間,大壯的腦子靈光一閃,難難難道是……桃花債?!

他更吃驚了。

許遠航是什麽人大壯還不清楚嗎?就靠著那張左掌印右淤青也能帥得女生眼冒紅心哇哇叫的臉,命中最不缺的就是桃花,從南巷一路開出省,不,開到海角天涯,只要他願意,環肥燕瘦,隨便挑選,可他倒好,絲毫沒有憐香惜玉之心,桃花是來一朵掐一朵,毫不留情,理由還特別冠冕堂皇:“煩人。”

這真的是飽漢不知餓漢饑。

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

大壯被對面飄來的冷颼颼眼神凍得渾身一個激靈,同時又抵擋不住熊熊燃燒的八卦欲,一番天人交戰後,他終於決定豁出去了:“遠哥,有情況哦?”

不知哪位女壯士如此英勇,竟敢在南巷一霸臉上甩耳光,關鍵是還得手了,這和在太歲頭上動土有啥區別?!他除了佩服得五體投地之外,還要切記以後遇見得遠遠地繞路走。

大壯以為許遠航會暴躁地發一通脾氣,畢竟以往提到和女生有關的事他就會顯得格外不耐煩,更別說現在還被人打了臉,又不能以牙還牙還回去,估計心裏正憋著一團火呢。

可、他、沒、有!

他從兜裏掏出手機,按亮屏幕,點進照相機,往兩邊側了側臉,畫面最終定在左臉上,他饒有興趣地看了又看,就像在欣賞什麽稀奇藝術品似的!

大壯猛地倒吸一口冷氣,不會是被打傻了吧?醒醒啊遠哥,你被女生打了臉,還腫了啊,再怎麽難以接受,鐵板釘的事實它也改不了。誰讓咱是男人呢,大度點,別跟女生一般見識。

許遠航並不知道大壯內心戲這麽豐富,他摸了摸臉,算不上疼,也是奇怪,換做別的女生,他絕對沒有這麽好的脾性,當然,也沒有其他女生敢這麽對他就是了。

生氣嗎?當時肯定有的,但此刻回想起來,好像更多註意力都在她的手上,綿軟的,溫暖的,落在他臉上毫不猶豫,看這掌印,纖長,根根分明……

“靠。”許遠航抵著眉頭,低罵一聲,他這是在想些什麽幾把玩意,就跟個受虐狂一樣。

見他臉上風雲變色,大壯生怕自己會成為他的發怒對象,再怎麽好奇也不敢往下打聽了:“遠哥,我去給你煮倆雞蛋敷敷臉。”

“不用。”

大壯不懂:“為啥?”

難道明兒個頂著這張掛滿受虐證據的臉去學校倍有面兒嗎?

許遠航反扣好手機,淡淡道:“浪費。”

哦呵呵呵呵呵呵。

大壯心底有一萬頭草泥馬奔馳而過,這話從您老人家口中說出來,我怎麽那麽不信呢。

他到院子裏裝了水回來,接上水壺底座,按下煮水開關,朝外邊努了努下巴:“遠哥,你屋子背面那棟別墅亮燈了,什麽時候搬進來的啊。”

南巷和富人區僅僅一墻之隔,雖然隔得近,但兩邊的人誰都看不起誰,平日裏更是互不來往,互不侵犯,大壯說的那棟別墅打從許遠航住在這兒起就空著養老鼠,畢竟人家財大氣粗,有錢任性嘛。

許遠航沒有留意過這件事,他閉著眼睛,修長的雙腿隨意搭在椅子上,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在桌面輕敲:“不知道。”

大壯握住拳頭:“我不要私人小島了,先定個小目標,買一棟這樣的別墅吧。”

“遠哥。”

許遠航有些發困,聲音裏透著倦意,聽起來略顯模糊:“……嗯?”

“你說我能實現目標嗎?”

“能吧。”

大壯嘿嘿笑:“我也覺得!”

