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倆趕到藥君府的時候，四師兄和姑姑已經在了，滄拂跟他娘子兩個人正一旁的藥房中搗鼓丹藥。

我聽到姑姑問四師兄：“小五一向穩重，為何在此時外出？”

我與大師兄的面色齊齊一頓，看向了四師兄。

四師兄面色不是很好，卻是老老實實回答道：“回師尊，今日我倆分開時尚一切如常，不曉得小五為何突然……”

我跺到一旁問滄拂：“小五傷勢如何？”

“唉……”滄拂皺著眉頭嘆了口氣，“只怕窮盡老夫畢生所能，三內無法醒轉！”

“什麽！”我低呼一聲，心頭不禁沈了下去，後悔方才那麽痛快地將老君那顆丹藥吃下去，如若我留給小五那麽尚可解燃眉之急，但此刻卻只能幹著急。

明日便是開啟四境天陣的時辰，小五一向性子沈穩，姑姑已經下了命令，他當不會這個時候離開南靖又被魔族之人所傷才是，這般魯莽並不似他的性情，此中想來有些令人匪夷所思。

我聽大師兄與師尊道：“師尊，小五這種情形，只怕明日……”

姑姑少有地揉了揉眉心，道：“再等等看罷，想來魔族已事先得到了四境天陣的消息，故此才有此招，魔族今夜定會有所動作，昌蕖，你吩咐下去，加強防禦提高警惕！”

“是！”大師兄得了令，他拍了拍四師兄的肩膀，走了出去。

不多時，二師兄、三師兄以及七師弟便也匆匆趕來，但見小五情形，也只能眉頭緊皺不止。

幾人在小五跟前站了許久，姑姑道：“你們都先出去罷，藥君留下！”

我等不敢有異，紛紛行了禮退出，但因四師兄不願離去，我幾人只好在門外守著。

不曉得過去了多久，天邊的啟明星亮起，姑姑方推了門出來。

四師兄慌忙迎上，問：“師尊，小五如何？”

“他已經醒了，你們去看看罷！”姑姑這麽一開口，聲音虛弱無比，我這才註意到她慘白的面色。

二師兄，三師兄同時驚呼一聲上前扶著：“師尊，您怎麽了？”

姑姑搖了搖頭道：“無礙，不過是多費了些力氣，你們渡些靈氣與小五，應當不會妨礙開啟天陣之事！”

姑姑說完，便丟下這麽一句話，由素因扶著遠去了，我看著她纖瘦的身影漸漸消失在視線之內，心中茫然一片。

“你身子不好，把這個吃了！”藥君的聲音打斷我的出神，他將一粒丹藥塞入我手中，繼而頭也不回地進了房中。

正午時分，舉翼殿。

彼時已屏退左右，只餘莫歆一人候在殿外。

我默念口訣，偌大的一葉屏障便覆蓋了半個大殿，上面現出二十七座巍峨的宮殿來。

四帝的虛影同時出現在半空中，除卻姑姑的面色有些蒼白，三帝無不法相莊嚴嚴陣以待。

玄武大帝道：“師妹，我看你面色不佳，可是有事？”

姑姑道：“無礙，開始罷！”

說罷，便率先結了個手印在胸前，周身金色的光芒大漲。

我亦隨之抻了個手勢，殿中央立刻出現一方六角星芒。

日月變幻，鬥轉星移，乾坤方位伊始變幻，自此，四境天陣承天地之利，將天界保護在內。

陣法方一結束，我便見姑姑的虛影漸漸倒下，呈在半空中的影像頓時消失不見。

“師妹！”

“師尊！”

“姑姑！”

各式各樣的聲音虛無地飄進我的耳畔，我來不及細想便奪門而去。

我未曾想，藥君滄拂早有所覺般已守候在側，待他安置好姑姑，我等幾人齊齊拉著他道：

“陛下怎麽樣了？”

“哎呀！”滄拂一把甩開我這幾人，捋著袖子道，“險些把老夫新裁的袍子扯破了！”

“都什麽時候了，你還有心思關心你這破袍子！”二師兄再次一把揪了上去，面色不善道，“再賣關子，本君把你剝光扔給蠶絲仙子！”

滄拂打了個冷顫，卻也老老實實求饒：“好好好，你松開，松開我再說，老夫哪禁得起你這麽個折騰！”

二師兄松開手道：“快說！”

“唉！”滄拂重重嘆了口氣，繼而將我們一一掃了過來，“我說你們吶，說出去也是享譽四海九州的人物了，怎地一個個還這麽不讓人省心，這下可好，陛下這畢生的修為，能保得三層就不錯了！”

“什麽？三層！”我們齊齊驚呼出聲。

二師兄道：“左右不過使了個術法，怎麽會這樣，你莫不是誆我？”

“陛下在上，老夫豈敢妄言！”滄拂正了正面色，並不像玩笑的樣子。

四師兄訥訥看一眼小五，遲疑道：“莫非是因為昨夜……”

滄拂摸了摸鼻子道：“陛下她為了天界殫精竭慮，思慮今日的四境天陣，陛下昨日在老夫的輔助下渡給莊淮上君一半的修為，故此……”

“什麽！”我幾人不約而同看了小五一眼。

小五渾身一震，擡頭之際雙目已紅，繼而他推開眾人疾走兩步跪在我姑姑的房門外跪下，聲音淒然：“師尊在上，弟子有罪，還請師尊責罰！”

他說罷，開始一下下地磕頭。

我等未料及小五的言行突然間這般過激，不由面面相覷之後，四師兄最先反應過來上前道：“小五，你這是做什麽，快起來。”

大師兄連忙上前阻止小五的動作，饒是如此，小五的額頭已然鐵青。

我見他這般賣力不由一陣震驚，卻不敢多說：“小五，此事並不能怪你，你不必如此，快起來罷！”

小五眼中蓄淚，神情悲切地將我們看了一看，最後將目光定定落在四師兄身上，良久之後，他拂開大師兄的手，開始原先的動作：“弟子有罪，當請師尊責罰！”

小五言行神態有異，我師兄弟幾人對望一眼，唯有七師弟道：“小五當不會是嚇傻了罷！”

“七師弟不可胡言亂語！”大師兄正了面色吩咐，繼而蹲下身去與小五對視，道，“小五，你是否有事相瞞？”

豈料小五卻依舊不答大師兄的話，只一個勁重覆先頭的動作。

“小五，師尊尚未醒轉，你做出這般形容，是在給師尊添堵麽？”三師兄突然疾言厲色開口，“有什麽事情，說出來大家一同想辦法，你便是不想同我們言語，那一切等師尊醒來再說也不遲，何苦這般令我們與你幹著急，令師尊安歇不得！”

小五渾身一頓，這才停止了動作，卻依舊跪地不起，默了默道：“你們不必管我，我會自行向師尊請罪！”

“小五，你連我也不相信了麽？”四師兄撫了撫小五額頭上的紅腫與他對視。

小五道：“四師兄……抱歉，我……”

“好，你不願說，我不逼你，我同你一起等師尊醒來！”四師兄抿了抿唇，掀起袍子與小五並肩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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