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

我皺眉：“怎麽回事？”

韓先有些不自然地瞥了一眼嬰兒暖房的玻璃窗，輕聲道：“是火車上那個男的，剛跳樓的那個。”

☆、道士

作者有話要說： 隔了好久才更新，實在很不好意思。沒有想好要寫多少字，也沒有想好要不要申榜單，所以才一直拖到現在。不過今天覺得，既然要做一件事，而且都已經開始了，那就盡力去做，管它將來會如何呢。寫文這種事，不知不覺中是會長進的，拿自己幾年前的文來讀，自己都能嫌棄死。所以，繼續填坑啦啦~~

太平間的大門緊緊關著，走廊裏倒是燈火通明，但是醫護人員卻一個不見。韓先輕嘆一聲：“人都走幹凈了。”

我笑笑：“不走難道在這跟他拼了？你以為人人都像你呢。”

韓先也不接話，只問：“剛才你在暖房有什麽發現？”

我搖頭：“那東西溜的很快，它背後一定有人操縱。”

“怎麽說？”韓先有些急，“你遇到危險了？”

“危險談不上，麻煩有一點。”我淡淡地道，“剛才我被拉進了一個幻境裏。”

“幻境是什麽？”韓先有些局促，“我不懂這些，你沒事吧？”

我搖頭：“一兩句說不清楚，等有機會我慢慢給你講吧。”說著朝太平間的大門努努嘴：“先把這邊的事了了再說。”

韓先回我一個“就知道你不會說”的眼神，然後便垂下眼迅速靠近太平間的大門，靠上去靜靜傾聽。我也走過去，想直接開門，卻被韓先攔住：“等一下，你聽裏面是什麽聲音。”

我集中精神靜聽，只等了兩吸，裏面果然傳來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似乎是有人穿脫衣服，然後就是滴滴答答的水聲一直不停。

我將韓先拉開，一腳把門踹開，什麽都沒有。“故弄玄虛。”我冷哼一聲，搖起引魂鈴，一陣快似一陣地鈴聲飄蕩開來，太平間最外間停放的一具屍體突然抽搐了起來。我正要上前，身後的韓先大叫一聲，翻著白眼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我轉身去拉他，那具屍體卻幾乎同時“噌”地彈起，向著我直挺挺撲了過來。我只得回身躲開，卻不料那東西竟然追著我過來，而與此同時，另外停放的幾具屍體也紛紛動了起來。我掃了一眼，根本沒有那個跳樓的男人。我心中一動，看向倒在地上的韓先，深悔自己剛才多嘴提到幻境的事，但是此刻已經來不及多想。我原想用打魂鞭，但又擔心在這些屍體上留下痕跡，不好解釋。

可惜就這片刻的猶豫，那個東西已經趁機死死地抱住，我想要動手卻被死死箍住胳膊，眼看周圍又有屍體撲過來，我把心一橫。剛要死命掙開，卻聽門口處傳來一聲斷喝。然後就有人撲了過來，一陣風似地給那些東西的腦門上貼了一張張符紙。

來人是一個道士打扮的年輕人，咋咋呼呼地給屍體貼完符紙，又過來拉我。我借著他的力氣，好歹掙脫了束縛。剛要說話，他卻轉身去看韓先。

道士圍著韓先轉了兩圈，從腰包裏掏出一個鈴鐺，搖了兩下才咂咂嘴，也不看我，直接摸著下巴道：“這人魂魄被拘了，得找到那個人才行啊。”

我看看他手裏的引魂鈴，又看了看地上橫七豎八的屍體，走過去扶起韓先，道：“麻煩來搭把手。”

道士瞪了眼指著我：“你、你、你這是什麽態度！不知道我救了你們，應當先道謝嗎？”

我垂了眼道：“既然是來救人的，那就好人做到底。趕緊來幫我把他擡出去。不然一會人過來，說不清楚了。”

