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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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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無月,外頭漆黑一片,天氣明明已經不冷,甚至已經算作暖和,她卻已經喊秋雁添了三次炭了。看著宛歌面色發白的卷著杯子,秋雁再送了一個暖爐到她被子裏,把之前那個換出來,手觸及的時候她就楞住。

先前那個暖爐,差不多已經全涼了,只剩下一點點溫度。秋雁連忙試了試她的額頭,發現上頭冰涼一片。她被嚇了一跳,立刻就站了起來:“姑娘身體怎麽會這麽涼,婢子去找雲先生過來。”

宛歌搖了搖頭:“每過一些時間都會犯病,你又不是不知道,睡一覺就好,這麽遲了,還是不要去找他了。”

秋雅擰眉:“姑娘這次……尤其的冷,看起來比往常還嚴重一些,真的沒事麽?”

宛歌搖頭,再抱了抱暖爐:“我沒事,你先去睡吧,冷了我再叫你。”

秋雁猶豫了一會,但見宛歌閉上眼,怎麽叫都沒應,像是真的睡下了,她在床邊站了一會,終於還是起身離開。

宛歌起先還是裝睡,後來模模糊糊感覺到房門在被人打開,她揉了揉眼睛,聲音含糊:“我沒事,你還是去睡吧……”

話音剛落,頸便被被架上了一個刀,低啞的聲音現在耳邊:“我勸姑娘莫要出聲,還是跟著我們走一趟。”

上將軍和扶蘇經過那次的談話,親自去調運藥材,按理說應該不會再出什麽錯了。可是途中不知何故,忽然冒出了一批匈奴人,把他們團團圍住,又直接切斷了來路。

匈奴知曉軍中大批士兵患了傷寒,便準備大肆進攻,上將軍未歸,只能由晏益抗敵。所幸的是,上將軍帶出去只是一小批親信,大部分的主力還在軍營中,不至於無兵可用。

眼下晏益在營帳裏和諸位將領商量完應對之策後。扶蘇和雲鶴歸兩人留下。晏益看著他們,氣的滿地打轉,要不是顧慮扶蘇的身份,差點就想提著他訓斥了:“借傷寒的事情,把上將軍支開?你們到底哪裏來的膽子?竟然連我都瞞了下來!”

看著雲鶴歸還在那裏搖頭笑,他對扶蘇發不出來的火氣,統統就沖著他去了,甩袖:“先生技高膽大,連下毒這種事都做的悄無聲息,這毒是何時下,又從哪裏下的,末將竟全無察覺?”

雲鶴歸作揖客氣道:“哪裏,真下的只是一部分,用於混淆視聽,更多的是假的。”頓了頓,又笑道,“不過這也多虧了江姑娘也不甚中了藥,上將軍這才信了。”

江上將軍也算是被扶蘇設計調離上郡,在打退這批匈奴前,他應該回不來了。

晏益看著扶蘇一會,最後嘆氣:“我竟然不知,陛下把虎符交給你了。你想把上將軍調離,從匈奴夜襲開始,就是你的計劃?”

說到這裏,扶蘇也微微顰眉:“夜襲並非在我的計劃之內。”

晏益深吸一口氣,扣了扣桌案:“陛下既然允許開戰,即便上將軍不願,也只得聽令,他身經百戰,於戰事有益無害,長公子為何要設計把他調開?”

說到這裏,扶蘇微微顰眉,還沒來得及說話。雲鶴歸已經接了過去,嘆息:“現在匈奴來襲,我們這裏別自亂了陣腳,至於上將軍……”他笑了笑,再站了起來,“想必晏將軍也能猜到一些,又何必挑明?”

聞言,晏益微微一楞,最後還是沒有說下去。

雲鶴歸已經走到了門口,拂了拂衣袖:“說得差不多了吧,那我就先回去了。昨日無月,匈奴沒有來襲,今天想來不會平靜了,大家好好休息。”

晏益看了一會,終於把目光重新移動到扶蘇身上,停頓了良久,終於擡手搭了搭扶蘇的肩膀,嘆氣:“步步為營,冷靜果斷……你到底還是你長大了。”

扶蘇亦笑了笑:“因為有姑父在,扶蘇才敢想出這個計策。”

匈奴對上大秦,可以說是以卵擊石,過去沒有主動出兵是因為連年的征伐,百姓多向往和平,不願意再起戰事。但是如果是匈奴主動挑釁,自然是不一樣了。

晏益收回手,再想起了什麽,笑道:“不過宛歌能看出銅礦,倒是細心,只現在兩方交戰……”

扶蘇自然知道他想說什麽,淡聲:“扶蘇自有分寸,宛歌扶蘇也另有安排,姑父不必再說。”

扶蘇剛剛出來,就看見秋雁站在門口,看見他出來,常升立刻上去低聲稟報了一句話,扶蘇的臉色驀然沈下,再上前一步,緊鎖著眉頭,一向冷靜的聲音藏著不易察覺的慌亂:“她怎麽會不見了?院子周圍這麽多人都沒察覺到什麽動靜?”

