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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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秦家老二來了啊！”張立比秦林年長幾歲，跟秦家大伯秦海同年，幼時還是秦海極好的玩伴。此般稱呼秦林一聲，倒也算不得錯。
“村長這是在幹什麽？”大步走到自家牛車旁，秦林一把將秦蘭菁抱了起來，轉頭看向張立，“我家大小子和小寶做錯什麽事了？”
“哪裏的話？”張立當了這麽多年的村長，最擅長的就是見風使舵，見縫插針。
秦林和李翠香沒來，張立能板著臉跟秦毅和秦蘭菁來硬的。畢竟是小輩，又是兩個孩子，他鎮得住。
但是真等秦林和李翠香到來，張立不禁就慫了。
擺擺手，又搖搖頭，張立毫無預兆就沿用了方才李翠香的說辭：“這不是看大小子和小寶來回趕路辛苦了，大家夥就一起來相迎了一下下麽！”
“村長剛剛才不是這樣說的。村長說……”秦蘭菁癟癟嘴，摟著秦林的脖子就想要告狀。
“哎哎，小寶啊！村長伯伯家裏有一個大葫蘆，晚些時候送去給小寶玩好不好？”張立不怕被人戳脊梁骨罵墻頭草，卻害怕秦林跟他動手，更怕李翠香每日都上他家去鬧。
“不要。”看出張立不想把事情鬧大，秦蘭菁冷哼一聲，轉過頭，將臉埋在了秦林的肩膀上。
算了，還是讓爹娘出面好了。
“嘿！這小姑娘，還真有脾氣！”熱臉貼了冷屁股，張立也不生氣，只是訕訕的笑了笑。
“我家小寶可不是任性的姑娘。她要是有脾氣，那就肯定是受了委屈。”秦林鮮少跟人動怒。可他一旦沈下臉，也實在很嚇人。
此刻便是如此。不管張立怎麽討好，秦林的臉色都很陰沈，半分沒有緩和的跡象。
他是真的沒有想到，不過是一頭野豬，就引得村裏這麽多鄉親都跟著紅了眼。更甚至還背著他和孩子娘，興師動眾的堵在了村口，為的就是找他們家大小子和小寶的麻煩。
現在是鬧怎樣？臨河村容不下他們一家人了？村裏的後山被村長張立強占了？還是說，打從今日開始，村裏的鄉親都不準許上山打獵，得了獵物就必須得跟全村人平均分配？
“是是是，那是肯定的。小寶這麽乖的小姑娘，跟蘭靈丫頭有的一比，日後肯定又是咱們村的一枝花。”聽著秦林的語氣不是很友善，張立更加膽怯了，當即就夾起尾巴佯裝和善。
不得不說，張立此般模樣委實有些丟臉。
不過，在場大多數鄉親此刻的臉色，跟張立都差不多。
尤其是在對上李翠香射來的兇狠視線後，大家更是不自在的連連擺手，訕笑著快步散開了。
秦林和李翠香都沒有攔著大家的離開。兩人真正的矛頭，一致都對向了還留在原地的張立。
“村長，聽說是你帶著大家夥來堵我家大小子和小寶的？”周遭雖然沒了太多圍觀群眾，但眾人是不是還在不遠處偷聽，李翠香心知肚明。她面上不計較，卻不代表心裏不生氣。是以，就算是當眾打張立這個村長的臉，她也無所畏懼。
更何況，她忍到大家都散開了才來跟張立發難，已經是很給張立臉面了。如若張立還是不識好歹，就甭怪她翻臉不認人，就算是村長，也不客氣了。
張立倒也還算會看臉色。李翠香語氣裏的質問，他聽到了，也聽懂了。
不敢小覷，也不敢視而不見。張立頓了頓，不禁就耷拉下了頭：“小嫂子……”
“別！村長你可千萬別這樣喊。我一介山野村婦，可承受不起。”一聽張立開始拉近乎，李翠香立刻就打斷了，“我就問問村長今個為什麽要帶著鄉親堵我家大小子和小寶的路！是見不得我們家好命獵到了大野豬，還是見財起意想要帶著鄉親們一並分杯羹、占點好處？”
“誤會！天大的誤會！我真的不是……”就算心裏確實這樣想，張立也不敢當眾承認。尤其不敢當著李翠香和秦林的面承認。
游移的視線落在李翠香扛著的鋤頭上，張立總覺得，如果他一個沒回答好，下一刻就會挨揍。
以李翠香的力氣，一鋤頭打下來，他是肯定要見血的。要是再倒黴點，指不定就一命嗚呼，徹底玩完了。
然而，不等張立想好生死問題，就聽李翠香繼續說道：“村長你是要錢還是要物，只管開口。不管咱家多麽艱難，能湊到的肯定給村長送去家裏。只求村長看在大家一個村住著的多年情分上，放咱家一條生路，別……”
“小嫂子哎！”張立實在聽不下去了。再任由李翠香說下去，他都快要變成容不得村裏鄉親的大惡人了。
驚呼著打斷李翠香，張立只差沒給李翠香跪下了：“小嫂子，求你別說了成麽？我哪裏有那麽歹毒的心思？這真的是誤會。我就是想問問今個你們家獵到大野豬，是不是周天給幫的忙。哪裏有那麽多壞心眼？真的沒有，絕對沒有！”
“是嗎？”張立的解釋，李翠香是不相信的。
如果張立沒有私心，不可能連帶周天也一並堵在村口當眾質問，更加不至於帶著這麽多的鄉親一塊前來堵人。
只怕張立不光是想要問清楚究竟，更想要他們家大小子和小寶將賣野豬賺的銀錢如數上交吧！
“村長，大家也都不是認識一日兩日了。我李翠香的脾氣，你想必也很清楚。今個你做的這事，甭管是什麽理由。到了我這裏，都過不去！”李翠香揚起手，阻止了張立的求饒，“你要是只堵著我家大小子，那也就算了。反正大小子是兒子，皮實，任由你怎麽折騰都行。但是！”
被李翠香一個“但是”嚇得渾身一顫，張立心下不安感劇增，警鈴大作。
“但是，我家小寶才八歲！一個八歲的小丫頭，村長你都不肯放過？你是能多黑著良心堵在這裏？你自個家裏又不是沒有孩子，你怎麽就能狠得下心來？你就不能想想要是你家丫頭碰上今個這種事，她該有多麽害怕？”李翠香這幾句問話直接就用的是喊得。她不光是喊給張立聽，更是喊給躲在附近的鄉裏鄉親們聽。
大家平日裏都是擡頭不見低頭見，誰家沒孩子？今個他們這樣對待她家小寶，就不怕哪日遭報應嗎？
怕！就是因為怕，一眾鄉親臉上臊的通紅，再不好意思躲在附近偷聽，紛紛倉皇離去。
當然，有害臊的，卻也有丁點不以為意的。譬如秦奶奶，就對李翠香的指責和控訴極為不以為然。
就算她欺負秦蘭菁了，又怎樣？要不是秦林一家人太過自私，得了好處就只知道自己獨吞，她會站在這裏嗎？
李翠香自己不檢閱一下自己的作為，對別人喊的倒是挺起勁？
不屑的撇撇嘴，秦奶奶實在有些看不慣張立面對李翠香時候的膽小怕事。
不就是一個女人嗎？再彪悍也是個女人！張立一個大男人，還是臨河村的村長，做什麽要怕李翠香？
