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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六章 會走的金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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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喝過了頭就會頭疼,林嫣第一次知道,在蘇家的這段時日,她嘗試了許多之前從不曾做過的刺激事情,包括宿醉。

日上三竿才起床,她抱住欲裂的頭,因為昨晚喝得太多早上還出現了微微發熱的情況,以至於她都沒辦法去觀賽,早起來看著蘇妙和蘇嫻昨晚灌了三壇燒刀子今天還能活蹦亂跳的,深深地體會到她們的強悍,心中不免對自己的膽小和懦弱感覺到可笑和深深的惱火。

她敲了敲抽痛的額頭,深深地嘆了口氣。

換了衣裳,簡單梳洗過,她打開房門,踏進院子。

吉春齋現在只剩下兩組選手,今天又是這兩組選手的比賽日,她以為院子裏的人都走了,房門才打開,門廊之下坐著的人卻把她嚇了一大跳,啊呀一聲低呼起來。

正坐在門廊下的欄桿上讀書的寧樂聽見響動,擡起頭,湛然一笑:

“你醒啦,身子怎麽樣了,你又不能喝,何苦來學大姐和白癡女人,那兩個人就是倆酒壇子!”

林嫣在頭腦昏沈之際冷不防看見他,除了他,整個吉春齋似乎別無他人,她呆了一呆,濃濃的不自在湧上心頭。自從那一次知道了寧樂對她的心思她就盡可能地回避他,即使到了避無可避之時亦選擇疏離客套,盡量不和他進行過深的交談,如今的情況很顯然是避無可避,她別過眼,訕訕地笑問:

“寧樂,你怎麽在這兒,妙妙比賽你不去看嗎?”

寧樂自然知道她在回避他,唇角不由得溢出一絲苦笑。頓了頓,故作明朗地笑答:

“白癡女人的比賽哪還用看,她穩贏的嘛,就算去也只是看她單方面得意,又沒有看頭,不如省下時間好好讀書,馬上就要下場了。我可沒有不用溫習的自信。”他說著。揚了揚手中的書卷。

“讀書,不用去書院嗎?”吉春齋是廚王大賽的選手居住的地方,寧樂他們自有崇如書院的住處。雖然林嫣知道這樣直白地問並不好,可猶豫了一下之後,她還是問出來了。

寧樂的表情一僵,她這明顯是要劃清兩人之間距離的意思。倒讓他想打趣一句轉移話題都不能夠了。他半垂下頭,訕笑了一下。輕聲說:

“林嫣,我又不會逼你做你不願意做的,你沒必要這樣急著和我劃清距離,上次發生了許多事我一直沒機會說。我只是說出了我的心,即使你拒絕也不要緊,畢竟我再努力也敵不過世子爺嘛。”他自嘲地笑了一聲。即使他一路好運氣連中三元成了金科狀元,和瑞王府的世子爺還是雲和泥的差別。這種差別不是一句“我會對你最好最好”就能抵消的。

“不是這樣的!”他的表情讓林嫣很愧疚,下意識說,頓了頓,卻覺得這樣說並不妥當,她低下頭,表情也跟著沮喪起來,她不善於處理這樣的事,也沒有常被男子告白的經驗,上一個疑似對她告白了的男子在十年前成了她的丈夫,往事如煙,這一次寧樂對她的告白雖然讓她覺得為難和愧疚,卻並未在她的心中掀起波瀾,這就是差別



寧樂見她說了並不像整句的一句話之後便沈默下來,接著露出為難的表情,心裏也有點後悔,他只是因為擔心所以留下來看護她,並不是想讓她回報點什麽或做出怎樣的表態,這會子這局面倒是開始不由人地往僵局上發展了。

“林嫣,你不用覺得為難,我說那樣的話也不是想讓你為難,我之所以那樣說只是想告訴你你很好,如果你願意的話,你可以選擇另一個人,選擇另外一種生活方式,我願意做那個人,願意給你另外一種讓你覺得舒心的日子。我在說這話之前是考慮過你會拒絕的,你果然拒絕了我也不覺得意外,所以你不用放在心上,我不會傻到以為你選擇和離的意思是你接受了我。”

林嫣咬了咬嘴唇,擡頭看了他半天,她想說許多話,卻覺得不管說出哪一句都不太合適,沈默了半晌,她笑了一下:

“寧樂你也是一個很可靠的男人呢。”

