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昭看到夜明珠的第一反應就是：“都別動！給我爸挑一個賠禮！”

安律連忙用尾巴包裹住夜明珠說道：“七、七舅舅那個是海裏的，我以後去海裏給他撈, 從地裏挖出來的不算！”

唐颯問了一句：“對了, 你們這裏怎麽規定的？”

陸海空三只：“嗯？”

唐颯指著夜明珠：“就是從土地海洋裏找到的東西, 誰找到的就是誰的，不用上交國家嗎？”

“可以意思意思。”鳳凰說, “我說的意思，就是, 我們把夜明珠吞了，只給學校捐一把珍珠，這個樣子。”

九尾狐堅持：“誰挖的就是誰的, 我不說你不說，白澤能知道嗎？再者, 我家剛捐了一筆建校費, 圖書館整修請施工隊的錢, 就是從我家的建校費裏分出來的, 那圖書館翻出的東西, 就應該是我的！”

帝昭趁九尾狐跟唐颯說話，扒開他的尾巴，挑起了夜明珠。

鳳凰萬分鄙視道：“你自己進去挖啊！我倆挖的歸我倆。”

鳳凰鄙視結束，又立刻換上一副笑臉：“我的都送給颯颯！”

帝昭受刺激了。

帝昭拿起了鏟子, 帝昭走進了隧道。

九尾狐萬分鄙夷地看著鳳七，吐槽道：“我要把你的所作所為放網上, 網友一定會罵你心機鳳, 我都要憐愛帝昭了。”

鳳凰：“那是, 我再心機也比不過您，從小的理想就是當個廢狐，花錢享樂，現在更厲害了，你是覺得替你那龍親戚說話，他以後能給你騰個位置讓你做小？”

九尾狐氣到毛炸，轉念一想，忽然開竅了：“本來我也不站帝昭，現在我想明白了，帝昭沒你這種破心機，以後帝昭跟著颯颯，我還能找颯颯玩，你要得手，肯定天天拴著颯颯，不讓我見她！”

鳳凰：“我看你就是存心做小，做小還要挑大，挑大還要夾帶私貨……你站帝昭不就是因為帝昭脾氣好，準你黏颯颯？”

九尾狐：“你知道就好！你一看就不是做正宮的料，放棄吧暴躁鳳，你沒前途的，是不是啊颯颯！”

唐颯任由他們說，說開心了，笑兩聲，拔出鏟子，走進了隧道。

每到鳳狐吵架的時候，她就會開神識，神識裏，一只小狐和一只小彩雞嘰嘰嗷嗷蹦著吵，特有意思。

至於他倆吵的話題是啥，唐颯壓根沒忘心裏去。她完全把什麽做大做小的話當笑話聽，聽嗨了還會在心中感慨：“小妖精們可真有意思，還能為胡說八道認真爭執。”

所以，每次爭執到最後，唐颯就會想起帝昭的好。

起碼成熟穩重，從不參與這種傻瓜話題，而是本本分分幹活兒。

鳳狐吵得不可開交，吵暴躁了，就打成一團，從隧道口廝打到隧道最裏面，仍然不依不饒。

狐貍拔著鳳凰的翅膀毛，鳳凰揪著狐貍的頭毛，眼見著都禿了，唐颯：“你倆能幹點正事嗎？”

帝昭默不作聲，分給他倆一把鏟子。

這意思很明白了，鏟子只有一把，想幹活的來拿，不想幹活的出去，別打擾我們做工。

但這把鏟子在鳳凰和狐貍的眼裏，卻有了截然不同的含義。

鳳凰吐出一嘴狐貍毛，說道：“呸呸，你還說他不心機，你看他，儼然把自己當中宮之首了！”

而九尾狐反應更快，他立刻用尾巴卷起鏟子，爭做二房。

鳳凰：“你拿來！”

九尾狐：“你不是不服氣小昭嗎？那你退出啊！”

鳳凰：“你想得美！！”

唐颯被誤傷多次後，終於插手了。

她一鏟子下去，戳在鳳狐中間，說道：“你倆一天不鬧是不是就活不下去？有什麽好吵的，瞧著跟我同意娶個妖精回家似的，你們覺得我爸媽能同意嗎？我爸說過，二十歲以前不能戀愛。”