“秦林。”秦奶奶心下罵的痛快，嘴上卻是同樣沒敢招惹李翠香，而是徑直看向了秦林，“你們今個得了野豬，怎麽不往娘那裏送點肉？就算沒有野豬腿，一條豬尾巴，也不值當給娘吃？”
“奶奶，人家收活的野豬，死的不要。缺了豬尾巴的，也不要。”自古不孝都是最讓人詬病的罪名，秦蘭菁可不想她家爹爹背負上莫須有的罵名，當即就開了口。
“要你這個死丫頭多話！”秦奶奶一顆心被秦蘭菁兩句話堵得上不去也下不來，忍不住就罵道。
“娘您這話是怎麽說的？我家小寶好端端的，您怎麽老是咒她？再怎麽說小寶也是您的親孫女，平日裏好吃的好喝的沒少給您拿。您現下倒好，居然翻臉不認人，反過來咒我家小寶？您安得什麽心啊您？”秦奶奶話音還沒落地，李翠香就拉長了臉。
“我……我這不就隨嘴一說……”每次聽李翠香一口一個“您”叫的甚是恭敬，話裏的內容卻盡是綿裏藏針，刺得人心裏難受，秦奶奶就憋火。
大的是這樣，小的也是這樣。秦林一家就沒好人，全都是白眼狼，一群早晚遭報應的不孝兒孫！
“隨嘴一說也不行！有的話可以隨便說，有的話是張嘴就能來的嗎？要是我也學娘您，動輒把娘您個死老婆子這樣的話掛在嘴邊，您能高興嗎？”跟以往任何一次都沒有區別，李翠香直接就當面跟秦奶奶理論了起來。
秦奶奶當即噎住。李翠香個死婆娘！一次不跟她嗆聲是會死還是怎麽的？她都說了不是故意的，李翠香怎麽還糾纏不休？
“行了，廢話不多說。我就問你們，賣野豬是不是賺了很多錢？今年的糧食，你們還沒給我送過去，就先用買野豬的錢抵了吧！”秦奶奶一副“你們占了大便宜”的語氣，斜眼看著李翠香，心下……卻是已經敲起了鼓。
她比誰都清楚，李翠香是何其難纏和不好對付。拿野豬換糧食，只怕李翠香不會答應。
李翠香當然不會答應。不是說野豬比糧食多值多少銀錢，而是因著那頭野豬是她家小寶抓的。銀錢是她家小寶的，誰也不能搶，誰也不準搶！
“娘，您肯定不清楚，那頭野豬不是秦林抓的。”李翠香此刻的語氣還算平穩。不過如若秦奶奶繼續不識相，恐怕就不是一兩句解釋的事情了。
“不是秦林抓的？”秦奶奶撇撇嘴，直接就指向了張立，“可是剛才村長問秦毅和秦蘭菁，他們都說不是周天幫忙抓的野豬。”
換而言之，即便真的是周天幫忙抓的，秦奶奶也不管。這頭野豬，她要定了。
“哎，這事是真的。秦家大小子和小丫頭確實說……”帶著那麽點小心翼翼，張立壞心眼的想要挑起秦奶奶和李翠香的紛爭。
只要李翠香認了野豬不是他們家抓的，張立就有理由和借口讓周天也必須帶著他上山去獵一頭野豬回來。
待到那個時候，張立心下嘿嘿一笑。好似已經看到大把銀錢在跟他招手的畫面，委實令人心神愉悅。
“娘，您先別急啊！我話還沒說完呢！”根本沒有理睬張立的插嘴，李翠香直接就開口道，“這不是老天爺肯賞口飯吃。咱家小寶昨個去山上跑了一圈，隨便下了幾個套。今個就走了大運，抓到了一頭大野豬麽！小寶一個小姑娘，哪裏搬得動那麽大一頭野豬？是以就找了周天幫忙，省得一不小心野豬跑脫了，傷到咱們村裏的鄉親。周天也是好心好意，為了咱們大家不被傷著才願意搭把手，把野豬給擡了下山。倘若娘您真的想吃野豬肉，讓你們家秦小山上山去逮啊！他一個大男人，還能連咱家小寶一個小姑娘都比不上？”
李翠香這一番話下來，解釋得極其完美，前後邏輯甚是清晰，直把秦奶奶聽得瞪大了眼。
而當聽聞李翠香居然想讓秦子君去抓野豬，秦奶奶更是氣的渾身發抖：“你，你這惡婦怎地如此歹毒？我家子君一介書生，還是秀才……”
“書生就不用吃飯了？秀才就不吃肉了？不是說秀才之後就是官老爺了嗎？秦小山沒能當上官老爺，連頭野豬都抓不到？看來老天爺厚待他的福氣，也就僅僅止步於此了麽！”只要提到秦小山考得秀才大名一事，李翠香就覺得莫名可笑。
她和秦林辛辛苦苦種地賺錢，將秦小山供養成了秀才。結果，卻反而成為了秦小山心目中的大惡人。非但沒有得到半分感激，更是直接兄弟反目，自此結仇。
雖然不管是李翠香還是秦林，都不曾想過讓秦小山回報他們。但秦小山直到現下還時常讓秦奶奶來他們家討要吃食的舉動，實在讓人瞧不上眼。
別說，因著曾經跟秦小山同住一個屋檐下，經由秦小山整日咬文嚼字的熏陶，李翠香不時也會蹦出幾個鄉下人說不出來的四字之言，竟也頗具威力。
一個“止步於此”，直接就捅了秦奶奶的馬蜂窩，逼得秦奶奶立刻就跳了腳：“你胡說八道什麽呢你？不就是一頭野豬麽？怎地就牽扯上我家子君的福氣了？我家子君就算不吃這頭野豬肉，也照樣是人人尊敬的秀才老爺。還有，少一口一個小山的喊，憑白辱沒了我家子君的秀才之名。”
“我呸！還秀才老爺？秦小山真要是秀才老爺，我和秦林立刻帶著一家四個小的去找他討飯吃！求他這個三叔隨便打賞四個小的點買零嘴的銀錢，成不？”秦奶奶倒是很會往秦子君臉上貼金，無奈李翠香根本不給面子，一把就扯下了秦子君故作高高在上的虛偽面具。
“你……你！”同一個屋檐下住著，秦子君到底是不是老爺，秦奶奶哪裏會不清楚？就是因為知道，才會被李翠香說中痛處，越發氣憤難忍。
“我怎樣？我說的不都是咱們整個臨河村鄉親們都知道的事實？也就你們一家三口非要假裝清高，自以為了不起。明明家裏窮的連鍋都揭不開了，整日就想著上我們家去扒點口糧填飽肚子，也不知道整日在眼高於頂個什麽勁。”李翠香向來幹脆利落，說話也甚是犀利直接。也不管秦奶奶愛不愛聽，當即就點破了。
秦奶奶的臉色已經不能看了。不過一旁的張立，卻是不由跟著點了點頭。
確實。秦家老三太愛裝了。要是他真的是個有錢的大富人，整日把頭昂到天上去也就算了。偏偏秦家老三其實就是個窮酸書生，窩囊落魄的連家中老娘和婆娘都養不起，整日就知道惦記著秦林家的好處……
得了秀才之名又能怎樣？除了自個給自個改了個名字，張立沒瞧見秦子君的秀才之名有任何了不得的地方。
還不如自立門戶的秦林呢！雖然只是種地，可秦林憑借一己之力，養活了一大家子不是？
就說李翠香，也是個幹活的好手。脾氣再潑辣，那也是有可取之處的。
不像秦子君，都三十好幾了還沒下過地。整日好吃懶做，等著秦奶奶這個厚臉皮的娘親到處跟人討要。
秦奶奶本就覺得丟臉，一個轉頭對上張立的點頭，登時就漲紅了臉，只恨不得上前去把李翠香給手撕了。
然而，秦奶奶早些年的時候就跟李翠香動過手。很無奈卻也是事實，她打不過李翠香。
是以此時此刻，就算秦奶奶再生氣，也拿李翠香沒轍。
