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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撒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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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會回來一定是中午那頓飯吃多了,把腦子堵住了!衛閑庭站在山頂,頂著冷風紮著標準的馬步姿勢,心裏默默的流眼淚。

他這輩子都不想再當君子了,他發誓。

後山山頂有一塊平臺,很空曠,零星長著幾棵不屈的松樹,起風的時候,根本做不到遮擋的作用,加之此山太高,山頂的氣溫要低上那麽一點,風一吹過,凍得他直打哆嗦,衛閑庭又冷又累,感覺鼻涕都要淌出來了。

他不停的吸著鼻子,看著不遠處靠坐在樹下的裴音,心中奇怪。

裴音還是那一身單薄的襦裙,而且還是單襦,山風拂過的時候,她的裙擺和腰間的絹帶隨風飄揚,襯得她飄飄欲仙,好像要乘風飛去。

但是山風有多冷,衛閑庭現在是有親身感受的,他看著裴音蒼白的臉色,是不是還喝一口酒,認為裴音可能是怕在他面前失了面子,強撐而已。

沒見她臉上已經一點血色都沒有了嗎。

“裴姑娘,你還是去換一件緩和的衣衫吧,我肯定不會偷懶的,喝酒畢竟傷身。”衛閑庭想了想,勸道。

裴音略帶驚奇的看了他一眼,問:“你從哪看出我冷的?”

衛閑庭看著她蒼白的臉色,認真的說:“裴姑娘,你的臉上都沒有血色了,怎麽可能不冷呢,你應該多穿一點的,女孩子凍壞了身體總是不好的。”

裴音拿起一顆小石子打了他的額頭一下,說:“別瞎操心,我不冷,你把姿勢擺好,別以為我看不出你趁著和我說話動了好幾下了。”

衛閑庭的小動作被發現了,頗有點不好意思,但還是解釋道:“裴姑娘,我是真關心你的。”

裴音其實是有些奇怪的,這孩子在永明宮裏的時候,話不多而且克制,有成熟的一面,怎麽到了她面前就這麽多話不說,甚至孩子氣了不少,莫非她看走眼了?

恕人谷號稱眼睛手段都最毒的裴姑娘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懷疑。

其實裴音的眼光沒有出錯,只不過她多年不接觸小孩子,且在恕人谷說一不二,下面的人都懼怕她,裴音一個眼神都能讓他們抖三抖,怎麽會多說一句話。

鐘玄銘自幼早熟,也不會有這種態度,所以裴音沒看出來,衛閑庭這舉動在某種意義上,叫做撒嬌。

衛閑庭在宮裏的時候一直小心翼翼,總害怕被衛明和寧武帝害死,阿姐雖然疼愛他,但是他不能讓阿姐太擔心,很多時候都要做出成熟的樣子。

好不容易碰上裴音,一個和他沒什麽利益關系,還肯悉心教導他的人,衛閑庭將裴音當做長輩,忍不住會流露出一點嬌氣。

他馬步蹲的實在是痛苦,從前沒鍛煉過身體,一次要紮一個時辰,衛閑庭的兩條小細腿都開始打擺子了。

他為了轉移註意力,眼珠子左轉轉右轉轉,把山頂上這幾棵樹看了個遍,連樹上有個鳥巢都發現了,又把裴音衣服上的繡花數了一遍,發現時間還是沒過去。

裴音感覺敏銳,早就註意到他的小動作,可能長的好看的孩子總能得到點優待,裴音也沒生氣,甚至心底感嘆,玄銘要是小時候也這麽可愛就好了。

遠在恕人谷處理事務的鐘玄銘突然打了個噴嚏,“誰在念叨我嗎?難道是師父,肯定不可能。”他自言自語否定了一通,拿起前段時間螢雨傳來的信,知道師父的歸期又不定了。

“你把山上的景色看遍了,看出點什麽來了嗎?”裴音見衛閑庭蹲馬步實在是辛苦,決定隨便說點什麽,幫他轉移下註意力。

衛閑庭一臉苦色,搖著頭,說:“什麽都沒看出來,想到未來很長時間我都要繼續看,心裏就更難受了。”

裴音簡直想笑,她晃晃手裏的酒壺,仰頭喝了一口,說:“你實在太嬌氣了,是因為在宮裏一直被你阿姐護著,沒受什麽苦嗎?”

“其實不是的。”衛閑庭的註意力被談話轉移走,他說:“我就是比別人怕疼一些,受了傷不願意好,阿姐發現之後,就會多保護我一點,那時候我們連飯都吃不飽,要是有個跌傷什麽的,找不到藥,可是要疼好久。”

幼年在宮裏,他們姐弟都要盡量避免自己生病受傷,他們太不受重視,找一次太醫,等消息傳到太醫院,太醫們想起他們的時候,他們的傷病基本也就好了大半了。

衛閑庭小時候脾氣就不溫順,被李充儀推進水裏那次,高熱差點燒壞了腦子,太醫遲遲不來,是他阿姐一邊流著淚一邊想辦法給他找藥降溫。

衛閑庭後來算是撿回了一條命,但是身體也算是透支了,體質越發的不好,在宮裏生活也就更小心了。

裴音見過的人間慘事也不知有多少,可是此刻看著衛閑庭可憐的樣子,也忍不住感嘆了一句:“你活得也太慘了點。”

衛閑庭回過神,豁達的笑了笑,說:“還好吧,說不準這也是上蒼在考驗我呢,讓我如此才遇到了裴姑娘。”

說完,衛閑庭發現裴音看他的目光有點像在看傻子。

“我有個弟子,很小的時候就被父母拋棄了,一直在破廟裏和乞丐混在一起,饑一頓飽一頓,還經常被人欺負。”裴音不知道怎麽的,想起了鐘玄銘。

她覺得這兩個孩子幼年的經歷有點相似,她說:“寧武帝在位的時候,百姓過得很艱苦,乞丐很多,鐘玄銘個子小,打架總輸,可是他每次都不服輸的往上沖,非得被打的起不來了才行。”

衛閑庭聽到她提起寧武帝,想想自己當皇帝那一年多來,寧朝的積弊和漏洞,有點羞愧,他問:“他的父母為什麽不要他了?”

“因為養不起了。”裴音說:“我遇到他的時候,他正和別人打架,小獸一樣,看著挺有趣的。”

衛閑庭想不出來有趣在哪。

“然後你就把他帶走了?收他為徒?”衛閑庭問。

“算是吧,他比你有毅力多了,習武的時候可是一點都不叫苦。”裴音站起來走到他身邊,拍了下他的腦門,說:“行了,時間到了,今天就到這吧,回去好好歇著,明天繼續。”

她準備走了,酒壺裏沒有酒了,她得再去準備點,短時間內她可能都要留在西山了。

“裴姑娘,裴姑娘……”衛閑庭略帶痛苦喊住她。

裴音轉頭看他,問:“怎麽了?馬步沒蹲夠?”

“腿麻了,僵住了。”衛閑庭哭喪著臉,抽著鼻子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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