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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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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彥東沒急著寫字, 他跟盛夏說要給向秘書打個電話吩咐工作上的事,便拿著手機去了臥室。

他安排向秘書,在最短的時間內查清魯凡, 包括她在國外的關系網,最後,他特別提醒向秘書:“重點查查她和餘澤的關系。”

跟向秘書結束通話後,任彥東又撥了老萬的電話。

老萬這會兒剛到家門口, “宣紙不夠?”

任彥東不答反問:“說話方便嗎?”

老萬:“到家了,還在車裏, 就我一人。”

任彥東開始詢問他跟魯凡怎麽認識, 以及魯凡的家庭背景。老萬如實相告, 沒有半點隱瞞。

他跟魯凡今天是第二次見面,第一次是在朋友的飯局上,座位靠在一塊, 喝酒時發現挺聊得來, 彼此留了聯系方式。

今天中午魯凡給他打電話,說是請教他一些金融方面的問題, 兩人就約在了字畫行見面, 聊了一個下午。

至於魯凡的家庭, 在北京也就是普通的中產,母親在報社工作,已退休, 父親是一家非上市公司的高管。

至於其他的,他不是很清楚。

老萬問:“怎麽了?”

任彥東:“可能她是有目的接近你, 等我這邊查清再具體跟你說,要是她問起跟我有關的,別接茬。”

老萬是個明白人,聯想到今天任彥東從字畫行離開後,魯凡有意無意間就會把話題岔到任彥東身上,他問:“魯凡對你?”

任彥東這樣回答:“盛夏有點不開心。”

老萬驚訝:“你們早就認識魯凡?”

任彥東:“不認識,見過。”

老萬的心又提起來了,“那你趕緊解決好,這好不容易追回盛夏,可別再節外生枝。”

任彥東:“我心裏有數,最遲這個周末就解決好。”

兩通電話打完,任彥東也沒了寫字的心思,他到客廳茶幾上找了一包煙,拿上打火機,問盛夏:“我就抽一支,行不行?”

盛夏正在宣紙上畫畫,擡頭盯著他看,“你現在的煙癮還挺大是不是?”

任彥東:“不大,從分手到現在,快一年,我抽的煙加起來也不到兩包。”

盛夏點點頭,看他不僅拿著煙,還在收拾筆記本,“不寫字了?”

任彥東:“我還有事要處理,你先畫,畫什麽我就寫什麽,不過要到周末才有時間。”

盛夏猜測:“魯凡那事?”

任彥東:“嗯,我盡快處理了。”他拿了電腦去了院子裏。

天冷,風也不小,這會兒在院子裏坐著,頭腦異常清醒。

任彥東打開電腦時,向秘書已經把魯凡的個人簡歷發來,看了她的畢業院校,跟餘澤是校友。

他親自給紐約那邊的朋友發了郵件,讓他們幫忙了解,又吩咐向秘書,找專業人士去查魯凡,再次叮囑向秘書,魯凡跟餘澤可能早就認識。

任彥東直覺,當初天津和上海子公司,海外部分零部件斷供,或多或少,跟魯凡也有關系。

尋思片刻,他給楚董發了信息:【認識魯凡不?】

楚董那邊的飯局剛散,任彥東給他發消息前的幾分鐘,他還跟魯凡寒暄言別。

坐上車後,楚董問任彥東,找魯凡什麽事。

任彥東從楚董的語氣裏便知,楚董認識魯凡,他說:【估計魯凡會找你要專訪,跟你套近乎。】

楚董:【......你怎麽知道?】

今晚到了飯局後,他才知道魯凡是女的,年輕漂亮,能力也不錯,八面玲瓏,在飯局上游刃有餘,有著與她的年紀不相符的城府。

不過魯凡想要專訪,無故獻殷勤也是為了混口飯吃,她的那些小心思,他完全理解,本來生意場上的飯局十有十都是虛與委蛇。

楚董又問:【你跟魯凡認識?】

任彥東:【不認識,不過她有可能跟餘澤曾經是一條船上的人。】

楚董眼神微變,眼睛盯著信息半瞇,數秒後,他回任彥東:【我心裏有數了。】

魯凡怎麽都沒想到,自己會被掀個底朝天,而且來勢洶洶,她防不勝防,也毫無心理準備。

周末那天上午,商梓晴約她見面,在一家比較私密的休閑娛樂會所。

她跟商梓晴的交情其實並不深,屬於話不投機半句多的那種,她跟餘澤關系不錯,商梓晴愛屋及烏,連她一起‘愛’著。

商梓晴平時對她也不錯,還會借用她們商家的關系給她介紹一些金融圈裏的人認識。

不過昨晚商梓晴給她打電話時,明顯語氣不滿,就約了今天見面,也不知為何事,她琢磨著,可能是餘澤不願結婚。

魯凡在包間等了有一會兒,商梓晴才姍姍來遲,穿著平底鞋,素顏。

商梓晴面無表情,坐下來後就直接質問,“魯凡,做人不能恩將仇報!”

