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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告的一手好黑狀(有紅包和免費字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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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芙害怕的縮了縮脖子,躲在喬慧君和慕笙的身後,似是還在抽泣著,她揉了揉眼睛,雙眼通紅。

相比之下,躺在地上的一臉憤恨怒罵的二人,看起來倒真的更像惡人一些。

喬慧君比閔忠年輕些,資歷淺,碰到這件事情很頭疼,但是下意識的護住雙眼紅紅的慕芙,對閔忠說:“閔老師,您看這個……”

閔忠問地上躺著的兩個男孩:“你們還能起來嗎?”

高旭受傷輕一些,雙手撐在地上,自己爬了起來,除了身上藍色的確良汗衫上滿是灰土外,確實看不出什麽別的不妥。

周震起來的時候有點費勁兒,閔忠朝著左側的方向說了一句:“韓致遠同學,來幫忙。”

韓致遠渾身一僵,總覺得閔忠的視線像是傳說中的X光線一樣,把他看得透透的。

真是的,到底是怎麽,就發現了他在這裏呢。

韓致遠很不開心,但是為了展現同學之間的有愛,他又不能表現出自己不開心的樣子,只能面含淺笑的走到周震身邊,仿佛毫不在意周震那雙沾著灰還帶著點油膩的手,笑著想扶起周震。

但他的笑容很快就僵在臉上。

周震很胖,他扶不動。

但他不想露怯,硬是咬牙使出了吃奶的力氣,憋得小臉通紅,才把周震扶起來,風度全無。

閔忠仿佛對韓致遠的一連串做法毫無所覺一樣,低頭問周震:“嚴不嚴重,需要去醫院看看嗎?”

周震立馬喊:“閔老師,我傷的好嚴重,慕笙他打我,你這次一定要開除他才行,我,我現在就要去醫院看——”

一旁的高旭狠狠地踹了周震一腳。

周震不滿的瞪著高旭。

高旭說:“閔老師,我們先把這件事情說清楚了,把家長都叫過來,讓家長帶我們去醫院看看。”

周震一聽這個方法更好,頓時同意:“老師,我被打了,要叫我爸媽來。”

閔忠微微皺起眉頭。

慕笙的步子落在閔忠四人身後,冷淡的說:“閔老師,不用叫家長,今天的事情是我一個人的責任,有什麽問題處罰我就好,讓喬老師帶著自己的學生回去。”

喬慧君正巴不得這樣,慕芙是班上最小的學生,三歲多的乖巧女孩子,一看就沒什麽戰鬥力,應該不能牽扯到三年級學生打架的事情,立馬跟著就說:“閔老師,我看也是這樣,我們班上的慕芙才三歲多,應該是無意中撞到的,您看您班裏的事情……要不……”

慕芙擡頭看著慕笙的表情,他沈默冷淡,抿著嘴唇,細弱的肩膀上仿佛壓著許許多多的事情,但是他的背脊卻是挺得筆直的。

慕芙覺得她不能就這麽離開,她不能任由周震和高旭兩個人欺負慕笙。

她扯著喬慧君的衣袖,烏黑的大眼裏滿是害怕,“可是,喬老師,他們,他們剛剛好像說要打我爸爸媽媽……我,我害怕……”

高旭立刻焦急的反駁:“閔老師,她騙人,我絕對沒有那麽說,我,我只不過是說……”

高旭仿佛意識到了什麽,後面的話自動消音了。

周震不怕死的在旁邊補充:“閔老師,我們絕對沒有要叫她爸媽,我們不過是說慕笙他是——”

“夠了。”閔忠忽然打斷兩個學生的話,“你們都跟我來吧。”

喬慧君沒想到兩個三年級的孩子找學前班的孩子,還要叫對方的爸媽,震驚的問她:“慕芙,真的嗎?他們要打你父母做什麽?”

