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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1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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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什麽意思?村長,村長放跑了張建國?”

我搖頭:“不知道。”

忽然感覺到背包裏的葫蘆一陣異動,我對羅興說:“我先出去一趟,你別胡亂猜了,待會問問大家昨晚都有沒有聽到什麽動靜。羅興,你冷靜一點,這種時候,不能急躁,更不能胡亂的猜忌,你明白嗎?”

羅興點點頭,忽然問道:“你,是不是喜歡,那個,老韓?”

我猛地頓住腳步,轉身呆呆地望著他:“你,你說什麽?”

羅興伸手摸了摸鼻子,移開眼盯著地面,道:“我是想,想確認一下,那個,你,該不會是……其實,我也……”

“你別誤會。”我打斷他,“我相信你說的,韓先有什麽問題,解決就是了,扯不到其他的。”

羅興猛地擡頭,看了我一眼,立刻道:“那就好,那就好了。啊,我不是不相信你,我是覺得,那個,誒,你等我把話說完啊!”

我匆匆出了村長家的院子,羅興也緊跟著跑了出來,我停下來叫他回去,他死活要跟著。葫蘆在背包裏動的厲害,我顧不上羅興,反正應該也沒什麽危險,便由著他跟來。

按著葫蘆的指引,一路走到村東頭的農田裏,這個時節已經過了農忙的時候,田裏沒有什麽人。再加上霍家村原本就沒人什麽種地,如今田地也荒蕪了大半。

站在田邊,果然看到蘇眉撐著一把黑傘站在一棵大槐樹向我招手,我順著田壟走過去,見她一臉焦急地奔過來道:“上差,我發現了吳峰,可是他,他死了!”

“死了?”我皺眉,“那,小鵬呢?”

蘇眉搖搖頭:“以我的能力找不到小鵬,但是我能感覺的出來,這孩子就在村裏。似乎被什麽給封印住了。”

我的心慢慢往下沈,面上卻極力保持鎮定,安撫她道:“別急,你慢慢說,到底是怎麽回事?”

蘇眉點點頭,這才將她發現吳峰的事緩緩地告訴我。

原來那天我傳信給她,說要她留意尋找吳峰的身體,知道昨天傍晚,她在村東荒地那裏發現了一個廢棄的屋子,進去之後便見到吳峰的身體完好地保存在那,還被加上了封印。

“我昨天就想去找你們,可是你們都出村了。”蘇眉的聲音有些抖,“我就又回去那個廢屋守著。可是夜裏我發覺你們回來之後,我又去了村長家,卻是進不去他家的院子了。我在外面轉了好久,都不知道為什麽。我想著等天亮再給上差你傳信,便又回去。可是卻發現我不在的時候,吳峰被人殺死吊在了房梁上。”

蘇眉的魂魄在黑傘下有些模糊,加上她似乎是害怕,整個人看起來都不是很好。我探手扶住她,借了一點陽氣給她,蘇眉才稍稍緩過來一點。

“我仔細看過他的屍身,他是肯定是被人先勒死,再吊起來的。”她深吸一口氣,繼續說起來,“我不知道那種封禁是怎麽被打破的,也不知道是誰殺了吳峰。上差,我很害怕,很擔心。這個村子太不正常了,我覺得,你應該趕緊離開。”

☆、彼岸花

我笑笑,拍了拍蘇眉的肩膀,道:“你帶我去那個廢屋看看吧。”說著,轉身向一直等在不遠處的羅興揮手。

他見了,趕忙跑過來,道:“我剛才好像看到你面前有人,然而黑影一晃就不見了。”

我點點頭:“是蘇眉,她說吳峰死了。我們去看看。”

羅興驚訝地張大了嘴,難以置信地四下看了一圈,道:“死了!怎麽死的?等等,蘇眉又是誰?”

