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說說吧。”安飛輕聲道，他的目光在場中諸人身上一一掃過。

“安飛，你那邊的事情……”克裏斯玎微微皺了皺眉頭。

“那邊的事情更耽誤不得，所以，不等天亮，我必須要離開白山城了。”安飛頓了頓：“在我離開之前，我希望你們能看到一個應急的計劃。”

“大人，有些棘手啊。”葉苦笑著說道：“郝賽爾這個人社交範圍很廣，在白山城中結下了很多朋友，但……讓我為難的不是他那些朋友，我實話實說了吧，尼日耶娃的嫌疑最大！”

“尼日耶娃？”安飛一楞，他對這個名字有些陌生。

“是安東尼的妻子。”葉緩緩說道。

“可靠麽？”

“消息應該可靠，郝賽爾的妻子只是一個普通的女人，根本經受不住恐嚇，我只說了幾句，她就把什麽都交代出來了，而且後來我用不少刑具拷打過她，她並沒交代出更多的東西。”

“那個女人呢？”

“已經死了。”葉聳了聳肩，回道：“為了證實她的供詞，最後我讓埃迪動了手。”

如果是在現代文明時代，這種情況是不允許發生的，罪不及家人，正是某種人文精神的表現。可惜，這裏還存在著奴隸，何況在座的人可以說是半個傭兵之國的掌控者，沒人會在意那種細節，他們只知道。愛麗絲被刺了，那麽所有的相關者都要付出代價。

“前後都一致？”

“是的，一致。”

“那個女人都交代了些什麽？你詳細和我講一遍。”

“不少都是無用地東西，那女人被打急了，還胡說八道一通。”葉想了想：“大致情況是這樣的，這兩天。尼日耶娃經常派人來把郝賽爾叫走，而郝賽爾的神色也變得異常興奮。最後一次，他還從尼日耶娃那裏得到了一枚記憶水晶，就是我們手裏這一塊，當時，他還在自己的妻子面前炫耀過。這是鐵證！”

“這麽說……安東尼也卷進來了？”勃拉維吃驚的說道。

勃拉維的話，讓氣氛空前地緊張起來，如果安東尼卷進此事，白山城馬上就會爆發一場大清洗，安飛又要離開，這事情要由誰來做？

“我看不會。”安飛輕聲說道：“安東尼這個人做事很小心，如果他也參與了此事……雖然我不知道他會制定出什麽樣的計劃，但我知道，絕不可能讓葉在短短地時間裏就查出這麽多東西。”

“我讚成大人的意見。”葉接道：“抓郝賽爾的妻子，調查和郝賽爾關系很好的傭兵，我都得到了安東尼和大衛地支持，否則也不會這麽順利了。”

“至少，安東尼不會留下這種破綻，也不會出賣自己地妻子。”安飛緩緩說道：“郝賽爾是一頭蠢豬。計劃的制定者也是一頭蠢豬，整個計劃竟然沒有任何掩飾。不管他們成功還是失敗，我們都能把他們挖出來！尤其是郝賽爾，他以為自己可以大搖大擺的離開麽？”

“安飛，可別這麽說，我們差一點被蠢豬算計了，那不是連豬都……”勃拉維苦笑道。

“所以，我們應該反省了。”安飛冷冷的回道。

“安飛，還有一種可能性。”克裏斯玎一直在沈思，到此刻才開口說話：“也許，安東尼就是故意用這種笨拙的手段，來表示他的無辜呢？”

“你說的這種可能性有，但很小很小。”安飛搖了搖頭：“愛麗絲遇刺的消息已經震動了全城，安東尼和大衛還配合葉去抓人，怎麽會不知道這件事？作為榮耀傭兵團的前任和現任團長，不管於情於理，他們是不是應該過來一趟？至少要探望探望愛麗絲吧？但他們沒有來，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麽嗎？”

“你地意思是……”

“在葉把矛頭指向尼日耶娃時，安東尼和大衛都有所察覺了，如果此事真的和他們有關，他們應該來一場大義滅親，把尼日耶娃帶到這裏來任憑我們處置。要知道，是他故意留下的線索，是他故意利用了尼日耶娃，這時候還有什麽舍不得呢？讓我們把目光中止在尼日耶娃身上，不正是他們想要的結果麽？”安飛緩緩說道：“但他們沒有來，這證明他們現在很痛苦、很矛盾，亂了手腳也亂了方寸。安東尼曾經是傭兵之國的無冕之王，大衛剛剛成為榮耀傭兵團地團長，人是要面子地，安東尼能出賣自己的妻子麽？大衛能舍棄自己地母親麽？如果真的把尼日耶娃交出來，他們還有什麽臉面留在白山城？可是……不交出尼日耶娃，我們這邊又不會答應，所以他們不敢來。”

