螣蛇跑了。

唐颯說出這四個字時，白澤四腳齊蹦。

“不可能！螣蛇連腳都沒有, 哪能跑？”

唐颯累了：“你偏要跟我開這種無聊的沙雕玩笑嗎？”

白澤：“我是真的不信, 螣蛇沒有朋友, 他能跑哪去？”

唐颯提醒他：“一個朋友都沒？”

白澤想了好久，說道：“我也不了解, 他存在感一直很低，若不是你說他是誇父組織成員, 我早遺忘了他。”

帝昭默默舉手：“我知道螣蛇老師的朋友。”

唐颯楞了下，看向帝昭。

實話說，她沒指望帝昭能幫大忙, 她帶上帝昭，完全是因為鳳凰太鬧太黏人, 九尾狐太傻體力廢, 依蘭剛換了大花盆太沈, 三聖獸不方便現身。

綜合考慮, 帝昭他話少性子好做事認真細致, 還聽話，不會壞事，做個助理十分妥當，不說提供線索, 只要不給她添麻煩就是好幫手了。

但沒想到，帝昭如同雪中的炭, 積極發光發熱。

“我爸以前是螣蛇老師的學生, 有段時間, 每逢過年爸爸都會去看望以前的老師們，但騰蛇老師過年大多都不在，會告訴我爸不必來看，他過年一般都去勾陳家……”

聽見勾陳這兩個字，唐颯整個人都精神了：“勾陳家在哪？”

“南山，據說是在南山買了塊地，種樹種花，隱居了……需要我幫忙問一問勾陳前輩的電話嗎？”

唐颯搖頭：“不，我懷疑他倆是一個班子的，莫要打草驚蛇。”

唐颯打了個響指，她打響指的姿勢很隨意，也很普通，就是外界人類搓個響指，普普通通的動作，但帝昭卻被秀了一臉，頭皮發麻，差點喊出來。

天啊，好帥。

朱雀應聲出現，果然不管叫醒幾只，最積極的還是朱雀妹，想讓懶散慣了的大老爺們幹點活，很難。

“去南山找勾陳，看螣蛇有沒有出現，替我監視著。”

朱雀領命飛走。

白澤感慨道：“沒了青龍，和平年代，最有用的就是朱雀了，多好的監視本領，big bird is watching you，嘖嘖。”

他還拐了個英文，而且還玩了個梗。

唐颯聽懂了這個梗，翻了個白眼，小白龍雖然不懂，但仍然鼓起了掌。

他自己的英文水平不行，26個字母認全後，就放棄了自己。好在界內升學讀書都不要求英文，畢竟他們妖，通語言認識漢字就是一大進步了，但安遙一直用這件事來打擊他想要去外界做界警的念頭。

“外界現在十步能碰到一個海外洋人，滿大街的英文，你英語學成這個水平，有臉出界？”

換算成界外爸媽的話，安遙的話相當於，你連英語都沒學好，還想出國工作？

帝昭：“那，唐颯，咱們下一步做什麽？去南山追擊螣蛇嗎？”

唐颯：“餓了，我先回去休息一下，補充體力，明天再說。”

畢竟餓肚子開不了審判臺。

朱雀效率賊高，第二天就帶來了有用的消息。

帝昭翻譯道：“前輩說，昨晚剛到南山，就看到螣蛇出現在山腳下，但身上沒帶東西。她跟著去看了，南山也有陣，勾陳在南山鋪設了陣，還下山接了螣蛇。有用的信息就一條，螣蛇說，東西已經交給綠蘿暫且保管，綠蘿會尋找時機，再把女媧骨放進陣眼。”

帝昭翻譯完，訝異道：“女媧骨？陣眼？綠蘿？”

他不知道先想哪一個，只好轉頭等待唐颯下指示。

而唐颯比他還震驚，漆黑的眼睛盯著帝昭看。

帝昭忍不住摸了摸臉：“……怎麽了？”

唐颯：“你是有特殊技能嗎？比如通曉百獸言語？”

帝昭：“我……沒吧？我語言很差的，學了三年都沒背會幾個英語單詞。”

唐颯：“也是，你這通的不是百獸語，好像只是和我的聖獸心連心一樣……”

帝昭心裏一突，腦袋一片空白，不知自己為什麽發懵。

不過很快，唐颯就把註意力轉移到了正事身上。

“我懂了，暫且把那個骨頭當成他們說的女媧骨吧，萬萬沒想到，圖書館是陣眼。螣蛇應該發覺了他受到了白澤和警長的懷疑，於是躲到了南山。他想制造出自己攜骨逃跑的假象，讓大家尋找他時，轉移註意力，之後綠蘿就能趁圖書館翻修的機會，把女媧骨再放回陣眼。”

唐颯快速判斷完畢，說道：“走，我請你喝花茶。”

帝昭回神，抓起圍巾幫她戴上，跑前面開門，跟著唐颯去關系學院找綠蘿。

白澤泡了杯鐵觀音，一邊吹氣一邊感嘆：“嘖，瞧瞧，多好的秘書啊……真不愧是神。”

一學期不到，就把他的學生會會長培養成了一名出色的助理跟班。

喝花茶，就是要切菜的意思。

可憐綠蘿，剛把骨頭塞進行李箱鎖好，一轉眼，就上了審判臺。

唐颯：“學姐早上好啊。”

綠蘿一臉狀況外：“啊……早上好……”

