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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十裏紅妝魂歸去——無盡悔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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征炆新婚當晚,臬司衙門牢房內——

“是柳大人,柳大人,您怎麽不提前知乎一聲,小的也好提前準備準備。”一獄卒對柳藏鋒諂媚道:“也好‘招待’大人,‘孝敬’大人啊……”柳藏鋒回道:“好了,好了!趕緊帶我去見那個小賤人!”

牢房一角,亮著一盞青白瓷的油燈,林蓉正閱著一卷《說苑》,牢門外,柳藏鋒道:“喲!在看書呢?看來打攪了你的雅興,實在是該死,該死!”

獄卒打開牢門,柳藏鋒輕聲吩咐道:“你下去吧!無論聽到什麽都不許過來!”他來到林蓉身旁:“你瘦了。”林蓉只是輕聲回道:“多謝柳公子關心,林蓉很好!”柳藏鋒稍稍湊近,拿起一書卷,笑了笑:“到底還是讀書人啊!你身邊的那個讀書人,此時此刻,正紅燈帳裏臥鴛鴦呢!”林蓉不禁垂下雙眸。

柳藏鋒又道:“難道,難道你不想知道發生了什麽?”林蓉拿起書:“柳公子,若是沒有其他事,林蓉想獨自看會兒書……”柳藏鋒笑道:“看書?你看得進去嗎?”他奪走林蓉手中之卷:“到底是個藝妓的出生,怎麽說,也是仙樂樓的姑娘!你可以不聽,說不說那是我的事兒。”林蓉含淚道:“你……你走!走啊!”

柳藏鋒故作嘆息:“將你請到這裏來,是他老子慕玠的意思。是,他老子不是好東西,可征炆呢?”他繼續道:“也不是個好東西!今日他在幹嘛,想必你也猜出了。”他故作惋惜道:“林蓉啊,你錯就錯在太相信慕征炆,他混跡官場商道,豈是你能看透?這些時日,他有管過你嗎?他回餘姚那天,還是我送行的,那個春光滿面,別提有多開心!那時他心裏,可有你一絲一毫?”林蓉轉過頭,一言不發。柳藏鋒翻了翻袖子,把一書信(心中有段:……皇天在上,致慕家的各位列祖列宗,慕家不孝子——慕征炆,在此立誓:從今往後,不再與娼妓——夏林蓉有任何往來,終此一生!若有再犯,遂逐出宗籍,五雷轟頂,萬劫不覆!——慕征炆書……)遞給林蓉:“這是征炆老子托我給你的,你好好看看吧!”林蓉急忙接過信,細細而看,柳藏鋒又從袖口拿出一玉墜:“這玉墜,是他托我帶還給你的,他還說:‘從此天涯陌路,不相往來。’林蓉,你可不要哭啊!”林蓉緩緩接過玉墜,淚水成行:“不……不是這樣的……”她拿起玉墜,捂在胸口:“‘娼妓’……難道我在你心裏,就是個娼妓?”她喃喃自語,柳藏鋒惺惺關心道:“過分,真是太過分了,我看看這信!”柳藏鋒佯裝不知:“沒想到他會說出這些話!林蓉,蓉兒啊,你別哭了,你這一哭,我的心都要被你哭碎了……”林蓉大吼道,將手中玉墜扔向柳藏鋒:“你走,你走啊……”柳藏鋒急忙閃了出去:“好好好,我走,我走……明兒我再來看你……”

她哭了很久,忽而起身尋回了那玉墜,放在手心輕輕一吹。牢門外,只聞一獄卒譏笑道:“什麽風度翩翩的慕家少公子,把一個娼妓捧在懷裏像個寶似的,真丟盡了他祖宗十八代的臉……”另一個獄卒笑道:“……沒想到她是個娼妓,長得是真漂亮,怪不得迷得柳公子都往這兒跑……不知道她香不香……”

第二日,柳藏鋒又來“探望”林蓉:“癡情女子薄情郎!哭,為那般?”林蓉轉頭,淚眼看著柳藏鋒,他攜著幾壺酒,一籃飯菜:“有句詩怎麽說的,何以解憂?惟有杜康!”說完,便將飯菜與酒水都逐一擺上桌。

柳藏鋒感慨道:“以前,我來仙樂樓買醉,你倒好,沒有一次單獨接待過我。如今,反倒是我來牢裏陪你喝酒解憂。”林蓉回道:“柳公子,林蓉無憂,只想一個人靜靜。”柳藏鋒起身:“那好,我走,酒給你留下,就不打擾你了。征炆臨走時還交代過我一件事——出牢之前,要好好照顧你!”林蓉不禁沈默。

