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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2章 她懷孕了,孩子是燕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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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這道珍珠魚撤下去!”江舜華蹙起眉尖,吩咐替她布菜的宮女玉盞。

玉盞聞言,楞了一瞬,疑聲問,“可是廚子做的菜不合您的胃口?”

江舜華搖了搖頭,“是我自己的問題,不知為何,聞到這股味就覺得反胃。”

玉盞聽江舜華說般說,擔憂的看了她一眼,“可要請個大夫來看看?”

“不必了,可能是這幾日越發冷了,腸胃不適,稍後喝些熱羹便好了。”

玉盞點了點頭,將珍珠魚端了下去。

江舜華繼續用膳,不過卻沒碰另外兩碟葷菜,只挑了幾口清爽的菜蔬,喝了半碗熱羹。

稍後玉盞進來收拾,看到那兩碟沒動過的杏花鵝、腐皮雞腿煨海參,眼中有異色飛快閃過,不過卻什麽都沒說,將碗碟放進食盒,便提著退了出去。

江舜華用完膳,覺得屋中籠火太盛,心口憋悶難言,幹脆披了披風,去花園消食。

冬日間,園中只有臘梅和月季還開著,她信步走著。

沒多久,天上突然飄起細碎的雪花。

江舜華停下腳步,攤開手,看著輕盈的雪粒落在她手心,又很快消弭,琉璃般的眸中難得松快。

玉盞去廚房送完東西,追出來時,剛好看到這一幕。

她在原地站了片刻,才攏著袖子走上前去,行了個宮禮,彎唇道,“下雪了,天寒,公主身子弱,還是回去罷!”

江舜華轉過頭,清清冷冷的看了她一眼,“我做事,還輪不到你來置喙。”

玉盞被她這一眼看了個透心涼,忙單膝跪倒在地,誠惶誠恐的請罪,“奴婢知錯……公主明鑒,奴婢只是擔心公主!”

“你擔心我?”江舜華冷笑,“你不過是越王送到我身邊的一個奸細,會真心真意的關心我?”

玉盞沒想到江舜華會將話挑明了說,當即滿腹解釋的話就被噎了回去。

她低垂著眉眼,張了張口,卻說不出反駁的話。

江舜華冷眼看著她這副模樣,又漫不經心的擺了擺手,“行了,下去吧,以後做好自己分內的事便是,旁的輪不到你來多嘴!”

“是,公主!”玉盞膽戰心驚的應了一聲,然後低眉順眼的退了下去。

江舜華看著她一步一步走遠,直至消失不見。

眼底瞞過一抹諷刺,轉過身,又朝園子深處走去。

她一直在雪地裏呆到掌燈時分。

回去後,沒多久便發起高熱來,躺在床上幾乎起不來身。

玉盞隔著帷帳,看大夫幫江舜華拿脈,突然明白了江舜華的心思。

她做著一切都是有目的的,她不想在一個月之內回宮。

想明白這些,玉盞眉頭微微蹙起。

大夫還是上次來診脈的那一個,開完藥方,意味深長的叮囑了句務必好好養著,便背著藥箱離開了。

玉盞送大夫離開繡珍閣,正要回去煎藥,雪地裏,蘇氏和趙期月遙遙攜手而來。

她只好停下等候。

待兩人走至近前,行了半個禮,容色淡淡道,“大夫人和小姐是來看公主?”

蘇氏點了點頭,帶著股江南婦人的溫和細膩,柔聲道,“剛理完事,一聽公主病了就立刻趕過來了,不知現在可方便探望?”

玉盞皺著眉回話,“公主現在燒的正厲害,兩位進去了也認不得人,不如等公主好些,再來探望,也免得再過了病氣給兩位。”

“姑娘這麽說,便是折煞我了。”蘇氏溫婉的笑著,看向室內,不軟不硬道,“趙家是公主的外家,也是她現在僅有依靠,她病重了,我這個做舅母的怎能不在她身側,說句僭越的,我是將公主當親生女兒來疼的,她病了,我自然該來照顧!”