咬咬牙，秦奶奶忽地朝著秦林吼道：“秦林！你是死的嗎？沒看見這個女人在欺負你娘、在敗壞你三弟的名聲？”
“娘，你說的這個女人，她是我媳婦。”秦林絕對不是不忠不孝之人。否則當初他不會甘願賺錢養秦子君這個弟弟，更加不會連秦子君娶媳婦的錢都是他這裏出的。
但是，人和人之間的感情都是互相的。在秦奶奶和秦子君那般對待他和他的家人後，秦林已然對秦奶奶和秦子君沒什麽情分了。
秦林自認不曾虧待任何人，但別人卻並沒有將他視為親人。
雖然心知這個世上很多事情本就是如此不公平，但是秦林還是做不到寬容的原諒。尤其是在秦奶奶每每主動上門找茬和挑釁的時候，他就越發不可能向著秦奶奶了。
秦林承認，他媳婦有的時候確實有些兇悍。可他更清楚，李翠香之所以會兇悍，純粹是被逼的。
可以溫柔良善，誰想要兇狠對人？他們家蘭靈丫頭可是被養的極為溫柔良善，全都是他媳婦的功勞。
而今秦奶奶非要指責李翠香的不是，秦林是一句也不會答應，一個字也不會幫腔的。
聽著秦林的話，秦奶奶面色鐵青，惡狠狠的拿手指著秦林威脅道：“好，很好！你這個有了媳婦就忘了娘的不孝子！娘看啊，娘這一輩子是指望不上你了！娘這就讓人給你大哥傳口信，讓你大哥回來管教你！”
找秦海回來主持公道？秦林還真就不怕。
這麽多年下來，比起他這個“不孝子”，搬去鎮上的大哥可是逃的逍遙自在，一身輕松。
如若秦海膽敢站在他面前，指責他半句“不孝”，秦林大可好好跟秦海理論理論，平日裏秦海又是如何孝敬秦奶奶這個親娘的。
看出秦林的不以為然，秦奶奶張張嘴，又閉上，隨後再度重新張開嘴。
這樣來回幾次後，連秦奶奶自己都覺得無趣了。最終，跺跺腳，丟下一句“我找秦海回來教訓你”的弱弱威脅，轉身走人了。
目送秦奶奶離開，李翠香嘖嘖兩聲，只管喊道：“娘您慢著點走，什麽時候大哥回來了，記得告訴咱們一聲。”
秦奶奶腳步頓了頓。隨即，立刻頭也不回就加快了離去的步伐。她會找秦海回來，一定要找秦海回來給秦林和李翠香點顏色瞧瞧！
秦海會不會回來，又會在何時回來，李翠香並不在意。見秦奶奶離開，她轉過頭，對上了尚未離開的張立。
“那什麽，我也先走了……”不等李翠香開口，張立一個扭身，跑的飛快。
連秦奶奶那麽彪悍都敗下陣來，他又哪裏是李翠香的對手？
所以說，他最煩跟村裏這些女人吵架了。簡直是蠻不講理，怎麽說都說不通。
“娘，你好厲害！”沒有了鬧事的人在，秦蘭菁朝著李翠香伸出胳膊，求抱抱。
剛剛為了不影響她娘發揮，她可是一直隱忍著沒有當即表達對她娘的仰慕和追捧。
“娘的小寶才厲害。”接過秦蘭菁抱在懷裏掂了掂，李翠香滿臉的驕傲和自豪。
連活野豬都能抓住，李翠香簡直快要對秦蘭菁敬如神明了。
秦蘭菁便不說話了，紅著臉往李翠香懷裏躲。
“呀呀，咱家小寶這是害羞了嗎？趕緊的，讓姐姐看看咱家小寶的臉都紅成什麽樣子了。”李翠香一邊說一邊抱著秦蘭菁朝向了秦蘭靈。
“不給姐姐看。”秦蘭菁扭著身子繼續躲，說什麽也不肯探出頭來。
秦蘭靈忍俊不禁的輕笑了起來，溫言勸道：“姐姐不看了，小妹別躲。再躲就要從娘懷裏掉下來了，小心摔著。”
果然還是她家姐姐最貼心！這麽好的姐姐，眼看著要嫁出去變成別人家的……秦蘭菁氣悶的轉過頭，突然間就不喜歡周天了。
秦林卻是很感激周天。他看得分明，在他們趕到之前，是周天護在秦毅和秦蘭菁的前面。
還有早上周天幫忙綁野豬、擡野豬，委實幫了他們不少。
這些恩德，秦林看在眼裏，也都謹記在心。
“今日之事，多謝了。”走到周天面前，秦林鄭重其事的道謝。
“秦二叔客氣了。分內之事，應當的。”周天搖搖頭，對上秦林的時候，態度尤為尊敬。
周天一句“分內之事”，了解真相如秦蘭菁和秦毅，忍不住就同時在心下哼了哼。覬覦他們家姐姐/蘭靈，沒安好心眼！
羅子落早在之前鄉親們圍過來的時候，就被秦蘭菁催著趁亂離開了。而今唯二知道真相的秦毅和秦蘭菁兩兄妹，一個性子實在、一個撇嘴沈默，倒也為周天保守了秘密。
秦林楞了一下，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分內之事”是何意。不過，都是一個村裏住著的鄉親，周天會護著他們家兩個孩子，是正義也屬情分。說上一句“分內之事”，也算不得錯。
此般想著，秦林就沒再多想，點點頭，笑著提出了邀約：“一起去家裏吃個晚飯吧！今日你跟著跑來跑去，委實辛苦了。”
“不會，我其實也沒……”周天剛想說事實上他並沒有幫上什麽忙。到了鎮上那邊更是秦蘭菁幫了他很多，理當他感激秦蘭菁才對。誰料想話剛出口，就被秦蘭菁打斷了。
“姐姐，我晚上要吃好多好吃的。我都買回來了，在車上。”指了指秦毅趕著的牛車，秦蘭菁尤為理直氣壯的提出要求。
“好。小妹都買了什麽好吃的回來？”秦蘭靈說著就走向了秦毅，打算去一探究竟。
周天是靠近秦毅站著的，秦蘭靈這麽一走近，理所當然就走近了他。再然後，周天所有的聲音都戛然而止，沒有了下文。
秦蘭菁也不攔著秦蘭靈走過去，只是冷眼瞅著周天的反應。見周天的表現並不出挑，也沒有半分逾禮，這才撅了撅嘴巴，嘀咕道：“娘，我累了。”
“累了？那咱們這就回家。”一聽秦蘭菁喊累，李翠香沒有任何二話的，就轉身往自家走去。同時，也喊了喊，“走了，都回家了。”
跟秦蘭菁完全不同的待遇，六歲的秦澤邁著小短腿緊隨李翠香身後。秦蘭靈則順勢坐上了秦毅的牛車，仔細察看著秦蘭菁都買了什麽好東西回來。
剩下秦林很是有誠意的再度邀請周天道：“別見外，一道去家裏吃頓飯吧！我家蘭靈丫頭廚藝還不錯的。”
秦林絕對是隨口一說，卻正好點中了周天的心思。
周天原本打算不去的。畢竟事出唐突，此般情況實在不夠隆重。
然而，因為秦林一句“秦蘭靈做飯”，周天沒能忍住的還是心動了。
最終，周天沒有拒絕，點點頭，答應了去秦林家做客。
一回到自己家裏，秦蘭菁無疑是萬事不用動手的小公主。任由秦蘭靈和李翠香仔細清點著她買回來的所有東西，閑坐一旁不時的給出解釋。
“小寶，這是買給娘的？是不是花了點？”比了比身上的衣衫，再看看手裏的布料，李翠香怎麽看都覺得好像太艷麗了點。
“不花啊！挺好看的，我就喜歡看娘穿。”秦蘭菁搖搖頭，一臉的煞有其事。
“我也覺得挺好看。娘，這個顏色挺亮的，很稱娘的皮膚。”秦蘭靈也是滿臉的讚同，幫著秦蘭菁說道。
