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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隔岸且觀火 朔北難逃離(——落日窟奇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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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日窟,相傳是在成吉思汗西征之時,被蒙古人無意發現。自洞窟見世後,周邊牧區便怪事不斷,常有牧民於窟內自殺,死狀悲慘。直至長春真人(丘處機前往中亞拜見成吉思之際)路過此地,聽聞此事後,敬天做法三天三夜,並將窟口封住,從此周邊牧區太平無事。

後人傳言:(被蒙古人屠戮而生的怨靈,皆匯聚於此)落日窟——邪魔匯聚之所,凡進窟者,將受詛咒,不得善終!

“她一直臥床不起,也不是辦法。”徐盛急道:“難道,就因為這個傳說?”三娘無奈道:“除了我,沒有人願意靠近落日窟。”她緩聲一語:“格根自然是不願我去冒這個險。”想到巫師所言,她不禁垂下了眸子:“姐姐的病,若無此藥醫治,雖無性命之憂,但每年深夏必定覆發,痛不欲生。”徐盛聽完,騎上馬:“我幫你們去取‘靈藥’。”三娘無奈地搖搖頭:“只有世襲的大巫師才知道落日窟的確切位置,如今,他們又閉口不言。”徐盛道:“這……”她見徐盛一臉著急,不禁一笑:“好啦!其實呀,我已從小巫師嘴裏得知落日窟的大致方位嘍。”她又道:“只是……只是這小巫師的話……”徐盛回道:“無論如何,都要試一試!”三娘點點頭:“嗯。等青兒姐痊愈了,我會常帶她來看望你們。”徐盛道:“走,我們這就出發!”三娘點點頭,甚是開心。

快馬加鞭,至落日窟附近。三娘下馬,指著不遠處一方凸起的青丘:“就是那裏了,三水相繞,丘上立有三顆高樹!”至青丘西側,兩人下馬,四處尋找著靈藥,良久不得見。

三娘坐於一磐石上,扔著小石子,氣餒道:“小巫師啊,你也只是道聽途說吧。”徐盛朝著三娘喊道:“三娘!你找到了嗎?”三娘愁起眉,微微起身,忽覺站立不穩,地面開始劇烈地顫動起來。她無意間觸碰到了機關,打開了落日窟的大門。

十米之外,只見一石門閃現,緩緩而開,徐盛驚訝道:“這……”三娘回頭,只見所坐之石,已然沈入地面,她望向石門那處,不禁驚訝:“難道這就是落日窟!”徐盛來到她身旁:“三娘,你沒事吧!”三娘高興道:“這一定是落日窟!真是長生天保佑!”她指道:“巫師說過,落日窟中靈草更多……”她興沖沖地朝石門跑去,徐盛一把將其拉住:“三娘,別急,還是小心為上!”

燃起火把,徐盛在前,兩人小心翼翼地朝窟內走去。越是往裏走,通道越是窄小,走出通道,又是一處石室,室內四周壁畫栩栩如生,石室盡頭,有一道大紅色的石門,兩人不禁停下了腳步,環視著四周。

徐盛指道:“三娘你看,這壁畫旁有一行字!”三娘將火把湊近,照亮著石壁,皺著眉:“都是些隸書!”三娘又道:“這有個‘漢’字。這裏的一切可能是漢人所刻。”他細細瞧著壁畫:“這……戰爭,屠殺……都是騎兵,有漢人,也有外族人……”三娘又道:“我隱約能猜到了。”她指著畫像裏的一個漢人將軍:“他,就是霍去病!而這幅圖呢,刻畫著當年的河西之戰。”徐盛回道“可惜霍去病英年早逝,真是天妒英才!”徐盛道:“十七歲,兩出定襄,功冠全軍;十九歲,三征河西,開疆拓土;二十一歲,統帥三軍,縱橫漠北。與匈奴會戰的每一仗,都是以寡敵眾,大勝而歸。”三娘回道:“我不相信一風華正茂的將軍,就這麽說病就病,一病不起。或許是因為他當年的那一箭,才惹來了殺身之禍。(因為一個誤會,李敢曾刺傷衛青,霍去病對此一直積怨在心。上林苑,借著漢武帝狩獵之際,霍去病在甘泉宮狩獵場,當著武帝的面射殺了李敢。)這一箭,雖射死了李敢,卻讓武帝的心格外傷痛。居功自傲、僭越皇權、挑釁君威,武帝何以容忍!殺死霍去病的,正是其倔強孤傲的個性!”