玉盞笑了笑,將蘇氏對她的不信任她看的分明。

想了想,索性也不再阻攔,側身將兩人迎了進去。

此時床榻上,江舜華已經徹底睡過去。

蘇氏上前試了試她額頭的溫度,碰觸到她滾燙的皮膚那刻,下意識的縮回手去。

這溫度……

臉當即沈了下來,一面吩咐趙期月去廚房煎藥,一面吩咐玉盞去拿烈酒和冰塊來。

玉盞動作極快,片刻功夫就將蘇氏需要的東西拿了過來。

蘇氏又讓她將江舜華身上的被子揭開,中衣除去,然後自己用棉帕子蘸了酒,一點一點的擦在江舜華頸部、胸部、腋下、四肢、手腳心……

擦完後,又用帕子包了冰塊,墊在她額頭,兩腋下……

在蘇氏無微不至的照顧下,江舜華身上的熱度總算降下些許。

這時,趙期月也煎好藥,端了進來。

蘇氏將藥吹涼後,想像上次一樣,一小口一小口的餵給江舜華。

但這一次,江舜華卻始終緊閉牙關,極為抗拒。

“怎麽會餵不進去!”趙期月在旁看著,眼眶都紅了,一臉焦急的問。

蘇氏也沒想到會發生這麽個意外,又試了許多辦法,可江舜華就是不肯張嘴。

末了,她只能將藥撤下去,繼續用酒和冰塊幫她降溫。

一夜未眠,第二日早上,蘇氏累的腰都直不起來,趙期月眼底也是鴉青一片。

江舜華睜開眼,看到二人。

緩了會兒,壓著嗓子開口道,“舅母、月兒,你們守了我一夜?”

“公主沒事就好!”蘇氏用帕子沾了沾眼角,帶著一身的疲憊,低低道,“要是你有個什麽三長兩短,我都不知道該怎麽跟你外祖母還有你舅舅交代!”

趙期月也哽咽著道,“表姐,你不知道昨夜你有多危險,身上燙的跟火爐似的,藥灌不下去,若非大伯母知道用烈酒和冰塊降溫的法子,我真怕……真怕你挺不過去……”

“月兒說什麽呢,你表姐才醒過來,不許說這麽不吉利的話!”蘇氏呵斥趙期月。

趙期月眼睛濡濕的看著江舜華。

江舜華只覺一陣滾燙在心中湧動,忍不住彎了彎唇,寬慰她道,“月兒別怕,姐姐這不是沒事了嗎?你忘了姐姐跟你說的,姐姐還有很多事要做,不會輕易倒下的!”

“月兒沒忘……”趙期月委屈的說了一句,目光更加水潤。

江舜華朝她笑笑,“好了,我沒事了,這裏有玉盞伺候,你扶大舅母回去歇著吧……”

“那表姐也要保重自己!”趙期月又說了一句,然後才扶著蘇氏離開。

江舜華看著兩人緩步朝外走去,直到兩人身影消失不見,才收回目光,吩咐玉盞,“去準備早膳罷。“

玉盞福身稱是,朝外走去。

早膳廚房裏一直備著,沒多久,玉盞就回來了。

和早膳放在一起的,還有一碗藥。

江舜華掃了一眼那濃黑的藥汁,沒有動,端起另一碗白粥慢慢的喝著。

粥喝完,也沒有喝藥的意思。

玉盞眼神閃了閃,上前將藥碗端給她,“公主既然醒了,藥還是要喝的。”

江舜華擰了擰眉,目光冰冷的看著她,“你放在那裏,我稍後再喝!”

“公主……”

玉盞咬了下唇,一橫心道,“恕奴婢多言,陛下若是打定了主意要您,您是躲不過去的,今日明日您是可以借病拖著,可若是被陛下知道了,他定會派他心腹太醫來承恩侯府替您調理的……到時您依然要進宮去……”

“既然結果只有一個,為什麽不順從!”

“你僭越了!”江舜華面對玉盞的苦言相勸,只有冷冷一句回應。

玉盞動了動嘴唇,還想再繼續勸。

江舜華根本不給她這個機會,直接開口冷酷道,“出去跪著領罰!”

“……是,公主!”面對江舜華油鹽不進的冷漠,玉盞洩氣,又福了下身,朝外退去,出了正房,跪在風雪之間。

江舜華在她走後,赤腳下了地,將留在桌上的一整晚藥全部倒進花盆裏。

之後又站在軒窗邊吹了一陣風。

然後才回到床上躺下。

玉盞在外面跪著,兩三個時辰過去,江舜華始終沒有消氣的苗頭。

午時過後,趙期月陪蘇氏過來探病。

看見她跪著,忍不住多問了一句。

玉盞對江舜華的性子已經有了幾分了解,倒是沒將被罰的因由說出來,只道是自己伺候的不得力,冒犯了主子。

蘇氏沖她點了點頭,往裏走去。

到了裏間,跟靠在床頭的江舜華閑話了一會兒,然後將話題轉到了外間的玉盞身上,語重心長道,“玉盞姑娘到底是越王派來的親信,說是奴才,可到底不是咱家裏的奴才,罰的重了,終是不妥。”

江舜華點了點頭,沒有駁回蘇氏的好意,淡淡道,“那就讓她起來吧!”