她自是不信柳藏鋒的話,更不信征炆會如此待她,待柳藏鋒走後,林蓉只覺心結痛郁,不禁來到桌前,“桃之夭夭,灼灼其華……我本娼妓,何來其家……”幾杯苦酒下肚,只覺天地顛倒,很快便不省人事。

就在此時,傳來一陣熟悉的腳步聲,只見一人緩緩推開牢門。“桃之夭夭,呵呵,看你今日如何逃之夭夭……”柳藏鋒面露**:“慕征炆啊,慕征炆,我也讀過《四書五經》,‘女子近之則不遜’,這若即若離的感覺著實美妙,可是再美妙,怎及這肌膚之親的妙……”他對昏迷不醒的林蓉道:“林蓉啊,林蓉,今天,我要讓你做一回真正的女人……”他形如野獸,極盡無恥。

只嘆:朱唇皓齒,玉肌仙骨,卻被禽獸催,嘆貞潔守操,皆被汙泥染。

柳藏鋒一番雲雨之後,笑道:“千金一刻徐憐惜,果然是女中極品!慕玠啊,慕玠,多謝這份大禮,來日必當相報!必當相報!”林蓉被脫得精光,躺臥於牢床,不省人事,柳藏鋒輕撫著她的玉肌:“嬌娜動人,怎樣都銷魂……”說罷,對林蓉又是一陣糟蹋。

餘姚慕府——

後院一方,盡是桃李花林。一下人疾步來到慕玠身旁,輕聲道:“老爺,柳公子來信了,還特意給您捎了一副畫。”慕玠打開畫,心思著:“雅士幽居,是唐寅的《事茗圖》。可惜,被他收著,真是糟蹋……”他吩咐道:“給征炆送去。”那下人又問:“柳公子還問,何時放了那位姑娘?”慕玠回道:“可以放了,可以放嘍!要盛濟周恤,多支些銀兩於她,讓她馬上離開杭州。”那下人應是,慕玠搖搖手示意他退下,隨後又朝魚池投食道:“從哪兒來,回哪兒去……”

何添風墅——

珍兒急道:“雍伯!姑娘她,還是茶飯不思,滴水不進,該怎麽辦啊!”雍伯不禁皺眉,珍兒泣道:“姑娘這到底是怎麽了呀!嗚嗚……”雍伯傷心道:“皮肉之苦,不懼。就怕是心中的傷痕,萬難愈合!”珍兒抱怨道:“在牢裏這麽久,慕公子都沒露過一面,姑娘一定是在恨他。”雍伯解釋道:“珍兒,你怎麽能冤枉征炆。”珍兒氣道:“我冤枉他?整整一個多月,他在哪裏了?”雍伯回道:“征炆一定有他的苦衷!凡事不要妄加猜斷,征炆的為人,你不是不知……他對蓉兒的情誼……”珍兒氣道:“我不管,姑娘現在都這了……”她緊鎖雙眉,望著門內,房門依舊深鎖:“一切都會過了,我去給姑娘熱一熱飯菜……”

屋內昏暗,林蓉蜷縮著。女子最重貞潔,視其為信條,回想那晚,林蓉不禁重重咬著嘴唇:“為什麽要這麽對我?為什麽?”再想到征炆,她的心,愈發傷痛:“征炆,你我相識,終究是錯……”泣淚不止。

餘姚——

夜,西方白虎,南空穹頂,昴宿簇聚異亮,畢宿轉淡無韻。畢主吉、昴主合,兩星相伴,騰升青淵。(征炆命不久矣)

東方微明,山野田間,農戶們正冒著寒冷,身披棉絮,忙於播秧,剛進梅雨時季,陰雨連綿,河滿溝平,誰料忽然驚雷輒起,大雨急驟傾盆而下。慕征炆忽從夢裏驚醒,滿身冷汗,氣喘籲籲。一旁臥睡的若雪不禁醒來,輕柔的雙手輕輕拭去征炆額上的汗水:“夢到什麽了?”

慕征炆回憶——

華樂春露,簫聲楚楚,玉盤金臺上,月光美景下,從天而降一位少女,盤著發髻,珠玉綺羅、錦繡流仙、披帛臨風,翩然舞起,如長虹絢霞般飄逸浪漫,蝶舞蹁躚如長空劍舞,回眸一瞬,巧笑嫣然!

