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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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
事情是這樣的。
成梨柚送完諸彎彎和陳不周, 回過頭，阮絳還規規矩矩地低頭站在原地。
她瞥開眼睛, 四處看了看, 開始想要怎麽打破沈默，但卻一眼就看到了她脫了隨便塞在枕頭邊的睡裙。
……更沒辦法跟阮絳說話了。
成梨柚扭開臉，當作沒看到阮絳，然後走到床邊, 裝模作樣拿起諸彎彎留給她協議副本開始看。
好在不多時，房間裏的沈默就有人打破了。
今天的晚飯送到了。
見豐盛的菜肴如流水一樣地被送進房間，成梨柚看向阮絳, 語氣幹巴巴地問：“你不吃飯嗎？”
“我去吃。”
阮絳低著腦袋點頭應答完, 又低著頭走了出去。
“哎……”
成梨柚本來的意思是想叫阮絳和她一起吃的，這麽多東西, 她根本就吃不完。
不過，他現在離開了也好。
成梨柚停下了叫阮絳回來的聲音，等送餐的工作人員一離開，馬上溜進衛生間, 看她到底穿的是哪條內褲。
看到她穿的不是那條已經被她穿到松垮垮有線頭的白色棉布內褲, 成梨柚的心頓時放下了一半。接著，帶著身上的小桃心桃粉花邊內褲，成梨柚又對著鏡子仔細地轉了兩圈。在確定自己剛才絕對沒有哪裏不好看以後, 她坐在馬桶圈上徹底放了心。
但沒過多久，她又不開心了。
以前她心裏只有自己的時候，她從來不在乎別人怎麽看她, 好看難看都無所謂，只要過得舒服，就算不修邊幅也沒關系。
可自從心裏有了阮絳，她就忍不住開始在意自己在他面前的樣子，雖然還不到為了討好他而為難自己的地步，但是跟以前比，她可是改變了超級多。
她都這麽付出了，阮絳竟然還說不喜歡她。
可惡。
因為氣憤，成梨柚一出來就開始大吃大喝。
可吃著吃著，她卻漸漸覺得不對勁了。
頭腦越來越沈，眼前的場景晃晃蕩蕩，臉熱得厲害，牙根發脹，呼吸也變得滾燙。
成梨柚勉強把夾到盤子裏的飯吃完，坐了一會兒覺得堅持不住，叫人進來收回晚飯，隨後就換回了睡裙躺到了床上。
閉上眼睛，幾乎是下一秒，她就完全睡了過去。
而隔壁房間，說了要吃飯的阮絳卻什麽都沒吃。
他回了房間，走到和成梨柚相鄰的墻壁面前，面對著墻，繼續低頭站著。
站了一會兒，他決定回去向她道歉。
不管她決定怎麽罰他，他都願意接受，只要她別再像剛才那樣扭開臉不理他。
但他走到成梨柚房間門前敲了好久的門後，卻始終沒有聽到回應。
阮絳覺得不對，用門卡開了門。
床上的成梨柚臉色紅得很不正常，阮絳伸手碰了碰她的額頭，被燙了一下，馬上去拿了體溫計。
因為燒得渾身發軟，意識也渙散，成梨柚反抗不了阮絳，乖乖地夾著溫度計量了起來。
看她沒有像昨晚一樣不聽話地不停翻身想要甩掉體溫計，阮絳起了身，拿了酒精兌上溫水，打濕棉紗布後在她的手腕上一點一點輕輕地擦拭。
可幾分鐘後，體溫計還是顯示她高燒到了39度。
昨晚38度2，她不肯去醫院，他能用降溫的方式先幫她退燒，可今天她的體溫太高了。阮絳用被子把紅得煮熟蝦子的成梨柚牢牢包好，自己出了門。
不久，他又跑了回來，因為跑得太快太急，他的呼吸中帶著微微的喘，鼻尖上也跑出了細細的汗。
但到了房門前，他馬上就認真地抿住了嘴唇，不讓自己的呼吸出聲音，然後才打開了房門，放輕著腳步拿著水杯和藥，走到成梨柚床邊。
“成梨柚，吃藥了。”
“我不想吃藥。”
成梨柚已經醒了。
她睜著眼睛，抓著被子，蜷縮成小小的一團。
“不想吃藥……”
“不吃藥……”
阮絳聽著她的聲音不對勁，湊近才發現成梨柚把腦袋半埋在枕頭裏，哭得沒有一點聲音，眼淚靜靜地全都流到枕巾上，打濕了一大片。
“我想爸爸了……”
她燒得意識不清，已經有點糊塗了。