三娘見畫中慘相,不禁感慨道:“當年,劉徹為了剿滅匈奴,打得國窮財盡,十戶九空,甚至為此下了‘輪臺罪己詔’。我不明白,為什麽武帝一定要對匈奴趕盡殺絕?”徐盛回道:“或許,是因為冒頓單於的那封求親信。”徐盛繼續道:“匈奴單於貪得無厭,憑借武力肆意侵邊,攻城屠邑,掠奪邊民之身家財物。武帝雖然耗費了巨大的國力,但從長遠來看,取得了一個和平的環境,從而讓王朝得以穩定發展。”三娘傷感道:“可不是所有的匈奴人都如單於那般可憎。”徐盛見她傷感,不禁輕撫其背。

三娘緩緩來至另一壁畫前,細閱著壁畫旁的刻字:“壁畫所刻,乃是成吉思汗止殺東歸之景。”徐盛回道:“上天有好生之德。”他繼續道:“當年蒙古軍隊,占盡天時、地利、人和,若成吉思汗生於統一而強大的漢唐,蒙古軍隊何以征服華夏。”三娘回道:“可是,歷史就是如此,分分合合循環往覆。只因人心不改,逐利為己。”徐盛指著畫中一人:“一心為民請命,不顧萬裏跋涉之險,穿越塞北高原,勸阻成吉思汗少殺無辜班師東歸,長春真人真濟世之神仙!”三娘回道:“是啊,世人都願成仙成佛,長生不老。豈不知,心善成佛,心惡成魔。”徐盛凝視著她,只覺三娘愈發美麗動人,不禁看出了神。

三娘見徐盛奇怪,不禁問道:“你在看什麽?我們往前走吧!”徐盛回過神:“沒,沒什麽……”至大紅石門前,徐盛輕輕一推,只見石門下沈,一道道藍光從門口溢出,踏入石室,只覺室內浩渺無邊,仿佛置身於天際之中,徐盛詫異:“藍光流瀉!”兩人緩緩朝裏走去,不禁豁然開朗,清風陣陣,流水盈盈作響,藍色的流光從窟頂緩緩流下,再從石門飄出。三娘驚訝道:“哇,好漂亮……”

徐盛收起驚訝:“三娘,找藥要緊。”三娘點點頭,環視著四周,洞窟很大,她回憶著巫師的話:“……那靈草啊,晶瑩剔透,不染一絲塵埃,會不時閃爍五彩之光……”她對徐盛道:“靈草會閃爍五彩之光,看誰先找到嘍。”她俏皮一笑,甚是可愛。

三娘四處找尋著,一個不經意的臺頭,見一處峭壁上閃現出一抹一五彩光芒,她欣然一笑,幾下輕功,飄逸地飛上那峭壁,她輕輕地摘下“靈草”,小心翼翼地收好:“靈草!”她來到徐盛面前,問道:“找了那麽久,都有什麽發現呀?”徐盛只是道:“你看,窟內各室規則異常,鑿痕也是整齊劃一。這窟並非天地玉琢而生,乃是人為雕琢。”他指著窟內的壁刻:“巖壁上的雕刻,皆是道家典故。”三娘問道:“那又如何?”徐盛回道:“落日窟的傳說中涉及一人——丘處機。所以我猜,此窟與道家頗有關系。”他不禁疑惑:“只是不知此窟,究竟作為何用?”三娘看著四周亦玄亦幻,搖了搖頭:“既然想不明白,就不要想啦!”她在徐盛面前晃起靈藥,開心道:“你看,靈藥!”徐盛激動道:“三娘,太好了!”他又問道:“你在哪兒尋到的?”三娘指著峭壁:“吶,就是那裏。”

兩人正欲離開,只見石門重閉,窟內藍光漸漸淡去,轉而透亮如晝,一陣陣怪聲從窟內飄來,混雜著馬匹濺踏嘶鳴之聲,士兵哀嚎之聲。“三娘,快!”徐盛拉起三娘,躲至一處高臺後面。