蘇氏笑了笑,喚人去扶玉盞回去。

說完,又問起江舜華現在的打算。

江舜華苦澀的笑了笑,“如今人為刀俎,我為魚肉,還能有什麽打算,走一步看一步罷!”

蘇氏目光暗了暗,頓了頓,又道,“你二舅母的意思,是想讓月兒進燕王府。”

“進燕王府?”江舜華有些震驚,跟著又看了趙期月一眼,望著滿面通紅的她,沈了臉道,“那月兒你的意思呢?”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月兒聽長輩的。”趙期月低下頭,小聲囁嚅。

江舜華聽罷,搖了搖頭,“進燕王府就別想了,那地方不適合你。”

“……”趙期月擡起頭來,小心翼翼的看著江舜華,“可是因為,燕王曾是表姐的駙馬?”

江舜華多看了趙期月一眼,有些不悅的直白問道,“你鐘意他?”

趙期月揪著帕子,低頭不語。

她這反應,江舜華還有什麽不明白,無奈的嘆了口氣,道,“燕王心愛的女子已經過世,此生他不會再對任何女子動情……你若一定要嫁過去,這輩子也只能獨守空閨,何況,他府上還有一個受他庇護,毒如蛇蠍的女子,那女子手段狠辣,一百個你也不是她的對手!”

趙期月聽江舜華這般說著,原本羞紅的臉頰頓時變得慘白。

她噙著淚,滿臉不可置信的看著江舜華,“表姐,你說的都是真的嗎?”

江舜華點了點頭,“你現在死了這條心,總好過真嫁過去了萬念俱灰。”

“……多謝表姐提點。”良久,趙期月哽咽著說道。

不過到底受不得這份心酸,轉過身流下淚來。

“好了,我倦了,大舅母也回去歇著吧。”江舜華吹了一陣子風,又說了這麽長時間的話,有些受不住,沖蘇氏抱歉道。

蘇氏哪裏看不出江舜華的力不從心,點了點頭,囑咐了一句“好好養著”,便帶著已經抹幹凈眼淚的趙期月朝外走去。

出了繡珍閣,趙期月突然停下,側首沖蘇氏委屈道,“大伯母,我不想回去。”

她怕被她娘看出她的異常,解釋起來,又是一番傷心。

蘇氏生了一顆七竅玲瓏心,哪裏看不出趙期月的心思,剛好她也有話要跟她說,便引著她去了花園中的一處石亭。

在石亭中坐下,她意有所指的看了趙期月一眼,“你表姐說的話你信嗎?”

趙期月楞了一下,“大伯母……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也沒什麽意思。”蘇氏搖了搖頭,一臉溫婉的笑道,“只是突然想起我當年嫁給你大伯時,族中也有姐妹私下與我說,你大伯是個浪-蕩公子,只會吟風弄月,不知進取,跟了他要受一輩子的苦……可最後,我嫁了過來,卻發現你大伯根本不是她們說的那樣,他是愛舞文弄墨不錯,可武學也是一流,待我更是極好,也是那時候才知,我的幾個族中姐妹也瞧上了你大伯……”

“……”趙期月聽蘇氏說著,一臉若有所思。

“好了,外面到底是冷,還是回去吧,不然凍壞了你,你娘可要找我拼命的!”蘇氏見趙期月陷入沈思,過了會兒,打斷她說道。

趙期月不自然的點了點頭,扶起蘇氏,柔柔道,“我扶著大伯母。”

蘇氏笑了笑,沒再言語。

江舜華的病癥拖了七八天還沒好。

消息果然傳到了宮裏。

新帝當即令太醫院院正薛令榮前往承恩侯府診治。

薛令榮奉命前往承恩侯府,替江舜華摸過脈後,卻大驚失色,差點從椅子上跌坐下去。

“怎麽了?”江舜華見他表情如此可怖,皺了皺眉,疑聲問道。

薛令榮面色發白的看著她,半晌才道,“公主……公主有了身孕,一個月出頭。”

一個月出頭,這說明孩子不是陛下的,是燕王的啊!

薛令榮眼底一片驚懼,總覺得,他脖子出涼颼颼的。

江舜華聽薛令榮說完,也楞住了!

她懷孕了!孩子是厲珣的……

這,這怎麽可能!他怎麽會懷上厲珣的孩子!她不是一直都有服避孕湯藥嗎?!

想起和厲珣的幾次行歡。

慢慢的,江舜華的臉色變得毫無血色。

她想起來了……好像,寶華殿那次她是沒有吃藥的!

