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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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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那天, 任彥東在家吃過飯陪父母看了會兒電視就回了自己別墅。

家裏的廚師、司機和阿姨全都放假,偌大的房子裏就他一個人。

今天吃飯時,母親問他, 打算跟盛夏什麽時候結婚?

什麽時候結婚還不好說,盛夏還要讀研。

他回母親:情人節求婚。

現在離情人節也就十一天。

母親顯然很驚詫,又問:戒指你準備好了?

他點頭:“早準備了。”

離新年的鐘聲敲響還有一分鐘,任彥東輸入盛夏的號碼, 趕在零點給她打電話。

盛夏特別註重儀式感,所有節日都喜歡在零點祝福, 不知不覺間他也養成習慣, 大小節日, 他都會在零點給她打電話。

電視裏,在做著倒計時,隨著那聲‘1’落下時, 任彥東撥出電話, 然而傳來的聲音是‘您所撥打的電話正在通話中’。

他又趕緊給她發了條消息:新年快樂。

再次撥打她的電話,依舊是占線。

十分鐘後, 盛夏回過來。

任彥東正在書房, 手裏的煙剛點上。

“三哥, 新年快樂。”

“嗯。”任彥東淡淡道,“電話怎麽也打不通?”

盛夏語氣輕松愉悅,“是我高中同學一直在跟我通話, 他提前十分鐘就打了進來,說保證零點時說新年祝福。”

任彥東抽了一口煙, 緩緩吐出煙霧,本來想問是男同學還是女同學,話到嘴邊又打住。女同學沒那麽無聊。

盛夏接著道:“這次同學聚會剛聯系上,是我們高一的班長,後來分科就不在一個班了,班長當初是我們校草。”說著,她話裏帶著笑意:“跟你一樣,顏值與能力並存。”

任彥東彈彈煙灰,對這個話題半點興趣都沒有。

“三哥。”她的聲音低沈,似有撒嬌。

“嗯?”

“看沒看春晚?”

任彥東:“.”

她話題跳躍的讓他一時都沒跟上思維。

盛夏笑了,但也沒再接著跟他開玩笑,而是問:“你在哪?”

任彥東摁滅了煙,“在家。”

盛夏:“那你趕緊睡覺,明天還要拜年呢。”

道了晚安,盛夏切斷通話。

其實剛才並沒有什麽校草班長給她打電話,她用家裏座機打了自己手機,一直占線中。

這個春節就這麽風平浪靜的度過來,每晚跟他打電話時,她語調也正常,偶爾跟他撒嬌,問他想不想她,有時也會跟他說一聲,三哥,我想你了。

但她主動聯系他的次數越來越少,昨天和今天,她一個電話沒打,一條消息沒發,都是他主動聯系她。

她在給他,也在給自己一個緩沖的時間,去適應沒有彼此後的生活,分手後,應該沒有那麽難熬。

大年初一那晚,任彥東接到沈淩電話,讓他去會所打牌。

上次在會所玩還是盛夏也在那回,之後他忙的也沒時間過去。

今晚閔瑜也在,見到他,她挑眉上下打量著他,沒愛吱聲。

任彥東對她這幅態度早就習以為常,小時候她就這樣。

沈淩瞅瞅他身後,沒人。

“盛夏沒來?”

任彥東在牌桌邊坐下,“在上海。”

沈淩:“去那麽多天了,還沒回?她這是樂不思蜀啊。”

說著,自問自答,“也對,回來幹什麽?對著你跟對著空氣一樣,還不如在那邊吃喝玩樂。”

任彥東斜睨他,沈淩開始洗牌,裝沒看到。

牌桌上還有其他人,他們之後就沒再聊跟個人感情有關的。

今天是會所新年後的第一晚營業,給每個包間都準備了不少禮物,沈淩他們這個包間的禮物最豐盛,還有幾款限量版的包。

任彥東以前對禮品從來不感興趣,今晚卻看中了一款包,是盛夏喜歡的色系。

所有禮品都是要參與到游戲環節才能拿到,而且游戲規則比較惡趣味,贏的人有禮物拿,輸的人要找異性接吻。

任彥東沒打算玩游戲,跟他們商量:“那個包給我,我再讚助一倍禮品。”

他們起哄,說不行,必須要遵守游戲規則。

任彥東退讓:“贏了,包歸我,輸了我喝酒。”他指指桌上的紅酒,“一瓶。”

在他們的印象裏,任彥東從不玩這種游戲,也沒像今天這樣為誰讓步過,他們就沒為難他。

任彥東過去玩游戲了,也是打牌,不過玩法燒腦。

沈淩他們這邊的普通牌局暫停,他原本也要坐過去看看,但閔瑜給了他一杯酒,下巴微揚,“去抽支煙?”

沈淩秒懂,閔瑜有話要跟他說,他拿上煙跟打火機隨著閔瑜一塊出去。

到了包間外面,沈淩並沒有給閔瑜煙,很難得,他自己也沒抽,只是抿了幾口酒,問閔瑜:“什麽事?”