我解釋了一下蘇眉的事,又簡單覆述了一下蘇眉的話,羅興這才想起蘇眉,可是卻更關心吳峰的死,當下也不猶豫,催著我趕緊去看吳峰的屍體。

一路跟著蘇眉,磕磕絆絆地繞了大半個村子,才找到那間廢屋。其實這間屋子離整個霍家村已經有相當的距離了,原本應該是田裏守夜搭的那種草棚子,後來似乎是加固過。如今看著,雖然廢棄了,但還算是完整。

霍家村的田地大部分都荒蕪了,村裏的青壯年幾乎全都去了城市打工,一來種地實在是賺不到錢,二來城市裏的誘惑對於生長在山村的年輕人來講實在是難以抵擋。這也是如今整個社會都面臨的問題,不過似乎並沒有人覺得不妥,反而城市裏很是歡迎農民工,畢竟很多工作也是需要人手的,便宜的人手。

廢屋孤孤單單地立在一片荒蕪的農田中間,沿著田埂走過去,能看到以前的農田間偶爾林立的小土包。有的三五成群,有的則孤零零地一個。

羅興語氣不太好地抱怨:“怎麽這裏也有這麽多墳?難道村裏不是都有祖墳的嗎?看來以後是不打算種地了。”

我瞥了一眼田地間三三兩兩的小墳包,道:“估計是村民城裏的親戚吧,現在城市裏強制執行火化,可總有些老人家觀念上接受不了,子女便尋那些自家在農村的親戚,找一塊地方安葬老人。這種事,S市肯定少不了。”

羅興點點頭:“你說得有理。只是,這地方選的,實在是……哎!叫人心裏難受。”

“你不要看那些。”我提醒他說,“待會到了屋外,你不要進去,在門口等我。”

羅興搖頭:“那怎麽成,來都來了,怎麽能讓你一個人進去。再說,你也讓我見識見識!”

我撇嘴:“吳峰若是活著,我並沒有把握制住他,如今也不知他是不是真死了。還是小心點好。而且小鵬也還漂著沒找到,還有張建國,萬一待會都遇到了呢?我最多保證自己能跑出來,再加上你?抱歉,我還不是神仙。”

羅興卻反駁道:“照你這麽說,就算這幾位都在屋子裏,你跑出來時,難道他們不追?追出來必然要見到我,那我還不是一樣跑不了?倒不如我跟你進去,隨機應變,再怎麽說張建國那兩下子,我對付他還是綽綽有餘的。”

我再次好心提醒:“張建國在醫院裏失手被擒,可能是裝的。”

羅興不理解:“為什麽要裝?難道是因為腿傷了,需要搭車?”

我終於懶得理他,揮揮手:“好了好了,你也進來,左右要死一起死,成不?”

“呸呸呸!”羅興趕緊啐唾沫,又拉著我的手在屋子門框上拍了三下,“大吉大利,百無禁忌啊!”

我抽回手,正想笑他,眼角卻瞧見門裏一道黑影一閃而過,連忙反手抓住羅興,正色道:“跟緊我。”

羅興一震,輕輕點頭,一聲不吭地拉著我的手,走在我身後。

這間所謂的屋子只是一間稍大一點的土坯房,門開在最右面,正面並沒有窗戶。屋子裏很暗,對面墻上開著的窗戶已經被報紙糊上了,只隱隱約約透進幾絲光線。

借著微弱的光線,我費力地看了看屋子裏面。果然,屋子角落裏掛著一具屍體。

我想了想,轉身在屋外地上撿了兩塊小石子,起身時便擡手將石子射了出去。

窗戶應聲而碎,陽光終於射了進來。

屋子裏瞬間亮堂起來,我才拉著羅興踏進屋子。

角落裏吊著的正是吳峰,看他的樣子已經死了很久。至於是不是吊死的,我看了羅興一眼,問他:“你會不會驗屍?”

羅興幽怨地看過來:“我只是個交警。也許韓先懂一點吧,他以前是幹刑偵的。”

我四下看了看,從窗臺上撿起一片碎玻璃,直接拋出去將吊著吳峰的繩子割斷。

屍體直接落在地上,撲騰起一大片的灰塵。

羅興捂著口鼻抱怨:“你倒是事先說一聲啊!”

“說了你去接著嗎?”我面無表情地問。

羅興梗著脖子:“至少我可以先躲出去。”

我嘆口氣:“你又不怕在外面被追出來的吳峰、小鵬和張建國抓住了?”

羅興一噎,旋即笑道:“沒想到你還挺能這樣。”

“哪樣?”

“沒哪樣。”羅興不自在地撓撓頭,“就是,沒那麽嚴肅。”

我挑眉看他一眼,笑道:“我要去瞧瞧屍體,你過來嗎?”說著擡起拉著他的左手晃了晃。

羅興翻個白眼,道:“來都來了,我男子漢大丈夫,有什麽好怕的!”

