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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8章 阿修羅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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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一場叛亂剛剛開始的時候, 所有天人與人類都相信阿修羅王一定很快就會打敗叛軍,把帝釋天的人頭帶回善見城,但是, 事情的發展出乎了所有人的預料。

帝釋天的軍隊壯大得很快, 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一路殺到了仞利天, 北方的武神將也未能阻止他, 反而被斬殺陣前, 北方將軍毗沙門天臨陣背叛,全軍投入帝釋天麾下,善見城中為之嘩然, 隨後出兵的是東方將軍持國天, 但是,這一次傳來的依然是天帝軍的戰敗。

仞利天中人心惶惶。

持國天戰死的消息傳回乾陀羅闍之後, 乾達婆王很快就從飛城上跳了下去, 屍骨無存。

在一片愁雲慘霧之中, 還未成年的伽梨以女童的模樣成為了有史以來最年輕的乾達婆王。

善見城中數百年才第一次真切感受到戰爭可怕的那群身份高貴的神族在這時候開始慌了,如果連東方將軍都輸給了“區區一個武神將”,那麽,那個叛賊會不會真的攻到善見城?

在這時候,阿修羅王率軍親征,這個消息很快就傳遍了天界,讓一些陷入恐慌的部族暫時安定下來。

阿修羅王是天界的守護鬥神,歷代阿修羅王都會守護天界的和平安穩,神族與人族都對此深信不疑。

天界表面上暫時恢覆了安穩,可四下湧動的暗流從不停止,叛軍的勢頭依舊很猛,曾經是武神將的帝釋天對於天界各族軍隊的弱點了如指掌,再加上般羅若犧牲自己的眼睛換取了以水鏡占蔔的力量,雷神軍勢如破竹,不斷地掃蕩著所過之處。

這種猛烈的攻勢終於在阿修羅軍陣前停下了,兩軍就這樣隔著一段距離對峙起來。

這並非士兵怯戰,而是因為天界的戰爭和人間只憑兵力就能左右勝負的戰爭大不相同,領軍將領的實力會決定一切——試想無論是帝釋天或者阿修羅王,只要一擊就能蕩平附近數公裏的土地,普通兵卒如果站在這裏,就純粹只是炮灰而已。

半個月後,巫女伽羅在聖殿的內殿發現了被留置於此的修羅刀,她大驚失色,捧著刀去找卡爾提克耶。

卡爾提克耶同樣變了臉色。

“哥哥怎麽會不帶修羅刀就去了前線……修羅刀是阿修羅王的半身,哪有上戰場卻不帶著的道理……”

除非——卡爾提克耶和伽羅對視一眼,兩人同時想到了那個“除非”的可能,但是誰也沒有說。

這個消息被瞞住了,卡爾提克耶不想讓阿修羅城中剩下的族人為此擔憂驚懼,但他再三考慮後,還是把這件事告訴了正在養胎的舍脂。

舍脂立刻“暈”了過去,醫師和藥師被傳喚過來,卡爾提克耶退出了宮殿。

過了片刻,這些醫師和藥師被神妃的侍女客氣地請出了宮殿,舍脂從枕頭下方摸出了一張字條。

——那正是她想要讓信使送到前線去的東西。上面寫著阿修羅族戰陣的弱點。

她送信的對象並非阿修羅王,而是此刻正和阿修羅王交戰的帝釋天。

雖然她不知道阿修羅王為什麽留下了修羅刀,但是,既然阿修羅王沒有修羅刀,那麽他就不可能再回到阿修羅城了,而她也會離自己的願望更近一步了。

很快,她就不再是阿修羅族的王妃,而會是天帝的妻子。

比起神妃,當然是天後更加尊貴啊。

舍脂不斷這樣告訴自己,可是她的手卻違背了自己的意志,用力地攥住了字條,就像是不想要做出此刻的“背叛”一樣。

她的眼中還殘留著剛剛的景象。

——阿修羅族的王子單膝跪在她身前。

那是多麽誘人的一幕啊。

曾經高不可攀的阿修羅族王子如今終於對她低下了頭,彎下了腰,畢恭畢敬地對待她。

如果她背叛了阿修羅族的話,她就再也不可能得到對方真心的尊重和保護了吧?

