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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章 一跪三拜定師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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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頭人被雨水沖涮,烈日爆照。時間一久,便被泥土淹埋,而又被爆雨沖涮出來,反反覆覆一次又一次。

雪落花開,寒暑幾回。

當年那個放牛娃已經長大了,這麽多年來,他只是幾次在遠處觀望著,每看一次,便會遠遠的叩頭。突然有一天,他從別的地方搬來幾塊巨石,在無頭屍體所在的位置搭出了一個小石屋。雖然那小石屋只是剛剛將無頭人身體遮住,卻也從此免除無頭人的風吹日曬,雪雨侵蝕。

年華昭昭,平平靜靜的過了一年又一年。那放牛姓從孩童變成青年,從青年變成老人。終於,有一天,他牽著一頭垂垂老矣的老黃牛,再次來到山下之時。看到了一只灰猴,一只身上滿是傷痕,跛了一條腿的灰色瘦弱猴子。

遠遠的只見那灰猴懷裏抱著一顆人頭,眼中清光流轉,警惕無比的看著他。良久之後,似乎判斷清楚了他沒有什麽危險才一瘸一拐朝無頭人走去。

老人遠遠的看著這灰猴,只覺得他無比的瘦弱,不但那條腿是斷的,全身上下更像是受了極多的傷,從許多掉落了毛發的地方可以看出曾經受過多麽重的傷。盡管如此,他還是從這灰猴的眼神深處看到了兇狠,一股遠古兇獸的兇狠隱藏在那清光流轉的眼眸深處。

看著灰猴謹慎恭敬的抱著手中的人頭,心中驀然想到:“難道那顆人頭就是那個人的?”他心中這般想著,灰猴已經拖著明顯已經斷了骨頭的腿,一瘸一拐的來到了無頭人身前。當他看到勉強能遮擋風雪的石匣子時,回頭朝老頭看了一眼,老人竟是從他眼眸之中看到了感謝。那是一種發自內心深處的感激,沒有一絲作偽。

灰猴側躺下,將那顆頭顱對準那無頭人脖子接了上去,只見紅光忽閃,那顆頭竟是已經完完整整的接上了。頭才一接上被壓在山下的身體,那人就已經活過來了。

那被壓在山下之人頭朝下,老頭看不清面色,但是卻自縫隙之中看到他那中握劍的手動了,輕輕的顫動著,似乎因為太過用力的握那劍柄而顫抖著。

灰猴幫壓在山下之人接好了頭顱之後,臉上露出無盡的欣喜,卻只是張了張嘴,終究沒有說出話來。

良久之後,那人終於動了,只見他緩緩擡起頭來,那一剎那,在老頭心中竟有一種心悸的感覺,無邊的壓抑讓他喘不過氣來,仿佛有一只手緊緊的揪著自己的心一般。

那人只一擡手,架在他頭頂的橫石便已經化為粉塵。緊接著,老人竟是看到他笑了。張嘴大笑,笑的那樣的張狂,笑的那樣的放肆。那聲音根本就不大,聽在老人耳中卻有一種天地皆顫的感覺。

笑聲終至微不可聞,他看著他面的側躺著的灰猴,輕輕伸出手,緩緩摸向灰猴那條僵直的左腿上,手才一觸及,灰猴竟是情不自禁的一縮,老人這才發現,原來灰猴的那條腿竟是一直都在顫動著的。

灰猴的腿只是慣性般的一縮,便不再動了。手,輕輕的撫過,仔細的看去,並沒有真正的觸及在那灰猴斷腿上。突然,老人聽到那人說話了。

“你這腿,不應該斷的,不應該。”

聲音很輕,輕的老人幾乎要聽不清,但不知道為何,老人突然感到了一股揪心般的疼痛。他突然有一種強烈想知道這人來的歷的念頭,他會是什麽人呢,頭斷了可以接上,被壓在山下這麽多年,竟然都沒有死,而這灰猴又同他是什麽關系呢?

老人只聽到灰猴低聲的叫喚了一聲,卻並不成語。

突然,那人雙手撐地,頭高的仰起,朝他面前的灰猴大聲說道:“你當年來何一直跟著我?”

“因為我想拜你為師。”

“那現呢,現在還想嗎?”

“在我心中,從離山跟隨你走的那天起,你就是我的師父了。”

“好,那你拜吧,朝我叩頭三響,便就是我的徒弟,就是我南落的徒弟!”

灰猴聽了他的話,身體微微一震,隨即便聽到他驚嘻說道:“是!”身體一正,其中那條僵直的腿卻怎麽也彎不了,只見他突然伸出那看上頗為瘦弱的手,抓手那條僵直的左腿,狠狠一折。

“哢嚓……”

一聲骨頭斷裂的脆響,在幽靜的山腳下傳的老遠。

“師父在上,請受琉璃三拜!”