征炆仔細端詳,那女子乃是林蓉。霎時,天降白雪,景遷百靈洲,木槿環肆,女子如出淤泥之臥蓮,玉立婷婷,喚道:“征炆……我在這兒……”征炆緩緩走上前,只見風雲突變,雷霆烈焰,周景廢殆,被幾個鬼魅拉住,沈陷低下,只見林蓉急忙跑來,怎奈天地旋轉,她離征炆越來越遠,只聞林蓉哭喊道:“征炆!征炆……”(夢往往都是反的,他夢見林蓉心系與己,實為自己牽絆著林蓉)

慕征炆回想著:“百靈洲,林蓉……”若雪見他出神,輕輕拍了拍他:“征炆!你沒事吧?”征炆急忙致歉道:“若雪,對不起……為了欺瞞他們,竟委屈你了,我……我怎能與你同床共寢……”若雪釋然一笑:“征炆,我……我並不在意……你知道的。”征炆皺起眉:“可是……”他欲言又止:“你……你再睡會兒吧!”他起身穿衣,隨即離開。若雪躺在那華美的千工床上,淚珠顆顆墜下,浸濕繡枕:“我非越女,苦甚越女,‘山有木兮,木有枝兮。心悅君兮……”

入夜,四下安靜,“爹!”征炆問道:“爹……林蓉之事?”慕玠只是回了兩個字:“放了!”征炆眉梢微微一舒,慕玠吩咐道:“(蘇州一茶商)沈單明日要來府上。明早你就去丈亭,將此人迎來……”征炆一問:“沈單,就是人稱蘇南茶王的沈單?”慕玠點點頭,征炆問道:“此人在商界處事,人人不齒,為何還能占茶王之位?”慕玠回道:“人之所惡者,亦惡之呼?能做到人皆惡之,此人必有心機謀略,不可大意。明日前去會見,務必謹言慎行……”征炆聽完,允諾告退。

大婚半月後,征炆終於回至杭州。他日夜思念,心念林蓉,又不敢違背誓言,怕慕玠再加害於她。

第二日,征炆吩咐謝武:“務必見到林蓉。”他心思著:“一切安好,亦不可解我一絲愧疚;若是稍有閃失,我便萬萬不可原諒自己。”

一酒肆中,謝武獨自喝著悶酒:“小二,再來一壺……”珍兒正巧從鋪前走過,瞟見謝武,滿肚子來火,上前諷道:“喲!這不是謝大俠嘛!是不是花酒喝膩了?怎麽跑這兒來喝悶酒了?”謝武擡起頭,見到珍兒,一臉懊悔:“珍兒,是你!”他上前拉住珍兒,慚愧道:“你……你還好嗎?你家姑娘她還好嗎……”珍兒用力甩開謝武的手:“用不著你們管,姑娘好著呢,吃好、喝好、睡好,開心著呢?男人就沒有一個好東西!”說完欲走。

謝武解釋道:“你錯怪我家少公子了!這一切都是老爺逼的,少公子無奈只好妥協……還有我……我……是我的錯……才……”珍兒冷笑道:“關你什麽事,你想替你家少公子開脫?”謝武打斷道:“都因這門親事,這才……”珍兒打斷道:“原來,我家姑娘在牢裏受苦,你家少公子卻……真有你家公子的……”說完,轉身欲走,只見謝武攔道:“珍兒!你別走……”珍兒一巴掌扇去:“別叫我珍兒!”眾人看著熱鬧,謝武愧道:“你跟我走!我有話要說……”他強拉著珍兒:“這兒人多,我們去個清凈之處,我再同你解釋……”珍兒捂著耳朵:“我知道了,你一定是做了虧心之事,良心過不去吧!我不想聽,不想聽!你再對我拉拉扯扯,我喊非禮了!”謝武無奈,只得讓她離去:“你要相信我家少公子啊……”

這晚,征炆無奈應酬著幾個富商,包括沈單。至仙樂樓,一瘦個富商拍手讚道:“不愧是杭州一絕,紅塵中一等一的風流之地!”沈單應道:“月下賞美人,恰好!恰好!”酒色開道,紙醉金迷,正在賞樂觀舞之際,傳來一陣熟悉的醉罵聲:“賤人,都給我滾!”只聞一女諂媚道:“哎呦!柳公子啊!您這是何必啊!這些丫頭不懂事,我馬上給您找些好的,春月……”又聞一陣碎杯聲:“這仙樂樓裏的女人,就沒我柳藏鋒睡不了的……”只聞二姨娘道:“哎呦柳公子,哪位姑娘能得到柳公子的垂憐,那可是前輩子修來的福分啊!”沈單對眾人笑道:“隔間那位不是柳藏鋒嘛,看來是喝大了!”

