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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挑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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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衡的院子裏原本沒栽花,我來後就讓人種了兩棵桃花樹。又在廊下擺了一排的花盆,恰是春日,盛開時映著白墻紅瓦,猶如入了畫景。我時常雙手捧著臉盯住那些花看,嘆氣道:“要是能拍照就好了,我就坐在欄桿上拍一張側影,多好看啊。”

顧衡就在旁邊敲我的頭,“想得美。”

榮平郡主自己不遵守做媳婦的規矩,也懶得讓我們遵守,我跟柳氏不用像甘氏和許氏那樣每天晨昏定省,幸福得快要昏過去了。所以除了在議事的院子裏當擺設的幾天外,我都會一大早跟顧衡去他的書房翻書看。

我看字費勁,速度慢,有時候還要找顧衡給我解釋。有時候看得心煩就早早地回來,在院子裏的石凳上坐著賞賞花,喝喝茶,吃吃點心。但我們沒翻到一點有用的信息,反倒對□□和明賢皇後有了更大的興趣。

我們總覺得這位皇後也是位穿越者,否則怎麽解釋大雍如此開明先進。許多後世才有的技術也是從開國起才突然出現,據說宮中還留著當年□□和明賢皇後的手劄,上面記載的文字只要看過一句都能受益終身。

我拿手肘捅一捅顧衡,“哎,你以前不也經常入宮嗎,聖上還是你的……你的叔公?不如你進去瞧瞧,看手劄裏有沒有記載穿越的事情。”

顧衡慢慢地轉過頭來,“大姐,我隨便入宮玩都是多少年前的事兒了,我小時候聖上是疼我,但那是小時候!聖上才露出一點要把阿水嫁給我的意思,我阿爹就急著給我聘了你,我還進宮跟老人家說我想看看□□的手劄,那玩意兒太子都不一定看過呢,我這不是給自己找不痛快嗎。”

我忙做出罷休的手勢安撫他道:“好好好,我錯了,不看就不看吧……畢竟明賢皇後都當了皇後,沒見她穿回去。”

顧衡道:“這也不一定,她好像死在□□前頭,還沒等到封太後,說不定就是穿回去了呢?”

這回輪到我轉頭看顧衡,“你要是當了皇後,你還穿回去?”

顧衡:……你說得有道理。

我們不靠譜地瞎猜了半天,又將玉取出來拼在一起擺造型,可不管怎麽樣,那兩塊祖宗就是沒動靜。這時候外頭的八卦消息卻一則接一則地遞進來,先說永昌侯夫人難產了,又說晉王在郊外的莊子被天上掉下來的石頭砸了個大坑,還說聖上想徒步登山祭祀已逝的皇後。我跟顧衡聽得津津有味,沒過幾天又有人說,永昌侯夫人生了個死胎。

甘氏跟許氏說起這個倒很有勁頭,加上二嬸吳氏,三嬸王氏,四嬸大許氏三位,正房簡直跟養了一千只鴨子般熱鬧。

二嬸道:“真是沒想到,難產了兩天,生下來的竟會是個死胎,聽說還是個男孩兒,有八斤重呢。”

四嬸道:“難產時便該想到這個了,說不定便是保了大的,這才保不住小的。”四嬸是許氏的姑姑,兩人的眉眼也生得有些像,都是細細長長的。

榮平郡主感慨道:“若是這樣,那永昌侯還算個有心腸的。”

甘氏道:“郡主別怪我小輩多嘴,我瞧著可並不是這樣。”

榮平郡主接她的話茬,“怎麽說?”

甘氏壓低聲音道:“我聽說永昌侯夫人正在鬧呢,好像說,說……那孩子是被人給害死的!”

聽這話,屋子裏眾人都嚇了一跳,她自己的婆婆二嬸道:“你是從哪兒聽來的?”

甘氏道:“永昌侯夫人不是襄陽侯夫人的親妹妹麽,便是襄陽侯夫人身邊的人說的。”

我聽襄陽侯夫人這幾個字心頭一動,是郭溪她們家。原來永昌侯夫人是郭溪她們的姨母。這關系可真夠亂的。回過神來時甘氏已經說得繪聲繪色的了,“……說自個孩子生下來時還會哭呢,她聽得真真的。接生的和當時在屋子裏的其他人倒不這麽說,只有一位頭天說似乎是聽到了哭聲,第二回再問,便說自己聽岔了。——現在還放在屋子裏,不讓下葬呢。”

我忍不住插嘴道:“那沒有找人來看看嗎?”

大家都把目光投向我,我被看得心裏發毛。三嬸道:“找誰來看?”

我的聲音便弱下來幾分,“就是……仵作一類的……查不出來出生時是不是死胎嗎?”

甘氏納罕道:“這怎麽查得出來,四弟妹莫不是在說笑。”

榮平郡主也道:“你這孩子,可是跟著阿衡聽了些江湖志怪故事,這也想得出來。”

我呵呵笑了幾聲,“是啊是啊,四爺愛聽故事,我也聽了不少,一時想岔了。”就把此事揭過,回去跟顧衡說起來還覺得尷尬,“差點就暴露了。”

顧衡道:“不會的,她們只會覺得你異想天開,想不到你換了人的。”他對這事倒是很感興趣,跟我分析道,“說不定就是庶子幹的,你聽那個說法,頭天還有人聽到了哭聲,怎麽第二次就翻供了?照我說,沒鬼才怪。只可惜這裏醫療技術不發達,不然檢驗是活胎死胎也沒那麽難。”

“確實沒那麽難……”我指尖不自覺地點著桌面,突然擡頭道,“顧衡,你會不會覺得我很多管閑事?”