我不懂驗屍,但是吳峰的屍體看上去很奇怪。雖然明顯是上吊,但是他身上卻是傷痕累累。第一眼看見那些傷痕,我就想到了一個人。

我和羅興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道:“小鵬!”

沒錯,就是被食屍鬼啃咬、抓撓的傷痕。

不過這些傷痕明顯並不致命,真正讓他死掉的,仍然是他勃頸處的勒痕。

“的確是吊死的。”羅興仔細看過屍體,“我在警校學過一點,這勒痕確實是上吊留下的痕跡。不過,有一點很奇怪。”

“什麽?”我追問。

羅興起身,想了想才說:“一般人上吊,因為窒息,臨死前會有掙紮。所以那勒痕肯定不會十分整齊,有的甚至還會有破損。可是吳峰的脖子處,現在還能看得出來,勒痕又深又細,似乎是,我不知道是不是我想太多了,似乎是被人掛上了繩子,然後用力向下拉,立刻致死。”

“你還說自己不會驗屍?”我忍不住問他。

羅興搖搖頭:“大學時學的,大部分都打包還給老師了,怎麽能說會。這個,其實我也是瞎猜的。”

我看了看四周,並沒有什麽特別的,便提議先到外面去。待走出了屋子,才長長地出了一口氣,畢竟裏面的味道實在不敢恭維。

羅興上下打量這間屋子,皺眉道:“吳峰為什麽會在這裏?按照咱們之前的推測,食屍鬼是他馴養的,可是為什麽他身上又會又食屍鬼弄出的傷痕?又是誰把他弄死的?或者,他真的是自殺?”

我看了一眼裏面這間屋子,道:“這屍體不能留了,你去找些汽油來,咱們得把他燒掉。否則,不知道還會出什麽事。”

羅興猶豫了一下:“要不要報警,也許法醫能檢驗出什麽來也不一定。”

我搖頭:“吳峰活著的時候心術不正,又是這麽個死狀,咱們不能冒險。霍家村已經夠亂了,如果再出點什麽事,可就真不是我能處理得了的了。”

羅興糾結了一下,終於還是點頭應下,小跑著去村裏尋汽油了。

我看著他漸漸遠去的背影,深吸一口氣,轉身又進了屋子。

這一次沒有羅興跟著,我取出攝魂鏡,施了法咒,將鏡子對著吳峰的屍體固定住,以免再有其他魂魄占了這具屍身。然後才拔出無常劍,對著屍體一劍刺下去。

屍體被刺中的地方瞬間燃燒起來,我還劍入鞘,靜靜地看著屍體迅速地燒成一堆灰燼。伴隨著屍體的燃燒,一陣陣的腐臭味彌散開來。

屍體已經處理幹凈,我收了攝魂鏡,走出屋子。

可是就在我邁出門檻的一瞬間,眼前荒蕪的田地忽然不見了,取而代之的則是一望無際黑漆漆的水面。

我低頭看了看自己已經踩在水中的雙腳,此時回屋已經來不及了。只是,怎麽會是冥河水?

我沒有再回頭看,只硬著頭皮向前走。水始終沒有沒過腳面,但依舊徹骨的陰寒。我在水面上看到自己的倒影,並不是慣常的樣貌,竟是一張從沒見過的臉。

那張臉清麗無雙,卻神情肅穆,輕皺的眉頭,微抿的嘴唇,無一不洩露著臉的主人此時此刻的心情——緊張而忐忑。

我確定這張臉不屬於我,可是我的每一個細微的動作,都能反映在這張臉上,我擡手摸了摸自己的額頭,水面上果然出現了一只手在摸著那張臉。

我決心忽略它,擡起頭繼續向前走,前面是一眼望不到邊的黑暗河水,我走在水面之上,仿佛踏水而行的仙子,亦或者身體輕如無物的幽靈。我心裏知道這是幻覺,想要躍起離開水面,卻是一點力氣也使不上。

我停了下來,站在水中央,四顧之下,一種茫然無措的無力感湧上心頭。忽然間一個念頭冒了出來,從頭至尾,我到底在幹些什麽?雖然我自恃有些本領,可終究救了誰嗎?渡了誰嗎?眾生本自有佛性,我又為何橫插一杠?難不成,這世間竟還真的缺了我就不成了?