舍脂緊咬著牙齒,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阿修羅王已經親征了,那麽他一定會贏。

在這種心態之下,即使在這種戰爭時期,善見城依然舉辦著宴會。

直到一個月後,阿修羅王戰死的消息傳回了善見城。

熱鬧的善見城瞬間安靜下來,同樣的冰冷也一樣影響到了水中的倒影之城。

當阿修羅王死去的時候,兩位和他締結了契約的前任巫女同時死去,祭壇上由阿修羅王點燃的幻力火焰也熄滅了。

這一幕就發生在聖殿之中,在卡爾提克耶和兩位現任巫女面前。

卡爾提克耶這才明白為什麽前任巫女堅持要回到聖殿來祈禱——那或許正是為了在第一時間以如此鮮明的方式告知他,他又一次失去了自己的親人。

“哥哥……”

卡爾提克耶跪在祭壇之前,抱著修羅刀沈默良久,淚水在落地之前就被火焰蒸幹,他金色的眼睛很快再次明亮起來,神情也從悲傷轉為堅定,他向著祭壇伸出手,再一次點燃了幻力之火。

“哥哥已經不在了,那麽,我就是新任的阿修羅王。我要出城。”

伽羅還伏在地上為阿修羅王的逝去而哭泣,當她聽到這句話,她突然打起了精神,一手按上了額頭的封印,向著新的阿修羅王做出請求。

“王……如果您要前去戰場的話,那麽,請帶上這個——巫女額頭封印著修羅刀的鑰匙,只有兩個封印齊集才能讓修羅刀蘇醒。王啊,您需要修羅刀的力量,請帶上封印,帶著我的生命和祝福一同前去戰場——!”

看到伽羅如此說,舍脂跟著也按住了額頭的封印,半真心半試探地說:“是的,您需要修羅刀——帝釋天這樣強,殺死了前任王,才剛剛成為阿修羅王的您必須要有足夠強大的助力才能打敗他,請您讓將封印放回修羅刀上,讓最強的兵器蘇醒過來吧。”

她這樣說著,一瞬不瞬地看著面前的少年。

無論他的回答是什麽,她都可以做出決定——從此再也不會猶豫。

“別開玩笑了!我是為了保護族人,為了保護你們,才需要修羅刀的力量!如果需要用你們的性命來作為交換,這不是本末倒置嗎?!”

卡爾提克耶制止了兩位巫女想要摘下額上封印的舉動,看了一眼懷中沈睡的修羅刀,想到這柄刀在阿修羅王手中的強勁,更想起了當年巫女繼任的儀式上阿修羅王對他的警告——無論如何,都不能讓修羅刀蘇醒。

“不,你們無需這樣做……阿修羅王將修羅刀代代相傳,從未解開封印,自然不能在我這裏打破規矩。王是為了承擔一切、保護族人而存在的,我發誓,我必將傾我所有保護阿修羅族。你們是我族的巫女,除了我,只有你們能打開阿修羅城的大門。等到我出去迎戰,你們就將城門緊閉,除非得到我的命令,否則哪怕我的頭顱被懸在城門前也不許打開城門——我將這座阿修羅城和所有的族人托付給你們!”

“卡爾提克耶殿下!”

舍脂急得脫口喊出了卡爾提克耶之前的稱號,隨即改口,眼含熱淚地勸阻。

“王啊!我們是阿修羅族的巫女,若不是得到了阿修羅王的青睞庇護,如果不是您給予的眷顧,我們或許早已化為塵土,我們有著保護王的使命——怎麽能眼看著您一人奔赴戰場!”

伽羅也跪在卡爾提克耶身前,流著淚說:“王,我們已經失去了先王,不能再失去您,如果您戰死——即使我們活著,又有什麽意義?我們將會成為阿修羅族的罪人……”

“怎麽會沒有意義?”卡爾提克耶不忍地看著兩位年輕的巫女,伸手輕輕拂去她們眼角的淚水,笑著說:“沒有什麽值得你們用生命去交換,對我來說,你們才是希望——如果族人都不存在了,那麽王也就沒有存在的必要。好好活著,在新的王誕生之前,守護阿修羅城——而且,我也未必就會輸給帝釋天啊。”他看向舍脂,認真地囑咐,“舍脂殿下,你是我族的巫女,也是王兄的妻子,您的體內已經孕育著新的希望,無論如何,請保護好自己。”

舍脂不禁一怔,低頭看向自己的小腹,雙手輕輕按上去。

在她心裏,她早已判了這個孩子死刑,因為她和帝釋天私通,她根本沒有想過要生下阿修羅王的孩子,她沒有對腹中胎兒給出過一點點的愛,可是,現在,新任的阿修羅王竟然讓她保護好自己。

保護好她自己——保護好一個背叛了阿修羅族的罪人嗎?