當時她直接被做昏過去,醒來後,已經過去了三日,又被囚在水牢中,根本沒有吃藥的機會。

一定是那一次!

她一臉痛苦的閉上眼睛,緊緊按著自己的小腹。

這個孩子來的太不是時候了!

“公主好好養著罷,臣……回宮向皇上覆命!”薛院正無奈的嘆了口氣,提著藥箱正要離開,這時,江舜華突然擡頭,叫住了他。

“公主還有什麽吩咐?”薛院正擰著眉,微微彎著腰,恭恭敬敬的問。

“我想要一副墮胎藥。”江舜華一臉痛苦的看著薛院正說。

薛院正楞住了,“公主你說你要什麽,臣年紀大了沒聽清……”

“我說我要墮胎藥!”江舜華一字一句的又重覆了一遍。

這下薛院正聽清了,也徹底驚呆了,他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著江舜華,半晌才開口道,“公主不想要這個孩子?”

江舜華點了點頭,頓頓,又一臉苦澀道,“陛下,想必也不會讓我留著這個孩子!”

“這……”薛院正猶豫了半晌,“這臣可做不了主,不管要還是不要,都得稟過皇上再論。”

擅自謀害皇嗣的罪名,他可不想平白擔上。

那可是要誅九族的!

江舜華看出了薛院正的顧忌,凝眉想了想,說,“這樣罷,我寫一封信,煩勞院正幫我呈給陛下!”

“這倒是行!”薛院正點了點頭。

江舜華讓玉盞去準備筆墨紙硯。

玉盞很快將紙筆拿來。

她原意是想幫江舜華磨墨,可江舜華提起筆後,就將她攆了出去。

兩刻鐘後,江舜華將信寫好,用火蠟封口後遞給薛院正。

薛院正接了信,又朝江舜華行了個大禮,然後才離開。

一路疾行,回到宮裏,未等新帝詢問,薛院正便將江舜華的“病情”和盤托出。

新帝聽罷,臉上的溫和儒雅當即收起,暴戾之氣陡然橫生。

薛院正直接嚇的跪倒在地,雙手趴著,連頭也不敢擡。

養和殿內一片寂靜,落針可聞,直到很久以後,新帝才漸漸斂起周身氣勢,開口又問,“對於此事,江公主怎麽說?”

薛院正是從厲家軍軍醫升上來的,也算了解這位主子的脾氣,當即便道,“江公主不願意留下這個孩子,態度很堅決!”

頓頓,又從袖中取出一封信,呈給侍立在旁的高敏功,顫聲道,“還有,這信是江公主喚微臣遞給陛下的!”

“呈上來!”新帝掃了眼那封信,冷聲道。

高敏功忙將信接過來,拆封後,又遞到新帝手裏。

信只有一頁,寥寥幾句,新帝展開後,一眼便看到末尾,接著……他突然將信拍向桌面,沈聲道,“這件事,還有誰知道?”

“回陛下的話,還有越王送到承恩侯府的婢女玉盞知曉……此外便無旁人!”

“朕知道了,你退下罷,記得,嘴嚴實些!”

“是,微臣謹記陛下吩咐!”薛院正一臉誠懇的說道。

新帝看著薛院正離去,又陰著臉向高敏功使了個眼色。

高敏功會意,立刻躬身道,“奴才這就讓人將玉盞帶進宮來,嚴加看管!”

新帝擺了擺手。

高敏功安靜退下,朝外走去。

到了門口,正要打開殿門,結果大殿的門先從外面推出一條縫來,跟著小麟子鉆了進來,看見高敏功,立刻彎腰行了一禮,小聲道,“總管,燕王來了,求見陛下!”

“你說什麽,燕王來了?”高敏功眼底掠過一抹暗色,繼而又問,“王爺有沒有說,因何拜見陛下?”

“這個倒是沒有……只是看著有些急,而且臉色很不好。”小麟子回想燕王剛才的模樣,打著寒顫說道。

高敏功眼底深色更濃,沖小麟子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在這裏等著,然後自己轉身朝內殿走去。

“怎麽又回來了?”新帝聽到高敏功的腳步聲,擡起頭不悅的問了一句。

高敏功忙拱手行禮,解釋道,“燕王在外面,遞了話求見陛下。”

“燕王來了?”

