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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赴桂花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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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少女端著面容,“好好的桂花宴,偏你又要生事端。”

“我沒……”不容趙及貞分辨,那少女又道:“好了,喝你的茶吧,不是才抱怨馬車裏備的茶葉不新鮮了麽。”

趙及貞忿忿地閉了口,那少女朝我略帶歉意地一頷首,我也回之一笑。

張善雲合時宜地岔開了話題,“及淑你怎麽這麽遲才來,讓及貞一個人坐在這悶得很。”

趙及淑道:“剛剛在母親那邊多說了兩句話,沒想到你們聊得倒是熱鬧。”

兩個人又說了幾句話,算是把剛剛那事圓過去了。

等趙及淑趙及貞姐妹倆被叫過去給外頭哪位夫人行禮時,我才問道:“那位是趙十二姑娘的三姐?”

“那是趙及淑,梁國公大房的嫡長女,在她前面還有兩個庶女。”白羲安難得地回應了我,只是仍有幾分不屑,“二姐姐今天怎麽了,就任由趙十二這樣說你?”

我詫異地望著她,“不然呢,我要在姨母的府上同她吵起來?”

白羲安瞪大了眼,“從前趙十二嗆你一句,你可有十句百句等著嗆回去。不至於吵起來,但讓她下不了臺總行吧?方才她說得那麽難聽,真虧你聽得下去。”

我有點無語,看在她剛剛幫我說話的份上還是道:“從前我不懂事,讓四妹妹看笑話了。”

白羲安看我的表情活像見了鬼:……

我不理她,問白羲寧道:“我和那位趙十二姑娘有仇?”

白羲寧遲疑了一下,“也算不上仇,便是之前二姐姐同她有些小矛盾,她性子又張揚。”

“何止是張揚,簡直是目中無人。”白羲安哼了一聲,話裏頭的嘲諷滿滿,“也就二姐姐壓得住她。”

……所以是我比她更張揚,更目中無人是麽?

白羲寧道:“二姐姐像剛才那樣就很好,不必理會她。”

我又問:“那簪子是怎麽回事?”

“有次宴會上她戴了支乞巧閣的簪子,那簪子二姐姐本也喜歡,但那是她家訂做的,乞巧閣便沒有賣。後來不知怎麽那簪子不見了,她非說是二姐姐偷的,還讓人上來搜身,你自然不肯,就鬧起來了。”

“後來那簪子呢?”

“宴會結束後仆婦們打掃時才發現掉在草叢裏了,二姐姐便要她道歉,強壓著她到咱們家來給你當面道歉才算完呢。她一直覺得這件事是對她最大的羞辱,你剛剛提起來,她肯定以為你是故意的。”白羲安嗤笑了一聲,“二姐姐,你該不會真是故意的吧?”

我有那麽無聊嗎……我剛想回答,趙及淑她們就回來了,趙及淑還好,趙及貞看我的表情更不對了,眼神裏都是明晃晃的譏諷和嘲笑。她這是見了誰啊,怎麽一副吃定我的樣子。

白羲安和白羲寧明顯也發現了不對,她們互望一眼,又看了看我,都不說話了。我忐忑不安地拈了一塊糕點,小口小口地吃起來。還沒等我吃完,外頭就有侍女來傳,開席了。

席面擺在另一個寬敞的花廳裏,但白春暖白羲靜和白羲嫻仍然沒和我們坐在一起。她們起身時同我笑了笑,坐在了隔壁桌。學禮時就聽先生說嫡庶有別,我聽著直想反駁,可先生卻說了另外一個道理。雍朝風氣開明,本來也不太在意這些,但宴席安排座位時難免要將嫡庶分開,省得有些心高氣傲的嫡女給庶女氣受。

我便無話好說了。

白羲安一眼看穿我的心思,“怎麽,二姐姐平日裏最不願同庶女坐在一起,今天倒想跟大姐姐三姐姐她們一桌了?”

她的音量把握得很好,只有她身邊的我同白羲寧能聽到。白羲寧一副司空見慣的樣子,我知道她也不會幫我說話,便含糊道:“終歸是姐妹,比起趙及貞,那我寧願跟大姐姐她們一起。”

聽我提起趙及貞,白羲安皺了皺眉,擡頭看了對面的趙及貞一眼。她似乎也不喜歡趙及貞,沒再多說。趙及貞像是感受到了一般,也看了過來,我趕緊避開目光,讓身邊的侍女給我盛一碗湯。

定遠伯府裏大家都在自己的小院裏吃飯,沒人看著我,我雖然學了餐桌禮儀,但吃相還是很隨意,尤其病後吃得多,侍女們也不敢攔我。為了這次我特意惡補了幾天該如何優雅用餐,得出的結論只有一個,那就是別吃飽。不管什麽食物,沾口即可。

可今日的桂花宴實在很豐盛,什麽糯米桂花藕,桂花奶豆腐,桂花酒釀細圓子,桂花鴨,一道接一道地上來,我看得眼都直了。左邊放著桂花茶,右邊擱著桂花酒,孫氏傳下話來,不許多飲。我對酒沒什麽興趣,只極力克制住自己的食欲先用了一大碗湯,隨後慢慢地咀嚼。知道點心易飽,又將桂花糖芋、桂花板栗糕和桂花椰子凍之類的各樣吃了一些。甜膩得不行,連桂花茶也喝不下去了,直喝了不少山楂茶。

幾乎是煎熬似的用過了這頓飯,大孫氏這才帶我們去園子裏賞桂花。大約是實在不好養活,這裏的桂花都是盆栽。園子很大,亭臺樓閣,曲道回廊,擺滿了盛開的桂花。道上的桂花香氣濃烈,而休憩處旁的桂花則淡一些,其間各色綠葉植物點綴,將香味也沖得不那麽膩人。

