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武林大會之日尚有三天，各大門派與零散武林人士大多都已到達中州，四神教前幾日引發的那些個混亂，遭到江湖人士討伐，在有心人的煽風點火下，愈演愈烈，且有燎原之勢。

黑金為主色調，裝飾無處不顯低調的奢華，殷寂離姿態慵懶的靠坐在墊著白狐皮的貴妃榻上，手持著一本藍皮書，一雙勾人的桃花眼微微瞇起。他神色懶散悠然，唇抿成一條直線，透著股愜意與認真，絲毫未被外頭的疾風亂雨所影響。

“人之初，性本善。朱雀，你可認同此話？”

房內青龍等人俱在，今早上剛從外頭回來的朱雀站在靠門口位置，面上不見以往的溫婉含笑，反而木著臉，垂頭不知在想什麽。聽到殷寂離懶洋洋的詢問，她眼神動了動，繼而躬身道：“屬下並不認同。人有善者，亦有惡者，善惡天性為之，同處相似環境，善者與惡者所為將大為不同。”

朱雀旁若無人的說著自己的想法，固然其中之言多有片面之處，可她還是這般用著古井無波的語氣沈聲說了出來。殷寂離聽到她的話，眼波微轉，嘴角也微不可察的噙起一抹玩味的笑：“那朱雀認為自己是善者還是惡者？”

“朱雀不過凡俗之人，不為惡者，亦不為善者，善有之，惡亦有之。”

“白虎覺得呢？”殷寂離彎唇笑笑，隨著說法不置可否，他擡眼看向雙眼瞪的大大的白虎，隨聲問道。

“屬下覺得朱雀所言甚有道理。”白虎楞了一楞，面上閃過為難之色，隨後看了朱雀一眼，眼珠子一轉，高聲說道。

白虎的神色變幻一絲不落的被殷寂離看在眼中，他心裏頭悶了悶，索性煩躁的揮揮手，讓人都滾蛋：“一個兩個的，都滾遠點，景蓮留下！”

話音剛落，朱雀三人便立馬躬身一禮，出了屋子。

“哎，瞧著教主這幾日的模樣，該不會真對那小娘皮上了心吧！”出了屋子，秋風陣陣吹拂而來，白虎抓了抓腦袋，一臉郁悶的說道。

朱雀聞言瞥了他一眼，嘴角微勾莞爾輕笑：“二哥，那畢竟是教主的女人。”

“教主的女人還少嘛，桃花源一抓一大把。”白虎不屑的翻了個白眼，他對柔柔弱弱的女子向來沒什麽好情緒，尤其是教主身邊出現這樣的女子，他腳趾頭想想都覺得是個拖後腿的。

“白虎，慎言，教主的事不是你我能背後閑聊的。”

“哎，大哥，你上回還說那女子違和、不適合呢！”

“教主自有分寸，此事不是你我能插手的，日後對景姑娘態度好一些。”

“就那小雞仔……”

“大哥所言有理，二哥，景姑娘怎麽說也是教主的女人，瞧著這特殊處，說不準往後還是教主夫人。你就算心中不痛快，也可別放在臉上，大不了遠著些就是了。”朱雀聽著兩人的交談，不由插嘴說道，瞧向青龍的目光微微帶著異色：“小妹準備去外頭瞧瞧熱鬧，大哥二哥可要同行。”

“昨夜睡得遲，我打算去休憩會。”

“自然同去。”

兩道聲音幾乎同時響起，青龍推脫著拒絕了，擺了擺手便往自己房間走去，留下白虎與朱雀大眼瞪小眼。

“二哥，如此便你我同去。”淺淺一笑，朱雀挑了挑眉，淡聲說道。

“大哥這幾日瞧著正常，可我莫名覺得怪異。”

“二哥約莫是多想了吧，小妹看大哥似乎只是疲累了些。”

換了衣衫，又稍稍易容了一番，兩人一同往熱鬧繁華的街道走去，中州這幾日人流量越來越大，熙熙攘攘的人群瞧著就是黑壓壓一片，頗有視覺沖擊感。白虎出來純粹是打算尋熱鬧看，畢竟人一多，摩擦必然少不得，尤其是個別武力不凡、脾氣暴躁的江湖中人。

“這些木頭玩意兒瞧著精致，實則一捏就碎，小妹你竟喜歡這？”

朱雀正站在一家木雕攤子前，看著琳瑯滿目的木雕，挑選了唯一的一套十二生肖木雕飾物，聽到白虎吃驚的話語，她不由暗暗翻了個白眼。一捏就碎是什麽鬼，她買這玩意，又不是為了去捏的。

“這位公子此言差矣，不是老朽自誇，老朽這是祖傳的手藝，你瞧瞧哪一個不是栩栩如生，這是放著瞧的，可不是讓給捏碎的。”攤主是位老者，聽著白虎的粗言粗語，當即便搖搖頭反駁。

朱雀瞧著白虎欲言又止的模樣覺得好笑，便加快速度挑了幾個，準備讓攤主給包起來。

“這位姑娘，可否將這木雕讓一個給在下？”老者正取出一個質量稍差的木盒裝起來，突然有人在旁沈聲說道。

朱雀眨了眨眼，側頭看去，不由瞳孔微微一縮，她回頭看了白虎一眼，見他神色似笑非笑，不由勾了勾唇角。

“原來是少莊主，不知少莊主看中了哪一個？”來者正是第一山莊的少莊主顧振懷，容貌俊美，氣質冷峻，他這會兒正盯著老者即將裝起來的十二個木雕，眉頭微微蹙起。

“是那猴，與我朋友生肖相符，還望姑娘能夠割舍。”

朱雀聽到是“猴”，下意識的搖搖頭，神色為難：“怕是要讓少莊主失望了，這猴，恰恰也是我朋友的生肖，正打算過會去送他呢。”

聽言，顧振懷不由眉頭皺緊，沈吟了片刻才說道：“那便打擾姑娘了。”

“哥哥，你在這裏做什麽？”正當顧振懷準備走人之際，一道清脆的聲音在嘈雜中響起，擡眼便看到一道橘紅的身影快步走來，正是那顧琳瑯。

朱雀此刻的視線卻不在此人身上，她目光緊緊凝視著那個與顧琳瑯一同而來的白色身影，眼中閃過笑意。

腦海中念頭微微一轉，她面上已笑靨如花：“唔，少莊主，我可不曾騙你，你瞧，我朋友恰好過來了。”

說著，她眨眨眼自老者那取過憨厚可掬的猴形木雕，眉眼間洋溢著濃郁的笑，舉起木雕沖著緩步而來的蘇清塵歡快的招了招手：“小清清，好久不見啊，你瞧我正打算上門拜訪呢，不曾想就遇見了，可見你我是極有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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