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前，她但凡是在做那些壞事時多猶豫一會兒，也不會落得今日的下場。

除了蘇立與蘇李氏之外，蘇家的人幾乎都在場。

站在一旁的蘇越面上沒有任何表情，確切的說，他眼下的表情更像是麻木了。

不知怎的，陸為霜一見到蘇越，這身上的雞皮疙瘩便忍不住的落了一地，陸為霜偏頭看了齊玉一眼，心想，蘇越會如此，大概是已經習慣了打罵齊玉，所以在面對自己的娘被爹打時，才會這般淡定從容，或許對他而言，這樣的事情才是家常便飯的。

無可厚非的，蘇越這個人的心裏已經扭曲了。

相較於蘇越的冷漠，蘇華的面色就顯得激動多了。

只見他雙拳緊握，牙關緊咬，似乎下一刻便要沖出去將蘇李氏護住一般，到底是最受蘇李氏疼愛的兒子啊，此番看來倒是沒有白疼。

而柳蘭與蘇晴則是站在一處，柳蘭的臉色稍稍好些，蘇晴顯然是嚇壞了，縮在一角幾乎連頭都不敢擡。

在陸為霜進堂屋時，眾人的目光都紛紛沖她望了過來。

陸為霜按著齊玉先前所說的，進堂屋後，先是叫面前的情形嚇得神色一驚。

而後才款款來到蘇立面前，沖他福了福身。

“她怎麽來了？”蘇立並沒有直接問陸為霜這個問題，而是偏頭看向兩她領進來的齊玉。

齊玉垂著腦袋緩緩地道：“三弟妹聽說爹您前陣子身子不舒服，此番便回來看看您……”說著，齊玉的目光沖陸為霜望去。

陸為霜聞此，又福了福身，接過齊玉的話道：“我與阿曜聽說了爹您的事兒，便拿了些雞蛋回來看看您，卻不想這來的不是時候……”

陸為霜一面說，一面掃視了一眼四下的一片狼藉。

“曜兒？他人呢？”蘇立一聽是蘇曜，面上的神色緩了緩，擡頭沖外頭張望了幾眼。

陸為霜見此，忙道：“爹……阿曜聽孫郎中說，這幾日他那兒會過來一顆人參，阿曜想著爹的身體，所以大清早的便去了鎮上找孫郎中了，這不……命我帶著這些雞蛋先過來瞧瞧爹你的身體狀況如何了。”

蘇立聽了陸為霜的話後，喉間一酸，也不知怎的方才還冒的洶湧的怒火瞬時滅下來許多。

只見他一手扶著身後椅子的扶手，倒退得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還是曜兒有心啊……”

說著，蘇立擡頭沖整個堂屋的人掃了一眼，在眼神觸及到他們那一張張臉時，蘇立心底的怒意便又莫名地上來了，只見他伸手一掌拍在了桌子上，指著那些個人道：“看看曜兒，在看看你們！！一個個的存心是想要將我氣死是不是？給我下藥是不是！！！謀害曜兒是不是！！！”

說話間，蘇立不知又從哪兒撈到了一個杯盞，二話不說便沖那跪坐在堂屋上，一臉死不悔改的蘇李氏丟了過去。

杯盞‘哐——’地一聲，不偏不倚地落在了蘇李氏身邊。

這茶是方才有丫鬟剛剛燒開了熱水泡上來的。

杯盞落地碎了，裏頭的茶水自然也四下飛濺了起來，水漬不偏不倚地落在了蘇李氏的手背上。

蘇李氏被燙的倒吸了一口冷氣，擡頭掃了一眼那唇角微勾的陸為霜，正欲不滿地與蘇立抗議幾句。

哪裏曉得，她的話還未說出口，那邊的蘇立竟扶著自己的胸口咳了起來。

陸為霜見此忙上前，給蘇立順背，“爹……您怎的生這樣大的氣呢，氣大傷身，有什麽事兒是不能一家人坐下來和和氣氣好好談談的。”

“我想……娘就算再糊塗犯了錯，那也是應當為了爹好。爹還是別氣了……”

這樣奉承與關心人的話，陸為霜還真是沒怎麽說過，前世的她也只有對自己的師父如此，那時候也是出於真心實意的關心，不像現在，這對於蘇立的關心之中，多少還是有幾分目的的。

所以這樣的事兒，陸為霜不大有點做得來。

但不管怎麽，只當是為了蘇曜吧，做不來也只能硬著頭皮做。

想到這，陸為霜擡頭沖齊玉道：“大嫂，煩請您去廚房給爹泡一杯清熱解火的茶來，爹若是一直這般，這身子怕是吃不消。”

蘇立聞此，懊惱地搖頭，“我這副身子骨哪裏還是我說了算的，她若是當真為我好，也就不會做出那些喪盡天良的事兒來氣我！！！”

“真是我當初瞎了眼了！！！”蘇立垂著腦袋沒有再繼續說下去。

良久才擡頭沖陸為霜道：“為霜，昨晚下了一晚上的雪，外頭的積雪那樣厚，曜兒的腿腳又不便，你怎的可以讓他一人去鎮上呢！萬一出了什麽事兒，我這老頭子可怎麽辦啊！！”

也不知是不是陸為霜的錯覺，在她看來蘇曜與當初自己和阿曜離開蘇家時候比，似乎真的蒼老了許多。

那鬢間的白發也不知在何時早已冒的密密麻麻，幾乎已經看不到多少黑著的發。

“爹，您放心吧，阿曜這次去鎮上是有人隨他一處去的，不是孤身一人。”

陸為霜知道，眼下她只能說謊來安慰這個老父親，她總不能說蘇曜的腿根本沒事，他就是經常在村子幫助貧困人的黑衣怪吧。

蘇立聽了陸為霜的話後，心底對蘇曜的擔心果然少了一些。

齊玉捧了一盞新茶重新回到了堂屋。

陸為霜忙接過，遞到蘇立面前道：“爹，您先喝口茶消消氣，有什麽事兒便坐下來慢慢說。”

蘇立聞後，偏頭恨恨地瞪了一眼那癱坐在地上的蘇李氏，而後才接過她手中的杯盞，輕輕撥動碗蓋呷了一口。

齊玉見此，忙命在外頭候著丫頭仆婦們進來堂屋打掃，而自己則是來到婆母身邊，蹲下了身子伸手扶她起身。

從方才齊玉領著陸為霜進來時開始，蘇李氏就覺得一切沒道理會這般巧合，就算他們說什麽是來看老爺的，她的眼睛也還沒瞎。

至少還能認出自家的籃子！

陸為霜那手中的籃子分明就是她蘇家的，她說呢！陸為霜會這麽好心？原是上門來貓哭耗子假慈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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