“不會有人過來的，你放心吧。”道士又摸著下巴說，“我把他們都勸回去了。”

這回輪到我驚訝看他，這人好大的口氣，難怪剛才一個人都沒有，可他是怎麽做的？”

道士故作高深的仰頭，笑道：“你以為這裏出事知道的人很多嗎？”

我這才恍然，輕聲道：“受教了。”說著又指了指韓先：“既然沒旁的人會過來，你還不幫忙？”

道士瞪了我一眼，還是鼓著腮幫子走了過來，對著韓先叨咕了一陣咒語什麽的，才跟我一起把他擡了起來。

“擡哪裏去啊？”道士出了門就問。

我想了想道：“走廊那邊有個電梯，去頂樓我試試看幫他把魂魄召回來。”

“你有這個本事？”道士撇了撇嘴，“別怪我沒提醒你，毫無征兆地就能把一個正值壯年的男子的魂魄拘走，這人可不簡單啊！”

“那麽你又是誰呢？怎麽會到這來？”我把韓先放在電梯裏，靠在門邊問。

道士擡起下巴，得意地道：“我可是院長請來幫著做法去除邪祟的，聽說過龍虎山嗎？”

“你去過龍虎山？”我笑道。

“你笑什麽！很好笑嗎？”道士羞惱地瞪著我，“我得了龍虎山的真傳，去沒去過，重要嗎？重要嗎？”

電梯終於到了頂樓，我忍著笑和道士一起把韓先擡了出去，又跟他說：“你現在這看著，我一會就回來。”

“啊！你幹什麽去？你不能走！”道士一把扯住我袖子。

“我回去把那個男人找出來，他死了還不消停，難道你不是為了他去的嗎？”我試了幾次都沒能把袖子抽出來，望向道士，“你快松手，遲了他跑出來又要害人。”

道士剛要說話，忽然變了臉色，拉著我袖子的手忽地一緊，將我整個人拉了個趔趄。我怒視他，卻發現他一點道歉的意思都沒有，反倒是臉色青白，瞪著我身後說不出話來。

我轉過頭去，竟然是韓先站了起來，他整個人直挺挺地立著，腳尖著地，眼睛翻著白，臉色黑灰黑灰的，就像個死人。我心中一驚，這是要鬧哪樣？

我甩開道士，對著韓先走過去。韓先依舊是無知無覺的樣子，我直接伸右手覆上他的天靈蓋，一邊念動法訣招魂，一邊晃動引魂鈴為其引路。

那道士圍了過來，叫道：“你在幫他招魂？你師父沒教過你嗎？不是這樣的啊！你……”他話沒說完，因為韓先睜開了眼睛正呆呆地望著他。我收回手，推了推韓先：“你怎樣？沒事吧？”

誰知韓先忽然怪叫了一聲，瘋了一樣地哈哈叫著就要跑走，道士手疾眼快一把抱住他，叫道：“你是怎麽搞的？他的魄沒回來，快想辦法啊！”

我皺眉，韓先的魂和魄被人分開了，可是魂確實就在附近，為什麽魄卻沒了呢？到底是誰？他又要做什麽？

看我沒有反應，道士急了，大叫一聲：“你倒是幫忙啊！我弄不住他了！”

我這才回神，連忙抽出打魂鞭將韓先捆個結實，撂倒在旁邊。

“打魂鞭！”道士雙眼冒光，“你這小丫頭，寶貝不少嘛！”

我斜睨他一眼：“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是個小丫頭了？”

“不是小丫頭，難道是小小子？”道士摸摸下巴，“我叫歐陽錚，你呢？”

我懶得理他，直接走到電梯旁邊，打算還回去太平間看一看。歐陽卻跑過來，指著韓先：“他的魄不趕緊找回來會消散的，到時候他就瘋傻一輩子了！”

我點頭：“不能貿然去尋，否則更危險。”

歐陽疑惑地看我：“你到底知道些什麽？”

坐進電梯，我想了想，才問他：“你認識吳峰嗎？”

