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大雨，不單是澆在面前褪色的壁畫上，也是澆在了我們每個人的心裏。

我們仿若這場鳳凰祭祀中的一員，就站在火堆的旁邊，渴望看到神跡的發生，跟所有的族人一起焦急地等待著。

然而誰也沒想到，等到的居然會是這樣的結局，我們不像那些部落的人一樣驚慌失措，卻也是跟著神色黯然，以至於，一段時間裏都無人說話。

“鳳凰涅槃，終究是失敗了。”我搖了搖頭，收回思緒，內心裏卻是猶豫不定。

壁畫上所記載的一幕幕，太過離奇，使得我無法分辨其中的真與假。

鳳引樹與鳳引山，是從藏離山的口中說出的，這一點我並不會懷疑。

但鳳凰涅槃就不一樣了。

因為古人創造神話的能力很強，類似於女媧造人，大禹治水，誇父追日的故事，世人從小便耳濡目染，鳳凰的故事也在其中，為了紀念神話故事，在現實中取名相同的地名也是很流行的做法。

所以只憑這麽一幅壁畫，很難說服我相信它的存在。

尤其是這座古墓是明末清初才成型的，對於史前的事情，只怕是道聽途說後記錄下來的。

當然也不排除一點，墓主人親眼目睹過鳳凰浴火重生的過程。

只是這種可能性太低了，低到讓人根本無法相信。

不信，並不等於沒有感觸。

即便它只是一個故事，也是一出讓人惋惜的悲劇。

“唉，天意弄人。”呂言婷嘆了一口氣，神色間頗有些感慨，“倘若不是這場大雨，兩只金鳳凰定能沐火而歌，重返天空。”

“小姐，那兩只金鳳凰，是不是就死了？”大壯好奇地問道。

“死了。”呂言婷搖搖頭，帶著惋惜地解釋道，“大雨澆滅了火焰，也就澆滅了鳳凰重生的希望，聖火一熄，鳳凰便跟著煙消雲散。所以三個部落的人，才會如此驚恐。”

呂言婷的話語，無疑又給壁畫蒙上了一層陰影。

看著神情微妙的眾人，一個大膽的念頭，忽地在我的腦海中忽然湧出。

鳳凰即便是真實存在過，也在這場祭祀中死去了，所以這個世界上，仍舊是沒有鳳凰的。

既然如此，還去糾結鳳凰存在與否，又有什麽意義呢？

“不對。”神算子神色一動，目光裏忽然多了抹光亮，表情也跟著變了，喃喃地道，“這場祭祀並沒有因為這場大雨而結束。”

“沒有結束？不可能啊。”何大海眼睛一瞪，莫名來勁了，“明明都結束了，連鳳凰都沒影了，難道你還能再整兩只鳳凰出來？”

“鳳凰我倒是整不出來。”神算子的表情居然透著絲興奮，讓我越發詫異了，“不過鳳凰石，卻是有一塊，你們看這裏，灰燼中所掩埋著的又是什麽？”

順著神算子的指引，我朝著灰燼裏仔細看去。

畫工雖然精細，但是再傑出的畫匠，也很難刻畫出灰燼中的細節，尤其是又過了上百年的時間，細節變得愈發模糊，要想辨認起來難度更大。

盯著看了十幾秒，我終於發現了一絲異樣之處。

在灰燼的邊緣處，居然有一抹與灰燼顏色完全違背的灰色，通體只露出一小半，而在這一小半的上面，印著並不醒目的花紋。

從造型和細節來判斷，赫然，正是我們所見過的鳳凰石。

“真的是鳳凰石。”我眉頭微動，不免喊出聲來。

這個發現，的確太讓人驚訝了。

落在池木兩家手裏的鳳凰石，誰能想象到，竟然是上古時期的產物……

“乖乖，還真是鳳凰石。”何大海微有震驚，眼珠子轉了轉，忽然道，“鳳凰石會不會不止一顆？”

何大海的猜測頗為新穎，使得我也跟著好奇起來。

然而這個問題，幾乎沒有人能回答，除了藏離山。

眾人的目光都投向他，他也如願地開口了。

“鳳凰石只有一顆。”

聽到這個答案，何大海頗有些懊惱，右手握著拳頭，在左手手心裏砸了一下，“他奶奶的，早知道那顆鳳凰石那麽值錢，咱們就該拼盡辦法搶過來了。”

誰也沒有想到，何大海心裏打的是這個主意。

我無可奈何地一笑，沒想到有人跟他是一樣的想法。

“我們已經打草驚蛇，再想虎口奪食，拿回鳳凰石，根本不可能。”神算子目露精光，緩緩地道，“好在，我們已經覆制出接近完整的鳳凰石，日後只需要將其補充完整便可以了。”

呂言婷點點頭，似乎極為認可神算子的話語，稍有思索，又認真地道，“鳳凰石，是跟鳳凰涅槃息息相關的聖物，難怪他們兩家舍得花費如此大的心思。不過，這鳳凰石到底意味著什麽呢？為什麽鳳凰涅槃失敗，又會化出鳳凰石？”

鳳凰石跟鳳凰有什麽關系，這一點無人知曉，自然也無人回答。

連藏離山都是緊皺著眉頭，看來他也是極為困惑。

我便接了一個話茬。

“我記得池老爺子曾說，鳳凰石上的秘密，絕不止那顆樹那麽簡單，想來他說的應該是真的。鳳凰石既然與鳳凰息息相關，上面，一定隱藏著跟鳳凰極為密切的線索，只是現在我也說不出到底是什麽。”

“陸先生言之有理。”呂言婷點點頭，收回了詢問的眼神，“看來我還是低估了鳳凰石的重要性。不過情況也不算太差，雖說鳳凰石是解開秘密的關鍵，但是這座古墓所隱藏的線索，也十分壯觀了，而這些東西，都是他們兩家見不到的。”

沒有鳳凰石，眾人的氣勢難免有些低落。呂言婷此舉，也算是加油打氣了。

“我們且去看下一幅畫吧。”神算子點點頭，示意眾人道。

正要離開時，我習慣性地又在壁畫上掃了一眼，忽然覺得壁畫上隱隱透著股怪異。

暗自琢磨了這股怪異的來源，又盯著壁畫看了幾眼，頓時全明白過來了，不禁表情微變，訝然出口。

“這幅畫，只怕遠遠沒有那麽簡單。”

“陸先生，你又發現什麽了？”呂言婷回過頭，面帶愕然。

我用手指著壁畫上為首的三個男人，提點性地道，“壁畫上，所有人都在仰天痛哭，為鳳凰惋惜，唯獨這三個部落族長，你們看他們的表情，竟然看不出任何的傷心、難過，反而是平靜，凝重，而且他們的視線，也不是盯著半空中的雷雨，卻是盯著那片灰燼。就好像……”

“他們早就知道了結果一樣。”神算子順著話把我心裏的答案說了出來。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