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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傷口換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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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考了片刻,我隱約間想到一件小事。

尚在古墓中,我知道我的身世線索只剩下梧桐鬼洞出土的文物時,呂言婷曾答應我,一出去,便會著手操辦此事。

否則以國民黨的品性,一定會第一時間把那些文物販賣充公。

難道就是這件事情?

“陸老師。”何大海忽然樂了,望著窗外,好似在回憶地道,“當小婷說要跟你一起回懸瓠城的時候,那姓白的臉都綠了,不光臉綠,只怕他頭發都綠了。”

聽到何大海提到這件事,我便順著他的話語問道。

“小婷回了懸瓠城,那帶著金鳳凰回北平的人,應當就是神算子了?”

“以金鳳凰的價值,他們可不敢揣在懷裏跑半個國家,所以姓白的第一時間便回去了,而且阿明和小天的身後事還得要人操辦,小婷也一並交給他了。”

我大致明白了呂家的行事脈絡。

從桃墟鎮出來之後,應當就是兵分兩路,神算子帶人回了北平,而呂言婷則是跟我一起回了懸瓠城。

呂言婷能如此尊重自己的承諾,這讓我心裏微微有些異樣。

北平呂家,是怎麽培養出一個如此優秀的女子?

“這樣也好,若是我們一起去了北平,只怕我也呆不住。大海,我們回來一整天了,那些文物的事情調查的怎麽樣了?”

“跟國民黨溝通的事情,是呂言婷派人做的,到現在還沒有音信,我呢,本來還想下梧桐鬼洞再看看,結果,那洞口被國民黨的人用土填平了。”

聽到這番話,我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何大海卻是搖頭神秘一笑,“別忘了,咱們幹的,就是專門對付這樣的事兒,等你好了,我再打個盜洞,直接通到墓室,裏頭說不定還有些線索。”

不知道為什麽,我心裏忽然有些釋然了。

有的時候,當心裏緊繃著的那根弦斷了,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想了想,我大致也明白了國民黨的意圖。

“梧桐鬼洞的事情鬧得很大,方圓幾百裏的人都知道了,覬覦鬼洞的人自然也很多,國民黨把洞口填上,便等於掩埋了那些人的念想,咱們現在,還是繼續等待呂家那邊的消息吧。”

“無論如何,最重要的是你先把傷養好了再說。”何大海語重心長地道。

我受傷的事情,何大海本想告訴在紅羅山書院的同仁,最後被我攔下了,我如今這副樣子,他們見了只會徒增擔心。

紅羅山書院就在那裏,我身體好了以後,找到了身世的線索,何時想回去都不遲。

醫院的晚上很靜,也是因為如今住得起醫院的人少得可憐,能躺在病床上的多半是戰場上受了傷的病,而懸瓠城附近倒也算太平,所以到了晚上,醫院裏就沒有多少人。

臨近十一點,護士照例又來探查了體溫,依舊還有些發燒,囑咐我要多喝熱水多休息,甚至還主動提來了一個暖水瓶。

畢竟是住在特種病房的人,待遇就不一樣。

何大海在一旁打了一個地鋪,病房裏有足夠的空間。

我們剛躺下不久,門口便忽然響起了敲門聲。

“咚、咚、咚……”

我心道護士才剛離開不久,不可能又折返回來吧?

何大海起來開了門,又面露狐疑地回來了。

“奇怪了,門外面一個人都沒有。”

“或許是誰走錯了屋,已經回去了吧?”我猜測著道。

畢竟在醫院裏,走錯病房是常有的事情。唯獨讓我有些納悶的是,醫院的病房都是不鎖門的,又怎麽需要敲門呢?

第二天,呂言婷來探望的時候,恰好撞上護士給我換藥。

換藥需要把紗布一層一層剝開,露出傷口裏面的血肉,用棉簽沾著藥水,探進傷口裏反覆擦拭著。

那種感覺,就像是直接把刀子插進了心臟裏。

我疼地眼淚都流出來,依然是咬緊了牙關,到頭兒來沒有吭過一聲。

清洗完傷口內部,又在傷口表面灑了一些黃色的藥末,才又用紗布纏上。

護士走的時候,看我的眼神兒都變了,或許她沒有見過像我如此能忍的人。

這是我第一次清醒著看到傷口,那一道血淋淋的窟窿讓我頭皮發麻,久久說不出話來。

在真相面前,他們縱使想要隱瞞也隱瞞不住了。

我也算是明白了大壯所說的那件事。

那種傷口,沒有截肢,真的算是上天的恩德。

“陸先生,我問過大夫了。”呂言婷望著我,盡量柔和地勸慰道,“不會留下什麽後遺癥,頂多只留下一道疤。”

何大海拿著毛巾遞給我,擦了擦臉上的汗,我深吸一口氣,苦笑一聲,“這樣的結果,我已經很知足了。”

傷口的嚴重,即便是他們見過幾次,仍然有些無所適從。

他們擔心的是我會想不開,然而他們卻忘記了一點,我們是一同經歷過生死的人,又會有什麽想不開的呢?

這次來,小婷果然又帶了雞湯,還是兩桶。

“大病初愈,要多吃一點補補身子。”呂言婷在一旁坐下,坦然地望著我。

我喝一口雞湯,便迫不及待地問道。

“小婷,文物的事情,跟國民黨接洽地如何了?”

呂言婷的目光倏地轉到了何大海身上。

“不能怪我,是陸老師非要我說的。”何大海擺擺手,迅速撇了個幹凈。

“小婷,你就說吧,難道那些事情,會比我的傷口還壞?”

我反覆追問,呂言婷才點點頭道。

“國民黨為了籌備軍餉,果然把所有的文物全部售賣了,而且分別售賣給了不同的人,要想找回來難度很大,呂家正在聯系其中的一些買家,看能否借個方便,讓我們一睹一二。只是這件事情,還需要時間。”

我臉上不由得露出一絲苦澀,放下手裏的勺子,靠在墻上。

“果然跟我想的一樣。”

“陸先生,你別太著急了。”大壯適時地勸慰道,“北平呂家也畢竟是個大家族,一般人都會賣我們面子的,而且這事情還是小姐親自辦的,肯定沒有問題。”

很多事情,都是急不得的,這是我在這麽二十多年裏學到的教訓。

“小婷,謝謝。”我由衷地道。

躺在病床上,我有心無力,只能期望自己能趕緊好起來。

文物中存有我身世的線索,這只是一個我自己的猜測,也是我新的希望,盡管我一直希望能趕緊見到那些文物,但是從我內心裏來說,卻是不願意見到希望那麽快破碎。

希望本身是美好的,難過的,是它破碎的一瞬間。

如果文物上也沒有線索,那希望就再次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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