“在你心裏我到底是有多不靠譜啊?”寧樂無奈地笑道。

“雖然我一直把你當弟弟看,不過你是一個好男人呢。”林嫣彎起一雙臥蠶眼,笑說。

“你這話說得真傷人啊!”寧樂笑道,居然說是當成弟弟什麽的。

“抱歉。”林嫣笑說。

寧樂靜靜地凝了她一會兒,莞爾一笑,輕聲道:

“我最先喜歡上的就是你笑時的模樣,非常讓人安心。”

林嫣微怔,先是覺得有點不自在,但又覺得他的這句稱讚只是純粹的一句稱讚,還帶了一點期許,不由得心一暖,微笑起來。

就在這時,腳步聲傳來,二人回過頭,見蘇嬋等人已經回來了。

邁過月亮門,蘇煙臉漲紅,憤憤地說了句:

“我討厭那個矮子!”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氣哼哼的。

“怎麽了?”寧樂疑惑地問。

蘇煙不高興地瞅了他一眼,氣哼哼地道:“二姐居然跟佟長生打成了平局,兩場賽全平局,都怪大姐昨晚上灌二姐喝燒刀子!”

“連續兩場賽全部平局,長生真有那麽厲害嗎,在豐州時還真沒看出來。”寧樂驚詫地道。

“那妙妙怎麽說?”林嫣也很吃驚,忙問。

“二姐很生氣,不知道去哪了。”蘇煙扁著嘴回答。

“那阿味呢?”

“討厭鬼自然也跟去了。”蘇煙越發不滿地說。

“大姐也跟去了?”寧樂狐疑地問。

“大姐會跟去?大姐買東西去了!”純娘眉角一抽,抱胸哼了一聲。

“你怎麽不跟去?”寧樂續問。

純娘狠瞪了他一眼:“你看著我給大姐當跟班你特開心是不是,跟她出去一趟我得扛十斤的東西回來,你還有沒有點憐香惜玉之心,你那麽想跟去你怎麽不去。大姐正缺個挑夫呢!”

寧樂的嘴角狠狠地抽了抽,看著正處於暴走中的純娘,她最近也積累了不少壓力啊!

蘇幫菜最具盛名的石湖樓。

二樓雅座。

回味看著蘇妙猛吃鏊鍋油雞吃得滿嘴流油,體貼地遞上手帕,為她擦拭了一下嘴唇,含笑輕聲道:

“慢點吃,又沒人跟你搶

。”

蘇妙放下筷子。望向窗外碧波蕩漾的石湖。長長地嘆了口氣。

“怎麽?”回味含笑問。

蘇妙沈默了一會兒,單手托腮,手指頭在臉頰上搔著。自言自語似的說:

“不妙了。”

回味笑了:“什麽不妙了?”

蘇妙斜睨了他一眼,頓了頓,直起腰身,淡淡地道:

“沒什麽。”

“開始害怕輸掉然後灰溜溜地回家去嗎?”回味直白地笑問。

蘇妙瞅了他一眼。夾起一塊蝦仁放進嘴裏:“比起輸掉,我更討厭平局。要麽輸要麽贏,一直平局,讓我全身都變得無力。”

“佟長生的菜裏的確帶著一股讓人討厭的魔力,之前並沒有發現。他這一下也算是一鳴驚人了。”回味慢條斯理地斟一杯茶。

“與其說是魔力,不如說是討厭的纏人*,太纏人了。”

“你打算怎麽辦?”回味笑望著她。問。

蘇妙慢悠悠地看著他,過了一會兒。長長地嘆了口氣:

“我也該跟他好好玩一場了。”

回味莞爾一笑,將一杯碧綠清新的碧螺春湘放在她面前。

吃飽喝足之後,蘇妙抹了抹嘴,站起來,一邊搖搖晃晃地往樓下走,一邊對回味說:

“我今天很不爽,你付賬。”

“好。”回味好脾氣地笑答,丟下一袋銀子在桌上,起身跟上她。

兩人下了樓,剛走到門口,忽聽門前的大街上,前方腳步紛亂,伴隨著許多尖叫恐慌聲,剛踏下門前臺階的蘇妙還沒明白過來是怎麽回事,一堵混亂的人墻已經沖過來,差點把她撞倒,幸好回味及時把她拉回來摟進懷裏才避免受傷。

緊接著一群身穿白色鎧甲的官兵縱馬狂奔,向城西方向馳騁而去,前面的騎兵跑完後,後面還跟著兩排手持長矛彪悍神勇的步兵,所有人都是白色鎧甲,紅色帽纓,英姿颯颯,威風凜凜。

雖只是在人們眼前一閃而過,蘇妙卻發現了一個很大的問題,這些兵,上百人的兵,長得都……挺好,即使是最差的恐怕也能用上“相貌周正、儀表堂堂”這兩組詞來形容,因此這一隊士兵在被亮閃閃的白色鎧甲加身時,顯得那麽的豪邁矯健,英偉威武,以至於在發生了明顯擾民的行為之後,驚魂初定的百姓非但沒有覺得恐慌和憤慨,反而開始兩眼冒桃心,從賣菜大媽到提籃子的大姑娘小媳婦全都是一個表情:

“是白羽軍!是瑞王爺的白羽軍啊!”