魯凡:“你這話,從何說起?”

商梓晴‘呵呵’兩聲,“你這樣就沒意思了。我好心給你介紹人脈關系,讓你好盡快在金融圈站穩,你倒好,竟然打起了任彥東的主意,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做已經連累到我了!”

魯凡臉色變了又變,不過盡量維持面上的平靜。

她沒有否認她對任彥東的心思,轉而問:“什麽叫連累你?”

商梓晴冷嗤一聲,“有必要揣著明白裝糊塗?任彥東前段時間怎麽警告我的,你別說你沒看娛樂八卦!就算沒看娛樂八卦,跟任彥東有關的風吹草動,你不至於沒關註吧!”

她昨晚知道這事後,被氣的五臟六腑都疼,後來小腹隱隱也不舒服,她就沒敢在電話裏和魯凡發飆,怕氣到自己,不值得。

魯凡回國後,因為沒有人脈資源,在圈裏混的很累,在公司也暗中受排擠。

而餘澤因為自己公司的事,焦頭爛額,哪還顧得上魯凡,她看在餘澤份上,就找家裏的關系幫助魯凡。

魯凡想認識的人,她盡量找人牽線。

她也是昨晚才知道,魯凡想認識的人,跟字畫行的老萬,還有楚董關系都不錯。

原來魯凡真正的目的是通過那幾個人搭上老萬和楚董這層關系,然後再通過老萬和楚董接近任彥東。

商梓晴越想越氣,“你這樣做,任彥東會以為是我暗中唆使,是為了破壞他和盛夏的感情,為了報覆他以前那麽對我。你知不知道,我的後果是什麽!”

魯凡喝著濃咖啡,始終沒吭聲。

商梓晴喝了半杯溫水,順順氣。

她跟盛夏之間,其實並沒有什麽深仇大恨,要不是因為閔瑜,她跟盛夏的關系不至於走到今天這地步。

要不是餘澤那麽多次喊錯了名字,喊她時喊成了閔瑜,跟她在一起之後,他還又三番五次纏著閔瑜,她想,她也不會那麽痛恨閔瑜。

昨天,任彥東給她打了電話,他說:你還不知悔改?

那時她才知道真相,她向任彥東保證會跟魯凡斷了聯系,不會再給魯凡介紹人脈資源。

任彥東只說了一句話:好自為之。

魯凡把一杯咖啡都喝完了,嘴裏的餘味全是苦澀,她看了看商梓晴,最後什麽也沒辯駁,更沒解釋,至於道歉,就更沒有。

商梓晴站起來,“我已經跟我朋友說了,我識人不清,不知道你是這樣的用意,也讓他們別被你利用了,別最後得罪了任彥東都不知道是為什麽。”

魯凡用力握著空杯子,臉上毫無血色,這時她手機響了,商梓晴掃了她一眼,擡步離開。

魯凡長長籲了口氣,這才拿出手機,是公司總監的電話。

“魯凡,你新聞選題,這邊過不了。”

魯凡一楞,“什麽意思?”

總監反問:“你說呢?”

電話裏安靜的讓人心慌。

魯凡眼前有瞬間的空白,什麽都看不到。

總監直言不諱:“你以前對遠東做了什麽,你應該清楚吧,向秘書沒說,我也不知道。”

頓了頓,總監嘆口氣:“向秘書委婉說了,你若是從偏離的航道上回來,既往不咎,你還年輕,前途無量,給你個改錯的機會。要是你繼續執迷不悟,給任總帶來困擾,新賬舊賬一起算。”

即便隔著電話,魯凡也是無地自容。

一年前,為了利益,她出賣了自己的原則和底線,幫餘澤給任彥東在海外的業務使絆子,不過那時候她對任彥東並不了解。

就是在那半年的暗中交鋒時,她感受到了任彥東應對麻煩時的魄力與魅力,也不知道哪天開始,她就突然陷進去了,等她明白那種情愫後,已經無法自拔。

她知道她的喜歡有可能是飛蛾撲火,可就是想得到。

電話裏,總監的聲音又傳來,肺腑之言:“魯凡,聽我一句勸,一個人的能力只有和她的眼界、底線匹配了,才能在職場上走得更遠。別一葉障目,自毀前途。”

魯凡聲音發啞,“謝謝總監。”

窗外,明明風和日麗,在她眼裏卻雲層很厚,陰沈沈的。

......

今天周末,任彥東休息。

早上六點多他就起床,鍛煉後,開始給盛夏做冰淇淋,一直到中午十一點鐘,盛夏還沒下樓。

他給盛夏發了消息:【還沒起床?】

盛夏沒回,過了幾分鐘,樓上傳來聲音:“你打擾到我看書了,知不知道?期末考不好,你負責?”