舍脂楞楞地擡起頭,竟然有些無法直視溫柔地註視著自己的新王。

卡爾提克耶殿下,新的阿修羅王……

如果他殘忍地要讓她來解封修羅刀,她就能毫不猶豫地背叛了。

可是,這是,從她來到阿修羅城開始,就一直溫柔地照顧著她、保護著她的卡爾提克耶殿下啊……

即使在這樣的時候,他也沒有想要犧牲她。

卡爾提克耶感覺到阿修羅城外的動蕩,再不猶豫,除去滿身的飾品,脫掉了輕盈拖沓的華服,換上了戰甲,提著修羅刀奔赴戰場。

那是他應該戰鬥的地方——為了阿修羅族。

當年他在火焰之中第一次聽到“保護阿修羅族”的囑咐時還覺得厭煩,可是,現在他打從心底願意這麽做。

伽羅無力阻攔,哭倒在地。

作為巫女,無法保護王,先王犧牲,新王剛剛即位就要奔赴死地——對於巫女而言,這是多麽絕望的事情啊。

舍脂呆呆地跪在地上,過了會兒,猛地回過神來,提起裙擺追著卡爾提克耶的腳步狂奔而去。

黃金的璀璨光輝與幻力的金色火焰相融,勾勒出光輝耀目的身姿,七寶琉璃在他的盔甲上閃爍著光輝,卻無法奪走他一絲光芒,只能成為他的點綴。潔白的披風隨風飄起,就像溫柔的白雲那樣,柔柔地拂過眾人的心,撫平了不安,穩定了這一座人心浮動的阿修羅城。

阿修羅族新任的王帶著修羅刀,以堅定的姿態一步步走向城門,去趕赴一場非勝即死的鏖戰。

舍脂看到的就是這樣的一幕。

這位曾經鮮少穿著正式禮服總是溫柔可親的殿下第一次展現出如此鋒銳的氣勢。

他不再是眾人所依賴、可傾訴的、只需要承受喜愛的王子,而是統率全族、保護全族的戰神阿修羅王。

舍脂加快腳步,像是害怕那一片雲消失一樣追上去,輕輕拉住了披風的一角。

卡爾提克耶疑惑地回頭,詫異地說:“舍脂殿下!你為什麽來這裏!回去!不要繼續往前了!”

舍脂沒有聽勸阻,反而用力攥住了卡爾提克耶的披風,堅定地說:“王,我是阿修羅族的巫女,也是先王的王妃,我有保護阿修羅族的權利和義務,您不能阻止我和您一起去面對戰火——!”

卡爾提克耶不由怔住。

舍脂的雙眼、神情、動作,所有一切都在訴說著她的決心。

她的眼中燃燒著似曾相似的神光——正如他從修羅刀身看到的自己的眼睛一樣。

為了阿修羅族付出一切,那是王的義務和權利,同樣也是王妃與巫女的權利。

他曾經犯下過錯誤,一廂情願地以為把想要保護的人隔絕在戰鬥之外就可以,然而,他曾經見到過的“十年後的未來”粉碎了他的妄想。

小唯並不是甘願被人保護的籠中之鳥,她是擁有翅膀可以翺翔在天空的蒼鷹。

舍脂也同樣,她有著南天朱雀一般的光輝,那並不是可以被束縛在地上的人。

難道他還要在天界重覆自己的錯誤嗎?

卡爾提克耶嘆了口氣,軟下了語氣,笑著叮囑:“如果舍脂殿下已經下定了決心的話……那麽,請站在我身後。我發誓,只要我活著,就絕不會讓您遭受任何傷害。”

舍脂感覺自己的心狠狠地被捏住了。

被這樣溫柔的神情和關切的語言輕易地束縛住。

她曾以為自己要的是至高無上的權力,想要長生不老,想要權傾天界,想要以人類之神將神族踩在腳底,她以為自己的心已經完全被欲望所充填,冷硬堅定,再也沒有愚蠢的、軟弱的情緒。

可是,她錯了……

原來她一直都這樣地渴求著她唾棄的東西。

這些脈脈的溫情、這些溫柔的言語、這純潔而正直的心靈——這正是她一直無法控制地看向卡爾提克耶殿下的原因。

她一直仰慕著他、崇拜著他、渴望著他,但是她在無意識中已經發覺了自己與這位殿下絕不會有更多的交集,所以她殘忍地無視了自己的心,又或者徹底地向欲望投降——倘若她有了最高的權力,而這位殿下不再是高貴的阿修羅族王子,也許她就能夠得到他。

可是,這樣卑劣的想法如何能夠不被這位殿下燃盡一切邪惡的火焰所焚燒呢?

面對著這樣的王,她能夠看著他被踩斷脊梁、踐踏驕傲,變成他人取樂的俘虜或奴隸嗎?

不——!

不能——!