聲音越來越清晰,一層薄霧生起,令人心生怖意,三娘緊緊拉著徐盛,輕聲問道:“徐盛,這究竟是怎麽回事?”徐盛盯著前方,待薄霧散去,只見兩隊兵馬相互對峙著,車馬之多,望不到盡頭。徐盛握著三娘的手:“別害怕,有我在!”兩人仔細窺視著前方,三娘又道:“你看那邊,那將軍騎著白馬!他們是蒙古軍隊!你再看另一邊,這番裝束,倒像是大明軍隊!”徐盛回道:“不,這不是明軍裝束。”忽然,傳來陣陣狂風呼嘯之聲,兩軍之中,一將軍大喊道:“殺!殺!”兩隊兵馬開始廝殺起來,只見飛沙走石,血染天地,三娘看著殘忍,一頭躲進了徐盛懷裏:“徐盛,我怕!”徐盛撫著她的後背:“別怕!沒事的,沒事的!”他緊繃著神經:“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忽然,傳來陣陣驚雷聲,三娘又擡起頭,望向窟頂。霎時間,風雲際變,只見頭頂雷雲密布,電光火花,四周一片昏明,揚塵飛沙,望不到邊際,兩人仿佛置身於幾十萬大軍決戰的戰場。低頭一看,只見腳底竟幻化成一片草地,四周石壁驟然消失,兩人完全暴露在兩軍面前,轉身之時,只見一對騎兵,揚著馬刀,已然沖到眼前,徐盛見狀,急忙從身後護住三娘,重重地撲倒地上,大喊著:“不!不!”

片刻之後,徐盛微微睜開雙眼,見身下的三娘緊咬著嘴唇,死死地閉著雙眼,吱吱嗚嗚地哭泣著。徐盛急忙起身,只見一馬車朝他疾馳而來,他未來得及反應,那馬車徑直從他身體穿過,朝著前方的“敵軍”沖去。徐盛這才明白,這一切的一切皆是幻像,他急忙扶起三娘:“三娘,我沒事!這一切都是幻像……”三娘緩緩睜開雙眼,神色驚恐,抽泣道:“我怕!我怕!”徐盛緊緊抱著她:“三娘,別怕,這些都不是真的!你千萬不要亂動,別看眼前一片寬闊,其實我們身處高臺,稍有差池,便會墜下……(葬身窟內之人,多半嚇死)”良久之後,待天空放晴,只見前方的軍馬漸漸模糊起來,窟內又飄起一陣濃郁的霧氣,霧散之後,只見四周一片歸於寧靜,藍光流瀉,一切如初。三娘環視四周,不禁後怕:“徐盛你看,我們若再向前多走一步,便可能墜下高臺,性命不保。”

“這究竟是什麽?”三娘害怕道:“這一切,太不可思議了!莫非這裏……真的……真的有怨靈!”她說完,不禁後背一涼,徐盛思了思,安撫道:“三娘,你千萬別嚇唬自己。若真有怨靈,我們早在黃泉路上了!”說完,只見石門重開,三娘拉著徐盛,隨即離開。剛出窟,只聞一陣巨響,窟門緊閉,緩緩朝青丘內隱去。

窟外,三娘望著天空,陽光明媚,清風陣陣,她不由地打了個哆嗦,長吸了一口氣:“落日窟!”徐盛遞去一袋水:“喝口水吧!看來,被嚇得不輕啊!”待三娘緩了緩,徐盛對其解釋道:“我若是沒猜錯,窟裏所遇,乃是‘陰兵借道’。”三娘一臉困惑:“陰兵借道?”徐盛點點頭:“我曾聽一老兵說起過,生人若遇見陰兵,需蟄伏回避,否則,就會被這些陰兵吸吸去三魂六魄,暴斃而死。可照我們今日所見,這陰兵傳言,並不屬實。”他不解道:“可這一切,到底是?”三娘回道:“天下之大,無奇不有。一定是老天爺保佑著我們。”徐盛點點頭:“恩。”

回程途中,三娘回憶道:“那日,在遠來客棧,你曾說我不懂戰爭的殘酷,直到今天,我才真正體會到。”徐盛回道:“這就是戰爭,冷血無情!”陽光漸漸淡去,漢人營遠遠可見,三娘謝道:“徐盛,謝謝你!”徐盛詫異:“謝我?為何?我們是朋友,這是我應該的!”三娘對他微微一笑,繼續道:“在落日窟,那兩個騎兵沖過來的時候,謝謝你保護我……”徐盛撓撓頭,傻笑著:“那個啊!哈哈!”三娘望著徐盛,一股暖流穿過心田:“徐盛!”她欲言又止,徐盛問道:“三娘,怎麽了?”三娘轉而道:“姐姐臥病之事,你可別對章涵提起哦。”她又道:“章涵這個書呆!也是苦了他,公子少爺有幾個受過番受苦的。”她不禁捂嘴輕笑。徐盛點點頭:“好!”她禦馬離去,不時回頭一望,心中默念道:“徐盛,真的……真的謝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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