喝醉酒以後的成梨柚也不清醒，但她喝醉後，眼睛卻是明亮的。
可她發燒了以後，整個人卻變得呆呆的，眼睛裏仿佛彌漫著一層霧，顯得她像是一個脆弱無助的小女孩。
“我不想吃藥，我想爸爸，想爸爸……”
一點力氣都沒有，傷心的哭聲也是小小的。
“我想爸爸……”
她不停地掉著眼淚。
“我想爸爸……”
“想爸爸……”
一聲哭得比一聲委屈。
“想爸爸……”
“想死……”
聽到她喃喃的最後一句話，阮絳想要為她擦眼淚的手停住了。
他看著她，最後握住了她露在被子面外的一根手指，緊緊地攥著。
“可是我不敢死。”
成梨柚燒得飄忽忽，眼淚一直往枕巾上掉，“我都想好了，熊貓市第一大廈的樓後面正在裝修，從高層衛生間的小窗戶跳下去肯定能死成，也不會撞到路過的人。可是我不敢。我去最危險的地方暗訪，礦坑塌了，石頭不停往下砸，站著不動就能死了，但我還是害怕，拼命逃出來。可我一個人真的好累，每天都活得好累，我想爸爸……”
阮絳看著她，眼圈也發紅了。
但他沒有哭，而是認真地和她說話。
“你別死。”
“你不是一個人。”
“我陪著你。”
“你別哭了。”
“把藥吃了好不好？”
成梨柚聽不進去，繼續小聲地掉眼淚：“我想爸爸……”
阮絳很想安慰她，可是他不會。
他不知道該說什麽。
他覺得自己沒用極了，如果現在在這裏的是何閱，他肯定能說出很多讓成梨柚不再哭的話，哄成梨柚把藥吃下。
他攥緊成梨柚的手指，努力地想。
成梨柚不肯吃藥，是因為想爸爸，可現在成梨柚的爸爸不在了。
那讓成梨柚吃藥，就只有一個辦法。
阮絳鄭重地告訴她：“你別哭了，我當你爸爸。”
成梨柚聽到了爸爸兩個字，慢慢地迷茫地看向他，努力地想要弄明白他在說什麽，眼淚還沒停，但卻不再說話了。
阮絳試著把藥餵到成梨柚的嘴邊，又扶著她給她餵了水，成梨柚沒有幹什麽吐藥的事，靜靜地把藥咽了下去。
但成梨柚吞了藥，卻像是被藥苦到了，眼睛裏又盈出了一包淚。
她的腦袋側著壓回枕頭，眼淚馬上又全都掉進了枕巾裏。
阮絳四周看了看，剝開一顆青草糖放進了成梨柚的嘴裏。
含著糖，成梨柚說不了話，只能委屈地掉眼淚，但哭著哭著，她就忘了自己為什麽哭，呆呆地覺得累了，於是就睡著了。
……
第二天，成梨柚睡醒以後，費了好大勁兒才把她腫成四道眼皮的眼睛睜開。
她覺得她眼皮腫成這樣，肯定是昨天喝水喝多了，一會兒得灌兩杯黑咖啡消消腫才行。
但還沒等她去喝黑咖啡，她就發現阮絳正趴著睡在她的床邊，手裏還攥著她的一根食指。
他攥得特別緊，成梨柚想抽都抽不出來。
試了幾次，成梨柚決定硬拔。
可沒多久，被她鬧醒的阮絳迷糊著睜開眼睛，把她好不容易抽出一半的食指又給攥回去了。
他睡眼惺忪，聲音也困倦得沒睡醒：“嗯，我當你爸爸。”
成梨柚：“……………………”
瘋了吧你！占誰便宜呢。
她伸手就擰了一把男孩子還透著淡粉紅色睡意的臉頰，帶著不講理的起床氣問他：“你為什麽在這兒？”
阮絳這下醒了。
他站起來，揉著還沒完全睜開的眼睛：“給你送藥。你昨天晚上又發燒了。”
成梨柚昨晚被阮絳照顧著，被子一直蓋得很牢，一晚上出了不少汗，燒也退了個幹凈，現在相當清爽，一點不舒服的感覺都沒有。
不過她的確記得昨晚睡覺前她很難受，桌子上也的確有一盒拆了封的退燒藥。
雖然昨晚睡著以後的事情完全想不起來，但她也猜到了，估計就是阮絳發現她發燒、拿了藥讓她吃下，她現在才能這麽活蹦亂跳。
好吧，看在你給我送藥的的份兒上，暫時原諒你的口出狂言了。
成梨柚爬起來伸出手，在他被她擰紅了的臉頰上揉了揉。
不過。
她盯著阮絳黑水晶一樣剔透的眼睛，在心裏叉著腰教訓他。
要是膽敢再以下犯上，我就讓你看看到底誰才是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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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梨柚送完諸彎彎和陳不周, 回過頭，阮絳還規規矩矩地低頭站在原地。