沒有人能在她眼前傷害卡爾提克耶——沒有人能玷汙這位殿下!

他是阿修羅族的榮光與驕傲,也是她心中唯一的光。

卡爾提克耶殿下,阿修羅族新的王啊……

您說,沒有什麽值得我用生命去交換……

所以,我也下定了決心。

我在此發誓,我是阿修羅族的巫女,我將會為了王而生,為了王而死,保護您,是我的義務,更是我的權利。

我的王啊,您就是我的信仰,您就是我的光芒。

只要您所在之處,無論哪裏,我都願意與您同往。

我願成為您的影,將所有襲向您的陰謀詭計粉碎,我發誓將會傾盡全力保護您的榮光,願您如不滅的紅蓮火焰,永遠光輝耀眼。

基於這一次的戰爭非比尋常一旦戰敗只有死路這一點,卡爾提克耶並沒有繼續隱藏阿修羅城的“門”的特殊性——他直接把“門”開在了前任阿修羅王身隕的戰場。

在蔓延百裏的硝煙和荒蕪之中,只有一個生命還存活著,除此之外,只有死寂。

阿修羅族的幻力火焰將這片土地的生命全部燒盡,往後數十年也不會有草木能夠萌出,因為這些植物深藏在土地之中的根也被燃燒殆盡,化作了漫天的塵煙中無法辨識的微塵。

卡爾提克耶在幻火洗禮上得到了阿修羅王的“血”,兩人之間有著血脈的感應,他無法說明那究竟是什麽原理,但他還可以清楚地感覺到他的血親所在之地。當他在這裏站穩,想要去尋找兄長遺體的時候,他看到了讓他震驚到失去語言的一幕。

雷神帝釋天撕開了前阿修羅王的遺體,口中咬著他的胳膊,一口口吞食著。

鮮紅的血液順著肢體殘端留下來,染紅了前阿修羅王的戰甲。

——也只有戰甲殘存下來,阿修羅王的身軀早已不存在了。

舍脂沒有王族的目力,無法看到太遠的地方,她只能看到遠處有著一點影子,卻不知道為什麽面前的少年王周身忽然間燃起了熾烈的火焰。

“帝釋天——!”

卡爾提克耶足下點地,瞬間穿過了千米的距離,直接出現在帝釋天前方,他全身都已經被憤怒的火焰圍繞,無色的修羅刀身因為包裹著的火焰變成了金色,一劍揮出,燒盡了附近的空氣,真空之刃與幻力火焰同時攻向了帝釋天。

帝釋天陰沈著臉色,他早在感覺到空間波動的時候就知道有人到來,現在看到了這樣金色的火焰,他卻沒有先前和阿修羅王交戰那時的激動了。

阿修羅族的力量他已經領受過——而那股力量現在就在他的體內流動著,和他的血液一起,永遠地成為了他的一部分。

帝釋天咽下口中的血肉,起身提劍格擋。

當的一聲,兩柄劍的劍刃相擊,迸發出激烈的罡風,再一次給這片飽受瘡痍的土地增添新傷。

但是,此刻交戰的雙方沒有一人因為四起的風刃而受傷。

金色的火焰鋪滿了地面,無聲地燃燒著,卻神奇地沒有傷害站立在火海中的兩人。

阿修羅的王族不會因幻力火焰而受傷是天理,得到過火焰承認的王族是火焰的主人,只會被火焰保護,絕不會因此而受傷,但是,雷神帝釋天憑什麽得以幸免?

卡爾提克耶看到這一幕微微一怔,隨後恍然大悟,先前的震怒立刻化作仇恨,怒吼質問:“你就是為了這個——吃掉了我兄長的遺體?!為了得到阿修羅族的力量——枉費哥哥那麽看重你!”

修羅刀的攻勢比先前更加猛烈,全都向著帝釋天的要害招呼。

帝釋天一邊格擋著,一邊露出了笑容。

他感覺到額頭還殘留著灼熱——那是墮天的刻印留下的痕跡。

在他犯下吞食神族肉身這一罪行之時,第三只眼睛就永遠地作為罪證留存下來。

他得到了自己仰慕的阿修羅王,卻也永遠失去了他。

帝釋天瘋狂地大笑起來。

“看重我……是啊……是啊——!”

帝釋天狂笑著一改先前只守不攻的架勢,不顧已經到了眼前的刀鋒,長劍刺向了面前少年的咽喉,憑著兩人兵器的長度差逼迫他必須回防。

“阿修羅王看重我,所以,才要死在我劍下!而你,阿修羅王寵愛的弟弟,你來這裏送死嗎?!”