歐陽搖搖頭：“從沒聽過。”

“你為什麽要裝道士？”我抱著胳膊，好整以暇。

“我沒有裝！”歐陽不服氣地反駁，“我真的拜過師，只不過……後來，就沒繼續……”越說聲音越小，到後面幾乎聽不到，不過他應該沒有騙我，我心裏琢磨。

“不管怎麽說，你今天也幫了我。”我笑了笑走出電梯，“不過你不該跟過來，會很危險。”

“說得好像你很厲害一樣。”歐陽撇嘴，“剛才沒有我，你還不是差點掛了。”

我沒有再理會他，既然他不願意走，遇上什麽事都是命，大不了保他活著就是了。這麽想著，我也就不再開口勸他離開，只點頭道：“那待會你就拿出點真本事來吧。”說著一腳踹開太平間的大門。

裏面仍舊是剛才離開時的樣子，顯然這段時間沒有人進來過，包括工作人員都沒有來過，我看了眼歐陽，這家夥不會真是院長請來的吧？早知道我就跑到院長跟前晃晃了，之前吳萍給的錢快花光了，該想辦法賺錢了，要不繼續把事務所開起來吧，好歹是個正經營生。

我正胡思亂想，冷不防被人在肩頭拍了一下，我回頭見到歐陽那張臉，忍不住拿手拍到一邊，低聲道：“別一驚一乍的。”說著快步走出去幾步，將他甩開。

太平間裏安靜的詭異，歐陽不知道什麽時候手上多了把桃木劍，此刻正握劍皺著眉頭四下打量。忽然不知從哪傳來細細碎碎的嗚咽聲，聲音低回婉轉，似是哀怨，似是愁煩，帶著無盡的思緒和訴說，從四面八方湧了過來。歐陽將桃木劍揮了揮，靠過來低聲道：“這聲音不對勁。”

我自然聽出了不對勁，這可不是普通的鬼魂哭泣，但卻一時拿不準是什麽，冷哼一聲：“總跑不開妖魔鬼怪四個字罷了。”說著抽出無常劍，將劍一分為二，雙劍互砍。“鐺”的一聲脆響之後，那嗚咽聲果然再不見了。

“你這是什麽寶貝啊？”歐陽對著無常劍大流口水，“給我看看行嗎？”

我閃身避開他的爪子，寒聲道：“這劍你碰不得。”

“女人就是小氣。”歐陽雖然不樂意，但也沒有再繼續糾纏劍的事，只是道，“那聲音似乎是從裏面傳來的，咱們進去看看？”

“你在這守著，我進去。”我當下提劍走了過去，其實我分辨不出聲音的來源，只是這外間什麽都沒有，想必也是在裏面了。

裏間我上次也進去過，對裏面的布局還算熟悉，一排排的櫃子都抵到天花板，我從最外面繞進去，果然剛才那嗚咽聲又響了起來。嗚咽聲斷斷續續，似乎引著我向某一處走。我收了無常劍，雙手結印，眼中所見立時變了，屋中一排排的櫃子不見了，轉而變成黑色的海水，茫茫無盡，卻不見一點波瀾。我心中訝然，正待向前查看，肩頭卻被一股大力抓住向後拉扯過去。

我淬不及防，被這股力道拉得向後跌倒，正撞在歐陽的身上。我轉頭看他，卻見他一臉嚴肅地盯著前面，低聲道：“你剛才差點走近孽鏡地獄去了，你再仔細看看。”

我心中一驚，再看那片海水，哪裏是什麽海水，黑漆漆一片正像一面巨大無比的鏡子平放在那裏。孽鏡地獄，為什麽是孽鏡地獄？我心中疑惑，卻也沒有開口，只調整好站姿，對著歐陽道謝。誰知他理也不理，徑直走了過去。我連忙拉住他：“你要幹什麽？那裏危險！”