“好好好。你們倆說好看，就算再艷，娘也穿得出去。”有了秦蘭菁和秦蘭靈的支持，李翠香很好說話的應道。
“二姐！這個鞋子穿著很合適，謝謝二姐。”穿上秦蘭菁特意給他買的新鞋，秦澤臉上滿是喜悅。
“嗯，不錯。等二姐下次給你多買兩雙換著穿。”第一次給秦澤買鞋，秦蘭菁難免有些拿不準尺碼。此刻見秦澤穿的合適，不禁滿意的點了點頭。
“好。”秦澤先是下意識接話，隨後又小小沈默了一下，改口道，“還是不要了。有這一雙，就夠我穿了。”
“夠什麽夠？二姐說買就買，你只管負責穿就行了。”秦蘭菁頗為霸氣的拍拍秦澤的頭，命令道。
秦澤歪著頭看了看秦蘭菁，片刻後，小小聲道：“那二姐省著點花，別買太貴的。我不需要穿那麽好的鞋，二姐留著自己買糖葫蘆吃。”
雖然說男子漢不必太在意穿著，但是她家小弟寧願自己不買鞋也要給她省著買糖葫蘆吃的舉動，無疑深得秦蘭菁的心。
“放心吧！二姐不會虧待自己的。”沒有答應秦澤，也沒再提出質疑，秦蘭菁忽然朝著李翠香喊道，“娘，那幾匹紋路相同的藍色布料，給我爹、大哥還有小弟做一樣的衣服。穿出去走在路上，多氣派？”
“是是是。小寶你怎麽說，娘就怎麽做。”氣派不氣派的，李翠香倒是沒多想。不過秦蘭菁將每個家人都想的極致周到的周全作為，只差沒把李翠香的心暖化了。
她家小寶就是乖巧懂事！瞧瞧，孩子她爹的、她的、大小子的、蘭靈的、還有小澤的，小寶是一個也沒落下。
“還有姐姐，胭脂水粉我買了兩份。你記得分一份給娘，再教娘用用。可別讓娘每次都不用，白浪費了。”說起來，這裏的胭脂水粉，秦蘭菁也是會用的。不過鑒於她現在的年紀和身份，還是乖乖假裝什麽都不懂好了。
“行。”秦蘭靈肯定點點頭，應了下來。
各種東西都逐一收拾完畢，秦蘭靈將吃食零嘴統一裝好，全部放進了秦蘭菁的屋子。再之後，提著各種食材進了廚房。
魚、肉……秦蘭菁買的很全，但一頓飯肯定吃不完。秦蘭靈將所有的食材都洗幹凈，該腌制的都腌制好，該切好燉上的也都提早燉著。動作幹脆利落，很是熟練，也極為爽快。
除了剛分家的頭兩年，秦林一家過的很是艱苦，之後就慢慢好了起來。
待到秦蘭靈開始掌管廚房裏的夥食，就不曾苛著一家人。平日裏即便沒有魚和肉，也是時常會做個雞蛋的。
當然，雞蛋不一定會在每個人的碗裏，卻肯定會出現在秦蘭菁和秦澤的碗裏。
雖然確實更疼愛妹妹，但是秦蘭靈對秦澤這個弟弟，也是極為看重的。
秦林和李翠香都不是小氣之人。家裏不管有什麽吃的，只要是給孩子們吃，他們都不會吝嗇。
是以平日裏秦蘭靈做什麽，都任憑秦蘭靈做主，秦林和李翠香極少會質疑和反對。
今天亦是如此。只要秦蘭靈願意，即便秦蘭靈將所有的肉和魚盡數做了，秦家也不會有人提出半句的異議。
周天是出來入廁，無意間路過廚房門口的。
見到廚房裏秦蘭靈獨自在做飯，周天遲疑了一下，還是走了進來。
徑自坐在竈門口，周天自發開始幫忙燒火放柴了起來。
秦蘭靈本是很認真的在切菜，並沒有註意到周天的進來。直到切完菜轉身打算去加柴的時候，才發現周天的存在。
忽然見到周天坐在竈門口，秦蘭靈楞了楞，頓時就有些不自在了。
“怎麽可以勞煩周大哥幫忙燒火呢？我來就好。周大哥還是去堂屋裏坐著吧！我讓我爹和大哥來陪周大哥說話。”跟秦蘭菁完全不同的性子，秦蘭靈是真的很溫柔。不單單是說話的腔調和語氣很是溫柔，整個人的氣質都甚是婉約。
“沒事。反正坐著也是等著，順手的事。”又折斷兩根柴放進竈裏，周天並未將視線定在秦蘭靈的身上，而是一直落在火裏。
以秦蘭靈的性子，若是被他盯著看，定然會覺得更加不自在。不管任何時候，他都不想唐突冒/犯秦蘭靈。
並不知道周天是故意為之，秦蘭靈確實是松了一口氣。沒有覺得壓迫，也不再緊張，勾起嘴角，淺笑著跟周天說起了話：“昨日在陳家，幸得周大哥及時出面，感激不盡。今日也是多虧了周大哥幫忙，我家小妹才沒有被傷著，謝……”
“不必言謝。我真的什麽也沒有做。”雖然打斷秦蘭靈的話不是很禮貌，不過面對秦林一家人的真誠，周天總覺得如果他還是什麽也不說的一味接受，就有些太過不識好歹了，“反過來，今日沾小寶的福，我也多得了不少銀錢，理當我感激小寶才是。”
說起秦蘭菁，秦蘭靈臉上的笑容越發愉悅：“周大哥不必客氣。雖然不是很清楚小寶哪裏幫上了周大哥的忙。但是能幫得上周大哥，我家小寶也是願意為之的。”
對上秦蘭靈此般善解人意的話語，周天莫名就不知道該怎麽回應了。
總覺得好像不管他說什麽，都會破壞秦蘭靈的美好。如他這般粗人，只消靜靜坐在一旁，就能感受到秦蘭靈的蕙質蘭心。
周天不說話，秦蘭靈也沒再主動開口。見周天確實沒打算離開廚房，秦蘭靈便也沒再催促趕人，自顧自忙自己的去了。
“姐姐，我餓……”秦蘭菁是照例進廚房找秦蘭靈要吃食來的。沒料想一進來，就看了坐在竈門口的周天，不由楞了一下，“咦？周大哥不是在堂屋麽？”
什麽時候背著她跑進廚房的？後面這句質疑，秦蘭菁憋在心裏，沒有問出來。
“我來幫忙。”指了指面前的竈火，周天擡起頭，直視著秦蘭菁說道。
“哦。”因為方才秦蘭菁進門看見周天的時候，周天沒有如同癡漢般偷偷盯著她姐姐看，是以此刻聽聞周天的解釋，秦蘭菁也還算給面子，“那行吧，你繼續看著火。”
“小妹。”輕輕敲了敲秦蘭菁的額頭，秦蘭靈一邊塞了一個熱乎的饅頭給秦蘭菁，一邊柔聲斥道，“怎麽可以這樣跟周大哥說話？周大哥是客人，不能隨便使喚的。”
“可周大哥自己說的要幫忙啊！又不是我使喚他進來廚房的。”秦蘭靈實在沒有用什麽氣力，輕的跟鴻毛拂過似得，沒有給秦蘭菁留下半點的疼痛。而秦蘭菁的抗議，也尤其響亮，頗為理直氣壯。
“你啊！”揉了揉秦蘭菁的頭發，秦蘭靈本就不是真的生氣惱怒，不由就寵溺的笑了笑，“好了，你先去一旁吃饅頭，離遠點，小心待會油濺到你身上。”
“嗯。”如若是以往，秦蘭菁拿了饅頭就會乖乖離開廚房的。不過今日嘛，秦蘭菁左右看了看，兀自選了個自認為安全的地方，遠離竈臺站著，卻也時刻緊盯著周天。
秦蘭靈也沒有執意趕秦蘭菁離開，確定了秦蘭菁不會被燙著，便開始著手炒菜了。
秦蘭菁便站在一旁，默默的吃著饅頭，再瞅瞅周天。
周天本就不曾擡眼盯著秦蘭靈看，此刻有了秦蘭菁的監視，當即變得更加沈悶。如同透明人般，除了加柴的時候才會發生些許聲響，就再也沒有了其他動靜。