閔瑜也不知道從何說起,說多了,就把盛夏的事給賣了,不說吧,她又怕是不是中間有什麽誤會。

她想了想措辭,“也沒什麽,就是看任沒心突然認真了,有點不習慣。”

沈淩:“什麽認真?”

閔瑜:“玩游戲,給盛夏贏包。”

沈淩的理解是,任彥東這麽做跟真心沒關系,那是因為盛夏根本就沒把任彥東放心上,玩起來沒個邊,壓根就不惦記著任彥東,讓任彥東很不習慣,甚至是失落。

男人麽,都是犯賤的。

自尊心,占有欲作祟,也不見得就是真心。

他又抿了口紅酒,“你就不用操心他們了,一個比一個沒心沒肺,老三不是盛夏對手。”

哪天盛夏玩累了,離老三被甩指日可待。

閔瑜沒發表意見,只是‘呵呵’兩聲。

她最想問的是,在小村做慈善這事兒。

“誒,對了,我以前好像聽你說過,任沒心還做過慈善,是不是?”她裝作突然想起來的樣子。

沈淩點頭,“嗯,三年前的事兒了,去年還去的呢。一個夏沐,讓他栽的那麽徹底。”然後無可奈何的搖搖頭。

閔瑜把杯裏的酒一口氣喝完,“活該。”

沈淩知道她跟老三不合,就岔開話題,問她,“你最近忙什麽?”

閔瑜:“瞎忙。”

她示意他:“走吧,回去看看任沒心輸了還是贏了。”

這是任彥東玩牌最認真的一次,三局,全勝。

在會所又待了會兒,任彥東便回了。

到了車上,他習慣性拿出手機,私人號碼上沒有盛夏的電話,也沒消息。

現在已經淩晨十二點半,今天一整天,她沒聯系他。

他給她打去電話,等了幾十秒那邊才接。

“三哥。”

她那邊聲音很吵,像是在KTV。

任彥東問:“在外面?”

盛夏:“嗯,跟同學出來唱歌。”

不知為何,任彥東第一反應就是,她那個高一的班長,什麽校草的男生。

靜默幾秒,他聲音聽上去很平靜:“不是年前剛聚過?”

盛夏:“年前那次是一個班同學聚會,今晚就小範圍聚聚,處的比較好的幾個同學出來唱歌吃飯。”

任彥東問:“什麽時候回北京?”

盛夏努力調整自己的呼吸,“還想再玩幾天。”

那邊有人喊她,“不說了,我去唱歌了。”

任彥東:“嗯。”

電話就這樣掛斷。

盛夏今晚是跟舅舅出來玩,並不是和同學。

屏幕一點點暗下去,她還是沒回神。

接下來兩天,盛夏還是過的渾渾噩噩,白天睡一天,夜裏玩個通宵,過著晝夜顛倒的日子。

外公外婆把舅舅教訓了一頓,舅舅保證不再帶她出去,可禁不住盛夏的軟磨硬泡,他就半夜偷偷帶她出去,一大早在家裏人起來前趕回家。

初三那天中午,盛夏還在睡懶覺,敲門聲響,她以為是外婆或是夏女士,“門沒鎖。”

翻個身,繼續睡。

門推開,很快合上,沒有往常的嘮叨聲。

盛夏已經做好了被數落的準備,可聽到的卻是,“怎麽還不起?”

她一楞,是任彥東的聲音。

傻了幾秒,很確定,不是做夢,她猛地轉身。

任彥東已經走到床邊,在床沿坐下。

盛夏瞅著他,忽然笑了,“你怎麽來了?”她坐起來,頭發睡得很亂。

任彥東:“過來給外公外婆拜年。”他伸手,把她頭發給整理好,她穿著他的襯衫當睡衣。

這一刻,他感覺,什麽都沒變。

就是她太貪玩,玩起來就忘了聯系他。可能以前她也這樣愛玩,只是這一年半一直在演出,沒時間玩。

盛夏朝他身前挪了挪,伸手抱住他,把臉埋在他脖子裏,“給我抱會兒。”

任彥東擡手,順勢把她圈在懷裏,“這段時間天天玩這麽晚?”

盛夏:“嗯。”頓了頓,“我媽又嘮叨我了是不是?”

“也沒有。”任彥東在她側臉上親了親,之後吻下移,順著她的下巴一直往下,太久沒親密,他差點就沒控制好自己。

今天沒帶T過來,他及時打住,把她襯衫給整理好,沙啞著聲音,“跟我一塊回去?”

盛夏不答反問,“你今天就要走?”

任彥東頷首,“明天約了人。”

盛夏不打算回去,回去就要跟他親熱,她晃著他的脖子,“我再玩幾天行不行?等上班了,我就回去。”

任彥東拿她的撒嬌沒辦,只好答應她,卻又想不通,她就這麽留戀這裏?都不想跟他回北京。

他們已經一個多月沒在一起親密了。

心裏總有一絲不安升起,又被自己給壓下去。

當天晚上,任彥東就回了北京,盛夏也沒去機場送他。

夏女士問她,“你怎麽不跟彥東一塊回去?”