歐陽淡聲道：“我知道危險，有句話不是叫，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你在這等我。”

我皺眉，閃身站到他面前，瞇著眼睛打量著他，沈聲道：“你到底要幹什麽！”

歐陽掃了我一眼，忽然笑道：“阿藍，看來你依舊未悟。”

☆、前緣？

道士歐陽站在我面前，忽然笑著道：“阿藍，看來你依舊未悟。”

聽了這句話，我如遭電擊，難以置信地看向他，卻絲毫看不出半點一樣，還是之前的道士樣子，年紀輕輕，臉很白，眼睛也很有神。看著我茫然的樣子，歐陽終於嘆了口氣，緩緩開口：“之前我在幻境裏說你沒有長進，果然還是沒有長進啊。”

“你，是你？”我不知道該說什麽了，一時間竟有些無措，幻境裏我根本來不及看清那人的樣子，只是記得他很熟悉，可是眼前的這個歐陽，我很確定從沒見過這個人。

“怎麽，不認識我？”歐陽笑了笑，“還是如此著相，將來可怎麽是好。我且問你，孽鏡地獄是什麽？”

我一時怔住，吶吶地道：“如果其人犯罪卻不吐真情，或是走通門路，上下打點逃過懲罰，死後到地府打入孽鏡地獄，照鏡而顯罪狀。”

歐陽頷首道：“那你還記得自己曾經犯的錯嗎？”

我猛地擡頭，睜大眼睛怒視他，正要發難，卻被他猛地一推，身體直直地向後倒去。雖然從站著到跌倒的速度很快，但是我倒下去的過程卻似乎十分緩慢，我依稀看見歐陽微垂眼簾，雙手合十的樣子，似乎，特別特別的像他……

一片翠色的草地上，無數鮮花綻放，一個女子正俯身不斷采摘開的鮮艷的花朵，並將它們精心插擺進花籃裏。

“阿藍，你在幹嘛呢？”一個聲音從身後傳來，我轉身看著聘婷裊裊向我走來的女子，沖她搖了搖手裏的花籃，笑道：“阿姐，你看我做的花籃！我準備拿去獻給菩薩，你說好不好？”

阿姐笑著走過來，拉著我坐在草地上，捧起我精心插了一上午的花籃看了看道：“好是好，不過阿藍，你還記得阿姐之前跟你說的話嗎？”

我小心翼翼地拿過花籃放好，笑道：“阿姐每天跟我說好多話，你現在是指哪一句？”

阿姐寵溺地點了點我的額頭：“臭丫頭，就跟我本事大。”

“阿姐，你放心好了，我有分寸的。”我一把抓住她的手，滾到她懷裏拱了拱，“我心裏敬菩薩，用這個花籃表達一點心意，畢竟當初是他點化我們。我不會多思多想，阿姐不要擔心。”

端嚴肅穆的大殿裏，我將花籃恭敬奉上，雙手合十拜倒在菩薩面前，心中默默祈禱，希望菩薩能聽到我的心意。身後阿姐靜靜地立在殿外，眉頭始終緊鎖，眼神凝在我的背影之上，而我，毫無所覺。

天際之邊，諦聽長嘯不斷，我靜靜地望著面前的寶相莊嚴，心中泛起歡喜。他從諦聽上走下，立在雲端，面色無悲無喜，良久才道：“你這又是何苦？”

我笑，卻不語。

他面色不變，目光卻不知瞟向何處，他的聲音在我耳邊悠悠響起，如一縷春風拂面：“你不語，可是想好了？”

我看著那女子斂容下拜，道：“和尚當知我心意，從皈依之初我便問過，是否有情，和尚是如何答我的？”女子仰頭望向對面雲端之人，輕聲道：“和尚許我，情不忘初心，可還記得？”

和尚垂下目光盯著手上蓮花，輕嘆一聲：“你終是選了一條最難走的路。”

