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大瑜的婚嫁禮儀，那定然是媒婆上門提親後，會辦一個定親宴確定婚嫁的日子。然後再婚嫁前三天，男女雙方不可見面。

但淩風不同，討了聖旨次日便帶著十裏紅妝上面求娶，甚至可以說是強娶。至於不可見面的三天，他們自然是天天都見面的。

之所以那麽急，只是因為淩風害怕。按照顧念的性格，她不想做的事情，她會千方百計的躲掉。若是給顧念一點時間，保不齊會發生什麽變故。哪怕是聖旨下來。

反而這樣的正面一擊，叫她防不勝防。

如今淩風在顧家大門外，看著媒婆牽著蓋著紅蓋頭的顧念，他的一顆心都並未落下。

淩風不管不顧上前，縱然媒婆低聲說了一句‘不合規矩’，他還是硬生生逼走了媒婆，親自接過顧念的手，確定了真的是顧念，他這才送了口氣，像是呵護著什麽一般，將她送進了花轎。

顧允兒亦是一身紅色，像是一個跟屁蟲一般跟在淩風身後。

淩風大笑一聲，彎腰抱起顧允兒，翻身上馬讓他坐在自己的身前，揚聲道：“走。”

絲竹樂聲響起，火炮嘭嘭而炸，就連隔壁三條街的人都紛紛湧來看這熱鬧。走到高興之處，淩風彎腰從馬背上的布袋中掏出銅錢揚撒，引得眾人哄搶。還有那一路未成停歇的祝賀之聲。

顧念坐在花轎之中，忍不住掀開蓋頭一角悄悄往外看去。沒有悸動是不可能的，甚至心頭還有那麽一絲竊喜和驕傲。但更多的，是迷茫。

難道這便結婚了？

……

洞房，顧念安安靜靜的端坐在喜帳之中，兩邊的各站了兩名少女，媒婆站在顧念身邊，一直叨叨叨的說著恭喜的話。

淩風一身酒氣而來，臉頰泛紅，但雙眸清澈。

媒婆一看便迎了上去，堆滿了笑臉。“哎呦，新郎官可算……”

話未說完，淩風面露陰郁，嚇得媒婆那張喜慶的臉瞬間慘白，其餘之人那還敢說半個字，統統逃命般離開了洞房。

屏退了所有人，淩風上前，伸了伸手，想要將掀開蓋頭，卻幾次來回，最終只能將手滯留半空，進退不得。剛剛的陰郁也在看著這做得端正的新娘後變得柔和，嘴唇微微上揚，溫暖無比。

聽著外人都走出了婚房，顧念一把將大紅的蓋頭掀開。也是在那時刻，淩風咧嘴一笑，像是一個沒心沒肺的孩子一般。眼神閃過一絲的驚艷。

顧念長得清秀，更多的像是小家碧玉一般。臉上帶著一股稚氣，可偏偏眼神中總是帶著寵辱不驚、臨危不亂的淡定。像是一潭永不幹枯的潭水，無視春夏秋冬的四季變換，依舊保持她獨特的平靜。

“你到底在搞什麽鬼。”顧念淡淡的問道，聲音沒有什麽太大的情緒，仿佛只是例行公事的詢問一句。

淩風對於顧念的這種平淡皺了皺眉頭，可還是立馬微微一笑，大步上前，坐在她身邊。見顧念並沒有任何反感的表情後，才笑道：“念念啊，你也老大不小了，該嫁人了。你放眼望去，本朝可有比我更好的郎君？”

顧念輕聲嘆了口氣。伸手想要將頭上的鳳冠拿下來。淩風察覺到她意圖後，立馬跪坐床沿，直著腰，親手幫她將沈重的鳳冠拿下。

雖然心裏想著這般好看的模樣他還沒看夠，卻也不忍讓顧念頂著那麽重的一個東西。特別是看到顧念額頭因為鳳冠的沈重而留下了一道深深的痕跡後，更是覺得心頭一緊。

“痛嗎？”淩風看著那道已經泛紫的痕跡，問道。

顧念搖頭，道：“我沒事。”

淩風眉頭蹙得更深了些，負氣一般將手指按壓在那痕跡上面，但動作卻十分輕柔的幫她揉捏著。“這麽多年過去了，你說這三個字的語氣真是一點都沒變？”

顧念無奈的笑了笑，須臾後，正色道：“淩風，我現在並不想成婚。而且我只將你當做弟弟一般。”

“打住打住，什麽叫弟弟啊？就年紀來說，我也應該是你兄長才是。”淩風見那英姿已經消散得差不多後，坐到顧念身邊，保持著一定的位置，不會顯得疏離卻又不會逾越。

淩風道：“我這些天天天說娶你，你天天都說這話，聽得我耳朵都要起繭子了。我當然知道，你並非是一般的女子。我知道你的思慮，你若不信我，斷然不會輕易上這花轎。”

顧念揚起嘴角淡淡的笑了一下，從年少時認識淩風開始，她便覺得，與之言語甚是輕松。往往彼此的一個眼神便知道對方心之所想。說了上半句話，便無需再說下半句。

也正是因為了解和信任，她才會上這花轎。否者，就算違抗聖旨，她也會反抗到底。因為她這一生，最是不喜被人控制和威脅。

“不如，我們還是像以前一般，各取所需，如何？”淩風嬉笑道。

顧念看著淩風，頓時很想知道淩風心頭的真實想法。可如今，她好像有點看不透淩風了。看不透他的這句話，究竟真的只是想要‘各取所需’，還是‘緩兵之計’。

果然，經歷了生死殺戮的人，再是笑得如何純真，那眼底都會迷茫著一股血色。

淩風看出顧念的疑慮，於是笑道：“你知道的，這千古帝王嘛，最怕的就是功高蓋主。就算如今陛下不會對我有疑慮，可保不齊日後會產生別的想法。”

“那你便應當娶了公主才是。”

淩風兩手一攤，無奈的笑道：“棠兒不過是陛下用來牽絆於我的棋子罷了。我若娶了，只是娶得了眼下的太平罷了。但是我若是娶了你，那便不一樣了。”

“說來聽聽。”

“你想啊，你一沒家世，二背景，不過就是做點小生意罷了。我娶了你，便斷絕了拉幫結派的可能，陛下如何不放心？”

顧念揚起嘴角笑道：“難道對你來說真的只是小生意？”

淩風同樣笑道：“至少明面如此。”說完，淩風湊上前，嘻嘻一笑，像是一個討好大人要糖吃的孩子一般，道：“最最重要的是，娶了念念你，至少能保證有錢花不是。”

顧念想了想，道：“這倒是真話。”

淩風見顧念心情好了，立馬討好道：“念念啊，這……今夜我能不能在這裏睡啊？我保證，日後我就乖乖去睡書房。”

顧念瞪了淩風一眼，淩風立馬做出了可憐巴巴的表情，道：“今夜賓客可都還在呢，若是傳出淩雲將軍新婚第一夜睡書房，那我還怎麽做人呀！”

顧念實在忍受不了一個大男人和她撒嬌，偏偏她還拒絕不了。於是十分嫌棄的指著地上說道：“睡地上。”

淩風也不介意，甚至有些喜出望外的說道：“還是念念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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