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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氏中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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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我跟顧衡在一起過的第一個新年,我還記得去年除夕的前一天晚上,他喊我出去,為我放了一場煙花。跟他提起來時他才後知後覺地捂額:“我當了羽林衛才知道原來入夜後不能隨意生火,尤其在山坡上,隨時引發森林火災。”

我:……“那去年咱們怎麽沒被抓?”

顧衡摸著下巴說:“我估計是快過年了,守衛放松了警惕吧……”話鋒一轉,“不過今年可以正大光明地一起看啦,就不用再禍害花花草草了。”

想到這一點,我不由滿心歡喜,覺得平日遭遇點什麽小災小難都可以接受了。

除夕那晚吃過家宴後,大家一塊兒到花園的水榭邊看煙花。臨著欄桿,五光十色的煙花與淺淡的月色一並映在水中,讓人不知置身何處。整個京城都是此起彼伏的炮仗聲,一道接一道升上天際,照亮了半邊夜幕,恍若白晝。

我靠在顧衡肩邊,閉上眼睛在心底默默許了一個願。睜開眼睛恰見他湊近我臉頰邊,大聲地問:“許了什麽願望?”

周圍聲響太大,我也不得不提高了音量,“不告訴你!”

顧衡微微笑起來,“新年快樂。”

我歪著頭,“還有呢?”

他毫不避諱地從後面擁住我,在我耳邊輕輕笑開:“沒有了。”

輕松的時光總是短暫的,我和顧衡幾乎沒睡兩個時辰就被催著起身去祠堂拜祭。回府換完衣服後,我就隨著榮平郡主入宮問安了。太夫人稱病逃過一劫,榮平郡主又被幾位公主拉過去敘舊,我只能跟有些面熟的幾位夫人一並跪在下首。皇後仙逝多年,每年這時候都是貴妃與太子妃接受命婦的磕頭行禮。

貴妃保養得當,顯得雍容端莊,料想年輕時也是一位美人。太子妃則生得慈眉善目,與沁水郡主倒不怎麽像。我磕頭的時候榮平郡主把我喊過去了,她倆就含笑多問了兩句,一人送了我一樣東西。貴妃賞賜的是一支蓮花金簪,太子妃的則是一串紅珊瑚手串。

我恭恭敬敬地行過謝禮,朝榮平郡主悄悄眨了眨眼睛。她狀似無意地一揮手,我趕緊告退躲人群中不顯眼的地方去了。剛在角落裏站了會兒,就聽見熟悉的哭聲。我循著聲音過去,正是襄城公主一臉無奈地抱著佛佑。佛佑轉頭一看到我,立馬不哭了,一扭身就投入我的懷抱,好像剛剛哭鬧起來就是要故意讓我發現似的。

我抱著他不好給公主行禮,襄城公主卻不計較,如看到救星般直揉太陽穴道:“你來了就好,我正愁不知道怎麽哄他呢,就勞煩羲和你先替我帶一帶。”

我巴不得地應了一聲,“殿下您忙自己的吧,小殿下就交給我了。”她這才往太子妃那邊去。

我怕待在這太顯眼,就去找孫氏。孫氏對佛佑的事也略有所聞,或許是年歲漸長,對這樣的小孩子格外和藹,同我一並逗他玩。

我問道:“佛佑有沒有想我?”

佛佑黑漆漆的眸子一轉,嗯嗯了兩聲,我開心地在他臉上親了一口。孫氏笑道:“這位小殿下倒是聰穎。”

說話間,聖上到了。

這回再見到聖上,他精神卻不如上一次好了。統共就說了兩句話,其餘都是太子代勞。然而他走了我們也不能走,要等晚上賜完宴之後才能回家。本來是極無聊的事,卻因為有佛佑在,讓我覺得這漫長的一天有所慰藉。

孫氏道:“既然喜歡孩子,不如早些同四少爺生一個。”

我笑著搪塞過去,“太太別急,這種事還是要順其自然的好。”

孫氏往座上淡淡掃了一眼,“我不著急,只怕有人要著急的。”

我說:“阿娘不是那樣的人。”

孫氏搖了搖頭,“郡主不是,太夫人如何?”

回府後我跟顧衡都累得不行,沐浴後就早早歇下了。到後半夜的時候卻被吵起來,只覺得院子裏鬧哄哄的。我翻了個身,顧衡不耐煩地撩開簾帳,“誰在外頭?”

外間的門被推開,阿綠的聲音傳過來:“似乎是大少夫人的院子裏出了事,幾個下人不穩重,吵到四爺與少夫人了。”

我迷迷糊糊揉了揉眼睛,“大嫂那怎麽了?”

阿綠欲言又止地嗯了一聲,顧衡順手把我摁回被窩裏,“外頭冷,你別凍著。”自己起身披了衣服,“我去看看。”

他在簾帳外窸窸窣窣地穿衣服,我躺了一會兒,整個人都清醒過來,只覺得有什麽不尋常的事發生了,便探出頭,“算了,小事也不會鬧到我們這了,我跟你一塊兒去吧。”

等我們換好衣服過去的時候,柳氏的院子裏已經站滿了人。顧衡拉過一個侍女,“怎麽回事?”