“佛法不離世間覺。”女子目光堅定，“我相信人間有情，更勝天道！這不是什麽難走的路，只是和尚不願，或是怕了？那麽我來替和尚走一遭又何妨。”

和尚略帶審視的目光對上女子，一剎那間似乎張口欲說什麽，卻又頓住，唱一聲佛號，終是轉身，卻在離去前回首道：“既然你有此心願，我便助你一助又如何。當初金蟬子以唐三藏之身重回靈山，世尊還不是相助頗多。我不信什麽定數，更不信天命。只有一樣，不證得你所言說，便永不要回來見我。”

我看著女子，看著他重又坐回諦聽身上，駕著一片祥雲飄然遠去了。我呆坐半響，忽然心驚，我這是怎麽了？那女子是誰？我又在什麽地方？為什麽那女子的心痛我感受的這般強烈，還有那個和尚，我分明覺察出他看那女子的眼神中有一絲心疼？或者是他在看我？

我還在胡思亂想，忽然眼前景色變換，又是阿姐在說話：“阿藍，為什麽你就是不肯聽我勸告，為什麽偏要一意孤行？”

“阿姐，我此去若得證大道，功德堪比當年唐三藏，這是好事，不是嗎？”我嘴上說著，眼睛卻不敢看她。

“阿藍，我們未皈依前經歷過千般劫數，人間是什麽樣子還有誰比我們清楚嗎？”阿姐焦急又痛心地道，“你這是在跟自己賭氣！”

“可是阿姐，你別勸我了。”我笑笑抱住她肩，依偎在阿姐懷裏，“你就當我塵心未了，此去便是了卻心願也好。連和尚都沒有說什麽了，你就依我這一次吧，我會保護自己的。”

“我不是擔心你護不了自己，我是擔心你護不住自己的心。”阿姐長嘆一聲，拉起我正色道，“從今開始，我會和其他姐妹一起護持《法華經》並日夜誦念，借佛法發宏願，為你此行祈福，也為人間祈福。但是你要答應我，不可生妄念，不可忘初心。”

我鄭重點頭：“多謝阿姐！”

“孽鏡所照，過往罪孽無所遁形。你還是渾渾噩噩，往後可該如何是好啊！”歐陽的聲音響起，我睜開眼睛，迷茫地望著面前的道士歐陽，剛才那些都是夢吧？為什麽我會做那樣的夢？夢裏的人都是誰？

“那些不是夢。”歐陽嘆道，“那是孽鏡照出的你過往的，錯事。”

我挑眉：“過往？錯事？你是說那個叫阿藍的，別開玩笑了！你不是那個和尚，你是誰？”

歐陽忽地看向我，厲聲道：“你忘了此行初衷了嗎！”

“我不懂你在說什麽。”我懶得糾纏，“你弄這些亂七八糟的到底想幹什麽我沒興趣知道，現在的當務之急是找到那個跳樓死掉的男人，他被吳峰的屍蟲控制了，如果不盡快除掉，會很危險。”

我一口氣說完，歐陽看著我，眉頭幾不可見地皺了皺，卻仍是面無表情的說：“這裏根本就沒有什麽跳樓死掉的男人，不然你以為醫院裏的人會不出現嗎？”見我睜大了眼睛，歐陽撇著嘴角道：“你早就懷疑我了，為什麽不說出來？你太自以為是了，才會幾次置身險境。”

“暫時還輪不到你教訓我。”我冷笑，“既然那個男人不在太平間，那咱們就把話說清楚。我不管你是何方神聖，最好別惹我。懂嗎？”

“我一直都在幫你。”歐陽笑了笑，“不管你做了什麽，或者要做什麽。”

我抱起胳膊看著他，點頭道：“既然如此，你先解釋一下你是怎麽把地獄召喚出來的？”

☆、霍家村

歐陽搖搖頭：“地獄不需召喚，地獄就在人心。我不過是讓你見到而已，你和很多人一樣，不願意正視有些事情。”