大孫氏和孫氏她們走了一段路便去那邊的小樓前歇著了,笑言放孩子們去玩吧,便由張善雲並張家幾位堂姑娘帶著我們逛去。沿途不停有人三三兩兩地散開,我怕中途尷尬,借口更衣上了一回廁所,回來後便緊跟著白羲寧。

白羲安有些嫌棄地看著我,“二姐姐從來不跟我們一起,我竟有些不習慣呢。”

她這逐客令下得直白,我尷尬地笑了笑,白羲靜在旁輕聲道:“二姐姐不介意的話,便同我們一起逛吧。”

我感激地看她一眼,白春暖和白羲嫻都笑盈盈的沒說什麽,白羲寧朝我點了點頭,“那二姐姐有事就派人來尋我。”跟白羲安兩人往南邊的小路去了。

沒有白羲安在,我們四個都沒人主動開口說話,便沈默著邊走邊看。其實我是想說點什麽的,但白春暖和白羲嫻她倆在孫氏面前踩過我,我還不確定她們對我究竟是什麽態度。說起來白春暖和白羲靜都是沈姨娘所出,可我總覺得白春暖和白羲嫻的關系更好。

胡思亂想中一瞥,就瞥到那邊垂下的花枝,不是常見的金黃色,而是橙紅,甚是好看。我便往那邊走去,“這是什麽,桂花也有這種顏色?”

那幾盆花樹擺得矮,我提了裙角半伏下身子,雖不如方才道上的金桂香味濃郁,但色澤均勻明亮。或許是白羲和喜歡這樣的顏色,引得我也註目幾分。

一旁樹叢後有枝葉動了一下,一個男子的聲音先傳來,“那是丹桂,名為朝霞,張夫人養了許久才養出來的。”

那人撩開沈甸甸的樹枝,緩步走出來。我第一次與外男見面,嚇得退了好幾步,雖從阿絳那裏知道赴此宴的都是熟人,但就我的人緣而言,實在不知道該說點什麽。隨即過來的白春暖她們也嚇了一跳,——舉止還是比我鎮定多了。

他似乎看出我們受到了驚嚇,帶著歉意給我們賠禮,“是不是嚇到你們了,我剛好走至此處,聽到有人問,就忍不住答了一句。”

白春暖微笑道:“不礙事,這樹叢後邊是公子你們聚會的地方麽?我們姐妹不知,便走到這裏來了。”

那人道:“往前走一點就有小路直通這邊了,男子們都在,姑娘們還是不要過來為好,免得再受驚擾。”

白春暖頷首道:“這是自然。”

“我姓郭,在家行三。”那人說著,一撩袍便蹲在丹桂面前細細地觀賞起來,仿佛我們幾個並不存在一樣。

白春暖略一思索,問道:“可是襄陽侯府上?”

他點頭,“是,襄陽侯正是家父。”

襄陽侯?這名字怎麽這麽熟?在旁邊持續掉線的我突然想起來,我不就是在襄陽侯家的池子裏掉水的嗎!要是再跳一次,怎麽說也是他家的池子比我家的實用啊!

我不怕丟臉地搶先開口道:“郭三少爺似乎對桂花很有研究的樣子。”

他微微一笑道:“不敢說是有研究,只是喜歡罷了。莫說張夫人,便是那邊比我識花的都大有人在。”

我訕訕地道:“今日賞桂,邀請的自然都是愛花之人。”

他側過臉來,很註意地不往我們臉上看,“這位姑娘的話倒說得有趣,敢問一句貴姓?”

我看了一眼白春暖,她淺淺地笑著回望我,仿佛在說你看我幹嘛,人家問你呢。我硬著頭皮道:“我姓白,身邊幾位是我的姐姐妹妹。”

他聽到白這個字時不經意地動了一下表情,旋即道:“不知白景明……”

“正是家兄。”

“沒想到你哥哥那樣古板,卻有一個你這樣的妹妹。”他直起身子道,“白二姑娘,顧四在那邊呢,你不過去看看?”

我窘在原地,一時之間竟不知道如何回話。方才還見他長身玉立氣清質華,不想一猜出我是白羲和就換了語氣。不論如何,我總是個臉皮薄的姑娘家。且說我也就罷了,說我大哥我就不高興了。

白春暖道:“二妹妹不是記著顧四少爺的救命之恩麽?”

被白羲靜溫聲細語地從中打斷,“如今二姐姐身子大好了,也是時候找個時機登門致謝了。”

我才找到自己的聲音,勉強笑道:“三妹妹說的是,雖要致謝也該同夫人前去,這樣私下裏見面倒要招人閑話。”

他輕輕笑了一聲,沒再多說什麽,“哦,那我先過去了。若是想見顧四,隨時過來便可。”說完,他沒從原先的樹叢間過去,而是直直往前走,從他所說的拐角處轉了進去。

我盯著他的背影,只覺得滿腔的怒氣漲上來,賞花的心思都消散了。

白春暖道:“這是襄陽侯府的郭三公子,郭湛,說話一向如此,同顧四少爺走得很近。”

大概是一肚子氣的原因,加上白春暖剛才那句話,我只想把一肚子氣往她身上撒,“大姐姐連這都知道,想必花了不少心力。”回頭似笑非笑地看她,“只是如今都被我毀了,大姐姐恨我不恨?”

白春暖臉色略變了一變,很快便恢覆了笑容,“這才是我的二妹妹。想來是被我一刺激,都記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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