說實話吧！周天長得不是很帥，要說配她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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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長這是在幹什麽？”大步走到自家牛車旁，秦林一把將秦蘭菁抱了起來，轉頭看向張立，“我家大小子和小寶做錯什麽事了？”
“哪裏的話？”張立當了這麽多年的村長，最擅長的就是見風使舵，見縫插針。
秦林和李翠香沒來，張立能板著臉跟秦毅和秦蘭菁來硬的。畢竟是小輩，又是兩個孩子，他鎮得住。
但是真等秦林和李翠香到來，張立不禁就慫了。
擺擺手，又搖搖頭，張立毫無預兆就沿用了方才李翠香的說辭：“這不是看大小子和小寶來回趕路辛苦了，大家夥就一起來相迎了一下下麽！”
“村長剛剛才不是這樣說的。村長說……”秦蘭菁癟癟嘴，摟著秦林的脖子就想要告狀。
“哎哎，小寶啊！村長伯伯家裏有一個大葫蘆，晚些時候送去給小寶玩好不好？”張立不怕被人戳脊梁骨罵墻頭草，卻害怕秦林跟他動手，更怕李翠香每日都上他家去鬧。
“不要。”看出張立不想把事情鬧大，秦蘭菁冷哼一聲，轉過頭，將臉埋在了秦林的肩膀上。
算了，還是讓爹娘出面好了。
“嘿！這小姑娘，還真有脾氣！”熱臉貼了冷屁股，張立也不生氣，只是訕訕的笑了笑。
“我家小寶可不是任性的姑娘。她要是有脾氣，那就肯定是受了委屈。”秦林鮮少跟人動怒。可他一旦沈下臉，也實在很嚇人。
此刻便是如此。不管張立怎麽討好，秦林的臉色都很陰沈，半分沒有緩和的跡象。
他是真的沒有想到，不過是一頭野豬，就引得村裏這麽多鄉親都跟著紅了眼。更甚至還背著他和孩子娘，興師動眾的堵在了村口，為的就是找他們家大小子和小寶的麻煩。
現在是鬧怎樣？臨河村容不下他們一家人了？村裏的後山被村長張立強占了？還是說，打從今日開始，村裏的鄉親都不準許上山打獵，得了獵物就必須得跟全村人平均分配？
“是是是，那是肯定的。小寶這麽乖的小姑娘，跟蘭靈丫頭有的一比，日後肯定又是咱們村的一枝花。”聽著秦林的語氣不是很友善，張立更加膽怯了，當即就夾起尾巴佯裝和善。
不得不說，張立此般模樣委實有些丟臉。
不過，在場大多數鄉親此刻的臉色，跟張立都差不多。
尤其是在對上李翠香射來的兇狠視線後，大家更是不自在的連連擺手，訕笑著快步散開了。
秦林和李翠香都沒有攔著大家的離開。兩人真正的矛頭，一致都對向了還留在原地的張立。
“村長，聽說是你帶著大家夥來堵我家大小子和小寶的？”周遭雖然沒了太多圍觀群眾，但眾人是不是還在不遠處偷聽，李翠香心知肚明。她面上不計較，卻不代表心裏不生氣。是以，就算是當眾打張立這個村長的臉，她也無所畏懼。
更何況，她忍到大家都散開了才來跟張立發難，已經是很給張立臉面了。如若張立還是不識好歹，就甭怪她翻臉不認人，就算是村長，也不客氣了。
張立倒也還算會看臉色。李翠香語氣裏的質問，他聽到了，也聽懂了。
不敢小覷，也不敢視而不見。張立頓了頓，不禁就耷拉下了頭：“小嫂子……”
“別！村長你可千萬別這樣喊。我一介山野村婦，可承受不起。”一聽張立開始拉近乎，李翠香立刻就打斷了，“我就問問村長今個為什麽要帶著鄉親堵我家大小子和小寶的路！是見不得我們家好命獵到了大野豬，還是見財起意想要帶著鄉親們一並分杯羹、占點好處？”
“誤會！天大的誤會！我真的不是……”就算心裏確實這樣想，張立也不敢當眾承認。尤其不敢當著李翠香和秦林的面承認。
游移的視線落在李翠香扛著的鋤頭上，張立總覺得，如果他一個沒回答好，下一刻就會挨揍。
以李翠香的力氣，一鋤頭打下來，他是肯定要見血的。要是再倒黴點，指不定就一命嗚呼，徹底玩完了。
然而，不等張立想好生死問題，就聽李翠香繼續說道：“村長你是要錢還是要物，只管開口。不管咱家多麽艱難，能湊到的肯定給村長送去家裏。只求村長看在大家一個村住著的多年情分上，放咱家一條生路，別……”
“小嫂子哎！”張立實在聽不下去了。再任由李翠香說下去，他都快要變成容不得村裏鄉親的大惡人了。
驚呼著打斷李翠香，張立只差沒給李翠香跪下了：“小嫂子，求你別說了成麽？我哪裏有那麽歹毒的心思？這真的是誤會。我就是想問問今個你們家獵到大野豬，是不是周天給幫的忙。哪裏有那麽多壞心眼？真的沒有，絕對沒有！”
“是嗎？”張立的解釋，李翠香是不相信的。
如果張立沒有私心，不可能連帶周天也一並堵在村口當眾質問，更加不至於帶著這麽多的鄉親一塊前來堵人。
只怕張立不光是想要問清楚究竟，更想要他們家大小子和小寶將賣野豬賺的銀錢如數上交吧！
“村長，大家也都不是認識一日兩日了。我李翠香的脾氣，你想必也很清楚。今個你做的這事，甭管是什麽理由。到了我這裏，都過不去！”李翠香揚起手，阻止了張立的求饒，“你要是只堵著我家大小子，那也就算了。反正大小子是兒子，皮實，任由你怎麽折騰都行。但是！”
被李翠香一個“但是”嚇得渾身一顫，張立心下不安感劇增，警鈴大作。
“但是，我家小寶才八歲！一個八歲的小丫頭，村長你都不肯放過？你是能多黑著良心堵在這裏？你自個家裏又不是沒有孩子，你怎麽就能狠得下心來？你就不能想想要是你家丫頭碰上今個這種事，她該有多麽害怕？”李翠香這幾句問話直接就用的是喊得。她不光是喊給張立聽，更是喊給躲在附近的鄉裏鄉親們聽。
大家平日裏都是擡頭不見低頭見，誰家沒孩子？今個他們這樣對待她家小寶，就不怕哪日遭報應嗎？
怕！就是因為怕，一眾鄉親臉上臊的通紅，再不好意思躲在附近偷聽，紛紛倉皇離去。
當然，有害臊的，卻也有丁點不以為意的。譬如秦奶奶，就對李翠香的指責和控訴極為不以為然。
就算她欺負秦蘭菁了，又怎樣？要不是秦林一家人太過自私，得了好處就只知道自己獨吞，她會站在這裏嗎？
李翠香自己不檢閱一下自己的作為，對別人喊的倒是挺起勁？
不屑的撇撇嘴，秦奶奶實在有些看不慣張立面對李翠香時候的膽小怕事。
不就是一個女人嗎？再彪悍也是個女人！張立一個大男人，還是臨河村的村長，做什麽要怕李翠香？
“秦林。”秦奶奶心下罵的痛快，嘴上卻是同樣沒敢招惹李翠香，而是徑直看向了秦林，“你們今個得了野豬，怎麽不往娘那裏送點肉？就算沒有野豬腿，一條豬尾巴，也不值當給娘吃？”