這個念頭一出現,我便驚出一身冷汗。腿腳發軟,竟然連站立都不能了。

原本行走在水面之上,可是我發現自己正慢慢地往下陷,眼看著河水沒過腳面,我用力擡起一只腳。

猛然間,一只幹枯的手掌從水面直直地伸了出來,濺起一片水花,那只手猛地攥住我的擡起的那只腳踝,用力向下拉扯。那只手青紫而幹枯,仿佛壞死的藤蔓牢牢地纏住腳踝,尖利的指甲陷進肉裏,鉆心地疼痛席卷而來。

我很好奇,因為我被那只手拉住腳踝向下墜去,卻沒有在水面激起哪怕一丁點水花。那河水仿佛張開的巨口,一下子就吞沒了我。

滅頂之災。

河水從四面八方,灌入我的耳鼻口中。黑暗中,隔著河水,我清晰看到了河對面正在盛放的花朵,曼珠沙華。

微微一笑,彼岸就是黃泉了。也罷,我想著,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殺凈地獄

作者有話要說: 我不知道自己在寫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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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歡顏》

重生之歡顏

冥河的水有多深?

我睜開眼,四下裏一片靜謐,天高雲淡,草綠風輕。

地獄嗎?

我看了看腳下,地面堅硬緊實,身上幹幹凈凈,哪有半分濕了。再擡頭,藍藍的天空上偶有幾朵白雲。

心中一動,這不是曾經出現在幻境裏的那副景象嗎?那對姐妹,她們是誰?

“你就當我塵心未了,此去便是了卻心願也好。”

“我是擔心你護不住自己的心。

“從今開始,我會和其他姐妹一起護持《法華經》並日夜誦念,……但是你要答應我,不可生妄念,不可忘初心。

是阿姐!腦海中忽然閃過無數記憶,那是我來到人世之前,阿姐們為我送行。

“小妹,你太過執著,縱使能證明了人間有情,於你而言,又有何用?”

“小妹,現在放棄還來得及,何苦非要走這一遭。你會忘了我們,忘了曾經的一切。”

“為了那個人,值得嗎?”

“地獄不空,誓不成佛。”阿姐冷笑一聲,“說的比唱的好聽!”

“阿姐!”我不讚同地皺眉,“別這麽說,你們,不懂。他是慈悲的。我不是為他,我只是,只是想去看看,人世間的一切。”

用力甩頭,想把這些混亂的記憶甩開,我向前走,卻發現眼前景物漸漸模糊,原來的青青草原,幾步過後,竟變成了一片血海。

我抽出無常劍高高舉起,念動法訣,向下劈砍。

血海被劈開,分出一道小路來,路兩側是高高卷起的血浪,足有三層樓高。

我提著劍,走進血海之中。

路的盡頭,一燈如豆。桌岸上,是累累的經卷,桌案後,是一個人正伏案書寫。那人頭戴著毗盧帽,身上披著□□,正是大和尚的裝扮。

我疾步走了過去,那血海翻起的高浪也搖搖欲墜,在我終於站到岸上時,也落了下去。血海翻波,濺起無數的浪花。隨著浪頭下去,一陣勁風襲來,桌案上的經卷被卷了起來,一時間漫天遍地都是抄滿了經文的紙張。

我仰頭看看著那些經文,看著它們一張張落下時,順手抄起幾張。果然,抄的全是是《法華經》。

捏著經文的手有些抖,我想我知道這人是誰了,可是,如此境地,竟然沒有勇氣擡頭看上一眼。

“你來了。”溫潤醇厚的聲音響起。

我擡頭,桌案後的和尚已經放下了筆,直起身定定地望著我。

我渾身一僵,移開目光,道:“是你把我引過來的?”

“不是我。”和尚從桌案後走出,來到我面前,將經文接過,又轉身將之平展於桌上,方才轉身,“是你自己的念力所致。阿藍,你到人間許久,可曾有所頓悟?”

我詫異地看著他,不可置信地問:“你為什麽覺得我會有所頓悟?我是為了什麽要去人間的,難道你會不知?”

他笑笑:“阿藍,人間有情否?”

我看著他良久,終於肯定地說:“人間有情,我是親眼所見。”

“那麽,比之天道又如何呢?”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阿藍,你看我在做什麽?”和尚指了指桌岸上的經文,“濟世度人,首先要正心誠意。”

我覺得臉上的肌肉都有些抽搐,猛地上前一步直接將桌案掀翻,低聲吼道:“我的事,用不著別人來管!”

看著他雙手合十,一言不發的樣子,我心中一股邪火亂竄,提劍轉身便走。

“你去哪?”