小孩子們發生口角是常有的事情,但是上升到要打對方的父母就實在罕見,尤其是慕芙父親的身份似乎還不簡單。

“沒有!”高旭氣的瞪著通紅的眼睛反駁。

慕芙躲在老師後面,聲音磕磕絆絆的,一臉害怕:“我,我沒有……我真的聽到了,他們,他們說要害我爸媽……”

喬慧君當然不會覺得慕芙這麽小的孩子就滿嘴謊話,看著高旭和周震的眼神特別不對勁兒,就好像在看什麽可怕的學生一樣。

這下她也不說先帶慕芙走的話了,這都說起家長了,不弄清楚,她晚上睡不著覺。

韓致遠扶著周震,張大嘴巴,他只覺得自己還是太小太年輕了,慕芙的說法他連想都沒想到。

一群人很快就來到了閔忠的辦公室。

八十年代初的時候電話稀缺,大多是一個筒子樓一部電話,幾十戶人家公用,就算是條件很好的小學裏,整個學校也只有兩部電話。

而很多孩子的家長工作的地方也難有電話,聯絡困難,所以叫家長來這件事情,要麽有人親自跑去叫,要麽就是等家長來接孩子的時候叫過來。

小學課不多,現在已經是下午第二節 課的尾聲,閔忠幹脆去找了兩個學生,叮囑他們等看到這幾個人的家長來的時候,讓家長來辦公室。

計劃生育在這個時候已經有了一定的苗頭,婦聯和大隊以及鄉村幹部都開始勸大家少生,優生,孩子的珍貴性開始慢慢體現,大多數家長都會來接孩子,就算自己不能來,也會讓祖輩的人來。

除了慕笙。

縱然是慕芙,也有慕正國可叫,但是慕笙卻仿佛沒有任何家長一樣,一個孩子,孤零零的獨自生活。

慕正國平日裏很忙,如果不是特殊的事情,並不會來學校,甚至一周都只有周末能回家。

所以接送慕芙的事情一般都是慕笙和劉芳的活,慕芙也盡量不打擾慕正國。

但今天不一樣,慕芙需要長輩來撐腰。

哪怕慕正國自己有事不能來,讓他的副官侯警衛來也好,他們這邊少了個大人不好辦。

她在進閔忠的辦公室之前,拉著喬慧君說:“老師,我,我害怕,能不能把我爸爸叫來。”

叫家長自然是沒問題,喬慧君也覺得這事情她自己一個人管不了,但是家長很難叫。

但慕芙緊接著就說:“我爸爸那裏有電話的,他說有事情就給他打電話。”

喬慧君仔細一想,頓時想到了慕芙的身份,她雖然不知道具體的,但也聽校領導說過,慕芙的父親地位很高,這麽一想,她一咬牙,對慕芙說:“你先進去,老師一會兒就來。”

喬慧君這就去找人幫忙打電話了。

慕芙松了口氣,獨自一個人進了閔忠的辦公室。

閔忠是個一臉嚴肅的老師,明顯比喬慧君精明厲害很多,他們誰都沒看到韓致遠還站在樹後,閔忠卻把韓致遠給揪了出來。

也因此,在閔忠面前撒謊還挺不容易的。

閔忠坐在自己凳子上,指著旁邊的小馬紮讓周震和慕芙坐下,先問高旭:“說吧,怎麽回事?”

高旭一聽,覺得自己來了機會,立馬在老師面前申辯:“老師,剛剛那個叫慕芙的丫頭都是騙人的,我沒說什麽打她父母,我,我就是看到她坐在操場上,想上去說話,我還什麽都沒說,慕笙就在打我們,什麽理由都沒有的在打我們。”

閔忠面不改色的聽完,又問慕芙:“慕芙同學是吧,你說是怎麽回事?”

慕芙看著嬌嬌柔柔,說話細聲細氣,攪著白嫩的小手指,咬著嘴唇:“老師,我,我沒撒謊。我坐在操場上,他們忽然跑過來跟我說什麽慕笙哥哥的事情,我沒聽懂,他們跟著就說要傷害我爸媽,還,會給我說什麽監獄的事情,我沒聽太懂……”

周震漲紅著臉反駁:“你胡說。”

閔忠看著周震,目光銳利,讓周震後面的話消音了。

緊接著,閔忠又問韓致遠:“韓致遠同學,你應該都看到了,怎麽回事?”

