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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三章 永世不得超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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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落身化輕煙融入鏡中,順著鏡光穿過城墻。眼前驟然暗下,入目的唯有無盡的黑暗。

回頭看去,又哪裏有什麽城墻,甚至連方向都沒有,四面八方全都是黑暗。除了黑暗之外,仍有一種絲絲縷縷的束縛,如繩索纏身,輕輕一掙,思感中便傳來啪啪的斷裂響聲。

一步跨出,只走出很短的距離便又停下來了。若是在外面的天地間的話,這一步之下就要走出千萬裏。

無論是神通還是法術,在這裏面都已經被削弱許多。這是南落在感受了一會兒後得出的結論,就像是一個人突然到了水中,換了一個環境,一時根本就無法適應。

不過南落的神通早已今非昔比,當年憑著一面妖月鏡便能在周天星鬥大陣之中穿梭,其中還有巫族的十二都天神煞與混元大陣的暗流。這帝江殿雖然是自成空間,脫離大千世界,終窮還是在這天地輪回之中,又怎麽困的得住南落。

虛空畫圈成鏡,鏡升頭頂黑暗中化為一輪小明月。鏡面光韻流轉,只一會兒,鏡面之中便顯示出一張桌子與一盞青燈來。

南落突然一縱身,竟是出現在了鏡面上,鏡面上的人極小,順著如月光般的鏡光大步的朝那一桌青燈走去。若是這時有人看到這一幕的話,一定會覺得有一個人自月亮上踏著一束月光飄然而下。

鏡光中的人看上去非常的小,宛若袖珍。在這無盡的黑暗中,那如月的鏡子看上去極小,那一束鏡光在黑暗中格清晰無比,鏡光中的小青衣人一步步走著,步子並不大,卻有著月下閑庭之風。

黑暗之中無法感覺到時間流逝,不知南落走了多久。他在鏡光中行走就像是時間的流逝,許久之後,終於來到了鏡光所照著的桌案前。

那遙照著的鏡月無聲的消失於黑暗之中,唯有南落身體驀然還原為正常大小靜立於桌案旁邊的燈光之外,看不真切。

站在桌案旁邊,南落越發的感覺到這青燈中的神秘力量,燈光下的桌案無比的清晰。雖然他曾看到過這桌案好幾次,但是直到此時才算是看清楚了這桌案的桌面原來有許多暗符紋的。

靜神看了一會兒之後,才明白這些符紋算的上是一種文字,也可以說是一種修行法門。如果南落所料不差的話,這一定就是巫族的練精之法,唯有巫族正宗的練精之法,配合著巫族的神通和法術才能發揮出那種獨特的威力。曾在巫族威霸大地之前,有許多人想要進入祖巫殿一窺巫族祖通無敵的奧秘。但無一例外個個都有進無出,並引來的巫族祖巫的震怒追殺。

遙記當年帝江坐在這桌前燈下,一筆一畫的寫著帝俊的姓名與罪狀,南落心中不禁湧起一種唏噓感覺。

難道這算是天數嗎?以巫族當時那將天地間所有道境上下的強者都要打入輪回的威勢,也終落得個一個個隕落的下場。

如果這是天數的話,那只能說明一句話,神通再大,終不及天數。

可是南落是怎麽也不信天數的,他從出生到老祭司教他祭祀詞言之時,就被傳導了一種思想,這天地間根本就沒有命中註定之事。雖然老祭司是教導他怎麽祈求天地,但那無非就只是給族內的人渡過災難的信心的做法而已,今時今日的南落再明白不過了。

老祭司從來都沒有說過祭祀了天地就能安然渡過災難,說得最多的就是那一句:“只要我們再努力堅持一下,災難就會過去了。”

這也是為什麽南落能從那麽多人之中被選為下任祭司的原因,並不只是因為他修習老祭司所傳的法門進境最高,而是因為老祭司知道他根本就不信祭祀天地就能帶給族人平安,這才選定了他的。

桌上一如當年南落以妖月鏡窺視時一樣,青燈在桌子的左上角,生死簿放在中間,右上角是一個硯臺,一支黑色的筆輕輕的擱在上面。

燈光下,隱約能看到南落的身形,竟也是只看到胸膛以下,若有人此時看到這一幕的話,一定認不出黑暗中的南落。

神秘的黑暗,仿佛能吞噬一切的視線與光芒,只有那一盞青燈能照出一桌的光亮。

南落仍然記得當時他以妖月鏡照了進來,利用鏡子施展神通想翻開桌上的生死簿,卻在手才一被青光照到便燃燒了。當時南落伸進燈光中的根本就不是真正的肉身,便是卻仍然能夠燒著,並且還能順著南落收回的神通燒到他在陰陽觀前的本體。以當時南落的神通,也是用盡了全力才驅滅的。