她瞥開眼睛, 四處看了看, 開始想要怎麽打破沈默，但卻一眼就看到了她脫了隨便塞在枕頭邊的睡裙。
……更沒辦法跟阮絳說話了。
成梨柚扭開臉，當作沒看到阮絳，然後走到床邊, 裝模作樣拿起諸彎彎留給她協議副本開始看。
好在不多時，房間裏的沈默就有人打破了。
今天的晚飯送到了。
見豐盛的菜肴如流水一樣地被送進房間，成梨柚看向阮絳, 語氣幹巴巴地問：“你不吃飯嗎？”
“我去吃。”
阮絳低著腦袋點頭應答完, 又低著頭走了出去。
“哎……”
成梨柚本來的意思是想叫阮絳和她一起吃的，這麽多東西, 她根本就吃不完。
不過，他現在離開了也好。
成梨柚停下了叫阮絳回來的聲音，等送餐的工作人員一離開，馬上溜進衛生間, 看她到底穿的是哪條內褲。
看到她穿的不是那條已經被她穿到松垮垮有線頭的白色棉布內褲, 成梨柚的心頓時放下了一半。接著，帶著身上的小桃心桃粉花邊內褲，成梨柚又對著鏡子仔細地轉了兩圈。在確定自己剛才絕對沒有哪裏不好看以後, 她坐在馬桶圈上徹底放了心。
但沒過多久，她又不開心了。
以前她心裏只有自己的時候，她從來不在乎別人怎麽看她, 好看難看都無所謂，只要過得舒服，就算不修邊幅也沒關系。
可自從心裏有了阮絳，她就忍不住開始在意自己在他面前的樣子，雖然還不到為了討好他而為難自己的地步，但是跟以前比，她可是改變了超級多。
她都這麽付出了，阮絳竟然還說不喜歡她。
可惡。
因為氣憤，成梨柚一出來就開始大吃大喝。
可吃著吃著，她卻漸漸覺得不對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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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梨柚勉強把夾到盤子裏的飯吃完，坐了一會兒覺得堅持不住，叫人進來收回晚飯，隨後就換回了睡裙躺到了床上。
閉上眼睛，幾乎是下一秒，她就完全睡了過去。
而隔壁房間，說了要吃飯的阮絳卻什麽都沒吃。
他回了房間，走到和成梨柚相鄰的墻壁面前，面對著墻，繼續低頭站著。
站了一會兒，他決定回去向她道歉。
不管她決定怎麽罰他，他都願意接受，只要她別再像剛才那樣扭開臉不理他。
但他走到成梨柚房間門前敲了好久的門後，卻始終沒有聽到回應。
阮絳覺得不對，用門卡開了門。
床上的成梨柚臉色紅得很不正常，阮絳伸手碰了碰她的額頭，被燙了一下，馬上去拿了體溫計。
因為燒得渾身發軟，意識也渙散，成梨柚反抗不了阮絳，乖乖地夾著溫度計量了起來。
看她沒有像昨晚一樣不聽話地不停翻身想要甩掉體溫計，阮絳起了身，拿了酒精兌上溫水，打濕棉紗布後在她的手腕上一點一點輕輕地擦拭。
可幾分鐘後，體溫計還是顯示她高燒到了39度。
昨晚38度2，她不肯去醫院，他能用降溫的方式先幫她退燒，可今天她的體溫太高了。阮絳用被子把紅得煮熟蝦子的成梨柚牢牢包好，自己出了門。
不久，他又跑了回來，因為跑得太快太急，他的呼吸中帶著微微的喘，鼻尖上也跑出了細細的汗。
但到了房門前，他馬上就認真地抿住了嘴唇，不讓自己的呼吸出聲音，然後才打開了房門，放輕著腳步拿著水杯和藥，走到成梨柚床邊。
“成梨柚，吃藥了。”
“我不想吃藥。”
成梨柚已經醒了。
她睜著眼睛，抓著被子，蜷縮成小小的一團。
“不想吃藥……”
“不吃藥……”
阮絳聽著她的聲音不對勁，湊近才發現成梨柚把腦袋半埋在枕頭裏，哭得沒有一點聲音，眼淚靜靜地全都流到枕巾上，打濕了一大片。
“我想爸爸了……”
她燒得意識不清，已經有點糊塗了。