剛剛跟著進辦公室,抱著看熱鬧的念頭一直沒走的韓志遠終於發揮了作用,他好像成了一個關鍵的證人。

他能感覺到這個辦公室裏所有跟這件事情相關的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他的身上,被那麽多雙眼睛盯著,他忽然覺得壓力很大。

韓致遠有點頭疼自己該怎麽說。

嚴格說來,慕芙也沒撒謊,高旭和周震兩個人確實是找她麻煩了,也確實說了關於她父母的事情。這麽一說的話,說謊的倒成了高旭和周震兩個人……

事情好像有哪裏不對。

韓致遠撓撓頭,一臉為難的看著閔忠:“老師,我也沒聽清楚他們到底說什麽,就看到高旭和周震兩個人走到慕芙面前。我姑父跟我說過慕芙是誰,我就去叫慕笙。慕笙走得很快,不知道聽到了什麽就開始打人,我落在後面,沒聽清楚。”

他這一番話說的十分模棱兩可,說了等於沒說。

閔忠的目光終於落在慕笙的身上,他沈聲問:“慕笙,你為什麽要打人?”

慕笙垂頭,站在辦公室的角落裏,陽光無法照到他身上,他整個人如同在陰影裏,模糊不清。

他的聲音很平靜:“因為他們欺負慕芙,老師,打人是我不對,我願意接受學校的懲罰,但我不會道歉,我希望這件事情到此為止。”

這時候,去叫完家長的喬惠君氣喘籲籲的跑回來,推門走進辦公室,看到辦公室裏的學生還算和諧,松了口氣走過去跟閔忠商量該怎麽辦。

閔忠卻說:“等家長來。”

那就只能等家長來了。

下午的第三節 課大約還有半個小時結束,也就是說家長們大約還有半個小時會來。

慕芙托著下巴,擡頭看著站在陰影處的慕笙。

慕笙依舊垂著頭一言不發,表情被略長的黑發遮蓋住,什麽都看不到。

她心中很擔憂,不知道小正太都在想什麽,也不知道他都聽到了多少才會去打人的。

她覺得煩悶,但是辦公室裏都是老師和其他學生,她也不好做什麽,只能跟著繼續等家長。

先來的是周震的母親。

周震的母親瘦高個,吊角眼,長相刻薄,穿著藍花的的確良汗衫,一副兇相。

周母在看到周震坐在椅子上的時候立刻跑過去:“兒子,這是怎麽回事兒?”

閔忠坐在一旁,把幾個人說的話從頭到尾都說了一遍,不偏不倚的重覆。

周母卻憤怒的跟閔忠說:“老師,這事情還用問嗎?!那個叫慕笙的打了我兒子,我要求他道歉賠錢,學校開除他,這種人不能留這跟我兒子一起上學,太危險。我早就說過,學校不能收這樣的孩子,尤其他爸——”

“夠了!”閔忠忽然喝了一聲。

慕笙擡起頭,用一雙冷冰冰沒有一點溫度的眼睛看著周母,琥珀色的眼珠格外瘆人。

周母到底顧及著閔忠是老師,沒有再繼續說下去,但還是一臉不服氣:“我不管,學校不開除這種打人的,明天我就去教育局舉報去,我坐教育局不走了,也要把這事情給解決了。”

慕芙拉了拉喬惠君的手:“老師,他們剛剛,想打我,還嚇唬我,說要打我爸媽……為什麽不罰他?”

