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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蝶戀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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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海異變之事後,景桓遍尋北海也未曾發現滄海的蹤跡,只當他同蘇晴一起化為了灰燼。市井之間對此事的流言頗多,基本都是神洲779年初,海神發怒,也有說妖孽出世雲雲。其實就連東陵山眾弟子也是一頭霧水,而事情的真相李雪從未同誰講過。

池非因為傷勢頗重,連同李雪一道被帶回東陵山養傷,三年方愈。神洲782年,滄瀾海文王池清宇宣布退位,將王位傳給三子池非,號晴。池非登位後便追加了蘇晴的王後之位,為了傳承王室血脈,又冊立了一位側妃——即是那位玥兒郡主,除此之外再無旁的妃子,育有兩子一女,一生未曾再立王後。

那時池非繼承了王位,亦無暇再教授李雪,便將他留在了東陵山。

又三年,訣光長老仙逝,景桓繼任天閣長老之位,又收徒無數,卻再未有入室弟子。

又四年,李雪拜別師祖,下山遠游,偶有傳信卻未曾再歸。

又十年間,期間李雪遍學世間八音,精擅各類樂器。民間流傳著一位微雪道長,精擅樂理,可化音為刃,四處行俠仗義,懲妖治邪,是天神下凡種種,有八卦者還傳出道長最愛的器物是一枚緋紅色的珠子,更有甚者還修了小廟供奉香火。

六十一年後,神洲860年,海晴王崩,享年九十八歲,與王後蘇晴的衣冠舊物合葬邱琪山帝陵。歸葬之日,有一白衣道長攔下海晴王送靈的隊伍,高呼師尊,連叩四首,祭酒長哭。

又百年,與東陵山相去三百裏的祁雲山上陰雲遍布驚雷滾滾,有閑人數了數,整整三十六道天雷。天雷過後,撥雲見日,有笛聲曼妙,凰鳥清鳴以和,有七彩祥雲繞山而來,有人說微雪道長和他的徒弟們正隱居在那座山上,那正是微雪道長飛升的天劫,於是奉其為仙山。

而實際上,那也正是微雪飛升的天劫,他天地間第一個飛升成仙的凡人,卻不願去往九重天領職,只攜一粉衣女子遍游世間。

又十年,民間未曾再有微雪蹤跡,只餘一道傳言。祁雲山上有一位微雪仙人,精擅樂理,通曉八音,摯愛一位粉衣女子,甘為其留滯紅塵,有徒八人,金石絲竹匏土革木八音,各擅其一。

話又回到滄月上神下凡那日。

一個白白嫩嫩的小男孩,大概只及膝蓋高,一扭一扭的跑著,最後撞到了一個女子的腿上,抱著她的腿,奶聲奶氣地說到:“娘親!娘親!父神又撿了奇怪的東西回來!”

滄月上神與殊顏上神的兒子,名叫滄羽。

女子蹲下來撫著男孩:“羽兒乖,告訴娘親,你父親又撿了什麽奇怪的東西?”

男孩絞盡腦汁地翻遍了腦中的形容詞,方才說到:“好像是,嗯——一只烏漆抹黑的蛾子。”

“呃……蛾子?”

“阿顏,我回來了。”滄月方從天帝那回來,一進門就看到妻子抱著兒子站在門口,一並投來兩道嫌棄的目光。

“嗯?有什麽不對嗎?”滄月從頭到腳檢查了一邊,卻並沒有發現哪裏不對。

“你又撿了什麽回來?”

“你是說這個?這是一只蝴蝶,不過翅膀被雷電所傷,有些焦黑。”滄月從袖子裏掏出來一只烏漆抹黑的蝶形的東西,右邊翅膀還缺了一角,勉強可以看做是一只蛾子吧。

“你說這是蝴蝶?它還活著嗎?”阿顏用手戳了戳它——不動。

“自然活著,等下找阿雪將他救治一番你們便不會覺它得醜了。”

“父神!那你快些去吧!快些去!你再耽誤下去它死掉了怎麽辦!”滄語從殊顏懷裏跳下來,直把滄月往門外推。

滄月無奈,蝶妖哪有這麽容易死,卻沒辦法,只得先行去找雪蓮。

雪蓮自繼任寒月上神以來,並沒有尋到星羅祭司的合適人選,每日裏都不甚清閑,這讓他十分的不開心。

“阿雪,我這有……”滄月捧著個黑乎乎的蝴蝶來找雪蓮。

話還沒說完,雪蓮就接道:“啊?神上又撿了什麽奇怪的東西?”

“嗯?我有經常撿東西回來嗎?”滄月皺眉。

“沒有沒有,就是前個月撿了個小白兔,大前個月撈了條小金魚,還有……”雪蓮數一樣敲一下折扇,竟敲的手都痛了。

“唔,還有一萬多年前撿了一朵燒禿了的雪蓮花。”

“呃,這個……讓我來看看這個小可憐——”阿雪指尖綠芒閃動,輕輕一點,那蝶翼上的焦黑痕跡盡褪,露出原本夢幻的色彩,只是右片蝶翼的缺角無法修覆了。

那蝴蝶伏在滄月手上,蝶翼輕顫,應是無恙了。

“我看這小蝶妖資質不錯,不如神上將他送給我可好?”

“隨你。”滄月隨手將蝴蝶扔給雪蓮便離去了。

雪蓮對著背影行禮道:“多謝神上。”

時光倏忽而去,天界又多了一位蝶仙,也終於有人替雪蓮打理星羅閣——其名滄海。

眾人皆知,這位星羅祭司不茍言笑,冷心冷情,卻獨愛絢爛如火的木棉花,每每木棉花開時,總能見到他在樹下飲醉。一醉了便幻出兩片巨大的蝶翼,在花樹間淩空漫步,那光景實是曼妙,不少仙女仙娥躲在一旁偷看,卻無人膽敢上前。

近日,木棉花又開了。

大片絢爛如火的花樹間,滄海斜靠在樹下,衣領微敞,碧藍色的眼眸有些迷離,手中還握著個小酒壇,不時啜飲一口,不知不覺間醉意漸濃。迷蒙間他好似又見到了那個久違的身影,穿過如火的花樹向他走來。可他卻並沒有顯得多麽激動,因為百餘年來只要他睡著就都會做著同一個夢,而且每一個夢都是這樣的場景,夢醒時泡影皆散只餘心痛,他甚至還因此得了一個心痛的毛病。

“晴兒來了?”

“嗯,我來了。”

“何時走?”

“再也不走了。”

一樹木棉紛落如火,滄海笑了,如同那灑滿月光的大海,揉碎了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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