我腳步一頓,攥緊了手中的無常劍,沈聲道:“我殺凈地獄,助你成佛!”

忽然間眼前金光大盛,竟是那和尚現出了法身,身後血海瞬間變得風平浪靜,竟然是清澈見底的一汪碧水。

我搖頭嘆息:“是不是只有這樣,你才會認真地對待我說過的話?”

“阿彌陀佛。”他輕輕嘆氣,“今時今日,我想自己方才明白,當年你為何那般執著。”

我疑惑地看他,光芒下他面色柔和恬靜,仿佛將一切都看淡了一般,又仿佛所謂的一切,其實都不曾入得他眼。臉上濕濕涼涼,我擡手一摸,竟然是我的淚。呵,我竟然也會流淚。

“你要如何?”我的聲音艱澀難聽,“如何做?”

良久,光芒暗下去,仍舊是那個和尚,此時他眼中再沒了之前的清澈慈悲,反而多了些,煙火氣。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看錯了,反正就是覺得他似乎哪裏不太一樣了。

“你隨我來。”他淡淡地轉身,脊背卻挺得筆直,仿佛下定了什麽決心。

一路行來,果然見地獄之中種種慘狀,我靜靜地跟在和尚身後,卻奇異地感覺心中戾氣漸消失。殺凈地獄?恐怕是癡人說夢吧。

我自嘲地笑笑,擡眼又看到前面的和尚,這人,想帶我去哪?

他似有所覺般地偏過頭來,看我,問:“你笑什麽?”

“笑我自己,不自量力罷了。”我聳聳肩,攤開手道,“也許我做的事,並不是為了你。只不過是給自己找個借口,當初想要入世,現在卻覺得是自己幼稚。”

和尚有些訝然,半晌,才緩緩地道:“天道無情而人間有情,所以才要渡人向善,一念向善,則萬世花開。”

“善呢,惡呢?”我望著面前的拔舌地獄,“佛陀的法身不是也有憤怒相,仗劍除魔,才是大慈悲。人間雖有情,卻更有惡。”

越過了十八層地獄,我們繼續一路下行,終是到了一處僻靜的所在,那裏赫然立著一間廢棄的房屋,就像是,霍家村荒田處的那一間。

☆、我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上差的前情提要暫時告一段落,說不喜歡韓先做男主的也可以踏實了~~至於和尚是誰,親,不是你想的那樣哦~~

我越過和尚,徑直走了過去。而他,並沒有阻止。

推開門,一具屍體倒在角落,和之前所見並沒有什麽不同。窗戶上的玻璃也是碎的,屋子裏什麽都沒有變化。

我走過去,本應該是吳峰的屍體,卻長著韓先的臉。我震驚不已,想要地起身,卻是一屁股坐在地上,想要離開這裏,眼睛不由自主地盯著韓先的臉。

那張臉蒼白泛青,分明是一張死人的臉。可是,怎麽會,怎麽會是他?

突然間,一只手拍在我肩膀上,我渾身汗毛倒豎,“啊”地驚叫一聲,整個人彈了起來。沒錯,第一次,我怕了。

和尚雙手扶住我的肩膀,沈著地聲音帶著安撫人心的力量:“阿藍,阿藍,別怕,阿藍。”

我擡頭,撞進那一雙清澈無比的眸子裏,再沒有什麽煙火氣,再沒有什麽人情味,就只是清澈,清澈地能映出我的影子,無數個我重重疊疊地映在他的眼睛裏,看著讓人暈眩。

“到底怎麽回事?”我反手抓住他的胳膊,死死的拉著他。

“韓先死了。”

“為什麽?我不明白。”

他搖搖頭:“阿藍,你太容易被外相所迷,我將你引來這裏,也是想叫你看清楚一些事。韓先在火車上就已經死了,跟你們在一起的人,並不是真的韓先。”

“那是誰?”我覺得腦子裏懵懂一片,只能機械地追問,“吳峰嗎?”

和尚微微一笑:“阿藍,我能告訴你的,就只有這些。因為他死了,所以我才能在這裏見到他。其他的,我也沒辦法告訴你。”

我氣餒地垂下頭,卻聽到他的聲音輕快起來,“不過,我可以幫你。”

擡起頭,不解地看著他:“你說什麽?”

和尚笑了笑,道:“佛祖割肉飼鷹,說的什麽?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我轉了轉腦袋:“這裏,不就是地獄?”