喬惠君還沒來得及說什麽,周母就立刻說:“小丫頭不要亂說,小心閃著舌頭。”

“我,我沒亂說……”她委屈的看著喬惠君。

閔忠指著旁邊的韓致遠:“韓同學,把教導主任叫過來吧。”

看熱鬧的韓致遠還留在辦公室裏,聽到連教導主任都要出動,立馬跑去出叫人。

這種不是因為自己的事情而去找教導主任還能看戲的感覺簡直不要太好。

教導主任幾分鐘就過來,來了之後周母就先發制人的跑到教導主任面前哭天搶地:“孫老師,您看,我們好好一個男孩,送到學校裏,今天被人給打了,還打得不輕,您今天要是不做主開除這個學生,我實在不放心我兒子繼續在這裏上學,要去教育局好好說道說道去。”

教導主任孫老師是個四十來歲的中年男子,看到這種撒潑的就頭疼,攔下周母,“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閔忠又一次重覆了剛才的話,他說話的時候又有一個三十出頭的男子推門進來,立刻走到高旭身邊聽事情。

慕芙冷眼旁觀,覺得有句話說的很對——

每個極品熊孩子背後,都有一個極品的熊家長。

沒有家長的縱容,不會有極品的熊孩子。

而周母,顯然就是一個非常極品的家長。

不過幸好,慕芙有辦法對付這種人。

剛進來的高父只聽了一半的事情,但是也聽到自己兒子被打了,立刻跟孫老師說:“孫老師,您必須嚴懲打人的孩子,學校絕對不能姑息縱容這種人。”

慕芙趁別人不註意,揉了揉自己的臉,又輪到她表演的時候了。

她又暗自掐了自己的大腿,跑到孫老師面前,還沒開口說話,眼淚就刷的一下流了下來。

一旁的韓致遠嘆為觀止。

晶瑩的淚珠從慕芙的眼眶不斷地滑落,她聲音哽咽的跟孫老師說:“孫老師,是,是他們先欺負我,先想打我,慕笙哥哥才,才幫我打他們的。”

周母:“我兒子怎麽欺負你了,是碰你了還是打你了?我兒子根本沒碰你一根頭發!”

高旭的父親在一旁附和:“對,小小年紀就學會騙大人不學好,長大了也是個禍害。”

孫老師低頭看著挨在自己身邊的小不點。

慕芙才三歲,正是特別軟萌的蘿莉,不少人一看就下意識的心軟一半,孫老師也不例外,他低頭,耐心地問:“周震和高旭兩個人有沒有打你?”

慕芙抽泣著:“他們,他們沒打,但是拽壞了我的辮子,還,還說要打我爸媽,還提到什麽,什麽坐牢……”

慕芙此時頭發散亂,被人拽了辮子這個說法十分具有說服力。

韓致遠N度目瞪口呆,原來,慕芙自己拽散了自己的頭發,是在這兒等著呀。

她之前壓根都不提自己的頭發,等孫老師一來才說,這是為什麽?

為什麽?

這在慕芙心中,叫做告狀要找對人,瞅準機會再給他們以沈重的打擊。

現在慕笙理虧的地方不就是打人麽,如果對面也在行動上做了很過分的事情,那這不就是五十步跟百步的區別了麽。

“我沒有!”周震矢口否認,“你憑什麽說是我拽你的頭發,我根本還沒碰你!”

好吧,雖然,雖然他是有點想拽慕芙的頭發,但是還沒等他碰著呢,慕笙就來打人了,他是真沒碰慕芙一根頭發絲!

高旭也在一邊喊冤,“我沒碰你,韓致遠你在旁邊看到了對不對,我壓根兒沒碰到慕芙。”

一直不偏不倚說話的韓致遠此時稍稍退了半步,小聲說:“我沒看太清楚,不過好像就是你們拽的。”

高旭和周震:“……”

慕芙驚訝的看著韓致遠。

孫老師一聲冷笑,對著從剛剛開始就在威脅他的周母說:“現在怎麽說,你家孩子先欺負人家小女孩的!”

周母梗著脖子一臉不服的模樣:“慕笙平白無故,幹什麽為了幫一個小女孩來打我兒子,我不信!”

