羌，上羊下人，本意西戎牧羊人也。

漫長的歲月流逝，西涼地區的羌人大多已經改變了逐水草而牧的習慣，成為了農耕民族。

此等羌人，稱之為熟羌。

既然是熟羌，花花腸子必不可少。

因此，一日付出五萬餘傷亡後，部落首領們各自動了心思。

半夜時分，武威縣衙內燈火通明。

裏面，數十個羌人不斷向後張望著，等待種師中出來接見。

他們都是天黑時，悄悄呵門求見而來的。

不一刻，笑容滿面的種師中出來了。

一場屠戮過後，眾多羌人紛紛要反水，由不得他心情不好。

落座後，種師中徑直端起茶杯，並不說話。

明軍優勢十分明顯，他當然有底氣擺譜。

沈默中，眾多羌人環環相顧。

他們的目光中，充滿了警惕和戒備。

突然，有一個年輕的按捺不住，搶先拜下，道：“火奴部鐵劍拜見天軍大首領。”

其他人來不及懊惱動作慢了，紛紛拜下自報家門。

黑山多錢，長風無敵，與火奴鐵劍一樣，都是部落首領的兒子，還有十多個中小型部落的人。

種師中十分拿大，也不讓他們起來，只問道：“未知各位前來，有何見教？”

“不敢。”火奴鐵劍道：“我等化外之民，蒙昧不知天朝神威，為黨項人所欺，方才誤入歧途，懇請大人，給我等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

“誤入歧途？”冷笑中，姚古轉了出來，道：“爾等抗拒天軍，聚眾造反，實乃誅九族的罪過，豈是一句誤入歧途吵可以揭過的。”

按理說，兩個人在此，應該一個白臉一個紅臉才好唱戲。

然而並沒有。

如同其他異族一樣，華夏強盛時降服，衰弱是便叛。

其緣由，便是畏威而不懷德。

所以，種師中決定，只施壓，不施恩。

大不了，明軍多辛苦，徹底掃蕩河西就是。

能來到這裏的，都是清楚明國實力的，並不敢有意見。

黑山多錢拜求道：“我等已知罪過，懇求大人給我等改過自新的機會。”

種師中哂笑道：“想活命，條件有二。

一，獻納青壯男女各四萬，牛馬各十萬……”

嘶~眾多羌人倒吸一口涼氣。

“怎麽，不願意？”姚古陰沈沈地問道。

長風無敵道：“大人，這實在太多了。”

種師中沈思片刻，道：“確實不少……”

羌人心中喜悅未定，只聽種師中繼續說道：“即如此，各項數據加兩成。”

羌人立刻傻眼。

想討情求饒，又恐數字繼續增加，不說話，就是默認啊。

近十萬青壯，剩下的羌人也就只能茍延殘喘了。

姚古冷笑道：“西涼羌人近百萬，刨除爾等後，十萬青壯綽綽有餘，爾等何必如此猶豫。”

言外之意，那就是去搶。

火奴鐵劍等人一想也是，只要自己部落能夠存續，管別人死活幹嘛？

種師中繼續說道：“二，爾等投降後，需如同漢民一般登記戶籍，於官府指定出生活。”

“大人……”

“閉嘴！我可讓你說話了？”姚古瞪著黑山多錢，喝道。

“大人恕罪。”黑山多錢立刻閉嘴。

種師中道：“必須執行，絕無討價還價的餘地。

爾等只有一夜時間考慮，明日正午，我等將出城掃蕩。

另外，莫要以為爾等可以藏進山裏，城外那麽多人，有的是願意帶路的。”

說完，種師中和姚古轉身離開，只剩下面面相覷的羌人。

火奴鐵劍恨恨地說道：“各位，如何決斷？”

恨，真是恨的發瘋，卻完全不敢表露出來，心裏別提多憋屈了。

黑山多錢道：“向日，五千明軍進城，大月氏阻攔，傷亡慘重，卻未曾獲得一只首級。

今日，我等攻城，死傷累累而未能有一人登上城墻。

若是明軍全部出城，我等怕是……”

要麽死，要麽逃，別無第三條路。

“我等時代居住西涼，實在無處可去，我長風部決定聽從朝廷的。”長風無敵說道。

說這話的時候，他的臉上充滿了痛苦。

到指定地方生活，部落肯定要被拆散的，他們也將失去權勢富貴。

然而，為了活命，不得不如此。

否則，都不需要明軍追索，只要頒下賞格，這裏一個都別想活太久。

異族就是這麽現實。

只要能打，當然是你說什麽是什麽，不能打？那就請你去死好了。

“西夏人怎麽辦？”突然有人問道。

聞言，其他人像看傻子一樣看著他。

西夏人不多，種師中也沒提。

然而，如果真的要投降，首先清除的就是西夏人。

這既是為了納投名狀，也是為了方便攻擊其他部落。

商議片刻，十餘羌人首領告辭離開，悄悄地出門去了。

城墻上，看著這些人的背影，元興笑道：“一戰之威，可保河西十年安定。”

“不夠！”蘇涇道：“待收拾了戰場，定要磊出個京觀出來不可。”

種師中嘆道：“暴力震懾，可保十年安定，若想長治久安，非得宣示教化不可。”

姚古道：“筆桿子很好，卻太慢。

吾當上奏陛下，不說漢話，不習漢字，不行漢俗者，皆乃懷有異志之輩，當殺無赦。”

殺氣騰騰！

待到殺盡殺絕，統治自然穩固。

只要方明不被推翻，誰又會說半個不是出來呢。

即便方家丟了天下，只要還是漢人當家，且大當家的有些見識和手腕，也不會把這個作為黑點攻擊當家。

說了幾句，四人各自散去。

剩下的，就看羌人如何表演了。

天將亮時，羌人營寨突然冒出無數火光，隨即便是驚天動地的喊打喊殺聲。

狼奔豕突，熱鬧異常。

火奴、長風、黑山三部首領為了活命，果斷聯合其他十餘大小部落，挑起了最大規模的內訌。

超大規模的內戰，直持續到天中方才平歇。

城外，到處是是火焰和鮮血，死傷不可計數。

當天下午，各部獻納青壯戰俘五萬，超額完成了種師中的要求。

其後，各部聯軍大舉出動，陸續送來五萬青壯女子，同時送來戰馬八萬，牛羊無數。

盡管各部表現的極其溫順，種師中仍然強制打散各部部民，分散居住於各地。

除了就地安置的，許多羌人被強制送到河套、遼東居住。

大月氏以及負隅頑抗的十餘部落，被滅族。

除了少量西遷的，西涼羌徹底退出了歷史舞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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