任彥東循聲看去,盛夏趴在二樓的欄桿上,姿態慵懶,即便是在家裏,她也是穿戴講究,化了精致的妝。

他脫了手套,走到客廳那邊,看著樓上,“看書也不能不吃早飯。”

盛夏:“喝了瓶酸奶,不餓。”她問:“我的冰淇淩呢?”

任彥東下巴對著廚房那邊微揚,“在冰箱了,晚上就能吃到。”他把魯凡那事的結果說給她:“都解決了。”

盛夏把下巴抵在手臂上,沒吱聲,不過表情輕松,還帶著愉悅。

任彥東就沒多說中間的各種曲折,接著之前的話題,問她看什麽書。

盛夏:“看了些案列,有些不是很懂。”

任彥東征求她意見:“寒假陪你從墨爾本回來後,你跟著我做項目吧。”這個項目跟下來,應該就沒有她看不懂的案例。

“什麽項目?”說著,盛夏從樓梯下來。

任彥東:“CE收購案。等這個項目結束,你也差不多快畢業,了解了資本市場是怎麽回事,你就去音樂學院深造。”

盛夏還挺中意CE項目,前幾天她給厲炎卓和沈淩牽了線,兩人談的還不錯,有初步合作的意向,不過項目覆雜,也不是誰一句話就能定下來,接下來就是投行那邊的事情,要促成三方的合作。

“你也要具體參與?”她問。

任彥東點頭,要不是想帶她,他也沒那麽多時間。

盛夏認真考慮了會兒,最終答應了。

她想多學點,也想了解工作中的任彥東是什麽樣的狀態。

至於去音樂學院深造,她在考慮中。

周三那晚,岳老師過來給任彥東上課,結束後跟她聊了幾句,希望她堅持自己的音樂之路。

她跟岳老師說,她從來沒放松自己對小提琴的學習,而這一年裏的經歷、成長和感悟,是對音樂的另一種深造。

岳老師特別欣慰,說沒放棄就好,然後話鋒一轉,說回家就聯系老朋友,給她寫推薦信......

仿佛一刻也等不及了。

盛夏在最下面一個臺階上停下腳步,看著任彥東,“我要去了紐約,你呢?”

任彥東:“你去哪,我去哪。”

盛夏揚了揚嘴角,又轉身上樓去。

任彥東看著她的背影,“我說錯什麽了?”

“沒。我去書房拿東西。”

很快,盛夏拿了宣紙下來,她這幾天空下來就會畫畫,已經畫了一幅完整的畫,就等著他寫字。

任彥東看到她手裏的宣紙,立即明白什麽意思,去客廳把餐桌收拾好,擦幹。

盛夏把那張宣紙鋪開,生動的畫面躍然紙上。

畫裏有兩個盛夏,一個是小時候,站在大院的樹下,小提琴有她半個身體大,一個是現在的她,穿著禮服,站在演奏廳的舞臺上。

任彥東認真欣賞了每一個細節,然後去拿了筆墨過來。

盛夏:“你知道寫什麽?”不等他回答,她威脅他:“寫錯了的話,”她特意停頓,“我會...”

她話才說一半,就被任彥東打斷,“寫錯了隨你怎麽辦,”他一瞬不瞬的望著她,“要是寫對了,你畢業就申請音樂學院。”

盛夏如實道:“還以為你會提出,讓我徹底原諒你。”

任彥東:“不會。”

他安靜了片刻,根據她畫的篇幅琢磨著字體要多大才能相襯。

下筆前,他不由呼吸緊促。

客廳太過安靜,任彥東下筆,盛夏也不由跟著緊張起來,她期待他能懂她,又怕自己失望。

在任彥東的第一個字只寫了一半時,她忽然就松了一口氣,在他寫到第二個字時,她懸著的心徹底放下。

‘初心易得,始終難守’,他一氣呵成,跟她的畫仿佛渾然天成。

任彥東最後收筆時,手微顫了下,還好,這幅字總算過關。

他看向盛夏,話還沒說出口,盛夏搶先問道:“你怎麽會想到這句?”

任彥東把筆放好,拿濕紙巾擦了擦手,“你這幅畫是在提醒自己,要把小提琴這個夢想純粹的堅持下去。”

他又道:“你考研時也說過這句話。”

盛夏望著他:“還記得?”

任彥東:“都記得。”

那天他去她公寓的書房,書房上掛了他的那幅字‘不忘初心,方得始終’,她說,其實她更喜歡後兩句,‘初心易得,始終難守’。

盛夏站起來,“再給你個獎勵。”她在他白色襯衫上印了一個很深的玫瑰色唇印。

隔著襯衫,任彥東的心口位置還是感受到了她溫熱的唇,他彎腰把她抱起,將她放在琉璃臺上,緊跟著,他把她攬在懷裏,低頭含住她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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