“誰說平白無故?”門口傳來一個冷淡的聲音。

慕芙眼神一喜,這是慕正國來了,來得這麽快,應該是一聽到事情就來了。

她雖然只是慕正國過繼的女兒,但是他對她真好,出了這種事情沒讓自己的副官侯警衛來,自己親自出面,從部隊那邊趕來。

穩重又暖心的父親典範。

她立馬從孫老師身邊跑到慕正國面前,委屈地叫:“爸爸。”

慕正國伸手把她抱起來安撫:“小芙別怕。”

他一邊說一邊跟身邊的喬惠君示意,顯然喬惠君已經跟慕正國說過什麽了。

慕芙猶豫了下,又湊到慕正國的耳邊,把剛剛一直沒說出來的話說了:“爸爸,他們,他們說慕笙哥哥的爸爸是個殺人犯。”

慕正國臉色一凜,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拍拍她的後背,放下她,走到孫老師面前,冷淡地說:“孫老師,這件事情跟我女兒應該沒關系吧。”

“不是!”周震差點跳腳,“孫老師,那個叫慕芙的丫頭就是個撒謊精,她騙了您,真的!”

孫老師的目光掃過幾個學生。

周震一臉憤怒和焦急,表情竟有點扭曲,而高旭也一臉兇相的看著慕芙。

跟他們相反的是,慕芙頭發散亂,縮著脖子,一臉委屈和可憐,烏黑的大眼睛裏滿是害怕和受驚,她長得十分的乖巧可愛,模樣特別能取信於別人。

在孫老師心中,這幾個學生裏誰撒謊了一目了然,再加上慕芙這邊還有韓致遠說的話為證,他當然知道應該相信誰。

“哼。”孫老師嚴厲的看著周震和高旭,“兩位同學,說別人是撒謊精之前先想想你們自己,去拽學前班女孩子的頭發,家長平日裏都是這麽教育你們的嗎?!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兩個在學校裏做的那些事情,還圍堵低年級學生,撒謊成性,期末考試都不及格,說別人之前先反省一下你們自己!”

周震的胖臉一陣紅一陣白,不甘的還想反駁,但卻在孫老師嚴厲的瞪視下說不出什麽了。

慕正國掃了一眼辦公室裏的人,對孫老師說:“孫老師,既然事情已經清楚,我想您心裏應該有個結果。慕笙打人是他不對,我願意替這兩個同學出醫藥費,如果學校要對他有什麽處分,請告訴我。”

孫老師在心裏衡量了一下,他並不清楚慕正國的身份,單純從這件事情本身考慮,清了清嗓子,對在場所有人說:“這事情,打人的兩方都各有過錯,周震和高旭需要向慕芙同學鄭重地道歉,慕笙同學需要向周震和高旭兩位同學道歉。如果當事人能夠得到對方的諒解,學校可以考慮只通報批評,不然的話三個人都是記過處分。”

孫老師說完,周震那邊的人臉色十分難看。

慕正國卻淡淡地說:“孫老師,這件事情慕笙不會道歉。”

孫老師皺眉,他剛剛那個道歉和解,明顯是給這兩邊一個臺階下,怎麽這人反倒是不領情?

慕正國跟著就說:“孫老師,如果您想知道原因,可以去問閔老師。中央教育我們,要用辯證的眼光去看待問題,不要拘泥於一個人的出身。但是這兩個人顯然沒有做到,還肆意散播謠言,對於這種行為,可以將孩子送到少管所,依法教育並責令其改正。”

周母頓時就楞了,對於這個時代的普通人來說,違法、監獄和少管所這種地方簡直就像是禁忌一樣,沾上都會覺得晦氣,她聽到慕正國說這個,楞完之後就是怒了:“你別嚇唬我,我告訴你,憑什麽要送我們家周震去——”

“我來說。”從剛剛起就一直沈默的閔忠忽然說,他走到周母身邊,低聲在周母耳邊說了什麽,周母一臉不服:“我兒子沒說錯,慕笙他本來就是——”

“這件事情,公安局可是下過禁令的,而且學校裏也明文規定不允許討論這些,我勸這位家長想清楚再說。”

閔忠又把同樣的話跟高父說了一遍,戰鬥力原本就不是很行的高父徹底偃旗息鼓了。

周母咬牙,“我,我……”

