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大師？”吳雙和釋懷笑著看林瑞波。

他倒是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不算不算。”

“這是？”吳雙環顧了一圈會場。

這裏的布置都是大理石的，到處還鑲嵌著幾何的裝飾。滿眼都是油畫、雕塑等等吳雙看不懂的藝術品。

“這是我參加的一個小型聯合展。每個參展的藝術家有三個邀請名額，我也沒什麽朋友。就邀請了你們。”林瑞波看上去比游戲裏面要健談的多。

他的作品就放在整個畫廊的最中間。

林瑞波說這是個“裝置藝術”。

可是在吳雙眼裏，只能看見一片一片的人體內臟，醫療用的一次性罩衣，黃色的醫療廢棄物垃圾桶，外加紅色的染血紗布。

這東西有什麽藝術的地方，吳雙看不明白，釋懷也看不明白。

“哎，你早說是這麽正式的活動。我就換一身。”釋懷還穿著那一身的鉚釘皮衣呢。

林瑞波搖了搖頭：“沒事。藝術家都這樣。”

果不其然，很快就有人前來和林瑞波搭話，態度謙卑至極，最後還低聲問：“請問林大師，這位是？”

“我朋友。”林瑞波簡單地介紹了一下，“釋懷。”

“大師好。見過大師。”沒想到釋懷這一身反而對了那些來看藝術展的人的胃口。

別說嫌棄了，所有人好像都在討論釋懷。

反而釋懷身旁穿著西裝的吳雙倒是經常被人問：“請問你是大師的經紀人嗎。”

哪怕林瑞波不在旁邊，吳雙都會被當成經紀人同行，甚至有人來交換名片。

“這位朋友。我是海上星畫行的，最近生意不好做啊。有沒有什麽資源共享一下啊？”一個西裝筆挺頭發油的發亮的靠了過來。

吳雙本來心情就很不好。

這一下算是戳到了發怒的炸點。

本來想不理他就這麽轉頭走掉。

沒想到那人還是孜孜不倦地追上來：“朋友不要介意嘛。我們這一行不就跟中介一樣，人緣就是生意啊。”

“我不是你們那行的。”吳雙陰沈著臉回答他，“沒點眼力勁我覺得你不適合做中介。”

那人反而笑了笑，“別在這裝了。這裏的除了我們還有誰來啊。真當藝術家都是國寶了啊。這就是個生意。沒錢在這轉什麽轉。”

他的眼神落在了吳雙的手腕上，看見吳雙手腕上只有塊運動表就更加頤指氣使了：“還端架子。朋友，藝術這一行是要看feel的，feel你懂不懂。就是感覺。你看你穿的，比我還不如……”

這人實在是太煩了。

吳雙擡手一揮，立刻就有一位負責展覽銷售的小姐姐小跑著跟了過來。

“這幅畫我訂了。”其實吳雙並沒有看明白眼前的這副灰白色帶點綠的方框到底有什麽意思。但是售價三十三萬，這就足夠意思了。

銷售的小姐姐穿著一身深藍色的西裝，一聽說吳雙是要訂畫，立刻捧上了一副洋洋得意的笑臉。

吳雙看的出來，她是因為賣出去一幅畫而得意。

不過這不重要。

看見剛才那個煩人的油頭張口結舌的樣子，吳雙就已經覺得內心暗爽了。

林瑞波恰好走到吳雙身邊，拉過他低聲說了一句：“幫我應付一下。”接著便閃人溜了。

吳雙轉頭一看，眼前的是個絡腮胡子的大叔。看上去還挺和藹的樣子。

“這位是陳爺。”剛才的銷售小姐姐似乎是看吳雙手足無措的樣子，上來解了圍。她似乎和陳爺很熟悉，一上來就蹭著那大叔站著。

吳雙本來也想跑，可是沒想到林瑞波會把這種場面砸給他，只能硬著頭皮上前去問好。

陳爺，這種只有稱呼沒有頭銜的人最可怕了。

吳雙看了看眼前的這位大叔，點了點頭，也跟著叫了聲陳爺。

“這位小兄弟怎麽稱呼啊。”陳爺看上去是個沒有架子的人。一邊說話還一邊伸出手和吳雙握了握。

“我叫吳雙。”其實吳雙這會有點緊張。

不過剛剛才撐回來的面子，絕對不能在現在丟了。更何況在這個場合出現的大叔，不是有錢就是有地位，這樣的人是吳雙以前從來接觸不到的。

陳爺笑了笑：“聽說吳雙兄弟和林大師是朋友，和那邊那位有個性的大師也是朋友啊。”

有個性的大師是指的釋懷。

吳雙謙虛了兩句，很快就和陳爺聊上了。

聊著聊著，吳雙竟然還跟陳爺找到了不少共同話題。

陳爺說他在尼斯國也有點小產業，還有個小莊園別墅，邀請吳雙下次去做客玩一玩。

“年輕人，就是要多闖蕩闖蕩。當然，搞點藝術也是好的。”陳爺笑著飲下了最後一口香檳，“吳雙兄弟，我們很投緣，以後要多來往來往。我就喜歡和年輕人一起聊天哈哈哈。”

話題將好結束，一旁的秘書將陳爺請到了單獨的房間，而吳雙則避開人流晃到了中庭裏偷個清凈。

沒想到林瑞波也在這裏。

吳雙趕緊湊上去吐槽：“藝術家你是不是把我們叫來就是為了坑我們的？這種事情以後別找我們。你夢是不是沒做醒呢？”

林瑞波看著也很頭疼：“你知道跟你聊天的那個陳爺是誰？”

吳雙搖了搖頭：“他說他是做生意的。應該挺有錢的吧？”

“挺有錢？我們國內最大的拍賣行就是他家的。近現代藝術家協會，他出錢搞的，是名譽會長。要是得罪了這個人，我的作品可能永遠都不會在這個世界上留下痕跡了。”林瑞波嘆了口氣，“如果能拿到陳爺的支持。我可能就再也不用參加游戲了。”

沒想到現實生活中，林瑞波比游戲裏面的時候看起來懦弱地多。

“游戲每個月更新一次，如果你一直不參加，最後也是會降級降到丟掉性命的。”吳雙壓低了聲音，“只有贏下去。只有這個選項。”

林瑞波嘆了口氣，“本來我只想有錢繼續畫畫就行了。後來我又想開個自己的畫廊。可是真的開到畫廊了，才發現還得跟這些人打交道。我根本就沒有畫畫的時間了。”

“我覺得那個陳爺挺好打交道的啊。而且很欣賞你的作品。”吳雙聽陳爺誇了不少林瑞波的話。差點就以為林瑞波是隱士高手這種級別的大藝術家了。

林瑞波搖了搖頭：“你知道嗎。真正的有錢人不是拿金子砸人的，是出手都不見血的。陳爺對誰都很好，可是誰都不知道什麽時候他不開心，陳爺不開心，那別說血了，連屍體都見不到。”

吳雙對藝術品的世界不了解。

只是從本能覺得，陳爺那把年紀了，還能有一副儒者風範，比自己村裏那些大叔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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