卡爾提克耶被迫轉為守勢,但依然能夠維持住局面不崩潰,聽到帝釋天那句嘲諷之後,他心中的仇恨更加深刻,所有的憎恨和怒意都化為了此刻的戰意。

兩人的劍再一次撞在一起,誰也沒有避開。

卡爾提克耶盯著面前的青年,面無表情地說:“我來為兄長報仇。”

帝釋天不怒反笑,大聲說:“如果你能做得到——阿修羅王就不會死了!”

如果“卡爾提克耶”的力量超過了他和阿修羅王的力量總和,那麽,阿修羅王又何必要與他定下這樣的約定?何必要逼迫他吃掉阿修羅王的身軀?

一切都是為了力量——!

為了有一天在“破壞神”覺醒之後能夠殺了他!

帝釋天只覺得卡爾提克耶的話非常刺耳,心中的惡意讓他恨不得立刻將面前的少年斬首,可是,另一個聲音提醒著他——這是阿修羅王僅剩的血親,也是阿修羅王臨終之前叮囑他要照料保護的弟弟。

多麽可笑啊!

到了最後,阿修羅王只關心自己的弟弟和還未出生的孩子,半點都沒有留給帝釋天。

卡爾提克耶覺得帝釋天不可理喻,他也不想再說話,他現在只想要殺了這個家夥。

兩人再一次戰在一處。

即使隔著一段距離,舍脂看不清戰況,卻能夠看得見金色的火海,能夠感覺到地面的震動,還能夠感受到種種不自然的風——那都是戰鬥的餘波。

她站在原地,一手按著肚子,心中回想起了自己和帝釋天交換的條件。

帝釋天許諾她,在成為天帝之後會冊封她作為天後,並且,會留下卡爾提克耶的性命。

假如……假如王戰敗的話……

她是在這裏追隨王而去,再也不管什麽阿修羅族的未來,還是……

就在這時,戰局陡變。

帝釋天發現他的對手突然間改變了戰鬥的方式。

不再是先前那種對於力量精細的控制,反而異常狂放,全然不在乎以傷換傷,似乎也無所謂勝利,只想要殺了他。

“哦?柔弱的小王子終於醒了?”

帝釋天的嘲諷並沒有如願得到回應,他只收到了對面新任阿修羅王異常輕蔑的一瞥。

“愚蠢的家夥,你以為你在跟誰說話?”

阿修羅揮動修羅刀,以前所未有的破壞力直接在帝釋天肩胛骨上開了個洞,他拔出刀,微微皺眉。

“咦,你還有點實力嘛……”

——這家夥不是“卡爾提克耶”!

帝釋天心中一凜,不用思考,他就知道這是誰了,他幾乎想要倒轉時間,喊前任阿修羅王一起來看看這一幕。

原來……

即使不在阿修羅王的孩子身上蘇醒,“破壞神”依舊可能從阿修羅族的血中誕生。

誰都沒有料到會發生這一幕,就連前任阿修羅王都忽視了這個可能,他只關註了“預言”,卻忘記了,“阿修羅”從來都只會寄宿在當代最強的阿修羅族身上,而前任阿修羅王去世之後,最強的阿修羅族當然不可能是那個還沒有出生的孩子,而是他的弟弟,新的阿修羅王——!

“對不起了,阿修羅王。”

帝釋天對著已經死去的愛人道歉,冷眼看向了面前的破壞神。

“我要殺死你的弟弟,完成我們的‘約定’。”

——無論如何,絕對不能讓“破壞神”蘇醒,如果他醒了,那麽,就殺死他。

“阿修羅”大笑著從帝釋天眼前消失,以幾近於光速的移動避開了帝釋天的攻擊,再次給他負傷的肩膀又開了一道口子,但他這次沒能刺穿,帝釋天握住了修羅刀,在“阿修羅”疑惑的瞬間,一劍捅進了對方胸口。

“不——!”

女人驚叫的聲音在風中發生了變形,更加淒厲。

舍脂不顧自己可能被戰鬥波及,飛奔到戰場中央,向著帝釋天大喊:“你不能殺他——!”

帝釋天冷笑著回答:“這家夥已經不是‘卡爾提克耶’了。”

舍脂沒有反應過來,下意識地回答:“當然,現在你應該稱呼他‘阿修羅王’。”

帝釋天被這句話堵得翻了個白眼,正想割下對方的頭,突然手中一輕。

不知何時,無色的修羅刀切斷了帝釋天的長劍,卡爾提克耶握住斷劍退後幾步,深吸一口氣,用力拔出了斷劍,立刻以幻力修補了傷口,停止了出血,他捂著胸口虛弱地笑了。

“雷神……竟然也會有刺偏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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