“所以,不知道這兩位同學什麽時候向我女兒道歉?”慕正國站在辦公室裏,筆直如松,高大的身影給人以巨大的心理壓力。

周母“我”了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只好咬牙讓周震給慕芙道歉。

周震從沒有過這麽憋屈的時候,他是真沒碰到慕芙呢,卻被冤枉成這樣,特別的不甘心,但在母親和教導主任的強壓之下,還是道歉了。

高旭看周震都做了,也跟著道歉。

至於慕笙那邊,自從慕正國說了什麽,周震他們好像犯了個忌諱,孫老師再也沒有提道歉的事情。

在他們相繼道歉後,慕正國拿出了二百塊錢,給周震和高旭一人一百作為醫藥費,甚至還提出要不要開車送他們去醫院看看。

那意思很明顯:打人,我們賠你醫藥費,但是道歉是絕對不可能的。

周震這時候已經沒什麽大事,雖然出於孩子的本能對小車車特別好奇,但是還是被母親拉走了。

高旭也被父親拽走。

人都前後走得差不多了,慕正國嘆口氣,走到從剛剛起就一言不發的慕笙身邊,小聲說:“小笙,我們走吧。”

“嗯。”慕笙點頭,擡起頭,琥珀色的眸子中除了多了點血色外,其他一切都正常。

慕正國走在前面,慕笙跟慕芙並排走著。

慕芙小心翼翼地看著慕笙的臉色,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慕笙卻忽然問她:“小芙,眼睛還疼麽?”

她楞了下,心裏酸酸澀澀的,說不上來是什麽滋味兒。

發生了這麽多事情,他還記得她當時隨口扯的謊,她覺得整個人暖暖漲漲的,小聲說:“我沒事了,慕笙哥哥,你呢?”

“我沒事。”他說完這三個字後就在再也沒說什麽,上車後沈默的看著窗外,幾分鐘後車子開到大院裏的房子前,慕笙打開車門下車。

慕芙跟著從旁邊跳下車,在他身後叫了聲:“慕笙哥哥。”

慕笙沒回頭,聲音傳到她耳朵裏:“小芙有事嗎?”

“你,你要不要來我們家……”

這種時候,她不太想讓慕笙一個人帶著,不想他東想西想的。

但是慕笙卻似是嘆了口氣,半轉頭,側身對她說:“小芙,我今晚想一個人呆一會兒。”

他的聲音一如平日裏哄她的時候一樣的輕柔。

她咬著下唇,眼眶很酸。

她深吸了一口氣,對慕笙說:“那,慕笙哥哥,我明早再來找你。”

慕笙獨自朝那棟別墅走去,夕陽下,他的影子被拖的細細長長,格外的單薄瘦弱。

慕正國跟慕芙回到家中,心情都不是很好,看到劉芳做的五菜一湯,都沒什麽胃口。

劉芳自覺情況不對,拿了飯菜去她的傭人房裏吃。

慕正國跟慕芙到底還是坐在了餐桌前,慕正國考慮到慕芙還是個正在長身體的小孩子,勸她多吃東西。

慕芙吃了兩口,感覺吃不下去,忍了忍,還是問慕正國:“爸爸,周震他們說的,到底是什麽意思?”

慕正國沒回答她的問題,先是問她:“小芙,如果小笙的爸爸真的是殺人犯,你會討厭小笙嗎?”

慕芙歪頭,一臉困惑的看著慕正國:“爸爸為什麽會這麽問?我之前的,之前的爸爸媽媽也不好,喜歡打人罵人,但是我不喜歡。慕笙哥哥的爸爸如果做錯了什麽事情,慕笙哥哥也沒做錯什麽,我為什麽會討厭他?”

慕正國楞了下,隨後苦笑,多麽簡單的道理,罪不及父母,禍不及妻兒,再簡單不過,但是卻有很多人不願意去理解,喜歡用異樣的目光去看著別人,家長裏短的聊,總是把道聽途說的事情告訴別人。

他們很多人不關心真相到底是什麽樣子,他們只相信自己想相信的。

慕正國放下筷子,認真的跟慕芙說:“小芙你還太小,有很多事情你不懂,也有很多事情我現在沒辦法告訴你。但你要知道,小笙的親生父親不是殺人犯,他沒做錯過什麽事情,有的時候,錯的是時間,是命。”

陰差陽錯,大抵如此了。

慕正國有很多事情沒說,但很肯定地告訴她慕笙的父親不是殺人犯,她又問:“那慕笙哥哥,為什麽一直是一個人,他的爸爸媽媽,不來照顧他嗎?”