老人站在遠處,看著那灰猴將那明僵直的腿重新折斷,成雙腿跪地之姿,連叩三個響頭。而那個齊腰處被壓在山下的人,則雙手撐地,最大限度的將身體豎直,看著灰猴折斷自己的腿朝他叩頭。

灰猴的斷腿在顫抖,而那人的臉色被淩亂的黑發遮住,老人看不清。但是看到這樣一幅畫面,卻有一股殘酷的氣息洶湧而來。正當老人心神震動之際,耳中傳來那人的話:“從今天起,你的腿不必再朝任何人彎曲,不必再朝任何人跪拜。”

老人這才知道,原來這人叫南落,而那灰猴叫琉璃。不禁又想到,難道那灰猴朝人下跪過嗎?要不然,他又怎麽會用那樣的語氣說呢。

遠遠的只看到灰猴重重的點了點頭,緊接著又聽那灰猴說道:“師父,你跟他們的約定我都聽到了,也看到了,為什麽……”

“啊……”

原本說到一半的灰猴突然自地上彈起,又重重的摔回地上。只見摔回地上的灰猴抱著頭在地上翻滾著,那撕心裂肺般的慘叫聲,驚起陣陣飛鳥。

遠遠的,老人只看到被壓在山下名叫南落的人,似乎驚楞住了,隨即撲倒在地,手伸的長長的要去拉那叫琉璃的灰猴,可是因為身體齊腰處被在壓在山上,而無法拉到。

正當老人想要過去幫他們之時,那灰猴的慘叫聲終於弱了下來,翻動的身體也慚慚停止了來。灰猴似乎受到了極大的傷害,朝那被壓在山下的人移了過去。被南落一把拉住,隨之緊緊的抱住。

灰猴翻轉過來之時,老人這才看到,那名叫琉璃的灰猴雙眼、雙耳之中有殷紅的鮮血流出。

“師父……師父……我聽不見了……也看不見了……”

遠遠的看到南落雙手緊緊的抱著琉璃的頭,低著頭,看不到他的臉色。又聽到琉璃斷斷續續的說道:“師父,我還能說,還能說話,他們……他們不守諾言,我都聽到了,也看到了,我要幫師父殺……”

聲音戛然而止,像是有一雙手硬生生的掐住了喉嚨。

南落低著的頭猛然擡起,只見琉璃的嘴裏噴湧出大口大口的鮮血。雙手去阻擋,卻怎麽也止不住。

老人身邊的本來低頭安靜的吃著青草黃牛竟是突然停了下來,看著那山腳下,它那大大的眼眸瞳孔中,倒映著一人一猴。猴子瘦弱灰色,嘴裏正時不時的噴出一口口鮮血。而那人則仰著頭,嘴巴張著,一開一合,就是沒有一絲聲音發出。

這一方空間徒然的安靜下來,沒有一絲聲音,連風都停止了。老人憑著他這麽多年的經驗,自他那一張一合的嘴型猜測,他此時正無聲對著天空喊著一個字。

“殺……”

沒有絲毫的澎湃的殺氣湧出,卻有強烈的殺念在虛空彌生,殺念如冰、如火,如那九天落雷,勢要滅殺一切。

“啪……轟……”

一聲驚雷響起,老人驚醒過來,擡頭看天,不知何時天空之中卻是積了厚厚的一層黑雲,黑雲如墨。低沈、壓迫,這一片天都似要倒下,沈沈的壓在山頭。

這一片空間眨眼之間便暗了下來,老人牽起牛往回走,沒一會兒,大雨傾盆而下。他遠遠的回頭看了一眼,只見閃電之下,南落仰天張嘴,天空中劈下來的閃電竟似乎劈在他的嘴裏,電光之下,才發現他的相貌竟是那樣的年輕,額頭的一道血紅的痕紋烙印如血眼。

老人快速的轉頭離去,但是那一個半截身體被壓在山下,懷裏抱著一個瘦弱猴子,在雷雨之中仰天無聲嘶吼的身影怎麽也揮之不去。不知為何,在他心中一直有一種恐懼感。只覺得這個人會很可怕,或許,他本來就是一個可怕的人,是一個有著驚天動地的過去的人。

這老人回到部族之中,告誡後人,不得靠近那座鐘形高山。大家都問其原因,他只說那鐘山下壓著一魔物,有吞天吐地之地,千萬不得打擾,否則將會有滅族之禍。

他之所以這麽說,並非是無端恐嚇,那是他的直覺。直覺告訴他,那被壓在山底之人必定是一個驚天動地的大人物。可是能把他壓在那裏的人呢,必定更為可怕。他仍然清晰的記得,那灰猴只是說了幾句話,便突然瞎了、嚨了、啞了。

老人死了,他的遺言舉族都遵守著,沒有人敢踏入鐘山範圍半步。

時間一天天過去,自老人離開後的那天起,鐘山上空便籠罩著濃厚的黑雲,從來沒有散過,這使的老人族內的人更加不敢靠近一步。

終於,一天伴晚,一個小童出現在了鐘山腳下,他看到了族內傳說著可以吞天吐地的魔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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