“奶奶，人家收活的野豬，死的不要。缺了豬尾巴的，也不要。”自古不孝都是最讓人詬病的罪名，秦蘭菁可不想她家爹爹背負上莫須有的罵名，當即就開了口。
“要你這個死丫頭多話！”秦奶奶一顆心被秦蘭菁兩句話堵得上不去也下不來，忍不住就罵道。
“娘您這話是怎麽說的？我家小寶好端端的，您怎麽老是咒她？再怎麽說小寶也是您的親孫女，平日裏好吃的好喝的沒少給您拿。您現下倒好，居然翻臉不認人，反過來咒我家小寶？您安得什麽心啊您？”秦奶奶話音還沒落地，李翠香就拉長了臉。
“我……我這不就隨嘴一說……”每次聽李翠香一口一個“您”叫的甚是恭敬，話裏的內容卻盡是綿裏藏針，刺得人心裏難受，秦奶奶就憋火。
大的是這樣，小的也是這樣。秦林一家就沒好人，全都是白眼狼，一群早晚遭報應的不孝兒孫！
“隨嘴一說也不行！有的話可以隨便說，有的話是張嘴就能來的嗎？要是我也學娘您，動輒把娘您個死老婆子這樣的話掛在嘴邊，您能高興嗎？”跟以往任何一次都沒有區別，李翠香直接就當面跟秦奶奶理論了起來。
秦奶奶當即噎住。李翠香個死婆娘！一次不跟她嗆聲是會死還是怎麽的？她都說了不是故意的，李翠香怎麽還糾纏不休？
“行了，廢話不多說。我就問你們，賣野豬是不是賺了很多錢？今年的糧食，你們還沒給我送過去，就先用買野豬的錢抵了吧！”秦奶奶一副“你們占了大便宜”的語氣，斜眼看著李翠香，心下……卻是已經敲起了鼓。
她比誰都清楚，李翠香是何其難纏和不好對付。拿野豬換糧食，只怕李翠香不會答應。
李翠香當然不會答應。不是說野豬比糧食多值多少銀錢，而是因著那頭野豬是她家小寶抓的。銀錢是她家小寶的，誰也不能搶，誰也不準搶！
“娘，您肯定不清楚，那頭野豬不是秦林抓的。”李翠香此刻的語氣還算平穩。不過如若秦奶奶繼續不識相，恐怕就不是一兩句解釋的事情了。
“不是秦林抓的？”秦奶奶撇撇嘴，直接就指向了張立，“可是剛才村長問秦毅和秦蘭菁，他們都說不是周天幫忙抓的野豬。”
換而言之，即便真的是周天幫忙抓的，秦奶奶也不管。這頭野豬，她要定了。
“哎，這事是真的。秦家大小子和小丫頭確實說……”帶著那麽點小心翼翼，張立壞心眼的想要挑起秦奶奶和李翠香的紛爭。
只要李翠香認了野豬不是他們家抓的，張立就有理由和借口讓周天也必須帶著他上山去獵一頭野豬回來。
待到那個時候，張立心下嘿嘿一笑。好似已經看到大把銀錢在跟他招手的畫面，委實令人心神愉悅。
“娘，您先別急啊！我話還沒說完呢！”根本沒有理睬張立的插嘴，李翠香直接就開口道，“這不是老天爺肯賞口飯吃。咱家小寶昨個去山上跑了一圈，隨便下了幾個套。今個就走了大運，抓到了一頭大野豬麽！小寶一個小姑娘，哪裏搬得動那麽大一頭野豬？是以就找了周天幫忙，省得一不小心野豬跑脫了，傷到咱們村裏的鄉親。周天也是好心好意，為了咱們大家不被傷著才願意搭把手，把野豬給擡了下山。倘若娘您真的想吃野豬肉，讓你們家秦小山上山去逮啊！他一個大男人，還能連咱家小寶一個小姑娘都比不上？”
李翠香這一番話下來，解釋得極其完美，前後邏輯甚是清晰，直把秦奶奶聽得瞪大了眼。
而當聽聞李翠香居然想讓秦子君去抓野豬，秦奶奶更是氣的渾身發抖：“你，你這惡婦怎地如此歹毒？我家子君一介書生，還是秀才……”
“書生就不用吃飯了？秀才就不吃肉了？不是說秀才之後就是官老爺了嗎？秦小山沒能當上官老爺，連頭野豬都抓不到？看來老天爺厚待他的福氣，也就僅僅止步於此了麽！”只要提到秦小山考得秀才大名一事，李翠香就覺得莫名可笑。
她和秦林辛辛苦苦種地賺錢，將秦小山供養成了秀才。結果，卻反而成為了秦小山心目中的大惡人。非但沒有得到半分感激，更是直接兄弟反目，自此結仇。
雖然不管是李翠香還是秦林，都不曾想過讓秦小山回報他們。但秦小山直到現下還時常讓秦奶奶來他們家討要吃食的舉動，實在讓人瞧不上眼。
別說，因著曾經跟秦小山同住一個屋檐下，經由秦小山整日咬文嚼字的熏陶，李翠香不時也會蹦出幾個鄉下人說不出來的四字之言，竟也頗具威力。
一個“止步於此”，直接就捅了秦奶奶的馬蜂窩，逼得秦奶奶立刻就跳了腳：“你胡說八道什麽呢你？不就是一頭野豬麽？怎地就牽扯上我家子君的福氣了？我家子君就算不吃這頭野豬肉，也照樣是人人尊敬的秀才老爺。還有，少一口一個小山的喊，憑白辱沒了我家子君的秀才之名。”
“我呸！還秀才老爺？秦小山真要是秀才老爺，我和秦林立刻帶著一家四個小的去找他討飯吃！求他這個三叔隨便打賞四個小的點買零嘴的銀錢，成不？”秦奶奶倒是很會往秦子君臉上貼金，無奈李翠香根本不給面子，一把就扯下了秦子君故作高高在上的虛偽面具。
“你……你！”同一個屋檐下住著，秦子君到底是不是老爺，秦奶奶哪裏會不清楚？就是因為知道，才會被李翠香說中痛處，越發氣憤難忍。
“我怎樣？我說的不都是咱們整個臨河村鄉親們都知道的事實？也就你們一家三口非要假裝清高，自以為了不起。明明家裏窮的連鍋都揭不開了，整日就想著上我們家去扒點口糧填飽肚子，也不知道整日在眼高於頂個什麽勁。”李翠香向來幹脆利落，說話也甚是犀利直接。也不管秦奶奶愛不愛聽，當即就點破了。
秦奶奶的臉色已經不能看了。不過一旁的張立，卻是不由跟著點了點頭。
確實。秦家老三太愛裝了。要是他真的是個有錢的大富人，整日把頭昂到天上去也就算了。偏偏秦家老三其實就是個窮酸書生，窩囊落魄的連家中老娘和婆娘都養不起，整日就知道惦記著秦林家的好處……
得了秀才之名又能怎樣？除了自個給自個改了個名字，張立沒瞧見秦子君的秀才之名有任何了不得的地方。
還不如自立門戶的秦林呢！雖然只是種地，可秦林憑借一己之力，養活了一大家子不是？
就說李翠香，也是個幹活的好手。脾氣再潑辣，那也是有可取之處的。
不像秦子君，都三十好幾了還沒下過地。整日好吃懶做，等著秦奶奶這個厚臉皮的娘親到處跟人討要。
秦奶奶本就覺得丟臉，一個轉頭對上張立的點頭，登時就漲紅了臉，只恨不得上前去把李翠香給手撕了。
然而，秦奶奶早些年的時候就跟李翠香動過手。很無奈卻也是事實，她打不過李翠香。
是以此時此刻，就算秦奶奶再生氣，也拿李翠香沒轍。
咬咬牙，秦奶奶忽地朝著秦林吼道：“秦林！你是死的嗎？沒看見這個女人在欺負你娘、在敗壞你三弟的名聲？”
“娘，你說的這個女人，她是我媳婦。”秦林絕對不是不忠不孝之人。否則當初他不會甘願賺錢養秦子君這個弟弟，更加不會連秦子君娶媳婦的錢都是他這裏出的。