天地可鑒，唐颯只是覺得有意思，滿口胡話逗一逗這倆滿腦子只想嫁“人”的小妖精。

帝昭卻默默驚了。

鳳凰：“你啥時候戀愛跟我啥時候追求你無關，反正我把話撂這裏了，我又能娶又能嫁，方式隨你選，啥時候樂意啥時候帶我出去。”

九尾狐天生就很懂這些，直接回：“颯颯，我只想跟你一起愉快的玩耍，不管你以後結婚對象是人是鬼還是妖，你婚姻生活沒意思了，想找人玩了，招一招手，我就能帶著萬貫嫁妝把自己送上去！”

鳳凰一爪子踢開了狐貍。

唐颯：“那敢情好，我把你們打包全帶回去得了，不聽話了，今天黃燜雞，明天清蒸狐，怎麽樣？”

鳳凰和狐貍溜了。

帝昭輕輕笑了起來。

唐颯：“真是沒意思，腦袋裏塞的都是這些嗎？戀愛都不想談，就要預訂我身邊的位置……我身邊是缺妖魔鬼怪飛禽走獸嗎？”

帝昭附和道：“所以，不管是人還是妖，還是要有超脫婚姻以外的理想追求的。”

唐颯：“也不用太高追求，是吃飯不夠有意思嗎？有多少人多少妖，能把每日的飯吃好？這點都做不到，談何高追求。”

帝昭閉嘴了。

見他閉嘴，唐颯又寂寞了，問道：“你有什麽理想追求嗎？你肯定不會和他們一樣，只想著婚姻。”

帝昭楞了楞，說道：“我想去界外工作。”

唐颯：“……”

這麽久不提，她都忘了，這條小龍的夢想確實比那倆要“高大”一些，人家夢想到界外去當警察。

“這個夢想應該很好實現。”唐颯接道。

帝昭搖了搖頭：“正經出境需要很多證件，只外界的身份證駕駛證迅速各省通行證就要辦理好久，而且通行證只有兩種，一種是外出求學或是工作委派，另一種就是結婚定居……”

唐颯：“哦，像穿山甲那種是結婚吧？”

“他不是，他實際上是違法狀態。他拿到的通行證是外出求學，但他卻用那種學習通行證打工找工作，還秘密結婚……”

“那還敢高調炫婚戒？”

“嗯……只要界內和界外的出入境海關不調查，無人舉報，一般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那你這樣，你畢業後就申請外界工作，應該能拿到通行證吧？”

“很難的，就算我爸媽不攔，我們到外界做界警，最初三年也只能在固定的一個地方工作，不能私自出省。而且如果是新警，我們要服從分配，分配給新人的工作崗位一般都在深山老林中，要寂寞三年……”

唐颯聽明白了。

“那結婚通行證呢？”

帝昭頓了頓，小聲說道：“根本沒用，那個規定有三條。妖和妖結婚後長期移居外界的，需要財團作保，經過七年審批觀察後才可以……妖和人結婚移居外界的，那個人必須知情，家庭中必須有三個以上知情且同意……只這一條，就很難做到。”

唐颯：“也就是說，假如是我同你結婚，你隨我移居界外，除了我本人知道且同意外，我爸媽也必須知情，且同意你跟我結婚。”

帝昭猝不及防，差點熱炸自己。

他沈默了好久，才壓低聲音說道：“別……舉這種例子……”

太危險了，他都要化了。

唐颯說：“那對我而言不難。”

帝昭：“嗯？”

唐颯道：“你畢業要是想到界外去，你可以找我假結婚。我會幫你的，我家的情況你也知道，我爸媽肯定知情，到時候假結婚真工作，你要逛完了外面，覺得沒這裏舒服了，你就再跟我離婚回來。反正你們的結婚，肯定不用走我們那邊的民政局吧？”

帝昭：“……不能這樣子，怎麽能讓你做這麽大的犧牲……”

