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方燃一時不知道該怎麽應對，為難地轉過頭去看了看夏晨軒。可是這時候他發現夏晨軒也很無助地正看著他。

“好，我們下午就過去。”方燃怕猶豫地太久會被人看出問題，只得先答應了下來。

“那你幫晨軒搬完東西還陪陳瑤逛街嗎？”方媽媽臨時想起來後問了一句。

“今天不去了吧。”方燃現在已經沒有心情去想那些事了。他突然覺得方仲啟真是他親爹，坑兒子還非要一坑到底。

吃過飯後，夏晨軒先去幫著方媽媽收拾了一下餐具，這期間方燃就一直心事重重地坐在沙發上等他。方燃此時的內心可以說是正在做著激烈的鬥爭。他跟夏晨軒這段時間以來的感情似乎早已經超越了他和其他朋友之間的感情，變成了他心裏最重要的一段感情。所以盡管他一直躲著夏晨軒，口口聲聲說要跟他不再那麽親密，但是每當他看到夏晨軒的時候，以前的那種感覺還是會忍不住地湧上心頭。他有好幾次都差點想跟夏晨軒說出重歸於好的話了。

“想什麽呢不去幫忙？”張小柔路過的時候瞟了方燃一眼，然後朝他丟了句話。

方燃不想和張小柔說話，只是擡起頭一臉不開心地看著她，也沒什麽別的表示。

可能是嫌方燃太無聊了，張小柔“切”了一聲後轉頭就走了，而陳瑤也像個小尾巴一樣跟著她走了。她們兩個女生之間應該有很多話題可以聊吧。

方燃剛目送張小柔她們倆離開，本以為能清凈會兒，誰知道他老爸後腳就走到了沙發這裏。

不過看樣子他沒打算坐下來跟方燃聊天，而是站在那裏盯著方燃看了一會兒。

“爸，您有事嗎？”方燃被方仲啟盯得有些受不了了，不得已開口詢問到。

“我沒什麽事，你有事嗎？”方仲啟難得沒有訓方燃，他問完前一句後怕方燃沒聽懂他的意思，就又補充到：“我是問你最近這段時間沒遇到什麽事吧？”

“……沒有。”方燃有些搞不懂他老爸這麽問是什麽意思。

“方燃，你最近要是真遇上什麽事了想不通就說出來，不想跟我說就跟你媽說，再不行還有小柔，哪怕是秦川也好，你可千萬別一個人憋在心裏糾結。”這應該算是父子之間的心靈感應吧，方仲啟的直覺告訴他方燃最近很可能真的遇到了什麽事。

“爸，不用，我真沒遇上什麽事，您別操我的心了。”方燃心裏現在只犯嘀咕，生怕他這個不好對付的親爹看出來他和夏晨軒那方面的事。

方仲啟聽了方燃的話後也沒再說什麽，他又看了方燃一眼，接著就上樓回屋了。

“怎麽突然這麽莫名其妙？”方燃忍不住小聲嘀咕了一句，他想不通之前還一直覺得是他錯了的親爹現在態度一下子轉變了這麽多。

等到周圍又安靜下來後方燃才又陷入了思考，他輕輕嘆了口氣。就像他老爸說的那樣，他確實是遇到了自己無法解決的事，但是他能跟誰說呢？這事他跟誰也開不了口。他突然想有個人能聽聽他在這件事上的困擾，希望有人能幫他出出主意，但是這畢竟是兩個男人間的這種問題，他就連跟何驍這種發小都開不了口。

沒過多久，夏晨軒就收拾完廚房的事從裏面出來了。他朝方燃走過來的時候方燃一直低著頭沒有看他，不知道是在發呆還是故意避開的。

夏晨軒走到了方燃面前後停了下來，他沒有說話，而是就那樣靜靜地俯視著方燃等他擡頭。

在方燃擡起頭後，他又看到了那雙熟悉的眼睛，兩個人都默默地對視著沒有說話。有那麽一瞬間，方燃突然有種特別想哭的感覺，他覺得自己的嗓子都幹澀發痛了。他也不明白這有什麽好哭的，但是他就是突然有了這種感覺，這麽多年來頭一次這樣。

“你打算怎麽辦？”夏晨軒輕聲問了方燃一句。

“我沒想好。”方燃錯開了視線，“要不我先跟你一起去把東西搬回來吧。”

“你要讓我住進來？”夏晨軒詫異到。

“只能這麽辦了，我總不能跟我爸說我不同意你住家裏吧。再說了，到時候我們又沒必要非住在一起，我再收拾一間房間給你也是一樣的。”這麽一想方燃突然就覺得沒有那麽困擾了，只要他跟夏晨軒不住在一間屋子裏，他還是能接受的。

