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驀地一笑：“哦？原來殿下早已娶妻，斂扶竟絲毫不知，想來……殿下是找錯地方了！”

“你這麽說，有什麽意思麽？”競淵的收緊了目光過來，一字一頓道，“你知道我說的是誰！”

我面上笑容頓收：“殿下爽快，斂扶卻也再不能拐彎抹角！那便來說說殿下口中之人罷，那個卑劣的小妖，不是已經被在你們東境灰飛煙滅了麽？”

當日我被姑姑提走，青龍大帝為已經針對桃妖之事給了眾神一個交代，天界一向自詡除魔衛道，鬧事天庭的妖魔不在少數，是以一個小妖的灰飛煙滅，並非什麽耐人深思的事情，除非有心探之，否則自不會落人話柄。

那麽桃妖，自然已在眾人心中死去。

我雖然言語淡薄，卻使得競淵渾身一震，他張了張口，道：“當年之事，我是為了……”

“是為了護我性命？”我冷笑一聲，打斷競淵的話。

競淵聲音戛然而止，頓了頓道：“你既然知道，卻仍舊不肯原諒我麽？”

“我自然知道！”我收起冷笑，淡淡看了過去，“桃妖不知，如今我斂扶又如何不知，神妖有別，天理難容，你那般作為，自然是為了護住你我性命！只是桃妖太傻，竟不顧後果私闖天界，釀下大禍，枉顧你一番苦心，實在不該！既然殿下當日已那般作為，以期斬斷情緣換來茍且偷生，今日卻口口聲聲前來尋妻，又為的是哪般呢？”

“你既是這般思想我也無可辯駁，只是，我有我的打算，你聽我說完可好？”我見他急不可耐上前幾步，面色有些沈重，絲毫不見素日穩重的樣子。

“你的打算？”我冷笑一聲，“時至今日，殿下來說這些，還有何意義！況且，太子殿下，我今日請你進門，可不是為了再續前緣，而是為了了卻前緣！”

“你說什麽？”競淵面色驟然白了白，“了卻前緣？我不同意，默默，我好容易才找到了你，我絕不放棄！”

我起身去看崖外流雲，聲音堅定：“殿下何必執著，與你有過糾葛的，是裹雲山的桃妖，而我，是南境的斂扶上君！”

“我不管你是妖也好，神也罷，我競淵，認定的便是你，獨你一人而已！”身後競淵聲音堅定固執。

“殿下！”我提高了聲音，一聲冷笑傳出，“殿下一貫如此獨斷專行嗎？當初如此，今日亦然！當日你棄我於不顧，傷我於諸神之前，即便你是為了護我性命，但你可曾問過，這可是我想要的？凡間有句話，哀莫大於心死，殿下，當初那顆心，已死在你的掌下，那枚卑賤的軀體，亦在你東境灰飛煙滅，今時今日，我不過是與你並不相幹的仙界同僚，殿下你又有何立場來說這些話來！而今我很好，而且我會一直這麽好，我這麽個樣式的生活，我並沒有作何改變的計劃，殿下，您請回罷！”

“我……”競淵欲替自己辯解，卻只是張了張嘴後傳出一聲苦笑，道，“你果真還在恨我！”

“殿下錯了！”我重重呼一口氣，平覆了自己的心情，轉過頭去看他，“恨你的是桃妖，不是我，斂扶與你，無恨無怨，那些往事，斂扶亦已放下，若強要添幾分瓜葛，大底便是謝央獄中曾共患難的情分罷，希望殿下莫因過往那些不快，將如今的情分消磨殆盡！”

“放下？”競淵的眼睛在我面上來回掃視，良久之後輕笑一聲，“你若真的放下，便不會與我計較當初那些事情！”

“那又如何！”我被他盯得心中煩躁，“本君不願再與殿下有絲毫瓜葛，莫非殿下欲要用強不成？”

“既然你已放下，那我們便從頭來過，斂扶上君！”競淵低頭撫了撫袖口，而後認認真真地看過來，“競淵不會放棄！”

“殿下如何，與斂扶無關，斂扶今後，不會再因私會見殿下，還望殿下好自為之！”我未曾料到，競淵的執著，不下於當日身為桃妖的我。

當初我已是那般堅決不肯回頭，我想我此刻面對競淵自然也會相勸無果，心中便不願再多費口舌，只得吩咐道：“莫歆，送客！”

我一聲莫歆話音剛落，眼前“唰”得飛出一道白影，隨即便見小白一副久別思親的模樣一個勁地往競淵懷裏鉆，使我不由皺緊了眉頭。

由遠及近夾雜著莫歆誠惶誠恐的呼喚和慌裏慌張的腳步聲，在瞥見我不悅的眼神之際莫歆苦著臉道：“上君，小白……跑了！”

我抽了抽嘴角，不輕不重看向面帶無辜表情的莫歆：“你家上君我，看到了！”

莫歆訕訕低下頭去：“上君您真是英明睿智！”

我瞇了瞇眼去看一個勁兒地在競淵換種滾來滾去的小白：“怎麽回事？”

“上君，小白不知怎地，一下子竄了出去，它動作太快，奴婢阻攔不及就……”莫歆小心翼翼地瞄了一眼競淵，躊躇不前，只得覆看了過來，“上君您看……”

那邊競淵不動聲色地抱著小白從容淡定坐了下來，他一手撫摸著小白的毛發一邊低著頭開口與小白招呼，聽這聲音似乎方才我的冷言冷語他絲毫未曾放在心上，只不鹹不淡說道：“看來你將它照顧的很好！”

我斜了眼瞧他半揚起的唇角，想起方才自己的一番口舌怕是白費了功夫，便一口氣堵在了心口，呵斥道：“莫歆，你還楞著作甚，不是讓你送客麽？”

“是是！”莫歆忙不疊拜了拜上前，躊躇道，“太子殿下，您……”

莫歆的聲音斷送在競淵笑如白蓮花般無害的面容上，我瞧她瞬間紅了臉，大有再不忍心說出逐客的話來……

競淵頓時得意地向我挑了挑眉。

我沈了沈臉，三兩步上前將莫歆扯至一旁，而後將小白自競淵懷裏接過，絲毫不理它不情不願的抗議，冷聲道：“太子殿下這般厚臉皮麽，身為堂堂上君，竟不惜使用美色誘人！”

我承認，方才競淵那麽一笑，莫說莫歆，便是我，險些心生不忍，果真是美色誤人啊！

“斂扶……也覺得競淵好看麽？”競淵勾唇輕笑，目光掃過我和小白，眼底的明媚似可遮了這冉冉上升的日頭。

“無聊至極！”我抱著小白退後幾步，再次戳一戳莫歆，恐嚇道，“莫歆你可知，藥君家正缺一個……”

“啊，莫歆知錯，莫歆知錯！”莫歆如夢初醒，我見她重重舒了一口氣，似鼓足了勇氣一般走上前去，低著頭不再去看競淵的表情，只恭恭敬敬虛擡了手，“殿下，您請！”

競淵並不以為然，他面不改色地靜坐了片刻之後，唇角的笑意並未收起，好似被逐的並非是他一般從容邁步，經過我身側時，笑意盈盈道：“斂扶，我改日再來看你！”

“……”這般似潑皮無賴的言語溜進我的耳朵，尚未待我作出回答，那潑皮之人便已施施然瀟灑地放遠了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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