我擺手：“我理解你說的是我上輩子的事了，那個叫阿藍的。但是這些跟我沒有關系，一點關系也沒有。”

歐陽聳肩：“也許現在還沒有，但是以後，誰知道呢。”

“以後的事以後再說。”我看了看那片深海一樣的孽鏡，厭惡地收回視線，轉頭對著歐陽，“現在收起你的地獄，我要離開這個鬼地方！“

我話還沒說完，人已經跌倒在地上，再擡頭身邊仍舊是太平間的高大櫃子，道士歐陽則倒在一旁，像是昏了過去。我起身扇了他兩巴掌，他醒過來捂住臉瞪我：“你是不是打我了？”

我瞥他一眼：“走吧，去看看韓先。”

歐陽追了出來不依不饒：“打人不打臉！你怎麽回事，我跟你有仇嗎？剛才還不是我幫你的！”

我抿了抿嘴，回身擡手扣住他脖子，將他提了起來：“我警告你不要裝瘋賣傻，否則，我下手可是沒輕沒重。”看著他雙手在空中揮舞，雙腳離地蹬來蹬去，眼睛向上翻著，舌頭都吐了出來，我這才覺得心裏一口惡氣出了不少。“你老實說，到底為什麽會到這來？”我丟開歐陽，看著他捂著脖子喘氣，“說實話，我可以饒了你這次。”

歐陽掀了掀眼皮，有氣無力地道：“不久之前我路過一個村子，那村子裏接連出了幾樁怪事，我追著線索，就到了這兒。”說著看了我一眼，又連忙說：“我確實不認識這裏的院長，可我剛才是真的幫你了！我知道你厲害了，別動手行不行？”

我盯著歐陽看了一會，剛才還信誓旦旦給我展示地獄的肯定不是面前這個人，可到底是怎麽回事，我卻是既無力也不想探知了。剛才那一幕幕，就像一塊巨大的石頭壓在我心上，壓得我就要喘不過氣來。此刻我只想盡快離開這裏，也許離開這就能忘了這種壓迫感。我擡步走出太平間，找到還暈著的韓先，對身後的歐陽擺擺手。歐陽搖頭嘆氣地將韓先背了起來，邊走邊道：“你們又是為了什麽要來這？”

聽了歐陽的話，我頓住腳步，我在樓上陷入幻境，是韓先找來說跳樓的男人在太平間鬧事，可是到了這裏他就暈倒了。而事實證明，這一次太平間裏根本沒有發生任何事。韓先說謊了？但是為什麽呢？

看我神色變換，歐陽下意識地退開幾步：“有話好好說。”

我啞然失笑，走過去拍了拍他肩膀，道：“他是我朋友，你穩當點別摔了。”

從醫院開了韓先的車離開，當然是去韓先家。進了門，我讓歐陽把人先放在沙發上。我給歐陽倒了杯水，看他喝下才坐下問他：“依你看，現在要怎麽辦才能找到韓先散落的一魄？”

歐陽有些詫異地擡眼看了看我，又垂下眼皮，輕聲道：“我以前只是聽說，人的魄離開之後不會走遠，大多會回家去。”

我點頭：“所以我們現在就是在韓先家，其他的呢？”

歐陽這才四下看了看說：“你不說我還以為是你家呢。那現在咱們就只能等著他的魄自己回來了。”

我皺眉，這歐陽從昏倒醒過來就有些不太對勁，可是我偷偷試過，他既沒有丟魂魄又沒有被臟東西上身，光憑感覺我又說不出個所以然。看來是太累了，我心想，這次回來自從遇到食屍鬼就連連失手，又連著幾天沒有休息，也該好好睡一覺了。可是韓先現在的狀況根本耽誤不起，不過要讓我現在馬上找到他丟掉的一魄，我也確實沒什麽辦法。面對面的收拾冤魂怨鬼我是一點問題沒有，但是這種情況，我也只能聽江湖術士的胡說八道？