“你多管的閑事還少嗎?像上回……”顧衡的話一下梗住,他不可思議地看向我,“不會吧?這事兒你有辦法?”

我皺著眉頭猶豫道:“我不敢確定……你先跟我說說,沒有宋慈的洗冤錄在,這裏的解剖水平發展得怎麽樣了?”

顧衡道:“我怎麽知道……我幫你問問吧。”他隔著桌子湊近我,滿臉都是按捺不住的好奇,“你真的知道怎麽鑒定活胎死胎?”

我往後坐直了身子,“你怎麽不好奇我為什麽要管這件事啊?”

他起身坐到我另一邊,拿肩膀蹭了蹭我,“這有什麽好奇怪的,你本來就愛多管閑事……不是,你本來就愛打抱不平,我也是啊,我還愛看熱鬧,你看咱們共同點真多,這事兒你不告訴我可不地道。”

我拿手臂橫在我們中間,盡量跟他保持著距離,“哎哎哎,一會兒有人進來看到了,你給我坐正了。”

“哈!”他好像聽到了什麽天大的笑話般,“我跟自己的媳婦兒坐得近也有人管?她們怎麽不管我每天跟你睡一張床上呢?”

我面不改色道:“呸!誰是你媳婦兒?我們可說好,回去後就當沒發生過……呸!我們本來也沒發生過什麽。”

顧衡嬉皮笑臉道:“跟你開玩笑呢。你就不能行行好,別賣關子了,你好奇心重的時候我可什麽都告訴你的,你這不公平。”

我實在受不了他這死纏爛打的,只好道:“沒譜的事兒我是不會說的,你逼我也沒用。你先給我問來這裏關於解剖的事情,到時候我一定告訴你,行嗎?”

“說好了啊,我這就去問!”見我答應下來,他立馬起身出去了。我推開窗子看他在院子裏一路小跑的背影,噗嗤笑出了聲。

說實話,我的方法不說十拿九穩,而且這裏的大多數人都接受不了自己的親人被解剖吧……我估計提出的可能性不大。但顧衡說得對,我就是愛多管閑事,既然來了,能幫上一點是一點吧。而且我相信,換了他,他同樣會選擇這樣做。

顧衡的速度真是出乎意料地快,兩下就給我打聽出此時的屍檢事業正蓬勃發展,沒有宋慈但出了個宋仁,破案時常用解剖來檢驗,不過也有死者家屬鬧著不讓的,最後只能成為懸案。

我咬著唇想了好一會兒,還沒決定好到底怎麽管這件事,顧衡看我的樣子也不急著問了,慢悠悠地道:“如果沒主意,不如走一步看一步,騎虎難下其實也是一種選擇嘛。”

我上下打量著他,“你這看熱鬧的心思真是望穿秋水,毫不遮掩啊。”

他做了個手勢,“走著?”

一刻鐘的工夫,我們已經坐上了前往永昌侯府的馬車。為了遮掩耳目我們是請了榮平郡主一塊兒去的,顧迎也跟著湊了個熱鬧。

這三個人,真是一個比一個熱心腸。

永昌侯不在府中,永昌侯夫人雖然詫異,但還是強撐著病容接待了我們。顧衡被我們派去跟那位庶長子打掩護去了,廳中除了婢女只剩我們四人。

榮平郡主歉意道:“我不知你憔悴成這個模樣,原本不該要你起身的。”

永昌侯夫人臉色蒼白,卻還是笑了一下,“勞動郡主來看我,怎麽還敢失禮。”

榮平郡主嘆了口氣,“我同你姐姐也是十幾年的交情了,若她看到你這模樣……她可來過了?怎麽說?”

永昌侯夫人道:“姐姐來了幾次了,每回都是要我保重身體,可孩子不清不白地沒了,要我如何保重?”

見她主動提及孩子,我跟顧迎都先松口氣,還真不知道怎麽對一位母親開這個口。榮平郡主看了一眼我,朝她道:“當真查不出來了?”

永昌侯夫人自嘲地一笑,“府中上下,如今都說我沒了孩子,失心瘋了,誰還來查?姐姐倒是幫我找了仵作,可也說驗不出來,侯爺倒是體貼我,由著我鬧,但鬧了這麽久,我自己也知道……”她搖了搖頭,聲音漸漸輕下來,“大概我真是瘋了。”

我看她神色恍惚,猶豫了一會兒仍是開口問道:“冒昧問一句,您的孩子,還在嗎?”見她狐疑地望過來,我又解釋道,“就是……可下葬了?”

“沒有。”她垂下目光,像是看見了自己珍視的寶貝,“侯爺勸我讓孩子早些入土,我不肯,我怎麽肯呢。”

榮平郡主感同身受般道:“是啊,孩子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換了我大概也……”她似乎覺得這話不詳,又及時收住了口。

我問道:“那,您可知道仵作的解剖之術?”

永昌侯夫人一怔,我試探性地說:“人的身體是不會說謊的,若解剖能知道真相,您……願意嗎?”

作者有話要說: 大家元旦快樂!2017祝一切順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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