大家有的在沈思，有的在暗自點頭。

“何況，無利不起早！既然已經有了行動，那麽肯定還存在著一個目地。”安飛笑了笑：“如果安東尼參與了，他的目地又是什麽？貝埃裏元帥到白山城為安東尼舉行冊封儀式時，安東尼一天到晚笑得嘴都合不攏，那種笑容是裝不出來的，安東尼感到很滿足，所以他才會退下去，讓大衛成為榮耀傭兵團的團長，他覺得自己得到的已經夠了，他希望榮耀傭兵團以後立下的戰績都要歸功於大衛。那麽，毀掉愛麗絲，對他又有什麽好處呢？尼日耶娃不了解愛麗絲，只是想當然，可安東尼會不了解愛麗絲麽？一塊記憶水晶就可以讓愛麗絲屈服？”

“安飛，就算和安東尼無關，但尼日耶娃呢？”山特一拍桌子站了起來：“安東尼這是什麽意思？他想保護自己的妻子，可愛麗絲呢？”

“是啊，安東尼一點誠意都沒有！”勃拉維也叫道：“安飛，我們去要人！我就不信，安東尼敢不把人交出來！”

“要人的事情不要問我，問克裏斯玎吧。”安飛緩緩說道：“我不幹涉，由克裏斯玎拿主意。”

“為什麽由我拿主意？你是大聯盟的總長！”克裏斯玎苦笑道。

“因為……我討厭政治。”安飛輕聲道，兩個人目光交錯，都從對方的眼中得到了一個明明白白的結果。

在安飛看來，所謂政治，說得重一些，就是人吃人的藝術，說得輕一些，是人控制人、人管理人的技巧，而前者，是魯迅筆下的文字。馬克吐溫也說過，政客比婊子還要骯臟，婊子出賣的不過是自己的肉體，而政客卻在愚弄著無數人的心靈。安飛真的討厭政治，也知道自己不是那塊料，與之相比，快意恩仇才是他想要的。

可以到安東尼那裏強行要人麽？不能！安飛已隱隱察覺到，對手的目地不止是毀掉愛麗絲，故意留下線索，就是想讓自己和安東尼徹底翻臉。不能快意恩仇，所以他無奈，也所以他更加厭惡，最後才把責任推到了克裏斯玎身上。

“克裏斯玎，你倒是說話啊！”山特焦急的叫道。

“這個……我們先等等。”克裏斯玎緩緩說道：“安東尼不是一個不通事理的人，他明白，這樣的情況不是拖一拖就能過去的，他必須要給我們一個交代。”

“那我們就在這裏等著？”山特怒道：“等愛麗絲醒過來時，問我們，兇手抓到了沒有，我們怎麽回答？誰有臉去回答？”

“安飛，你倒是說句話啊！”勃拉維也急了，他對克裏斯玎的態度很不滿意，試圖在安飛身上尋找支持。

“我已經說了，這件事情由克裏斯玎做主，還讓我說什麽？”安飛搖了搖頭，轉眼看到克裏斯玎臉上那無奈的苦笑，有點良心發現，感到不能讓克裏斯玎一個人背黑鍋，這才開口說道：“哈根說，愛麗絲在淩晨可能清醒過來，要不然……到時候由她做決定吧。”

“安飛，如果安東尼給了我們一個交代，而愛麗絲不依不饒呢？”祖賓突然問道。

安飛沈默片刻，淡淡的說道：“讓愛麗絲自己決定，如果她堅持，那麽……就毀了榮耀傭兵團吧！”

“安飛，話不能亂說！安東尼現在已經是帝國公爵了！”克裏斯玎臉上的苦澀愈發濃重了。

安飛齜牙一笑，雪白的牙齒在魔法長明燈下隱隱反射著寒光，他可以為政治服務，但拒絕被政治同化，他是說得出、做得到的！假如克裏斯玎被維斯特或者是格蘭登所害，猶蘭德無法挽救，只能默認結果，然後命令他安飛不得妄自行動，他會服從麽？絕不會！因為克裏斯玎是他的兄弟，因為血債必須要用血來償，他做出的將會是一場瘋狂的反擊！

安飛只是一個小人，也是一個俗人，用國家大義等等東西是打動不了他的。

“對了，愛麗絲的安全以後由誰來負責？”蘇珊娜突然問道。

“鳩摩羅哥沙，從今天開始，由你帶著親衛隊保護愛麗絲。”安飛一字一句的說道：“欣佩拉，你這段時間就要辛苦一些了，絕不能離開愛麗絲半步！就算是去方便你們也要一起去！你們都是我的部下，我也不想威脅你們，但……如果愛麗絲再出事，你們就要承擔全責！”

“是，大人！”欣佩拉和鳩摩羅哥沙一起站起來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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