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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風起南安 第48節 初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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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季再一次經過了四轉悄悄降臨,空中的水滴,凝結成雪花潔白素裝,在空中如柳絮一般旋舞,飛揚。

一片片在空中綻放,天地之間猶如形成了一道白色的界限,界限之中,玉樹瓊枝是這種潔白無瑕。

一個長發的少女坐在了庭院之中,微閉著雙眸,任由雪花落在她的嬌軀之上,寒風吹動著她黑色的秀發,和雪花交織在一起,共振,飄蕩。身體如一尊石雕,沒有絲毫的動彈,若不是微微呼出的氣息,怕是不會認為這是一個活著的生命。

少女突然張開雙眼,深邃的雙眸迸發出精光,修長的手指拔出長劍,劍指蒼天,狠狠揮落,三道劍光沖去,將遠方凍結了的冰,完全的破開,已經凝結了的瀑流,再次沖天而起,飛流直下,風采換發。

這個少女慢慢站起身來,將劍又一次插在了身後的劍鞘之中,用手拍打著頭上的雪,雖然她靜止了很久,但身體並沒有因霜寒有任何動作僵硬,慢慢走到院中的角落,握住一根長柄,拔出了插在地上的長槍,耍了一個槍花,也背到了身後。

月流光,三年之後已經出落得亭亭玉立,身材也是凹凸有致,褪去了過去的青澀,散發著成熟的氣息。如今已是雙十年華的她穿著了她熟悉的白衣,右手臂的袖子上有她親手繡的一個圖案,由兩把槍組成的叉,這是瑤光騎士團的標志。

三年前她尋得這個廢棄的居所,便暫時居住了下來,潛心的修習著。雖然中間也遇到了一些事情,但總還是過的很平緩。

起初有時候會需要用到一些生活用品,獨立的生活讓她開始自力更生,有則將之用,沒有的話她就用山中的獵物到附近的月然村去換取,時間久了,村中的村民都知道山裏有一個漂亮的女獵人,流光的日子倒算是自給自足。

她擡起頭,望向了天際,這一日又是大雪,和她剛來到此處的風景近乎一樣,她不由得想起曾經的夥伴們,那一張張面孔在她的面前一一飄過,她微微一笑,邁起了步伐,一些事情,是時候要去解決了。

她推開了厚重的木門,“吱呀”的一聲脆響,震落了門上堆積的白雪,顯然她已經很久沒有出去了。

流光看向了山林是白晶晶的一片,娉婷的樹木,靜靜地兀立在漫漫的雪海之中,顯得比往日更為奇妙,清新。

流光把手指放到了嘴邊,輕咬著吹了一聲口哨。

“蹄噠蹄噠”一只馬蹄聲夾雜著雪地的吱呀聲,從山中的深處由遠及近的傳來。

“纖離,你來了。”流光拉過韁繩,撫摸著它的頭顱。

纖離是一匹黑馬,和南宮墨追風的品種倒是有些相似,這是月然村的一匹馬,因為驕傲難馴,從馬場跑了出來,一路橫沖直撞,傷了多個村民,正巧被拿著獵豹來交換糧食的流光看到,半柱香之內就把它降服。

村民見此馬難以掌控,又見流光孤身一個女子,便贈給了她作伴,這兩年來一人一馬倒也是熟悉了。

“嘶嘶”纖離鳴叫了一聲在回應著她,它自從隨流光到了這山上便一直在山林中奔騰,如今它也渴望能夠到更遼源的天地去肆意狂奔。

“我們一起走吧,三年了,該去完成一些事情了,總不能讓她等的太久了。”流光牽著馬繩,和它一同走著,從屋外整理出一些獵物的皮毛,也隨手提了起來,想要走之前去答謝一下這個村子的村民。

一些東西既然留著是一種浪費,那不如去贈與這些需要的人,流光的旅程不需要帶著太多的行禮,只要帶著那一腔熱忱和一種責任就夠了。

一人一馬仿佛在這個小村子之中已經成為了常客,流光的身影剛剛出現,就有一個農夫放下了手中的工作迎了過來,這個農夫去年在山中想砍些樹木建屋,卻被野獸襲擊,流光將他救了下來,從此以後總是對流光頗為照顧,每次都會送一些新鮮的水果,他走了過來說道:“月姑娘來了啊,這些是前一陣新收的楊桃,拿幾個回去,可甘甜了。”