歐陽看我坐在沙發上出神，忍不住出聲：“其實，我見過師父幫人把丟掉的魄尋回來……”

我擰眉一把抓住他肩膀：“那你怎麽現在才說！”

“我，我也只是見過，不知道具體怎麽弄。”歐陽不自在地舔舔嘴唇，“我怕搞錯了，弄巧成拙。”

我氣洩了一半，甩開他道：“到底是怎麽尋的？先說來聽聽。”

歐陽沈默了片刻，最後眨眨眼站起來道：“他時間不多了，死馬當活馬醫吧！你去他家衣櫃找找他日常的衣服拿來一件，其他的我來準備。”

我有些詫異地擡頭看他，沒想到這小子還是個有決斷的，雖然感覺不怎麽靠譜，但也還是點點頭，朝臥室走過去。

韓先淩亂的衣櫃裏一股直男癌的味道撲面而來，這人難道就不知道收拾的嗎？屋子裏倒是清爽的很，可惜是驢糞球表面光。我隨手在衣櫃裏翻了翻，找出了一件睡衣，應該是常穿的了。正準備拉出來，誰知道睡衣的帶子不知道纏住了什麽，“叮”的一聲被扯出來掉在地板上。我嘆口氣折腰去撿，卻是一個光亮的小鐵盒，拿在手裏感覺沒什麽分量。我正要打開看看，歐陽卻在外面催著我去幫忙，我順手把鐵盒揣進口袋，提著睡衣來到客廳裏。

茶幾已經被推到墻角，歐陽正在客廳裏拉開陣勢畫著八卦，看我出來，擡頭說：“他叫什麽名字？”

“韓先。”我答道，“韓國的韓，先後的先。”

歐陽點點頭，畫完最後一筆，道：“來，把老韓扶到中間，面朝西北。待會我啟動陣法的時候，你拿著他那件衣服在東南的位置站好。”

我點頭，又問：“你這是什麽陣法？”

“你懂陣法嗎？”歐陽斜睨我一眼。

我被他一噎，頓了頓才道：“不懂才要問你，你不會是胡來的吧？”

歐陽掀唇笑起來：“你就放心吧！”

看他似乎胸有成竹的樣子，我這才暗暗松了口氣，要是他敢順著我說胡來，我覺得自己真能把他魂魄掐出來。

好容易把昏迷不醒的韓先擺弄地盤膝坐在地上，我兩手抓著他的睡衣在歐陽指定的位置站好，然後就看歐陽的了。我好奇地盯著他看，但是那張臉上在沒有戲謔和玩笑，轉而平靜無波的眼眸裏滿是凝重。歐陽從背包裏掏出一張符紙，對著符紙念了幾句，然後把符紙拍在韓先的額頭上。接著他掏出鈴鐺，開始一邊搖鈴一邊繞著韓先轉圈。

我立在一旁看著他，眉頭越皺越緊，他的步法類似天罡步，卻又不完全相同，甚至有些完全相反。這難道是，失傳已久的步罡踏鬥？怎麽可能！我一時呆住，沒有聽見歐陽連喚我幾聲，忽見眼前一陣火光才反應過來。

“你想什麽呢？此刻絕容不得走神！”歐陽收回桃木劍，滅掉穿在劍尖上的燒著的符紙，焦急喊道，“待會感覺有風吹過就把衣服披到韓先身上，明白了嗎？”

我點頭，這準備抖下衣服感受感受他說的風，忽覺眼前一花，韓先的魄竟然真的回來了！我來不及多想，一把抓住那個呆呆的韓先，也顧不上別的，一把將他拍進了韓先的身體。

“你幹嘛呢！”歐陽急道。

我拍拍手，笑道：“成了。你還算有點用，來，把人叫醒！”

歐陽沈著臉看向韓先，我懶得多說，蹲下拍拍韓先的臉，見他不醒，只好捏住他鼻子，這樣人總能憋醒了吧。

“你怎麽這麽暴力？”歐陽的聲音從頭頂傳來，“你快松手，一會該出人命了！”說著就要拉我，我松手躲開他，道：“他的魄已經回來了，也該醒了。”

