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風去制止旬華和李宣絨這般幼稚的嚎叫，也不需要他說什麽，他便只是站在那裏，兩人就覺得來了一股子的冷氣，吹得他們直打哆嗦。冷汗都要冒出來了，哪裏還熱？

顧念早就根據天氣提前準備好了清熱降火的藥材和山楂等，這會親自熬了一大鍋涼茶，待冷卻後便端了上來。還吩咐下去船上的每人一碗，然後令後面的穿也照葫蘆畫瓢的自己制作。

畢竟江上熱風大，中暑了可不是鬧著玩的。

能喝到顧念親自做的涼茶，李宣墨和旬華兩人自然是榮幸的。旬華沒說什麽，但李宣絨作死習慣了，聽聞這幾日淩風的飯菜都是顧念親自做的，所以開口便道：“想不到夫人做的涼茶都這般好喝，那夫人做的飯菜豈不是更好吃？”

淩風當即給了李宣絨一個殺人般的眼神，而李宣絨也不怕，依舊笑瞇瞇的看著顧念。

顧念笑道：“王爺隨身帶了十幾個人，難不成沒帶廚子？”

“帶了，這是自然帶了。但那些都是粗鄙之人，只知道墨守成規的做菜，那有夫人這般玲瓏花樣來得新鮮？”

顧念笑道：“原來王爺是吃膩了。既然如此，如果王爺想吃的話，每頓一百兩，王爺隨時想吃，我隨時做。”

李宣絨往後仰了仰，道：“真不喜歡和生意人談事情，真沒人情味。”

“多謝王爺誇讚。”

說說閑話，眾人也都涼爽下來。其實今年這天氣真是尤其的熱，北邊將近一個月沒下去，南邊連續下了一個月的雨。也怪不得這江面上如此的悶熱，恐怕這江水都是熱水吧。

現在就祈求別南方鬧完水澇，北方又鬧旱災才是。

五日的路程，因為是在船上度過，第一二日還好，到了第三日，所有人都出現了浮腫的跡象。

李宣絨和旬華兩個嬌生慣養的，早就躺在床上起不來了，叫人給他們不是捏這裏就是捏那裏，也沒精力出來鬧騰。

顧念一個女子，情況也不是特別好，臉色都有些慘白了。使得淩風心痛了好一陣，整日的抱在懷裏膩歪得跟什麽似的。緋紅壓根不想靠近兩人。

好不容易，熬過了五日下了岸，眾人才深刻體會到了‘腳踏實地’這個四個字的真正意義。

……

壽縣一共有五個鎮十三個村，而且依山而建，依水而生。此次南方連續降雨一月有餘，在顧念他們來這幾日總算是停了下來。不少村莊被大水淹沒，還出現了很多山體滑坡，造成死傷無數。目前所上報的死亡數目不過是一個大概的統計，待災情得到緩和後，恐怕當中的人數只會是有增無減。

顧念他們說抵達的，乃是掌管壽縣的湖州。在這邊下船後，看著滿地難民，淩風便吩咐連夜趕往壽縣。李宣墨和旬華頓時哀聲一片。好在是顧念出面，說是要在湖州住一晚在走。

不單單是旅途勞累，更重要的是物資的整理和發放，還有需要親自了解一下災情。

顧念都那麽說了，淩風哪裏還有什麽反駁的話要講。那怕顧念只是說她累了，不想走了，他也會停下來休息一晚。

湖州知府叫師鄭立，前方來報賑災的船隊即將到達的之時他便安排人手將碼頭維護起來，準備迎接。

湖州也屬於受災範圍，周邊難民早已湧入城中，街頭巷角，趕也趕不走，打也打不走。一聽聞賑災官員到了這裏，紛紛湧入碼頭，若非師鄭立早有安排，恐怕顧念等人都不能下船。

淩風為首，顧念為次，身後是李宣絨和旬華還有一眾官員，紛紛下船。看著跪了滿地如同虱子的難民皆是皺起了眉頭。

師鄭立上前，彎腰拱手，道：“下官拜見國公大人，國公夫人，林陽王，旬公子。”

淩風擡手，“無需多禮。叫人卸糧食吧。”

