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訴如泣的塤聲，像是一位歌女，在月下城墻上的孤獨自訴。

塤聲的流淌變化，只是在我心間激起一串細流，但我相信，在真正懂得這首曲聲的人眼中，塤聲所代表的，一定是磅礴的大海。

“咚……咚……咚……”

跳動聲越來越遠，漸漸變得比塤聲還綽約。

我仍然夾緊身體躺在地上，甚至不敢相信，那三張牛臉，居然就這麽放過了我。

“陸先生，你沒事兒吧？”說話的是呂言婷。

我一扭頭，才發現原來其他人都已經從地上起來了，只有我一個人仍然平躺著。

看到他們，我才感覺自己像是從噩夢的深處回了神，深吸一口氣，眼睛快速的眨了幾下，用麻木的胳膊，撐著身體坐在地上。

“我沒事。”

說話的時候，感覺身體仍然在搖晃。

生死邊緣真的就這樣度過去了？

我有些失神地朝著豬肺泡爆炸的地方望去，地面上只殘留著幾片碎片，就是這些碎片，差點丟了我們的性命。

一直到此時，我的身體才恢覆了各方面的知覺，重新感受到了心臟的跳動，後背的冷汗，以及腦海深處的後怕。

幾位呂家兄弟把我扶起來，他們的臉上一樣是又驚又怕。

我說不出讓他們又驚又怕的源頭是什麽，是那三張牛臉，還是最後豬肺泡爆炸的意外？

經歷了方才的驚險，一時間誰也沒有說話。

或許是每個人的心情都尚未平覆，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聽到我們起身的動靜，石棺裏適時傳來“梆、梆……”的敲擊聲，接著傳來何大海不情願的喊聲。

“快放我們出去，要被活活憋死了。”

呂家的幾位兄弟重新打開棺蓋，滿臉通紅的何大海和大壯兩人大口地喘著氣，身上的衣物似乎全汗濕了。

原來他們躲在石棺裏，也並不好受，畢竟是兩個壯漢，而石棺，原本只是承受一個人的空間。

兩個人看不到外面的一舉一動，並不代表他們聽不到。

“剛才那嘭的一聲，到底是怎麽回事？”何大海深吸一口氣，歪著頭問道。

“是豬肺泡，在最後的關頭，被它們戳破了。”我苦笑一聲，自然要對此事有個交代，若不是塤聲的出現，那個意外，或許會影響我們所有人的命運。“是我差點害了大家，請你們接受我的道歉。”

“陸先生，此事並不怪你。”呂言婷連忙搖了搖頭，替我說起了話，“豬肺泡你本應該再傳給我的，而你並沒有，否則它一定是在我的手裏爆炸的，單此一點，便可以體現陸先生你的仁義。”

呂家又一位兄弟也點頭符合道，“陸先生，你躺在第一位，幸虧有你的表現給大家打了樣，我們才能一動不動地躺著。有句心裏話我說出來也不怕害臊，其實當時我都快扛不住了，轉念一想，陸先生一位先生都可以忍受，我為什麽不能忍受，這麽一想，我居然又扛下去了……”

“陸先生，你也聽到了兄弟們的心聲，此事的確跟你沒有關系。”神算子沖我一笑，也勸了一句。

何大海則是臉上有些怪異，他似乎沒想到，出差池的地方居然在我這裏，朝我身上上下掃了一眼，“陸老師，它們沒怎麽你吧？”

“沒有。”我搖了搖頭，心情舒暢不少，“只是最後相互打了一個照面，差點就被他們把魂給勾走了。”

我說的這個玩笑，並不怎麽好笑。

“陸先生，難道你看到它長什麽樣了？”東亮眼睛裏透著一股不相信，“我一直把眼睛閉得死死地，根本不敢睜開。”

“陸先生，你不妨跟我們說說，它到底長什麽樣子？”又一位呂家兄弟央求道。

“怎麽說呢。”我想了想，盡量粗略地描述著，“它們的臉上長滿了黑毛，只把眼睛鼻孔露了出來，連嘴巴都看不到，看上去就像是一張牛臉。”

“牛臉？”呂言婷微微一楞，她顯然也沒料到會是這樣的情況，“如果是牛臉，那便不是我們先前遇到的黑毛粽子了，那它們又會是什麽東西？”

這個問題，自然還是拋給藏離山比較好。

而在拋給他之前，我還有一個心中的困惑不得不提出來。

“坤二爺，我原本是把豬肺泡伸在遠處，那般它們肯定無法紮破，為何你又示意我把手收回來？”

這其中的端倪其他人並不知道，微微有些色變，跟我一般好奇地等著解釋。

“它們名為墓奴。”藏離山看了我一眼，並未直接回答我的問題，反而是先介紹起牛臉的來歷來了。

所謂墓奴到底是什麽，我們聽了之後全都有些傻眼，縱使是何大海，也是一頭霧水，渾然不知。

“墓奴，便是古墓之奴，它們的存在，便是看守著古墓的平靜，是比粽子厲害數倍的角色。”

單是這一點說明，便讓我有些心驚肉跳，也明白了方才的處境有多危險。

“墓奴有一個特性，它們會記住墓室的原本樣子，來回不斷比對，若有什麽變數，便會進行查驗，它們進來之時，你的手是並攏的，它們出去之時，你的手扔要是並攏的，否則，才會引發大問題。”

這一番解釋，讓我微微有些釋然了。

原來那些牛臉墓奴居然是這樣的特性，難怪藏離山讓我把手並攏。

“坤二爺，難道牛肺泡爆炸不算是個麻煩嗎？”神算子繼續追問道。

“那東西墓奴看不見。”藏離山搖了搖頭，表情沒有任何的變化，“它們雖然能聽到動靜，卻不明白聲音意味著什麽。繼續保持著一動不動，即使塤聲沒有響起，墓奴發現不了異常，也會撤離。”

原來如此，難怪藏離山會有看似危險的要求。

所謂的危險，實則意味著不危險。

對神秘的墓奴，我則是充滿了好奇，不免多問了一句。

“墓奴，沾了一個奴子，便意味著它們的身份極其卑微。這種東西長相恐怖，實力不俗，難不成……也是九大陰靈之一？”

“不是。”藏離山搖了搖頭，“九大陰靈，皆是絕世稀有之物，遠非墓奴所能睥睨的。”

“坤二爺，我也有一個疑問。”神算子眼神兒稍有閃爍，緩緩地道，“你救了我們，或許我不該問，只是不問，憋在心中又十分難受，所以才請你給我解惑。你又是怎麽知道墓奴跳動規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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