唐颯根本不在乎：“沒問題啊，這有什麽？就是在你們界內領一張結婚證罷了，助你實現理想，到外界看一看，也是一件美事。”

帝昭心裏一熱，突然覺得，自己盼望多年的外界，已經不重要了，如果唐颯跟他領證，他永不出境都願意。

“不，我怎麽能這麽想呢！”帝昭連忙制止了自己可怕的念頭。

“謝謝你。”帝昭說，“我會努力……爭取自己走出去。”

唐颯一笑，說道：“我就知道你會這麽回答，優等生的標準性格。”

鳳凰和狐貍趴在隧道口嗷嗷喊餓。

“颯颯，吃外賣嗎？啃得雞出新品了，買全家桶送四份牡丹花冰淇淋！”

唐颯：“你叫吧，我沒精力做飯了。”

“那颯颯出來歇一會兒嘛！”鳳凰撒嬌道。

安律：“颯颯你別管他，他就是又嫉妒你跟帝昭一起男女搭配幹活不累，又懶得要命，不願意陪你幹活兒，只會耍嘴皮子哄……”

狐貍沒說完就沒了音，顯然，是被鳳凰啄走了。

啃得雞校園送五分鐘後就到了，快遞員是鴕鳥，相當神速。

鳳凰和狐貍喊他倆出來吃飯。

唐颯伸了伸胳膊，動了動脖子，準備收工。

“難道真的看歐氣？”唐颯說，“你看咱倆挖了這麽久，竟然沒挖到夜明珠。”

帝昭說：“或許是因為我不夠祥瑞。”

“哪裏是。”唐颯打著燈照著他的臉，“是你臉太黑了，影響運氣。”

她扔了一包濕巾：“擦擦臉，說不定馬上就有了。”

帝昭笑著接過，擦了臉，把濕巾裝進了口袋。

唐颯瞧見了，囑咐道：“這不是手帕，不用你洗幹凈再給我送來。”

“嗯，知道。”帝昭拿起鏟子，“那就再來十鏟子，試試臉白的歐氣。”

不用十鏟子。

帝昭一鏟子下去，只聽“叮咚”一聲，像撞在了金石玉器上，震蕩出聲，聲音悠遠空曠，像時間江海澎湃的回聲。

圖書館震動了起來，癱在椅子上吃啃得雞的兩只猛地跳起來：“不好，颯颯，是地震！！”

鳳和狐爭搶著跑隧道裏撈人，大地劇烈的震動使此刻的隧道就像滾筒洗衣機，鳳凰和九尾狐在隧道裏旋轉。

慌亂中，九尾狐的尾巴本能地纏住鳳凰，嘴裏還死死咬著一塊雞翅，心想，要是被埋了，這塊雞翅還能讓他多撐幾天！

鳳凰和狐貍四肢纏抱在一起，狐貍尾巴多的好處，就是可以護住自己和鳳凰的腦袋，避免碰撞。

天旋地轉平靜後，鳳凰和狐貍爬起來，拍了拍礦燈。

燈亮起來後，兩個人嚇到吐魂。

“帝昭……”

“颯颯……”

隧道坍塌了，他倆的眼前哪還有唐颯和帝昭，只剩塌陷的泥沙石塊。

九尾狐哭了。

“帝昭！！唐颯！！”他撲過去，九條尾巴和四肢齊上陣，啪啪刨土。

鳳凰楞了半晌，閃飛報警。

“下面播報一則簡訊：二十分鐘前，玄武區非大主校區發生5級地震，據勘測，震中位於非大圖書館距地表三千米處，尚未收到傷亡報告……”

白澤把唐颯和帝昭被埋的事壓了下來，而實際情況是，即便穿山甲施工隊和陸軍某排輪流作業救援，他們仍未找到唐颯和帝昭。

安遙蹲在土堆前，爪子被自己啃得鮮血淋漓，雙眼無神。

而白澤，終於拉下老臉，聯系了唐颯真正的父母。

雖是秩序神，但她是人身，不怕妖不怕怪，可意外呢？

安律抱著鳳凰哭成淚狐，嚶嚶聲從白天到晚上，再從晚上到白天，未曾斷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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