那處廂房,柳藏鋒指著一紫衣女子道:“你!給我過來!”紫衣姑娘畏縮向前,滿臉驚慌,柳藏鋒掂起她下巴:“倒有幾分相似!可終究不是她。”二姨娘笑道:“仙樂樓裏的姑娘都好,都好!不知柳公子說的她,究竟是?”柳藏鋒得意一笑:“,玉肌酥軟,吹氣如蘭,這裏的姑娘怎能及得上她!”他輕輕貼到紫衣姑娘胸口:“香!夏林蓉你可記得?”他回憶道:“那晚……那感覺……嬌媚如水……”他一臉**,十分回味。

“哎呦……柳公子啊……”二姨娘輕輕笑道:“哎呦……我當時誰呢,原是林蓉這個狐媚坯子呀……”

征炆聽罷,沖到柳藏鋒房裏,怒氣淩眉:“你再說一遍?把你剛剛說過的話,再說一遍!”柳藏鋒緩緩轉頭,不屑道:“怎麽?生氣了?為一個被人玩剩的娼妓,你至於嗎?”征炆握緊雙拳,柳藏鋒目光陰冷,得意反問:“哪句話?慕征炆,究竟是那句呢?”他拿起酒壺喝道:“是不是和她睡得那晚……”只見征炆一拳揮去,柳藏鋒一個閃躲,兩人扭打在一起,直到征炆隨即被柳藏鋒的手下給攔住。

“真是可笑之至,還堂堂的慕家少公子,把一個娼妓當成了活寶,書都讀到狗肚子裏去了!”柳藏鋒一臉鄙視:“都是男人,你怎麽就這麽沒用呢?幾年下來,都沒碰過她一下。”他閉起上眼,聞了聞手中的殘香:“她身上的味道,真讓人陶醉……可惜,可惜。”征炆吐口大罵:“你這個無恥之徒,我真瞎了眼!禽獸!”柳藏鋒不屑道:“哦!是嗎?”他不禁一笑:“真可憐啊,慕大公子!你如此憐香惜玉,是真情呢?還是假意呢?”四周,傳來陣陣譏笑聲,征炆怒問:“為何要這麽對她?這麽對我?”柳藏故作無辜:“要知道答案,就去問你的親爹吧!真是可憐天下父母心啊!”隨後又笑道:“說起來,我可是幫了慕家一個大忙。你不必感謝我!”他走上征炆面前,輕聲道:“想不想知道那晚,林蓉對我說了什麽?”征炆氣得直發抖,柳藏鋒得意道:“她說,做女人的感覺,真好!”說完,便哈哈大笑起來。征炆不知哪裏來的蠻力,沖上前去對柳藏鋒一頓好打。

離開仙樂樓後,征炆在“何添風墅”外獨自徘徊了一陣,他衣衫襤褸,神情呆滯,望著漫天星辰:“‘世混濁而不分兮’,林蓉,我一定會替你找回公道!”那晚,征炆見到雍伯,雍伯長嘆:“原來蓉兒變成這樣,是因為……唉!”征炆懊悔道:“都是我的錯,是我害了她……”他央求道:“我要見她……”

至林蓉房前,正巧撞見珍兒。“是你?……你走!”珍兒朝征炆大嚷道:“公子既然無情,何必再來……”雍伯上前勸道:“珍兒啊,你就別添亂了!”珍兒喋喋不休道:“誒,我怎麽就添亂了,難道我說的不對嗎?姑娘下獄那會兒,他人去哪兒了啊……”雍伯急忙推著珍兒離開,回頭示意征炆:“快去吧!”屋內,林蓉只覺心口愈發疼痛。

征炆輕輕敲房門,不見任何回應:“林蓉,我知道你沒睡,你開開門,好嗎?”四下寂靜無聲,征炆長吸一口氣:“蓉兒……我……我對不起你。”月光如霰,薄幕穿紗,映在林蓉的臉上:“征炆!你走吧,我滿身汙穢,淤濁不堪,再無臉見你。我更不願……不願見到慕家百般……百般為難於你,不如各自安生……”征炆微泣著,林蓉亦垂淚,心思道:“蓉兒什麽都不在乎,只要你能幸福快樂,就好……”只聞征炆道:“蓉兒,你開開門。蓉兒,不能和您在一起,征炆此生,還有什麽意義……”她暗自傷神起來,望著那冰冷的玉盤:“慕公子,你且回去吧!林蓉要歇息了!”

征炆繼續敲門:“蓉兒,蓉兒,你開開門……”林蓉冷冷回道:“慕公子,難道你聽不明白嗎?”這股疏離的語氣,征炆不禁心疼:“我知道,你氣我,怨我,恨我。”林蓉故作冷笑:“慕公子,林蓉不曾氣你,怨你,甚至恨你。林蓉只是累了,慕公子請回吧!”征炆道:“林蓉,一切都是征炆的錯……”林蓉打斷道:“慕公子,你沒有錯!是你我緣分已盡,天意如此。”征炆緩緩道:“不!‘天意人情未可猜’,林蓉,我有不得已的苦衷!”他哽咽含淚,將近來之事一一訴說,林蓉聽完,只是一句:“慕公子,你應該聽過:‘天意無情’。你走吧,就當你我從未相識過,林蓉不會再見公子!”征炆聽完,不禁淚水浸濕,癱坐在門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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