他笑容加深:“地獄只在人心。”

“你什麽意思?”

“阿藍!”和尚斂了笑容,“你可以入世,為什麽我不可以。既然你從執念中有了懷疑,我更有責任去幫你。你入世是因,如今這般便是果了。我起了這因,便要循著這果。”

我皺眉,一把將他推開,搖頭道:“我願意在人世間如何,是我自己的事,何曾與你有關?你不要自以為是,什麽因果,哪裏來的因果!我就是我,從今後,我便要恣意而行,隨心而為!”

“阿藍!”他仍舊抓著我肩膀,“你反出阿修羅族時是怎麽說的?你說,你願意舍身護法,求證大道!”

“可惜,我從不是阿修羅!”我冷冷地丟下一句話,用力甩開他,自顧自地跑走了。

我在地獄最深處來回來去的跑,我知道自己跑不出去,卻不打算停下。撐著一口氣,幾乎是用盡了所有的力氣想逃離這裏。可是,在心底我是知道,這不可能。

再次睜開眼,我躺在一個人的懷抱裏。

定睛細看,是韓先。

我伸手撐地,手掌觸到的是堅硬的泥土。果然還是這片霍家村的荒田。

我看著他清澈無邊的眸子,緩緩地笑了:“你來了。”

韓先點頭:“是,我來了。”

☆、瘋姑娘

羅興提著一桶汽油氣喘籲籲地跑了過來,看到韓先楞了一下,奇怪地問他:“老韓,你怎麽在這?”

韓先看了一眼他手中的汽油桶,說:“你這是從哪來,要做什麽?”

我解釋說:“這間屋子不能留了,我叫羅興去找汽油,咱們把這屋子燒了吧。”

韓先沈吟片刻,道:“這屋子不能燒,免得打草驚蛇。你們先回去,我來處理。不會讓村民受到影響就是了。”

我聽了,答應了一聲便往回走,羅興卻拉住我問:“老韓,你在說什麽呢?你讓我們先回去,你要怎麽處理呢?”

韓先的回答就是,轉身朝那間廢屋走了過去。

羅興氣惱地要追,我趕緊攔住,笑道:“你就別管了,咱們先回去吧。正好問問村長,昨晚上到底怎麽回事。”

羅興詫異地看我一眼:“你沒事吧?剛才你不是還說……”

我打斷他道:“剛才是剛才,你先不要管老韓了,跟我走,回村長家。”

羅興被我連拉帶扯地弄回了村長家,一路上沈著臉,顯然是不相信我說的話。可是一直以來發生的事,又叫他不得不選擇相信我。

我心裏有些慚愧,不知道怎麽跟他解釋,仔細想想,我真的該相信韓先嗎?又或者,那原本都只是一場夢,一場被人操控的夢境?

甩甩頭,遇到毫無辦法的事,我也不能死揪著不放,鉆牛角尖對誰都不好。當然,也不是我想的開,畢竟,連我自己也已經分不出哪裏是真,哪裏是假。

村長家大門敞開著,我們進去之後,發現有點不太對勁。往裏走,只見到邢薇薇一臉不高興地坐在沙發上,見到我倆進來,一蹦老高地湊過來,一個勁的問我們去哪了。

羅興板著臉訓她:“你也老大不小了,能不能穩重點?這一驚一乍的,誰受得了你!”

邢薇薇懶得理他,轉而對著我問起歐陽去哪了。

我一楞,歐陽不是一直在村長家嗎?

邢薇薇擺擺手:“歐陽一早幫著村長張羅早飯,見你們不見了,就跟我說要去找你們。結果飯也沒吃,就跑出去了,我找了他半天,這不才剛回來麽。”

“你上哪找他去了?”羅興倒了兩杯水,遞給我一杯,自己拿著喝了一口。

邢薇薇眼巴巴地看了他一眼,發現並沒有給她再斟水的意思,撅著嘴自己又去倒了一杯。“咕咚咕咚”喝下之後,才跟我們說:“我在村裏轉了一圈呀,不過這村子靜的很,哪哪都沒人,我又不能敲人家門去問,只好回來了。”

“那村長呢?他去哪了?”我想起早晨村長的異樣,心中惴惴。

邢薇薇說:“村長吃過早飯就被人叫走了,說是誰家出了什麽事,他著急忙慌地就出門了。”

我和羅興都緊張起來,異口同聲地追問:“是哪一家?”