“小笙的爸爸出了些事情。”慕正國溫和的跟她解釋,“來不了,小笙的母親又,又有了別的家庭,不在國內,都來不了。所以,我們要替他的父母多疼愛他。”

“嗯。”慕芙同樣認真的點頭承諾。

慕笙的親生父母現在並不在一起,父親出了事情,情況暫未可知,母親另嫁他人,另外生了孩子,慕笙五歲那年獨自回國。

他的父母應該跟慕家三子慕衛國有很深的淵源,才會跟慕家走得很近,但這份淵源卻有些微妙。

慕笙父親的事情,當年應該很有名,不少年長一些的人都知道。但同樣的,那事情應該觸及了什麽,被下令不能繼續傳下去。

坦白說,B市這樣的環境,不少人都帶著有色的目光去看他,真的不適合慕笙成長,但他還是回了B市,只能說國外的環境更惡劣。

慕笙,真的很苦。

所以她要怎麽安慰?

她有點犯難。

作者有話要說: 次日,周六的早上,慕芙起了個大早,按掉鬧鐘的鈴聲,揉了揉眼睛,洗漱過後走到樓下廚房,在劉芳詫異的目光下拿了些東西,直奔對面慕笙住的別墅裏。

劉芳站在門口揉揉眼睛,簡直不敢相信。

現在才七點,慕芙居然就已經起床下樓了,要知道以往的周末,慕芙不到上午十點基本都不會走出房門的。

今天這太陽也沒打西邊出來呀。

慕芙算好時間,拿著食材去慕笙門口,她記得慕笙有晨跑的好習慣,周末的話通常會在七點左右完成晨跑。

她相信,慕笙很堅強,就算心情低落也不會自暴自棄,一定會起床鍛煉。

比她這個成年人的自制力好多了……

允悲。

果然她等了沒幾分鐘就看到慕笙穿著一身耐克的運動衣從身後的林蔭小道跑過來。

慕笙看到她站在門口,懷裏還抱著不少東西,十分驚訝的快跑幾步到她身邊:“小芙你怎麽來了?你拿這些……做什麽?”

慕芙站在門口,擡頭笑看著慕笙:“我來看慕笙哥哥。”

“那你,抱著那些做什麽?”他難得表情覆雜的看著慕芙,實在是因為慕芙懷裏抱的東西很奇怪。

雞蛋,掛面,蔥姜蒜……

還都是生的。

她卻甜甜的笑笑,也沒多說什麽,“慕笙哥哥快開門。”

慕笙打開門,還是忍不住問:“小芙,你是不是餓了?”

慕芙在門打開後直接跑去廚房,把懷裏抱著的東西放到廚房的案板上。

說來,她來過慕笙家好幾次,樓上樓下都去過,卻沒來過廚房。

慕笙家的廚房跟她家的很不一樣,除了中式的鍋碗瓢盆和竈臺以外,還有西式的烤箱和面包片機,廚房收拾的幹凈整潔,窗明幾凈。

她昨晚想了很久,那個古董筆筒因為缺少材料還沒修好,東珠那樣首飾實在不適合男孩,她決定過來給慕笙做早飯,並且帶慕笙出去玩一天好好散心。

她計劃得很好,甚至發下豪言壯語要進入廚房這個從前她基本不會踏足的地方,但來了之後卻發現慕笙家裏的廚房跟她想的不太一樣。

慕笙看著慕芙往案板上放東西,越發的疑惑了,問:“小芙你在做什麽?不要在廚房裏待著,廚房有火,不小心的話會傷到你。”

慕芙:“……”

她有種自己也許會出師未捷身先死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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