“是，是，國公可算是來了。”師鄭立不由得感概的說道，聽那語氣，似乎還要哭了一般。

淩風和顧念都側目看了他一眼，隨後也沒說話，邁步朝前走去。

“國公大人與夫人王爺等一路勞頓，下官早已備好了酒菜，為國公大人接風。”

“恩。”

從碼頭到州府衙門，一路的街道大門緊閉，街道兩邊全是或躺或坐的難民。糧食物資經過之處，顧念輕輕處處的看到那些人眼神中的饑渴。

特別是那些個瘦得皮包骨的孩子，叫人不忍直視。

待到了州府衙門，顧念等人也沒顧著吃飯，先是要了整個湖州的地圖，還有湖州州府的地圖。與淩風大致看了一下後，又了解到了此刻單單從周邊各縣份上湧入湖州的難民就有二十多萬人，而且這種情況已經持續了半月有餘，難民的數量愈漸增加，到現在，師鄭立已經不得不得攔截繼續進城的難民。

而湖州成中的大小豪門大戶早先的時候要麽開倉施粥，要麽閉門不出。直到如今，已經全部都選著緊閉大門了。

衙門這邊也早已做了相對的賑災之策，如今也是到了山窮水盡的道路。正巧，淩風他們便來了。

了解了大致情況後，淩風和顧念就湖州州府為據點，調集人手在城中多個地點重新安置粥棚，避免了人群的擁擠而發生踩踏事件。糧食方面顧念也沒忘記吩咐要五谷摻雜，什麽能填飽肚子便放什麽，但也要切記相克。

隨後顧念又派出緋紅聯系五瓣在湖州的聯絡人，畢竟從官府中說出來的，她只能信任三分。

整個事情的分配和策略，都是顧念一個人在吩咐。而淩風只是在她身邊，時不時的點點頭，看誰有怠慢了就呵斥對方。就像是顧念才是一個當家主子，淩風只是一個‘狗仗人勢’的小白臉一樣。

早就在船上聽顧念吩咐的一眾官員是習慣了，但這湖州的大小官員還一楞一楞的。

待這些事情統統忙完後，已經是入夜，而眾人卻飯都還沒吃。淩風不要緊，顧念的生物鐘很準時。難得忙得忘了一次，突然餓一下，便餓得她頭暈眼花，差點沒暈過去。

淩風一把扶住顧念，滿目擔憂的問道：“夫人。”

顧念揉了揉眉心，道：“沒事，只是餓了。”

旬華那邊也一巴掌拍道：“是啊，忙到現在沒吃飯呢。”

師鄭立當即道：“下官早已備好了飯菜，現在就讓廚房熱一下。”

他說得很順口，但顧念聽著卻是別有一番考量。若是一般官員招待，冷掉的飯菜基本是不會再上了，這是一種習慣性問題。但師鄭立脫口而出便是讓廚房熱一下，語言懇切流暢，一點都沒有做作的跡象。

直至吃完飯，將所有事情忙完以後，緋紅也回來了。所待回來的唯一好消息，便是這師鄭立並非一個貪官。但不好的消息是，前天壽縣旁邊的林安縣出現大面積山體滑坡，不但堵了道路，還埋了很多人和房子。

現在林安縣的災情，恐怕要比壽縣來得更加慘烈一些。

聽了這個消息，顧念和淩風都不由得心慌。淩風看了看顧念，顧念道：“沒事，身體還能撐得住。但道路被封，恐怕會引起林安縣的一陣恐慌。”

“道路被封，恐怕會引起林安縣人的恐慌，裏面的情況不可能比壽縣好。為今之計只能是兵分兩路，由李宣絨和旬華帶著人和一半糧食先去壽縣，我們抽調湖州三千兵力，前往林安縣。”

顧念也點頭道：“也只能這樣了，早去一刻，就可早救一人性命。龔先生那邊準備的物資摸約也是明日就能抵達湖州了，可以讓李宣絨他們帶走三分之二，另外留下三分之一在湖州。讓龔先生直接將物資送去林安縣。”

淩風點頭，從懷中掏出那枚顧念給他的信物交給緋紅，道：“緋紅姑娘，麻煩你了。”

緋紅翻了一個白眼，接過信物，轉身一躍便跳出窗外消失在夜色中。

隨後，淩風朗聲朝門外吩咐道：“通知下去，半個時辰後，整裝待發。”

消息一出，又是一陣哀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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