喝醉酒以後的成梨柚也不清醒，但她喝醉後，眼睛卻是明亮的。
可她發燒了以後，整個人卻變得呆呆的，眼睛裏仿佛彌漫著一層霧，顯得她像是一個脆弱無助的小女孩。
“我不想吃藥，我想爸爸，想爸爸……”
一點力氣都沒有，傷心的哭聲也是小小的。
“我想爸爸……”
她不停地掉著眼淚。
“我想爸爸……”
“想爸爸……”
一聲哭得比一聲委屈。
“想爸爸……”
“想死……”
聽到她喃喃的最後一句話，阮絳想要為她擦眼淚的手停住了。
他看著她，最後握住了她露在被子面外的一根手指，緊緊地攥著。
“可是我不敢死。”
成梨柚燒得飄忽忽，眼淚一直往枕巾上掉，“我都想好了，熊貓市第一大廈的樓後面正在裝修，從高層衛生間的小窗戶跳下去肯定能死成，也不會撞到路過的人。可是我不敢。我去最危險的地方暗訪，礦坑塌了，石頭不停往下砸，站著不動就能死了，但我還是害怕，拼命逃出來。可我一個人真的好累，每天都活得好累，我想爸爸……”
阮絳看著她，眼圈也發紅了。
但他沒有哭，而是認真地和她說話。
“你別死。”
“你不是一個人。”
“我陪著你。”
“你別哭了。”
“把藥吃了好不好？”
成梨柚聽不進去，繼續小聲地掉眼淚：“我想爸爸……”
阮絳很想安慰她，可是他不會。
他不知道該說什麽。
他覺得自己沒用極了，如果現在在這裏的是何閱，他肯定能說出很多讓成梨柚不再哭的話，哄成梨柚把藥吃下。
他攥緊成梨柚的手指，努力地想。
成梨柚不肯吃藥，是因為想爸爸，可現在成梨柚的爸爸不在了。
那讓成梨柚吃藥，就只有一個辦法。
阮絳鄭重地告訴她：“你別哭了，我當你爸爸。”
成梨柚聽到了爸爸兩個字，慢慢地迷茫地看向他，努力地想要弄明白他在說什麽，眼淚還沒停，但卻不再說話了。
阮絳試著把藥餵到成梨柚的嘴邊，又扶著她給她餵了水，成梨柚沒有幹什麽吐藥的事，靜靜地把藥咽了下去。
但成梨柚吞了藥，卻像是被藥苦到了，眼睛裏又盈出了一包淚。
她的腦袋側著壓回枕頭，眼淚馬上又全都掉進了枕巾裏。
阮絳四周看了看，剝開一顆青草糖放進了成梨柚的嘴裏。
含著糖，成梨柚說不了話，只能委屈地掉眼淚，但哭著哭著，她就忘了自己為什麽哭，呆呆地覺得累了，於是就睡著了。
……
第二天，成梨柚睡醒以後，費了好大勁兒才把她腫成四道眼皮的眼睛睜開。
她覺得她眼皮腫成這樣，肯定是昨天喝水喝多了，一會兒得灌兩杯黑咖啡消消腫才行。
但還沒等她去喝黑咖啡，她就發現阮絳正趴著睡在她的床邊，手裏還攥著她的一根食指。
他攥得特別緊，成梨柚想抽都抽不出來。
試了幾次，成梨柚決定硬拔。
可沒多久，被她鬧醒的阮絳迷糊著睜開眼睛，把她好不容易抽出一半的食指又給攥回去了。
他睡眼惺忪，聲音也困倦得沒睡醒：“嗯，我當你爸爸。”
成梨柚：“……………………”
瘋了吧你！占誰便宜呢。
她伸手就擰了一把男孩子還透著淡粉紅色睡意的臉頰，帶著不講理的起床氣問他：“你為什麽在這兒？”
阮絳這下醒了。
他站起來，揉著還沒完全睜開的眼睛：“給你送藥。你昨天晚上又發燒了。”
成梨柚昨晚被阮絳照顧著，被子一直蓋得很牢，一晚上出了不少汗，燒也退了個幹凈，現在相當清爽，一點不舒服的感覺都沒有。
不過她的確記得昨晚睡覺前她很難受，桌子上也的確有一盒拆了封的退燒藥。
雖然昨晚睡著以後的事情完全想不起來，但她也猜到了，估計就是阮絳發現她發燒、拿了藥讓她吃下，她現在才能這麽活蹦亂跳。
好吧，看在你給我送藥的的份兒上，暫時原諒你的口出狂言了。
成梨柚爬起來伸出手，在他被她擰紅了的臉頰上揉了揉。
不過。
她盯著阮絳黑水晶一樣剔透的眼睛，在心裏叉著腰教訓他。
要是膽敢再以下犯上，我就讓你看看到底誰才是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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