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問陸先生在嗎？”一道細膩的男聲。

呂家的人是知道我在的，自然不會這麽問，所以門外的人，一定不是呂家的人。

我臉色微變，跟何大海對視一眼，用輕微的聲音道。

“應該是他們。”

何大海也順勢點點頭，眼珠子轉了轉，沖著外面憋著嗓子吼道，“你們找錯地兒了。”

池氏和木氏的人找上門，一定不是為了示好，只不過，他們居然當著呂家這麽多人找上我，這讓我有些想不通，難道他們不怕挑起相互的矛盾？

“陸先生，何先生，我知道你們在裏面，請開開門，我沒有惡意。”

原來對方把我們的底兒都已經摸清楚了。

知道躲不過去，我也不再隱藏，畢竟這一片，算是呂家的地盤。

沖何大海一個眼神兒示意，我起身開了門。

門外面，站著兩個眉清目秀的男子，其中一個我見過，是良生，另一個身上所散發出的氣質，以及衣著的華貴程度，應當是跟良生地位相同的人。

“陸先生，我們又見面了。”良生咧嘴一笑，沖著屋裏望了一眼，點頭示意，“還有何先生，咱們也算是老朋友了，知道你們在這裏，總不能不來打個招呼，你們說是不是？”

“良生先生，我是真不知道你們在這裏。”我只得撒了個謊，隱藏內心裏的慌亂，“請兩位到裏面坐著說話。”

“不了。”良生搖頭一笑，盯著我，“這一位，是木老爺子的孫子，木文軒，我們倆一起過來，也是老爺子的意思，不知道二位肯不肯賞臉跟我們走一趟。”

看似熱情的逼問，卻讓我有點無法招架，微微露出苦色，“這……”

“這事兒啊，問我們不算。”何大海也走了出來，挺胸擡頭，嘿嘿地笑著，“兩位兄弟，陸老師現在也是呂家探寶團的人了，你們得問呂家大小姐。”

良生和木文軒的眼神兒裏沒有一絲的詫異，似乎他們早就知道了此事。

“你們去吧。”

呂言婷的聲音忽然傳來，她不知何時站在了門口，雙手插進褲兜，一臉正色地盯著我們，“替呂家向兩位老爺子帶個好。”

“呂小姐果然大氣。”良生眼神微有波動，透著讚賞，“兩位老爺子還在等著，良生改日再來拜會呂小姐。”

何大海歪著頭看著呂言婷，一副難以理解的驚詫。

呂家就這麽把我們賣了？

我倒是從呂言婷的眼神兒裏讀出了點信息，她是讓我們放心。

或許呂家有些別的手段，我不知曉罷了。

事已至此，我目露些許無奈，沖著良生點點頭，“走吧。”

他們的住處在我們上一層，一樣是靜悄悄的，只是在走廊中多了些許的煙草味，走廊的盡頭，是臨街的兩間客房，彼此相對，皆是敞著門。

煙味，就是從其中一間飄出來的。

“爺爺，人來了。”

刀尖臉和馬臉老頭各自躺在一張榻椅上，手裏握著一桿煙槍，聽到聲音，才把閉著的眼睛睜開，煙槍放到一邊，坐直身體。

“陸先生，咱們真是有緣千裏來相會。”刀尖臉勉強擠出一絲笑意，卻笑地生叫人難過。

“兩位老先生，我也沒想到能在這裏遇見你們。”我賠上尷尬一笑，不知道該接什麽話才好。

“陸先生，好端端的先生你不做，怎麽跟著呂家了？”

馬臉老頭淡淡地問道，言語之間，卻給了我極大的威脅。

如果回答的不妥當，或許再讓他們生疑。

好在何大海哈哈一笑，大大咧咧地解釋道，“當先生一個月三塊大洋，跟著呂家，一個月十五塊大洋，老爺子，要換做是你們，會選哪個？”

刀尖臉笑了，露出一排黃牙，打量了何大海兩眼，又落在我的身上，“多一個先生不多，少一個先生不少，陸先生的考量倒也沒有問題。”

說話間，刀尖臉又抽了一口煙，身體後傾，重新躺在了榻椅上。

馬臉老頭仍舊是目光陰沈地盯著我，讓我微微升起一些寒意。

“呂家來到這裏，是不是陸先生的意思？”

“不是。”我身體一緊，連忙答道，“我雖然加入了呂家，卻是無法左右呂小姐的意思。”

“老爺子，我兄弟姓陸，又不姓呂，你說呂家能聽他的嗎？”何大海在旁邊搖頭笑道。

“你這胖小子，倒是有幾分意思。”馬臉老頭的臉色微有舒緩，點點頭，“我勸你們一句，在這個世上，真正的靠山，除了你們自己，沒有別人。亂世將臨，有的人想跳出這亂世，有的人卻拼了命的想往裏鉆，你們是聰明人，應當知道怎麽做。”

“謝老爺子教誨。”我點點頭，輕松了一口氣。

兩個老爺子重新躺下後，我跟何大海退出了房間。

良生和木文軒不知去向，我們便獨自回去了。

呂言婷的房門依然緊閉，想了想，我終是沒有敲響門。

“大海，你說那兩個老頭到底是什麽意思？”我仍在思考著他們說的話。

“管他是什麽意思呢，我看，就是想嚇唬嚇唬咱們。”何大海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不過，有一點倒是奇怪，呂家為什麽會放心只有咱們兩個過去。”

我深有同感地點點頭，事情的確有點奇怪。

好像呂家有什麽事兒在瞞著我們，而木氏和池氏也有什麽事兒在瞞著我們，偏偏瞞著我們的事兒，又好似跟我們有關系。

隱隱間，我知道要弄明白自己的身世，遠比我所預計的要困難了。

或許，我可以從良生和木文軒兩個人身上下手。

以他們的身份，應該知道一些家族裏的秘密。

躺在床上，不知不覺睡去，再醒來，就是晚上了，房間裏一片黑暗，流淌著何大海的鼾聲。

休憩之後，人的精神好了很多，我摸索著起了床，點亮房間裏的燈。

肚子咕咕叫了兩聲，我忽然意識到了事情有些不對勁。

“大海，大海，你快起來。”

“陸老師，出什麽事兒了？”何大海迷迷糊糊地睜開眼。

“你還記得小婷說會叫我們去吃晚飯，可是天都黑了，還沒有一點兒動靜。”

何大海仍有些迷糊。

“那我們自己去吃不就得了？”

“不對，重點是她沒有來叫我們。”我微微皺眉，迅速地出了房間。

敲了敲呂言婷的門，沒有回應，門底的縫隙裏也沒有一絲的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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