帝昭這次沒有上砧板，可能是男女有別，唐颯把他踢了出去。

帝昭非常敬業，知道唐颯帶他來是做什麽的，在綠蘿被唐颯帶走審判時，給力的小白龍提走了綠蘿的行李箱。

但帝昭還是擔憂，怕唐颯忘記問密碼。

審判臺上，初步審問後，唐颯明白了綠蘿的定位。

她就是鹿蜀的接班人，人事做得好，不管是走私販賣人肉還是部署擺陣的成員，她都能安排得井井有條，在組織內部的地位甚至比犼還要高。

果然人事部英才不管在哪都能做管理層。

唐颯詢問了圖書館的陣眼。

“你們怎麽做到的？”

“那個是折疊陣。就是在總陣的基礎上，再起一個轉移小陣，把房間和女媧骨整體轉移到陣中心。而且女媧骨要剛好被轉移到陣眼上，這個位置深度，全都是經過多次計算和嘗試，最終確定的，今年才剛剛成功……”

“總陣是什麽？”

“妖界的氣運之眼。”綠蘿說道，“圖書館這個選址，正是妖界的氣運之眼，螣蛇和勾陳通過二十多年的實驗，確定圖書館下方的土地中，就是妖界氣脈的心臟之處，如果能把女媧肋骨放在氣眼之上，再將四方神力全部引到這裏，匯聚在女媧骨上，女媧大帝蘇醒就不再是夢！”

“若說那個背後操縱者是伏羲，那他覆活女媧，我能夠理解，只是你們這群小妖精跟著瞎湊什麽熱鬧？”

“女媧是萬靈之母，伏羲是萬妖之父，有了父母，就能迎來屬於我們妖的新時代。到那時，四柱坍塌，不再有界限，外界華夏肥沃的土壤，我們祖祖輩輩滋養的土地，就會從人的手中回到我們的手中。你們不也說了嗎？金山銀山，不如綠水青山……我們一起把世界變回萬年前草木茂盛，人妖共存的時期不好嗎？”

“不好。”唐颯說，“我作為秩序神告訴你一個老師沒有教過你的道理，過去永遠沒有現在好，別活在今天幻想往昔，規則就是不斷地前進，不斷地革新，一直到秩序徹底陳舊破滅，才能從舊的上頭，長出新的秩序……萬年前的世界，從來不是你腦袋裏的那種美妙幻境，青山綠水妖食人，被淘汰的，就不必再懷念。”

“我不聽我不聽！”綠蘿搖著頭上的花說道。

唐颯：“不聽就不聽，我又不跟你演瓊瑤。”

唐颯不是瓊瑤，她是硬菜廚子，大火寬油的那種。

於是，帝昭再見到唐颯時，她手裏提著一袋小花，說道：“這是綠蘿花，可以泡茶。葉子就算了，有毒……”

帝昭：“……哦，那個……”

他指了指行李箱。

“骨頭我給拿來了，只是，你有問她密碼嗎？”

唐颯：“沒有誒。”

帝昭：“啊……那怎麽辦，讓我翻翻學校檔案，一般來說，大家都會設置自己的開智日作為密碼……”

帝昭話還沒說完，就見唐颯提著刀，劈開了行李箱。

帝昭龍魂差點被驚飛，隱藏的鱗片全炸了起來，楞了好半晌，結結巴巴道：“就……也行。”

是哦，她有刀，是他太文明了，配不上她的瀟灑，他反省。

唐颯蹲在行李箱的殘骸旁，用神識觀察著這根骨頭。

“怎麽樣？”

唐颯閉目，過了很久，她睜開眼睛，說道：“去他個死妹控，還真是！”

這根肋骨化石，的的確確是真實的女媧肋骨。

帝昭楞了楞，有些慌：“那怎麽辦？我們怎麽處理它？”

“扔了就是。”唐颯說道，“難道你還想喝骨頭湯？”

“喝不得喝不得！”小龍嚇得連連擺手，唐颯敢煮，他敢喝嗎？大不敬啊！

唐颯想了想，收起了這根骨頭：“等元旦回家，把她埋在外界吧。”

帝昭問：“咱們下一步做什麽？”

唐颯：“去圖書館，挖我那條青龍的護心鱗！”

帝昭：“誒？你確定那地方有？”

唐颯哼聲一笑：“不管有沒有，圖書館下面，一定有值得一挖的東西。”

白澤剛把施工隊請回去，唐颯就來了。

“我們打算挖圖書館，你想個辦法，把穿山甲說的那塊三十公分厚的石頭給弄走。”

白澤一口茶吐出來，哭喪著臉道：“你能讓我消停一會兒嗎？”

“等這個折騰完，我讓你消停五千年！”

白澤：“那還是別了，聽起來跟祝我長眠差不多……”

三個小時後，再次偵察回來的穿山甲出了套挖掘方案。

“只要避開這個石板，從咨詢臺這個位置往東下方挖，就能繞過石板……”穿山甲說，“我感覺了一下，那下面東西不少，以前可能是海，但儀器顯示，能量反應最大的，在東北方，四十九尺下，這個位置。”

他在示意圖上畫了個心型標註。

唐颯吐槽道：“你怎麽不畫五角星？”一般標註，都是畫星。

穿山甲日常秀道：“結婚的人了，總要跟單身們做個區別。”

唐颯噎了一下。

穿山甲舉起了左手，大膽秀起了婚戒：“你們沒註意到吧，嘿嘿，讓你們看一眼。”

帝昭捂著心口，突然有些想打穿山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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