月流光淡淡一笑,擺了擺手說道:“王叔,算了,王嬸肺不好,楊桃潤肺,讓嬸嬸多吃一些吧。你們年齡也大了,不要總是這麽辛勞,既然已豐衣足食,該歇息的時候也要適當的歇息啊。”

“哎,老漢我一輩子和田地,果園打交道,讓我突然閑下來,入土的更快咧。”

一個老漢也圍了過來,說道:“月姑娘來了,別客氣,每次都拿這麽多獵物過來,卻只拿走了這一點,時間久了我們都覺得過意不去。”

月流光搖了搖頭,“村長,我是來和你們道別的,這兩年謝謝你們的照顧了”然後她從馬上取下了一些皮類,遞給了老人,說道:“這些都是動物的皮毛,今年的冬季比起往年更是寒冷,拿去給村中的人們做些衣服,禦寒吧。每年到了冬季,韋大夫那裏可都是忙得很啊。”

村長沒有接過去,只是驚訝的說道:“啊?月姑娘要離去了?是不是我們哪裏怠慢了姑娘,那二癩子又去騷擾你了,我看他這一年表現很勤快,以為他有所反思,這就去教訓他。”說著就撩起了袖子,朝著後面生氣的走去。

月流光趕忙拉住了老人說道:“您誤會了,有一些事情,我必須要去做,是我自己的原因,和二噶哥沒關系的。”

劉二噶是村中有名的游手好閑,好吃懶做,月流光初來的時候,見她生的美麗,一直死纏爛打,有一次還去威脅。流光不客氣的教訓了他一頓,把他打得滿臉腫脹,簡直換了個樣子一般。

後來二嘎不服氣又去找她,結果每次都被重打一頓丟下山來,後來不知道抽了什麽風,開始也去山裏學著打獵,他覺得打不過流光就要搶走她的生意。可以每次都被豺狼追著滿山跑,流光不忍心還救了他兩次。

之後不知道是成熟了還是想通了,便開始勤奮起來,在村中到處幫忙,流光不來的時候,他就去山中打些野味,給村中人換換口味。

村長見她執意如此,也沒有強求,客氣的說道:“月姑娘,一定要註意安全啊,外面不同於我們這個村子,亂的很,老李家的孩子說出去闖闖,結果一連十年都杳無音訊,真不知道是迷失還是迷路啊!”

月流光也行了一禮,應了一聲。她對這個有著責任心的老人也很是敬佩。人的一生就該有所責任,有所擔當,而眼前的老人雖然在以後不會有多少人記得住他,但是他的一生,都獻給了這個村子,這些村民。

她環顧著這個村子,發現來過這麽多次,竟然沒有完整的看看村子的樣子,村子並不大但木匠鐵匠郎中也都還是有的,村子也很隱蔽,因此一直沒有受到山賊強盜的侵擾。

村子的前方立了一個石像,面目表情栩栩如生,流光打量著,發現是一個年輕的女人,還穿著一身長裙,她原本以為是紀念某個村長,但現在看來並不是如此。她開口問道:“村長,請問這石像是什麽人?是哪位先祖麽?”

老人看著那座雕塑,搖了搖頭,看著這個石像滿是懷念,說道:“不是這樣的,我們這個村子本來是沒有名字的,僅僅是一些流民常年飽受戰亂逃竄至此生活,後來被東邊的官軍知道了,強行收納我們的大部分糧食,讓我們生計都有些困難。還經常有山賊進犯,有些時候搶僅剩的錢財,有些時候看見貌美的女子便擄了去,報官更是無門,那時候的生活著實困苦啊。”

接著老人看著那個身影,緬懷道:“後來來了兩個人,他們是情侶,路經此地知道我們的境況,主動去剿滅了山賊,還殺到了官府大鬧一通,最後帶著我們來到此處,選擇了這個水源充足的世外桃源,他們很有學識,教會我們很多工具的使用,你看那個改良的鐝頭就是他們做出來的,並留下了一些物資,這些物資都是他們反從官府和山賊處奪來的。最後我們感念二人的大恩大德便要為他們立像祈福,可是那個男子覺得實在是麻煩就拒絕了,那個女子卻很想留下點什麽,便同意了我們的建議,最後我們也起了名字,便是他們二人名字中的其中一個字!”

月流光聽著老人在講述著過去的故事,她也感覺這對男女實在是快意人生,當真值得去效仿,她又看了看古樸的兩個字‘月然’,說道:“居然有如此人物,他們叫什麽?那他們後來如何?沒有再回來麽?”