盛夏:“跟同學約了。”

夏女士瞅著她,盯著她看了半晌,“我最近怎麽感覺你反常呢?跟丟了魂一樣,你那什麽同學?”

盛夏心不在焉的吃著水果,“男同學。”

夏女士一噎,警告她:“盛夏,我可跟你說,原則性的底線,你不許碰!不然我饒不了你!”

盛夏沒吱聲。

夏女士本來在看電視,也沒心思看了,她直接關了電視,客廳瞬間安靜下來。

“盛夏!”

盛夏放下手裏的水果,跟母親對視,“說吧。”

夏女士:“你要是覺得跟任彥東不合適,性格不合適,你早點說清楚!我以前就跟你說過,踹的時候別太狠,別影響了兩家的交情,你要是玩火,不管是我還是你爸,都不會饒了你!”

她最近也感覺出盛夏對任彥東不上心,任彥東今天專程來拜年,她也沒表現的多熱情。

盛夏不耐道:“知道!”她現在很煩,心裏的難過無處釋放,也不想再聽夏女士訓斥,她起身回了樓上臥室。

今晚盛夏沒出去玩,早早就睡了。

熄了燈,房間暗下來。

任彥東應該到機場了,她沒想到他會過來,那個懷抱還是讓她迷戀,還是她喜歡的味道。

他的親吻,依舊讓她心動。

而他,還是話不多。

仿佛什麽都沒變。

可一切又都變了.

初八那天,盛夏從上海回到北京,還有三天就是情人節,她之前打算等過了情人節再分手。

又怕多拖一天,她就更舍不得離開他。

任彥東接到盛夏回來的消息時,已經是傍晚,盛夏早就回到別墅,之前也沒法跟他說是今天回來。

很快,盛夏又發來一條:【三哥,你什麽時候回來?】

任彥東:【還有十分鐘到。】

盛夏放下手機,去了廚房。

還沒用十分鐘,任彥東就到了家。

“三哥。”

“在幹嘛?”

任彥東走過去。

盛夏:“給你煮咖啡。”

任彥東看著她,她回來已經一個多小時,還穿著裙子,妝也沒卸,擱以前,她坐飛機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泡澡。

他以為:“還要出去?”

盛夏沒接話,關了電源,拿了咖啡杯出來。

任彥東怕她燙著,接過杯子,“我來。”

盛夏也沒客氣,靠在中島邊,從下了飛機一直到現在,心就快揪到一起,疼的不行。

任彥東問她:“晚上去哪吃?”

盛夏搖搖頭,“不餓。”

任彥東就沒勉強,“那你去泡澡,早點睡。”又想起來,“衣帽間有個包,你看看喜不喜歡。”

盛夏雙手抱臂,沒回應。

任彥東倒出咖啡,濃濃的香味瞬間彌漫了整個廚房。

他沒聽到動靜,回頭看她,“怎麽了?”

盛夏擡眸,跟他對望。

任彥東感覺出她眼神跟以往不一樣,裏面藏著心事。

“怎麽了?”他又問一遍。

盛夏別開視線,指甲掐進肉裏,她喉間苦澀,用盡了她全部的勇氣和力氣,“三哥,我們.分手吧,我發現我心思不在你身上了。”

任彥東整個脊背一僵,手下意識想要拿點什麽做掩飾,一不小心帶倒了咖啡杯,杯子滾落下來,‘砰’一聲,沒摔碎,只有零星的白色碎片飛濺,杯身上肉眼可見的一道裂痕。

深褐色的咖啡順著琉璃臺往下流,還冒著淡淡的熱氣。

任彥東的鞋子上、褲腿上,都是咖啡漬。

盛夏想去拿毛巾清理,可腳像被定住一樣,擡不起來。

任彥東的視線始終落在她身上,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喉結上下滑動,艱難的發出聲音,“你不是說,你是個長情的人?”

這話是質問,是難過。

也是他說過,最沒水準、最沒理智的一句話。

盛夏的眼淚一直在眼眶裏打轉,她一遍遍做深呼吸,“三哥,對不起。”她聲音已經發啞,“以前我也以為我是。”

任彥東點點頭,“我知道了。”

她不愛他了,他知道這個意思了。

緩了緩,他感覺自己的腿有了知覺,這才彎腰撿起那個摔裂的咖啡杯,又去拿拖把清理地上的咖啡。

全部清理好,已經是十分鐘後。

盛夏眼前始終是模糊的,後來才一點點變清晰,再不舍,終究還是要離開,“三哥,我走了。”

她沒敢再看他,擡步離去。

等汽車漸漸駛離,那棟別墅越來越遠,她才明白,那種痛徹心扉、那種痛不欲生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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