“陣法都沒有完成，你怎麽知道回來了？”歐陽不服氣，“這陣法我頭一次使，竟然沒完成，也不知會不會有什麽問題。”

“解決問題不就行了，管什麽陣法完不完成呢？”我不屑道，又伸手拍拍韓先的臉，“醒了醒了，韓先，睜眼！”

韓先終於迷迷瞪瞪地睜開眼，看見我眼珠動了動，開口道：“這是怎麽了？”因為昏迷時間有點久，他的聲音嘶啞低沈，聽上去人很沒有精神。

我站起身：“你剛昏過去了，我們把你弄醒了。你感覺怎麽樣？”

韓先晃晃腦袋，撐著站起來道：“我頭暈。”說著又四下看看：“咱們不是在醫院嗎？我家這是怎麽了？”

我剛要說話，歐陽遞過去一杯水，指了指沙發道：“你先喝點水，坐下說吧。”

我含笑看了他一眼，點頭介紹道：“這是歐陽，我醫院裏遇到的，多虧了他幫忙才把你弄醒了。”

韓先接過水杯先向歐陽道謝，仰頭把水全喝了下去，這才問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我們坐在沙發上，歐陽給韓先把事情大概敘述了一遍。韓先聽完，沈默了好一會，忽然問我：“你是說我去暖房找你說太平間出事了？”

見我點頭，韓先皺起眉頭又沈默了一陣，許久才道：“我並不記得去找過你。”

“那你記得什麽？”歐陽插話道，“你們分開之後，你做了什麽？”聞言，我也望向韓先，正如我之前懷疑的，如果太平間裏原本就沒事發生，韓先卻騙我下去，那就是他出了問題。

韓先扶額：“我記不得了，在天臺上我見了那東西之後就一直恍恍惚惚的，後來，你下樓去了，我就走到天臺邊上看那個男人。後來，我就在家裏，看見你們倆。”

我斂眸沈思，歐陽嘀咕道：“依著後來在太平間的情況，不管是誰在背後出手，肯定是你們的仇人了。”

“仇人？”韓先訝道，“我可沒有仇人。”

“目標並不是你，而是我。”我沈聲道，“食屍鬼必須盡快解決，還有那個男人，如果從天臺跳下去之後再也沒人見過他，那他肯定也有問題。”

“我現在就給薇薇打電話。”韓先站起來說道，“順便讓她查查那家人的資料，也許羅興可以幫上忙。”

邢薇薇和羅興動作都很快，尤其是邢薇薇，把醫院裏能找到的資料都發了過來，還特別申明了都是要好好保密的。韓先把手機連上電腦，把那男人的資歷打開。剛看第一頁，歐陽就叫起來：“霍家村，他怎麽也是霍家村的？”

“霍家村怎麽了？農村人外出打工很正常。”韓先盯著屏幕隨口道，“應該是他們兩口子外出打工，妻子懷孕了，打算回鄉下生孩子，這才坐那趟火車。不過S市不是他們的目的地，霍家村離這還有不少路程呢。”

歐陽卻忽然緊張起來，拉著我道：“我跟你提過，我路過一個村子，那裏接二連三發生怪事，我跟著線索查到那家醫院。“

我立時有種不好的預感：“你是說，那個村子，就是霍家村？”

☆、村民

歐陽點點頭，有些猶豫地道：“那裏就叫霍家村，但是也許，也許這附近有很多霍家村，也說不定。”

我和韓先對視一眼，幾乎異口同聲地問：“你說的那個霍家村到底出了什麽事？”歐陽沈沈地嘆氣，大致說起了他在霍家村遇到的事情。

幾個月前歐陽接到一單生意，一個叫霍家村的地方有戶人家的小孩走失了幾天，找回來之後孩子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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