邢薇薇張大眼睛看了看我倆,暧昧地笑了笑,才回憶道:“我也記不清了,似乎是村長家什麽親戚,一個姑娘走丟了,說是要組織人手去找。”

羅興擺擺手:“村長姓霍,這裏是霍家村,基本都和他沾親,到底是哪一家嘛?”

邢薇薇聽了,苦著臉說自己不知道,當時急著去找歐陽,根本沒有留心村長和那人說話,也就隨便聽了兩句而已。

羅興又要說她,我趕緊道:“這個節骨眼上,村裏能不出事的人家才是少數。”

他倆瞬間看向我,羅興自言自語地道:“水婆出事那天,留在她家裏的是小鵬,小鵬家已經那樣了,棟梁家也都完了,還有四喜和他媳婦也死在了山路上,不過,到目前為止,還沒有其他人家出事。”

邢薇薇也連連地拍桌子:“啊啊啊啊啊啊!”

羅興皺眉:”你叫什麽啊?“

邢薇薇揮手:“那人說什麽姑娘丟了,說是這一回特別嚴重。我想起來了,他們往村西面去了。“說著,伸手指向東邊。

羅興怒道:“到底是東還是西?”

邢薇薇伸著的手晃了晃:“就是這一邊,這邊不是西嗎?”

羅興按下她的胳膊,沒好氣道:“那便是東!是東?”眼睛瞪了起來,有些緊張地看著我。

我安撫地笑笑:“放心好了,不會有事的。咱們趕過去去看看。”

“東邊怎麽了?”邢薇薇好奇地追問。

我看了她一眼:“我們剛從東面回來。薇薇,你是想留下等我們回來,還是想跟著過去?”

羅興插話道:“這還征求她意見幹嘛?當然是留下在這等我們回來,難不成跟過去添亂!”

邢薇薇鼓起腮幫子就要吵,我趕緊拉了她一把,道:“可是這裏並不安全,薇薇一個人我不放心,要不羅興你留下陪薇薇吧。”

邢薇薇秒懂,得意地看向羅興。

羅興顯然沒有料到我會這麽說,轉瞬便想到什麽,意味深長地看著我,笑了笑說:“你這又是何必。我又不會懷疑你。”

我知道以羅興的智商,已經明白我的意思,他這麽說,也就表示不會再和人提起韓先的事。但我仍舊是搖頭:“話不是這麽說,你也沒有義務無條件相信我。更何況,我對自己也沒有十足的把握。”

羅興笑著不讓我再說:“咱們這就出發吧,薇薇待會跟著我,不會有事的。”

邢薇薇雖然不谙世事,卻也是很聰明的一個人,聽我倆對話,便不再吵吵嚷嚷地跟羅興對著幹,反倒是安靜了下來,一路都緊緊跟在羅興身後,一副言聽計從的樣子。羅興也是神色淡然,並沒有再追究剛才韓先的事,雖然心中也是疑惑,但我終究松了口氣。有時候,比起跟敵人周旋,跟自己人解釋,才更叫人煩惱。

沿著村中大路一徑走,果然見有稀稀拉拉幾個人圍在一戶人家的院子外面。我們三個對視一眼,快步走了過去。

果然見村長站在院中,被一群人圍住,不知道在說什麽。擡頭瞧見我們過來,臉上明顯露出喜色,快步迎了過來,對我們說:“我正說著讓人家去瞧瞧你們回來沒有,正好你們就找過來了。快進屋來說,來!”

我們在村民的註目禮中,跟著村長進了屋。不過這屋子也實在叫人難以置信,進門之後房頂低矮壓抑,一股濁氣撲面而來。

邢薇薇捂住鼻子叫喚:“哎呀村長,這屋裏怎麽待人啊?能不能把窗戶打開?”

村長有些尷尬地走到一張桌子跟前,輕聲道:“老哥哥,我們來看看你,你怎麽樣啊?”

我們這才發現原來屋子裏坐著一個老人家,他面色黝黑,穿的又是深色的衣服,幾乎和房間裏的黑暗融為一體,很難教人發現他的存在。

不過人就是這樣,如果一開始沒見到,那麽自己就很難發現,但是一旦被人提醒,卻又很難忽略掉。

此刻我們仨就是這樣,不過看著那老人家神色呆滯的樣子,我又有些疑惑,對著邢薇薇道:“你瞧著,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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