他信心滿滿地指著墻外別墅盛滿光亮的那處:“等著,你遲早是我的。”

別墅二樓的臥室,明亮燈光下,遲蕓帆盤膝坐在地毯上搭積木,心情起伏不定的緣故,她重來了三遍,頂尖的那塊積木還是一搭就倒,她深深吐出一口氣。

除了放學路上的不愉快,更多的情緒是因為媽媽。

這幾天只要爸爸不在家,媽媽就會過來陪她吃晚飯,怕打擾她學習,飯後通常聊不到幾分鐘就又要回去了。

遲蕓帆猶豫過數次,要不要把爸爸在外養情人和私生女的事告訴她,那麽溫順,以丈夫為天,什麽苦都往自己心裏咽的女人,她如果知道真相,會是何等的崩潰?

遲蕓帆試圖尋找一種較為溫和的方式,可她找不到,構成真相的每個節點都是一把鋒利的刀,一旦說破,只會割得人血肉淋漓。

她把倒了一半的積木一股腦推倒。

這個時間傭人不會上來打擾,遲蕓帆打開落地窗走出去,那裏有一道直接通向一樓後院的樓梯,她下了樓梯,從小門出去,夜晚的涼風撲了過來,她的身影鉆進夜色中。

兩個多小時後,遲蕓帆面帶薄汗,臉頰泛紅地回來,兩個傭人還並肩坐在一樓客廳有說有笑地看電視,誰都沒有發覺她出去一趟又回來了。

一番發洩後,整夜好眠到天亮。

翌日清早,遲蕓帆來到學校,走的還是體育場旁邊的路,她剛上四樓,就聽到一堆女生站在走廊上說話,語氣激動極了:“你們聽說了嗎?”

有的對上暗號,就差原地蹦跳一個三尺高了:“聽說了!”

有的聽得雲裏霧裏:“什麽什麽?”

起話頭的女生趕緊鋪墊前情提要:“剛才有人看到許遠航,就是體育班那個大帥比,頂著左臉巴掌印右臉淤青,在操場打籃球。”

“重點來了,你們知道他臉上的傷是怎麽來的嗎?”

聽到這裏,正要走進教室的遲蕓帆停了下來。

女生鄭重其事地清了清喉嚨:“聽說,淤青是他女朋友親出來的,巴掌印也是她打的。”

“我去他女朋友脾氣也太火爆了吧?”

“大魔王嘛,女朋友不剛烈怎麽降得住?而且不是有句話說,打是親罵是愛,說不定這是人家的情趣。”

遲蕓帆:“……”

八卦還在繼續:

“真不知道他和女朋友是怎麽談戀愛的,我猜一定很激烈吧。”

“大佬的愛情,不是我們這些凡人能想象的。”

“巴掌印我能理解,就是不太理解是怎麽親出淤青來的。”

“傻啊你,肯定是用力親啊嘬啊啃啊咬啊。”

“難道只有我好奇他女朋友是誰嗎?”

“對對對!我也特好奇!”

“校外的吧?”

“啊啊啊啊啊……”

“許、許遠航!”

女生們都沒想到熱議的對象會忽然出現在眼前,感到驚喜又意外,更多的還是畏懼,畢竟許遠航留給她們的印象是不能招惹的那類人,現在又被他聽到她們在背後討論他的私事,個個嚇得立刻噤聲。

又不約而同地悄悄交換眼神:雖說臉上帶傷,但本人還是帥得掉渣啊!

聽到許遠航的名字時,遲蕓帆心裏就莫名有了不太好的預感,她下意識地想往前走,只是剛擡起腳,就被一道看似漫不經心的視線鎖住,那低沈嗓音也透著懶散的調調:“同學。”

作者有話要說: 遠哥,您要求的巴掌,安、安排上了……

蕓妹:我對男女之情沒什麽興趣。

遠哥:我會讓你感興趣的。

猜猜蕓妹晚上出去幹啥了?為慶祝遠哥滿臉掛彩,滿20字非無意義口水話的評論都送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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