但是，人和人之間的感情都是互相的。在秦奶奶和秦子君那般對待他和他的家人後，秦林已然對秦奶奶和秦子君沒什麽情分了。
秦林自認不曾虧待任何人，但別人卻並沒有將他視為親人。
雖然心知這個世上很多事情本就是如此不公平，但是秦林還是做不到寬容的原諒。尤其是在秦奶奶每每主動上門找茬和挑釁的時候，他就越發不可能向著秦奶奶了。
秦林承認，他媳婦有的時候確實有些兇悍。可他更清楚，李翠香之所以會兇悍，純粹是被逼的。
可以溫柔良善，誰想要兇狠對人？他們家蘭靈丫頭可是被養的極為溫柔良善，全都是他媳婦的功勞。
而今秦奶奶非要指責李翠香的不是，秦林是一句也不會答應，一個字也不會幫腔的。
聽著秦林的話，秦奶奶面色鐵青，惡狠狠的拿手指著秦林威脅道：“好，很好！你這個有了媳婦就忘了娘的不孝子！娘看啊，娘這一輩子是指望不上你了！娘這就讓人給你大哥傳口信，讓你大哥回來管教你！”
找秦海回來主持公道？秦林還真就不怕。
這麽多年下來，比起他這個“不孝子”，搬去鎮上的大哥可是逃的逍遙自在，一身輕松。
如若秦海膽敢站在他面前，指責他半句“不孝”，秦林大可好好跟秦海理論理論，平日裏秦海又是如何孝敬秦奶奶這個親娘的。
看出秦林的不以為然，秦奶奶張張嘴，又閉上，隨後再度重新張開嘴。
這樣來回幾次後，連秦奶奶自己都覺得無趣了。最終，跺跺腳，丟下一句“我找秦海回來教訓你”的弱弱威脅，轉身走人了。
目送秦奶奶離開，李翠香嘖嘖兩聲，只管喊道：“娘您慢著點走，什麽時候大哥回來了，記得告訴咱們一聲。”
秦奶奶腳步頓了頓。隨即，立刻頭也不回就加快了離去的步伐。她會找秦海回來，一定要找秦海回來給秦林和李翠香點顏色瞧瞧！
秦海會不會回來，又會在何時回來，李翠香並不在意。見秦奶奶離開，她轉過頭，對上了尚未離開的張立。
“那什麽，我也先走了……”不等李翠香開口，張立一個扭身，跑的飛快。
連秦奶奶那麽彪悍都敗下陣來，他又哪裏是李翠香的對手？
所以說，他最煩跟村裏這些女人吵架了。簡直是蠻不講理，怎麽說都說不通。
“娘，你好厲害！”沒有了鬧事的人在，秦蘭菁朝著李翠香伸出胳膊，求抱抱。
剛剛為了不影響她娘發揮，她可是一直隱忍著沒有當即表達對她娘的仰慕和追捧。
“娘的小寶才厲害。”接過秦蘭菁抱在懷裏掂了掂，李翠香滿臉的驕傲和自豪。
連活野豬都能抓住，李翠香簡直快要對秦蘭菁敬如神明了。
秦蘭菁便不說話了，紅著臉往李翠香懷裏躲。
“呀呀，咱家小寶這是害羞了嗎？趕緊的，讓姐姐看看咱家小寶的臉都紅成什麽樣子了。”李翠香一邊說一邊抱著秦蘭菁朝向了秦蘭靈。
“不給姐姐看。”秦蘭菁扭著身子繼續躲，說什麽也不肯探出頭來。
秦蘭靈忍俊不禁的輕笑了起來，溫言勸道：“姐姐不看了，小妹別躲。再躲就要從娘懷裏掉下來了，小心摔著。”
果然還是她家姐姐最貼心！這麽好的姐姐，眼看著要嫁出去變成別人家的……秦蘭菁氣悶的轉過頭，突然間就不喜歡周天了。
秦林卻是很感激周天。他看得分明，在他們趕到之前，是周天護在秦毅和秦蘭菁的前面。
還有早上周天幫忙綁野豬、擡野豬，委實幫了他們不少。
這些恩德，秦林看在眼裏，也都謹記在心。
“今日之事，多謝了。”走到周天面前，秦林鄭重其事的道謝。
“秦二叔客氣了。分內之事，應當的。”周天搖搖頭，對上秦林的時候，態度尤為尊敬。
周天一句“分內之事”，了解真相如秦蘭菁和秦毅，忍不住就同時在心下哼了哼。覬覦他們家姐姐/蘭靈，沒安好心眼！
羅子落早在之前鄉親們圍過來的時候，就被秦蘭菁催著趁亂離開了。而今唯二知道真相的秦毅和秦蘭菁兩兄妹，一個性子實在、一個撇嘴沈默，倒也為周天保守了秘密。
秦林楞了一下，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分內之事”是何意。不過，都是一個村裏住著的鄉親，周天會護著他們家兩個孩子，是正義也屬情分。說上一句“分內之事”，也算不得錯。
此般想著，秦林就沒再多想，點點頭，笑著提出了邀約：“一起去家裏吃個晚飯吧！今日你跟著跑來跑去，委實辛苦了。”
“不會，我其實也沒……”周天剛想說事實上他並沒有幫上什麽忙。到了鎮上那邊更是秦蘭菁幫了他很多，理當他感激秦蘭菁才對。誰料想話剛出口，就被秦蘭菁打斷了。
“姐姐，我晚上要吃好多好吃的。我都買回來了，在車上。”指了指秦毅趕著的牛車，秦蘭菁尤為理直氣壯的提出要求。
“好。小妹都買了什麽好吃的回來？”秦蘭靈說著就走向了秦毅，打算去一探究竟。
周天是靠近秦毅站著的，秦蘭靈這麽一走近，理所當然就走近了他。再然後，周天所有的聲音都戛然而止，沒有了下文。
秦蘭菁也不攔著秦蘭靈走過去，只是冷眼瞅著周天的反應。見周天的表現並不出挑，也沒有半分逾禮，這才撅了撅嘴巴，嘀咕道：“娘，我累了。”
“累了？那咱們這就回家。”一聽秦蘭菁喊累，李翠香沒有任何二話的，就轉身往自家走去。同時，也喊了喊，“走了，都回家了。”
跟秦蘭菁完全不同的待遇，六歲的秦澤邁著小短腿緊隨李翠香身後。秦蘭靈則順勢坐上了秦毅的牛車，仔細察看著秦蘭菁都買了什麽好東西回來。
剩下秦林很是有誠意的再度邀請周天道：“別見外，一道去家裏吃頓飯吧！我家蘭靈丫頭廚藝還不錯的。”
秦林絕對是隨口一說，卻正好點中了周天的心思。
周天原本打算不去的。畢竟事出唐突，此般情況實在不夠隆重。
然而，因為秦林一句“秦蘭靈做飯”，周天沒能忍住的還是心動了。
最終，周天沒有拒絕，點點頭，答應了去秦林家做客。
一回到自己家裏，秦蘭菁無疑是萬事不用動手的小公主。任由秦蘭靈和李翠香仔細清點著她買回來的所有東西，閑坐一旁不時的給出解釋。
“小寶，這是買給娘的？是不是花了點？”比了比身上的衣衫，再看看手裏的布料，李翠香怎麽看都覺得好像太艷麗了點。
“不花啊！挺好看的，我就喜歡看娘穿。”秦蘭菁搖搖頭，一臉的煞有其事。
“我也覺得挺好看。娘，這個顏色挺亮的，很稱娘的皮膚。”秦蘭靈也是滿臉的讚同，幫著秦蘭菁說道。
“好好好。你們倆說好看，就算再艷，娘也穿得出去。”有了秦蘭菁和秦蘭靈的支持，李翠香很好說話的應道。
“二姐！這個鞋子穿著很合適，謝謝二姐。”穿上秦蘭菁特意給他買的新鞋，秦澤臉上滿是喜悅。