“白羽軍的小哥都好英偉!姐姐,你快看那個小哥!你看他看過來啦!啊呀,羞死人了!”人家只是轉彎的時候側了一下臉好吧?

“瑞王爺呢?瑞王爺在不在?人家想看瑞王爺啦!”這就是傳說中的腦殘粉嗎?

“瑞王爺,奴家想你!”這是哪家樓子裏的姑娘?

……

蘇妙的嘴角狠狠一抽,僵硬地轉動脖子,回過頭看向回味:

“貌似你爹比你受歡迎啊,你爹到蘇州來了?”

回味一臉煩躁的表情,也不知道是在煩躁他爹太受歡迎,還是反抗期還沒過正處在視他爹為仇敵的階段



彼時。

橋南利豐街。

蘇嫻帶著兩個挑夫從街頭一路買到街尾,然後站在街尾,背過身去,摸出荷包往手心裏倒了倒,長嘆口氣,吩咐兩個挑夫道:

“把東西送去圓融園給吉春齋的蘇妙,腳錢讓蘇妙付你們。”

兩個挑夫一路跟著她,早已經把她當成了金主,笑呵呵地應下,挑著扁擔去了。

蘇嫻沮喪地轉過身,望向下一條街上琳瑯滿目的商鋪銀樓,再捏捏手心裏的荷包,越發覺得沮喪。

其實她已經不算是窮人了,蘇記的股利分紅夠她吃一輩子的,可架不住她最喜歡“買買買”的游戲,雖不愁吃穿,想隨心所欲購物卻不夠用,偏偏她最喜歡的就是將各種名牌貨搜羅回家,這一點不管怎麽樣都戒不掉。她常常一邊花錢一邊心疼,一邊心疼再一邊花光,看來總花自己的錢是行不通的,必須想法子弄一個她專屬的金庫,讓她不用再為錢發愁。

心裏正想著,一個亮閃閃的“金庫”長著一雙腿恰巧從她面前經過,自帶璀璨的金光,差點亮瞎她的眼。

文王殿下!

蘇嫻感覺到一陣心浮氣躁,體虛氣短,就快站不住了!

金庫啊!會走路的金庫啊!

梁敞是微服出游的,一身栗色玉錦長衫,手握一把玳瑁折扇,做富家公子打扮,帶著兩個隨從走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正覺得愜意,就在這時,身後忽然傳來一聲媚得人骨頭都酥了的嬌喚:

“文王殿下!”

梁敞渾身一個激靈,手裏的折扇啪地掉在地上,壞了扇骨。

兩個隨從皆用驚奇的眼神看著他,不過待看清柳腰輕擺走過來的那個人時,瞬間理解了自家殿下的反應。

蘇嫻搖曳生姿地走過來,以一個相當嫵媚的姿勢低下腰身,角度剛剛好展現了從玉背到軟腰那優美撩人的線條。她將扇子從地上拾起來,順勢拉起梁敞的手,將扇子塞進他手裏的同時握住他的手,一雙鳳眼媚入骨髓,她用嬌嗲的嗓音歡喜地說了聲:

“在這裏遇見殿下,真的好巧吶!”

從手背一直到頭皮起了一層雞皮疙瘩,梁敞倏地抽回手,想發火還發不出來,不發火又覺得憋得慌,眼看著已經有路人駐足,因為蘇嫻剛才的那句“殿下”好奇地望著自己,他咳了一聲,低聲警告道:

“蘇大姑娘,別叫本王‘殿下’。”

蘇嫻蛾眉一揚,看了他片刻才明白過來,對他做出一個“了解”的表情。

正當梁敞對她沒有胡攪蠻纏感覺到欣慰時,卻見她身子一扭,竟柔若無骨地依在他身上,嬌滴滴地往他胸口處一捶,嬌嗲地說了句:

“相公,妾身等你好久了!”

啪!

可憐的玳瑁折扇再次摔落在地,折成兩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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