村長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遺憾地說道:“是啊,他們沒有再回來。他們都不是南安的人,不知道他們過得如何,說不定已經拜過堂,在哪裏定居帶娃了,說來也巧,那女子的名字也有一個月字,叫做紫月,男子叫做周若然,姑娘日後要是見到了,一定要替小老兒轉告他們,他們的大德,永不敢忘。”

‘紫?’月流光第一反應就是陌羽口中那滅了瑤光國的紫家,隨即搖了搖頭,覺得自己實在是太敏感了,不同國家姓氏都是不同,在北方胡地還會有更為奇怪的名字,姓氏相同也不能說明什麽,流光對著老人說道:“如若見到二人,我一定帶到,那流光告辭了。”

“妹子,你怎麽要離去啊”一個年輕的小夥子,光著膀子就跑了過來。

這就是他們之前提到過的二嘎。

月流光看著眼前這個粗獷的男人,微微笑著說道:“我還要去做一些事情,以後後面山上的獵物就靠你了,能者多勞,再也沒有人和你搶奪了。”

二嘎撓了撓頭,說道:“放心吧,有俺在,大夥的肉食俺包了,只是你啥時候回來?”

“再說吧,你也年紀不小了,快成家立業吧,你爹爹可是天天為這事擔憂著。”流光也開了一個玩笑。

“恩,自從被你拒絕以後,我就發憤圖強,以前所有女孩見我就躲開,現在和村花田田的關系很好,等我賺出四頭牛就去向她提親,若是成功了,妹子一定要來捧場啊”二嘎興奮地說道,他也有了人生的目標,就是努力的打獵,早日成家生娃。

“好,我可能趕不回來,但我下次來的時候一定喝你的喜酒。”

和眾人一一道別之後,月流光就離去了,騎著她的黑馬,慢慢的朝著東北邊前進著。

她沿路邊走邊去打聽,她沒料到當初的傳言真的成真了,三年後的南安已經開始了戰亂,半年前南方的鎮南王公開招募兵馬,以抗敵為名,養著私兵,和大帝的局面如同劃江而治,聽說近來,更是公開以誅昏君還太平的名義起兵。

北方的封平王上表請求鎮壓南部,削弱鎮南王的兵力,奈何聖上依舊沈迷於酒色,對他的建議充耳不聞,便也奪了北方三州的軍權,以防備鎮南王的名義也擁有自己的軍隊。北部幾乎已經是他的統治。

當今帝王權利看似已經被架空,局面岌岌可危,交界之地經常發生著戰亂,外憂內患,多地的人民,民不聊生。

月流光一路上也看見了幾批人穿著破爛的衣裳在趕著路,逃避著什麽。

可天下雖大,但能逃到哪裏去呢?一味著逃避,而不去解決,那生活只會越來越糟。

她看著這些人的背影緩緩地說道:“這就是亂世麽?權利真的會使人瘋狂。”她想起了自己曾經動過芳心,後來恨之入骨的人,‘龍翔不也正是這種人麽?’

流光沒有去阻止他們,每個成年的人都應該自己來決定自己的生活,自己的道路。對也好,錯也罷,至少都還在路上!

流光伸出手,從行囊中拿出了一個本子,素手輕翻著,這是羅嬰留給她的,裏面介紹著長寧的一切,和長寧大火的安排者,以及以李溫候為主的一些官員的信息,羅嬰這些年就探查出來了,本想在龍驤待幾年,等名聲大震的時候,再回去討個說法,奈何沒等到覆仇就香消玉殞了。

流光這三年就開始走著和羅嬰幾近相同的路,無論是在武力上還是在學識上,都能夠到了獨立的地步,和三年前的羅嬰一樣,深入山林,再從中出來。

她準備前去封平,封平是臨近長寧的城池,在封平王的治理之下,可謂第二帝都,她沒有直接去長寧是因為她要從根源解決問題,長寧受封平管轄,如今北方政權由封平王獨攬,只有從根源處獲得了支持,或者達成了某種交易,才能放手去長寧誅滅李溫候以及同他一樣的那些貪官汙吏,這才是造成長寧大火的真正主人。

她相信能夠做到非死不可的局面的不可能僅僅一人,一定是影響到了一個整體的利益,她要參與這場鬥爭,她要替羅嬰覆仇,找出陷害羅家的人,結束北方的戰亂,甚至讓整個南安重歸安定,讓她的故鄉再次回歸繁榮和安寧。

她策馬加鞭,奔騰著。

她要用行動去證實,羅家,羅嬰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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