而後在輪回戰時,帝江手持生死簿念著天地間所有大神者的姓名,並一個個打入輪回,那是何等的煞氣沖天。即使是東皇鐘被染上了青燈之焰也一時難以擺脫。

燈在,生死簿在、輪回筆在,桌案在,但是人已經不在了。

南落看著那青燈,心中突然滋生出一種莫名的感覺。以前以神通進入到這殿中來時,那種危險至極的感覺直透鏡而出,可此時卻早已經沒有一絲危險的感覺了。

“難道是因為巫族祖巫都以身化輪回了,這些東西才變成了無主之物。又或者是自己在這裏面久了,已經適應了這種感覺。”南落心中想著。

看著青燈,緩緩將手伸入燈光之中,燈焰突然跳動一起,南落的手指輕輕一顫,卻並未縮回,而這手也並沒有像上次那樣瞬間燃起青色火焰。

燈光之中,南落手竟如當年帝俊的手一樣,蒼白的沒有一絲血色,連皮下的血筋骨頭都能清晰的看見。

那手,只是在燈光下停了停,燈影下在身體便隨著踏前一步,靠在桌案旁邊了。青燈光芒無法照到南落的臉,根本就無法看清他的臉色是怎麽樣的。燈光下的腰身衣服在燈光下竟似出現了一層淡淡的暗金色。

那手並沒有去拿那個燈,而是垂了下去在桌案上輕輕的撫動著,動作緩慢,有一種久違之情與留戀。南落的身體緩緩坐下,在坐下的那一刻,青燈的燈焰突然爆了一下,光芒竄起,擴大到南落的臉上,將南落的臉映的格外的清晰。

燈光之中,南落的臉不知何時已經變的無比的蒼白,而他的眼神卻是僵直與震驚,那種震驚是發自於內心深處,憑南落現在的心境,又還有什麽事能讓他感覺到震驚呢?

燈光只不過是突閃了一下,便又從新安靜下來,此時南落正坐著,燈光正好照在他的頸脖位置,頸脖以下無比的清晰,而頸脖以上依然黑暗,暗的根本就無法看清楚現在南落臉。

突然,他放在桌上的雙手彈動了一下,隨之便又強烈的顫動起來。同時之間,又聽到黑暗之中響強烈的喘息之聲,就像有人正在黑暗之中與人做著殊死的搏鬥。

南落放在桌上的手抖動的越發厲害,有時幾次都擡了起來要縮回黑暗之中,卻仍然停了下來,緩緩的放回了桌上。突然,燈光附近似乎有人影走動,一個、兩個……,一下子就出現了數位。影影綽綽的來到南落所坐的位置身後,沈寂了下來,消失不見。而南落桌上那顫動的手也緩緩的停了下來,仿佛已經斷氣死亡,手越發的蒼白了。

過了一會兒,那手突然動了,動手緩慢,卻極為自然的朝那生死簿翻去,仿佛他這個動作已經做了無數遍。

生死簿封面分成兩種顏色,一半黑一半白,而生死簿三個字卻如血一般的紅。翻開第一頁,入眼空白,仔細看去才發現有著淡淡的字跡。那手並不再翻動,而是抓起了那技黑如墨的輪回筆,並在硯臺之中輕輕的沾著墨汁。仔細而熟練,一遍遍,動作安靜如死寂,若說不帶絲毫的煙火氣息的話卻又顯然不合適,而是透著一股強烈的死寂。

蒼白的手,漆黑的筆,青色的燈光。

不知何時,南落原本青色的法袍竟是已經變成了暗金。而微微伏下身體後的南落臉被映出幾分,隱隱間竟也同樣是暗金色。

沾墨停止,懸於生死簿上空,定住,似在思考,又似在凝神。

就在輪回筆懸於生死簿上空的那一剎那,以這桌案為中心突然震出一種波動,那波動曾經在洪荒天地間浩蕩過,曾讓無數的大神者驚懼。

那筆突然動了,重重的點了下去,隨之筆走龍蛇瞬間寫下兩個大字。

“帝俊。”

在寫下帝俊兩個字後,並不停止,而是繼續寫著帝俊的生平。只是此時寫的時斷時續,偶爾還會停下來許久,仿佛在思索著。

終於寫到了這一頁的最未端,通篇的密麻小字之下,輪回筆無比凝重的寫著:“亂天地,碎輪回,禍害蒼生,罪孽深重,當打入輪回,永世不得超生。”

就在剛剛寫完之際,虛空之中隱約傳來一聲慘叫,隨之便安靜下來。而這一頁上的字跡也快速的消失了,但是那手並沒有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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