新帝心中湧起一絲不好的預感。

這個兒子越來越逃離他的掌控,性子也越來越難以捉摸。

晉封燕王後更甚,隱隱有跟他分庭抗禮,逼他退位讓賢的預兆。

這般想著,他臉色沈到不能再沈,默了許久,才示意高敏功傳他進來。

厲珣身著玄色蟒袍從外面走進來,一步一步,帶著不亞於新帝的凜然氣勢,在距離禦案還有半丈處停下,拱手行禮道,“兒臣給父皇請安,父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怎麽突然進宮來了?”燕王臉上的戾色已經收起,看著厲珣,還算溫和的問道。

厲珣聞言,擡起頭來,目光深沈道,“兒臣此番進宮,是為了江氏。”

“哦?”

“父皇可還記得,當日在禦書房,關於江氏,您應下的那個一月之期?”

“朕說過的話既然記得!”

“那便請父皇收回成命,江氏她已經有了兒臣的骨肉!”厲珣看著新帝,一字一句,肅然道!

新帝隱在暗處的左手倏地收緊。

許久,才綻開一抹從容,看著他道,“江氏有孕的事你也知道了,朕正打算讓高敏功去你府上說一聲,沒想到……你來的倒是快!”

厲珣沒有回應新帝話裏的懷疑,再次拱手行禮,“兒臣謝父皇惦記!”

新帝左手攥的更緊,狀似不經意的問,“什麽時候給她名分?”

厲珣聞言,頓了頓,“她本來就是兒臣的結發妻子。”

新帝被噎了一下。

默了一會兒,像是突然想起什麽又道,“珣兒,你還記不記得,三個月前,從西北回來的路上,給你批命的那個喇嘛?”

厲珣鳳眸微縮!

那個喇嘛他自然記得。

當時攔住了他非要給他批命。

說他前半生就是個就是個笑話,以為得到的其實從來都不屬於他,而被他親手扼殺的才是屬於他的命中註定。

他說他前半輩子會過的渾渾噩噩,後半輩子則滿心悔恨。

當然這都不是重點,重點是,他說厲家一門殺孽太重,註定沒有子女緣,不管娶多少妻子,納多少美妾,都不會有子嗣繼續他的香火。

……

子嗣,這可是所有男子的逆鱗。

當時聽到這句,他沒有任何猶豫,直接讓屬下將這喇嘛打了一百軍棍,扔了出去。

現在,他父親提起這個,又是為了什麽?

是要勸說他好好對待江舜華……還是,以無嗣為由,讓他拱手讓出儲君之位?

他目沈如水的望著新帝,等著他開口。

新帝意味深長的看著他,道,“當日,也有不少將士聽了這個喇嘛的話……如今江氏要是能替你誕下子嗣,謠言自然不攻自破,可若出個什麽好歹,朕怕,有心人會借機攻訐於你!”

畢竟一個無子的皇子,是不可能登上儲君之位的。

“父皇的好意,兒臣銘記在心!”厲珣也知道這一點,肅了面容說道。

新帝見他是真上了心。

也不再多說,擺了擺手,讓他去承恩侯府接江舜華。

趙老夫人已經下葬,江舜華沒理由繼續留在趙家。

厲珣領了旨意,躬身退出養和殿,離宮後,直接策馬去了承恩侯府。

承恩侯府。

蘇氏聽聞厲珣再次上門,還未來得及讓人知會趙期月,就先聽到了江舜華有孕的消息。

頓時,她表情僵了,手中的茶盞也摔落在地,發出碎裂的響聲。

“夫人……”新買的婢女櫻桃低低叫了一聲,手忙腳亂的幫她擦拭被打濕的衣擺。

蘇氏被她一叫,這才回神,然後根本顧不得裙子上的茶漬,便直接朝外走去。

她徑直去了趙期月所住的院子,進了趙期月的閨房,卻發現這個侄女正伏在牙床上哭泣。

“看來,你已經知道了……”她嘆了口氣,在她身邊坐下,緩緩道,“你表姐,懷了燕王的孩子。”

“大伯母……”趙期月一下子撲進蘇氏的話懷中,帶著濃重的鼻音,傷心道,“大伯母……你說,表姐是不是還喜歡燕王,所以才不許我接近燕王……”

“他們畢竟是原配夫妻。”蘇氏嘆息道,“哪怕冷了五年……可到底是原配……”

“我不舍的,我不甘心!”趙期月哭的更厲害。

蘇氏擰了擰眉,一面輕拍著她的後背,一面心疼道,“這樣的話,你不如再求求你表姐,看能不能跟去燕王府,左右她懷孕了,身邊也缺個伺候的人……”

“你跟著去,到時仔細瞧瞧,看燕王府真是她說的那般龍潭虎穴,還是她有別的心思……若是前者,你再回承恩侯府就是,若是後者,你便……”最後一句,只可意會,不可言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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