那侍女哆哆嗦嗦的,話也說不明白,顧衡推開她就要往裏頭走,後邊傳來榮平郡主的聲音,“阿衡,別過去。”

我一看榮平郡主來了,頓時猶如有了主心骨,忙挨過去,“阿娘,大嫂怎麽了?”

榮平郡主一反常態,目光犀利而冷漠地掃了一圈這一院子的下人,“她中毒了。”

顧衡的問話一下子卡在喉嚨間,“啊?”

顧征聽聞動靜已從屋子裏出來,顧衡立馬上前道:“大哥!大嫂沒事吧?”

顧征搖搖頭,“大夫正在為她診治了。”

不多時,其他幾位哥哥與嫂子也過來了,院子裏似乎再站不下人。榮平郡主轉身出去,點了我們幾個的名字,“都回去睡覺,不該摻和的事別管。院子裏的其他人,還有大廚房的人,統統帶到議事廳去,給我一個個地審。”

我們只好依言回去。剛出院子,顧徽就道:“奇了怪,大嫂平日也沒得罪人,無仇無怨的,誰要害她?”

甘氏道:“三弟這話就說錯了,有一句話怎麽說來著,知人知面不知心。”

許氏道:“二嫂莫非知道什麽內情?”

甘氏笑了一聲,“我能知道什麽,三弟妹說話可要小心,好像這事同我有關聯一般。”

顧循挑了挑眼尾,“誰叫你多嘴,讓人疑心了吧。”說完,自顧自和甘氏離開了。

顧徽道:“那我們也回去了,四弟與四弟妹路上小心。”

他和許氏一走,我跟顧衡就對上眼神了。

我袖手看著他們的背影,“陰陽怪氣的,說誰呢這是?”

顧衡嘆氣道:“大嫂和孩子還不知道情況,他們就急著撇清關系了。”

我收回目光,“希望大嫂和孩子都能平安無事吧。”

他嗯了一聲,“可我比較擔心你,怎麽辦?”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我不以為意,“何況,我這麽潔身自好,這火也燒不到我身上。”

事實證明,顧衡的擔心是多餘的。柳氏發現得早,毒下的分量也不多,尚未傷到腹中胎兒,解毒後好好調養就沒事了。而她之所以中毒,是因為那天下午喝了一碗安胎藥。大夫在那碗藥的藥渣裏驗明了有毒。

榮平郡主審了一天一夜,審出來的結果是,這碗安胎藥是太夫人給的,雲意沈熬的。本來雲意沈要親自送過來,在路上撞了人,藥翻了一身,便回去換衣服。撞了她的是甘氏身邊的侍女青梅,青梅自告奮勇,待雲意沈重新倒了一碗就替她送過去。青梅又在路上碰到了許氏派去給柳氏送布料的侍女酸棗,兩人說著話一並過去。這碗藥最後是由柳氏的侍女甜杏服侍她喝下的。

阿絳條理清楚地將這件事跟我和顧衡說清,顧衡轉頭就問我:“你看過的套路多,你怎麽看的?”

我……我還能怎麽看,反問他,“你希望我從哪個角度給你分析?破案的還是宅鬥的?”

顧衡興奮地一拍桌,“都行!先宅鬥的吧!我怕你破得太快案子沒看頭了。”

我:“……你是不是缺心眼?我要知道我還在這跟你分析,早百年去阿娘面前出風頭了!”

顧衡不依不饒,“來嘛!你連驗屍都會,區區一場宅鬥,不在話下。”

我:……你這個看戲態度能不能端正一點!

顧衡見我真不耐煩了,才笑著粘過來,“開玩笑的,我是怕你有心理負擔。”

我奇怪地看著他,“我為什麽要有,又不關我的事。”

顧衡說:“可你不覺得奇怪嗎,就這麽一個送藥的過程,三位嫂子的人,連雲意沈都牽連進去了,為什麽獨獨你沒有?”

我也覺得古怪,不確定地說:“難道是因為那時候我在宮裏?咱們院的人又很少出去走動……”

顧衡搖搖頭,“不對,我覺得這事沒這麽簡單,越凸顯你跟這事沒關系,越像此地無銀三百兩。”

“那如果真是我做的,我反而應該把自己也攪進這趟渾水裏?”我不明白,“可這樣一推敲,設計這事的人不是更應該把我拉進去嗎?我也不會蠢到獨自置身事外啊。”

顧衡的眉頭皺了起來,“是啊……到底是怎麽回事。”

我托著下巴喃喃自語,“我看,還真得把這事當案子破了,才能真相大白。”

顧衡忽然發問:“如果你想給大嫂下毒,會怎麽做?”

我思考了好一會兒,為難地說:“我也沒害過人……我怎麽知道……不過,要想把事情撇幹凈,只有兩個做法,一是沒做過這事的證據充足,二是讓別人做過這事的證據充足。”

顧衡的眼睛瞇了起來,“那如果,你想推給雲意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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