“嗯，不錯。等二姐下次給你多買兩雙換著穿。”第一次給秦澤買鞋，秦蘭菁難免有些拿不準尺碼。此刻見秦澤穿的合適，不禁滿意的點了點頭。
“好。”秦澤先是下意識接話，隨後又小小沈默了一下，改口道，“還是不要了。有這一雙，就夠我穿了。”
“夠什麽夠？二姐說買就買，你只管負責穿就行了。”秦蘭菁頗為霸氣的拍拍秦澤的頭，命令道。
秦澤歪著頭看了看秦蘭菁，片刻後，小小聲道：“那二姐省著點花，別買太貴的。我不需要穿那麽好的鞋，二姐留著自己買糖葫蘆吃。”
雖然說男子漢不必太在意穿著，但是她家小弟寧願自己不買鞋也要給她省著買糖葫蘆吃的舉動，無疑深得秦蘭菁的心。
“放心吧！二姐不會虧待自己的。”沒有答應秦澤，也沒再提出質疑，秦蘭菁忽然朝著李翠香喊道，“娘，那幾匹紋路相同的藍色布料，給我爹、大哥還有小弟做一樣的衣服。穿出去走在路上，多氣派？”
“是是是。小寶你怎麽說，娘就怎麽做。”氣派不氣派的，李翠香倒是沒多想。不過秦蘭菁將每個家人都想的極致周到的周全作為，只差沒把李翠香的心暖化了。
她家小寶就是乖巧懂事！瞧瞧，孩子她爹的、她的、大小子的、蘭靈的、還有小澤的，小寶是一個也沒落下。
“還有姐姐，胭脂水粉我買了兩份。你記得分一份給娘，再教娘用用。可別讓娘每次都不用，白浪費了。”說起來，這裏的胭脂水粉，秦蘭菁也是會用的。不過鑒於她現在的年紀和身份，還是乖乖假裝什麽都不懂好了。
“行。”秦蘭靈肯定點點頭，應了下來。
各種東西都逐一收拾完畢，秦蘭靈將吃食零嘴統一裝好，全部放進了秦蘭菁的屋子。再之後，提著各種食材進了廚房。
魚、肉……秦蘭菁買的很全，但一頓飯肯定吃不完。秦蘭靈將所有的食材都洗幹凈，該腌制的都腌制好，該切好燉上的也都提早燉著。動作幹脆利落，很是熟練，也極為爽快。
除了剛分家的頭兩年，秦林一家過的很是艱苦，之後就慢慢好了起來。
待到秦蘭靈開始掌管廚房裏的夥食，就不曾苛著一家人。平日裏即便沒有魚和肉，也是時常會做個雞蛋的。
當然，雞蛋不一定會在每個人的碗裏，卻肯定會出現在秦蘭菁和秦澤的碗裏。
雖然確實更疼愛妹妹，但是秦蘭靈對秦澤這個弟弟，也是極為看重的。
秦林和李翠香都不是小氣之人。家裏不管有什麽吃的，只要是給孩子們吃，他們都不會吝嗇。
是以平日裏秦蘭靈做什麽，都任憑秦蘭靈做主，秦林和李翠香極少會質疑和反對。
今天亦是如此。只要秦蘭靈願意，即便秦蘭靈將所有的肉和魚盡數做了，秦家也不會有人提出半句的異議。
周天是出來入廁，無意間路過廚房門口的。
見到廚房裏秦蘭靈獨自在做飯，周天遲疑了一下，還是走了進來。
徑自坐在竈門口，周天自發開始幫忙燒火放柴了起來。
秦蘭靈本是很認真的在切菜，並沒有註意到周天的進來。直到切完菜轉身打算去加柴的時候，才發現周天的存在。
忽然見到周天坐在竈門口，秦蘭靈楞了楞，頓時就有些不自在了。
“怎麽可以勞煩周大哥幫忙燒火呢？我來就好。周大哥還是去堂屋裏坐著吧！我讓我爹和大哥來陪周大哥說話。”跟秦蘭菁完全不同的性子，秦蘭靈是真的很溫柔。不單單是說話的腔調和語氣很是溫柔，整個人的氣質都甚是婉約。
“沒事。反正坐著也是等著，順手的事。”又折斷兩根柴放進竈裏，周天並未將視線定在秦蘭靈的身上，而是一直落在火裏。
以秦蘭靈的性子，若是被他盯著看，定然會覺得更加不自在。不管任何時候，他都不想唐突冒/犯秦蘭靈。
並不知道周天是故意為之，秦蘭靈確實是松了一口氣。沒有覺得壓迫，也不再緊張，勾起嘴角，淺笑著跟周天說起了話：“昨日在陳家，幸得周大哥及時出面，感激不盡。今日也是多虧了周大哥幫忙，我家小妹才沒有被傷著，謝……”
“不必言謝。我真的什麽也沒有做。”雖然打斷秦蘭靈的話不是很禮貌，不過面對秦林一家人的真誠，周天總覺得如果他還是什麽也不說的一味接受，就有些太過不識好歹了，“反過來，今日沾小寶的福，我也多得了不少銀錢，理當我感激小寶才是。”
說起秦蘭菁，秦蘭靈臉上的笑容越發愉悅：“周大哥不必客氣。雖然不是很清楚小寶哪裏幫上了周大哥的忙。但是能幫得上周大哥，我家小寶也是願意為之的。”
對上秦蘭靈此般善解人意的話語，周天莫名就不知道該怎麽回應了。
總覺得好像不管他說什麽，都會破壞秦蘭靈的美好。如他這般粗人，只消靜靜坐在一旁，就能感受到秦蘭靈的蕙質蘭心。
周天不說話，秦蘭靈也沒再主動開口。見周天確實沒打算離開廚房，秦蘭靈便也沒再催促趕人，自顧自忙自己的去了。
“姐姐，我餓……”秦蘭菁是照例進廚房找秦蘭靈要吃食來的。沒料想一進來，就看了坐在竈門口的周天，不由楞了一下，“咦？周大哥不是在堂屋麽？”
什麽時候背著她跑進廚房的？後面這句質疑，秦蘭菁憋在心裏，沒有問出來。
“我來幫忙。”指了指面前的竈火，周天擡起頭，直視著秦蘭菁說道。
“哦。”因為方才秦蘭菁進門看見周天的時候，周天沒有如同癡漢般偷偷盯著她姐姐看，是以此刻聽聞周天的解釋，秦蘭菁也還算給面子，“那行吧，你繼續看著火。”
“小妹。”輕輕敲了敲秦蘭菁的額頭，秦蘭靈一邊塞了一個熱乎的饅頭給秦蘭菁，一邊柔聲斥道，“怎麽可以這樣跟周大哥說話？周大哥是客人，不能隨便使喚的。”
“可周大哥自己說的要幫忙啊！又不是我使喚他進來廚房的。”秦蘭靈實在沒有用什麽氣力，輕的跟鴻毛拂過似得，沒有給秦蘭菁留下半點的疼痛。而秦蘭菁的抗議，也尤其響亮，頗為理直氣壯。
“你啊！”揉了揉秦蘭菁的頭發，秦蘭靈本就不是真的生氣惱怒，不由就寵溺的笑了笑，“好了，你先去一旁吃饅頭，離遠點，小心待會油濺到你身上。”
“嗯。”如若是以往，秦蘭菁拿了饅頭就會乖乖離開廚房的。不過今日嘛，秦蘭菁左右看了看，兀自選了個自認為安全的地方，遠離竈臺站著，卻也時刻緊盯著周天。
秦蘭靈也沒有執意趕秦蘭菁離開，確定了秦蘭菁不會被燙著，便開始著手炒菜了。
秦蘭菁便站在一旁，默默的吃著饅頭，再瞅瞅周天。
周天本就不曾擡眼盯著秦蘭靈看，此刻有了秦蘭菁的監視，當即變得更加沈悶。如同透明人般，除了加柴的時候才會發生些許聲響，就再也沒有了其他動靜。
說實話吧！周天長得不是很帥，要說配她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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