“是因為我讓你為難了嗎？”夏晨軒本來很不想說出這句話，但是事已至此他還是沒有忍住。他覺得方燃現在給他的感覺就只是為了應付。

“沒有。”方燃矢口否認了，“你住我家裏也沒什麽，就算沒了我他們剩下的人也挺喜歡你的。”方燃說著說著就覺得心裏有點苦澀，他佯裝無所謂地調侃到：“你看張小柔不是挺喜歡你的樣子嗎？說不定你們倆還能在一起呢？到時候咱們可就真是一家人了。”

不過他這話夏晨軒一聽就生氣了，他覺得方燃這明顯是在把他推開，而且還是推給別人。“方燃，以後不要再說這種話了，這個玩笑我不喜歡。”

可能是夏晨軒說這句話時生冷的語氣讓方燃有些接受不了，他緊跟著就回到：“是嗎？那你前幾天跟我開的那個玩笑我也接受不了。”

“你說什麽？”夏晨軒有些不敢相信方燃竟然能說出這些話，“我那天不是跟你開玩笑，我是認真的你難道不知道嗎？方燃，你可以不接受我的感情，但是你不能把它當作是個玩笑。”

夏晨軒說完後突然覺得莫名的心痛，就好像自己的真心在別人看起來就是個惡作劇一樣。

“我沒有這個意思，你別誤會。”方燃感覺到了夏晨軒情緒裏的激動，他只能出聲先穩住夏晨軒。“我不想在客廳裏跟你討論這個問題，你這麽大聲，萬一給我爸媽聽到那就誤會大了。要不我們先上樓吧。”

其實夏晨軒剛剛雖然情緒有些激動，但是聲音並沒有很大。可能是方燃心裏太抵觸這事了，覺得很隱晦，所以才主觀地把這件事放大了。

這也導致夏晨軒在聽了方燃這話後情緒不但沒有得到平覆，反而越來越覺得崩潰了。他感覺方燃現在的這些話每一句都能讓他更加心寒，讓他覺得自己從頭到尾都看錯了人。沒想到自己的感情在方燃面前竟等同於一個玩笑或是一個錯誤。

“不用了，你爸媽都上樓了，現在一樓就我們倆，沒人會聽到的。不行的話我們今天就把話說開了吧。”夏晨軒的脾氣有時候也是倔得很。一旦有什麽事他心裏過不去了，那麽他就一定要問清楚。

“說什麽？”方燃現在也有些不耐煩了，他不懂夏晨軒為什麽就是這麽不聽勸呢？他明明是為了他們倆好，為什麽夏晨軒就是不領情，反而變本加厲了呢？

“你不要太過分了。”方燃一時沒忍住就冒出來這麽一句話。

“你說什麽？我過分？”夏晨軒有點不太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沒想到方燃會這麽直接地對他說這樣的話。“我哪裏過分了？我只是想要一個答案而已，是你的話太傷人了。”

“我說什麽就傷人了？你要的答案我已經給你了，那就是我們倆不可能在一起，我不喜歡男人，我接受不了跟一個同性在一起，生理上心理上都不可能，哪怕這個人是你，那也是不可能的。”方燃一口氣直接了當地把他自己對於同性戀的態度全說了出來，由於客廳太過於空曠，所以他還是適當地調節了音量。“你不要再逼我了好不好，不是我說話傷人，是你逼得我沒有辦法了，我只能說這樣的話讓你死心。”

夏晨軒在聽到“死心”這兩個字後心確實碎成了一地。原來方燃想要的結果就是要自己死心並且不在糾纏他。“是不是在你的觀點裏，我對你的感情是錯的，是不正常的，或者說是病態的，是不該存在的？”夏晨軒看著方燃的眼睛問到。

“我對同性戀沒有歧視的意思，我只是接受不了這件事發生在我身上。”方燃說出了自己的感受。

“那如果我一開始就告訴你我是這樣的，你還會接近我，跟我變得關系這麽好嗎？”夏晨軒不知道自己的這個假設有什麽意義，但他就是想問。

“我不知道該怎麽回答，說了也回不去，事情已經發生了，改變不了。”方燃把這個問題含糊其辭地擋了回去，“我們本來可以一直是最親密的朋友，但你非要往這方面想，那我也沒有辦法，我們只能到此為止了。”

“你覺得惡心嗎？”夏晨軒現在已經是豁出去的狀態了，反正剛剛他們話都說成這樣了，夏晨軒已經絕望了，他知道他們是徹底完了，那幹脆就讓他把所有想問的問題都問完吧。“你覺得我碰你的時候你惡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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