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多燕很鎮定，沒有打斷趙健的話。

但這番見鬼的話，她直接就當成了胡編，然後集中精神想從中推理出有用的線索。

幾分鐘後，趙健的故事便說完了。

文多燕輕揉著額頭，努力將這個故事往自己的邏輯思維裏靠。

“所以，你的意思是。

你來海都第一天搭乘出租車時遇到了鄭蓮的鬼魂，因為只有你能看到鬼魂，所以鄭蓮拜托你幫他找到肇事者。

她提供給了你肇事者的車型和車牌號，然後你就找到了我。

找到許自強後，你與他當面對質，結果他承認了，並答應會去自首。

但在你離開後，鄭蓮卻告訴你，她發現兩人並沒有自首的打算，只想逃跑。

鄭蓮憤怒了，然後離你而去。

你知道被鬼覆仇的人不會有好結果，所以沒再回去，而鄭蓮也沒再回來，是這樣吧。”

“沒錯了，就是這樣。”趙健找了水杯來坐下喝水，眨眨眼不說話了，等待文多燕的反應。

文多燕深深吸了口氣，站起身來雙手撐在桌上，眼神中分明透著兇狠。

“我不得不承認，你這番鬼話編的在情在理，邏輯上幾乎無懈可擊。

但是，這世界上是沒有鬼的！

你故事編的再有邏輯，也掩飾不了它是虛構的事實。”

“恩恩恩。”趙健就像乖寶寶一樣連連點頭，聳聳肩：“那就請你指出來，我在哪部分說了謊吧。”

文多燕的腦子已經轉地像風車一樣，以至於不得不持續搓揉自己的太陽穴緩解鼓脹的疼痛。

她一邊分析一邊直接說出口：

“鬼的部分全是胡說，你找到許自強來自我的幫助，而不是鬼。

你與許自強對質，肯定只是用極少的信息去套他的話，許自強是心裏有鬼，所以表現地像是被你發現了肇事案。

至於你允許許自強去自首，應該是註意到他的老婆下半身不遂，而許自強也解釋當年不敢自首就是因為家裏還有老婆需要照顧，所以你起了善心。

但你在離開許自強的房子後，與他的鄰居交談得知他老婆的癱瘓時間正是三年前，顯然許自強在這件事上說了謊。

你很憤怒，回去又正好發現許自強要帶著老婆逃走。

於是你們產生了沖突，但你沒想到許自強有槍，拼命閃躲中，許自強的老婆卻成了你的替死鬼。

接著你逃走了，許自強承受不了失去老婆的事實，開槍自盡。

至於你為什麽這麽費心找許自強，那就要問你了，你與鄭蓮是什麽關系？

網友還是筆友？或者網戀？

這樣就符合你為什麽三年後才來為她尋求正義的原因了，因為你才剛剛畢業，到了海都後才發現斷了三年聯系的網友三年前就已經死了。”

文多燕越說越快，也越說越順，看她眼裏越來越亮的光，基本是認定自己推斷出的結果了。

“哇哦，推斷地這麽準確，你可以去寫推理小說了。”趙健呱唧呱唧拍手。

文多燕盯著他的眼睛半點不放松：

“你承認了？”

“承認什麽呢？”趙健狡黠地歪歪嘴，就像在逗文多燕玩。

文多燕還是很有耐心，放緩了語速道：

“其實承認也沒什麽，只要你並沒有主觀上想傷害許自強老婆的意願，拿她當擋箭牌的事就是意外。

你頂多需要付一些民事責任，拘留幾天，或者賠一點錢就沒事了。

對了，許自強夫妻並沒有親人，你看，連賠償都不需要，很可能只是走個過場你就被放出來了。”

趙健坐在那裏還是沒動，表情也沒太多變化，只是目光裏透露著淡淡的嘲諷。

“我說錯了，你不但可以當小說家，還可以當談判專家嘛，一張嘴死的都能說成活的。

好啦，你不要把我當傻瓜啦。

你推理出來的所謂‘真相’，少了兩個很關鍵的東西，你發現沒有？”

文多燕的臉色沈了下來，她知道自己這一次的‘攻擊’失敗了，但只要趙健還沒把她趕出去，她就還有機會。

所以她沈穩安靜地坐了下來，還回答趙健的問題：

“是什麽？”

趙健豎起一根手指，就像老師在把正確答案告訴學生一樣：

“一，你刻意忽略了我是怎麽得到許自強車型和車牌號的，我找你的時候，甚至連許自強的樣貌都不知道。

第二點，你為什麽能確定我在許自強殺死他老婆的時候在現場？如果警方能確定許自強殺老婆和自殺的確切時間，那麽同時間，我應該正騎車在城際公路上。

呵呵，這點很好證明的，紅綠燈那不都有攝像頭麽。

所以啊，你剛才推理的那些，貌似正確，其實還是瞎編。

我去見過許自強沒錯，但我與他殺老婆和自殺沒半點關系，那都是鄭蓮在報覆。”

“紅綠燈攝像頭？”文多燕在背後捏緊了拳頭，她不知道怎麽反駁這一點了。

因為她還沒去查過這點，但看趙健的樣子，似乎胸有成竹。

她選擇了繞過這個問題：

“我承認，我確實不知道你從哪裏得到的車型和車牌號信息，可能是找到了當年的目擊者？而正好被警方給遺漏，這種事並不是不可能……”

“文小姐，事實我已經說過了呀。”趙健打斷了她的話。“車型和車牌號都是鄭蓮告訴我的，這才是整個事件的起因。

不是因為鄭蓮，我才不會摻和到這件事裏來。

但也不是你想的什麽網戀啊網友啊之類，我連網絡通訊號都沒有，拿什麽去戀？”

文多燕深深吸氣又深深吐氣，沈默了好一會後突然一咬牙：

“鄭蓮，鄭蓮，你是非要把動機扯到鬼魂上去是吧。

好，那你證明給我看，如果你能證明這世上真有鬼，我就信你。

否則，你就必須跟我去警局，補上這件案子的最後一塊拼圖。”

趙健一攤手：“證明？我怎麽跟你證明？這附近又沒鬼，我還能憑空變出鬼來不成？”

文多燕冷笑一聲：

“這附近是沒有，但海都這麽大，有很多奇奇怪怪沒破的案件。

我恰好知道一起，兇手雖然被抓，但怎麽都不承認是自己行兇，只說是鬼魂作祟。

你既然能見到鬼，剛好可以幫警方辨認一下，這個兇手是不是說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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