常升被扶蘇散發出的氣勢一懾,下意識的後頭一步:“那時候是換班時間,那些人又穿著軍服,夜色又深,故沒人發現。”

扶蘇捏著拳的手一點點放下,冷笑一聲:“他手伸的到遠,在上郡,也能一手遮天。”

常升猶豫了一會,作揖道:“他既然是宛歌姑娘的……總歸不會害她性命。”

扶蘇卻有片刻的失神,他皺著眉,若有所思:“只怕是現在……不一樣了。”頓了頓,又問,“慈姑可還在?”

話音剛落,恰好聽見後頭有人來報,說是慈姑也不見了。看著扶蘇猛然一楞,拂袖就走,常升也反應過來,立刻繞到扶蘇面前,長長作了一揖,沒有擡頭,不敢去看扶蘇的臉色,聲音極其恭敬:“屬下鬥膽,如此情況之下,還請公子把此事交於屬下,定然不如使命,將宛歌姑娘帶出。”

宛歌後頭被那人批了一個手刀,之後就昏睡過去不省人事,等到她再醒來的時候,已經到了一個陌生的房間。擡眼看去,能看見動物皮包鋪開的地毯,家具也及其陌生,不是常見的模樣。

這幾日她都呆在這個房間裏頭,房門緊鎖,只在固定時間從一個小小的窗口投放食物。除了送飯的時間,外頭一片沈寂,看著周圍的環境,應該是匈奴地盤。

可是抓了她卻只是關著,連個來談判的人都沒有,實在有些奇怪。

今日在外頭,聽見有兩個小姑娘閑聊,宛歌那時候正好貼著墻站著,便能模糊聽見外頭傳來的聲音:“裏頭那姑娘是什麽來頭,莫非是陸先生的情人?”

宛歌起先還有迷糊,但猛然聽到這句話,一個激靈,差點又跌作了回去,好在她及時控制住力道,沒有發出聲音。外頭的兩個人顯然也沒有發現,繼續談論:“怎麽可能,若是情人,陸先生怎麽會這樣一直關著她?”

前一個道:“但若是什麽犯人,為何選在這樣一個院落?也不見有人過來審問,還讓我們頓頓送吃的?”

後一個想想,發現也是這個道理:“或許是哪裏惹了陸先生生氣,給她一點教訓吧,我聽說陸先生馬上就來了,到時應該就清楚了。”

她們聊得興致勃勃,再往下宛歌都也沒什麽有用的信息,宛歌也只聽明白了一點,這個地方應該果然是匈奴的地盤。過了一會。忽然聽見外頭又有一個聲音,聽起來應該是四五十歲的婦人,說是給裏頭的姑娘送吃的。

這些日子,沒到固定的點都會有人給她送東西,外頭守著的人沒有懷疑,直接便讓她進來了。

過去送東西過來的人,宛歌都不能瞧見個影子,對方就跑了,但是今天小窗戶被打開。送飯的人卻沒有馬上離開,她梳著小辮,確然是匈奴的模樣。

外頭一看見她,揉了揉眼睛,像是看見了什麽不可置信的事物一樣,頓了一會,猛然就把伸進窗戶。宛歌被嚇了一跳,剛剛想避開,那人手緊緊抓著窗臺,骨骼凸起,似乎抓的極其用力。聲音壓在喉嚨裏,是只有她們兩人才能聽見的聲音:“沒想到離白公子帶來的真是的小公主了……一轉眼,小公主就這麽大了。”

宛歌起先只有警惕。然而聽到這裏,她一楞。眼前的婦人分明滿臉慈愛,看不出半點攻擊力。

看著宛歌不說話了,婦人擦了擦眼睛,勉強笑道;“瞧我,小公主被……帶到這裏,不過您不要急,倒是不管是什麽誤會,您好好和……他服個軟就好。”

宛歌敏銳的抓住她停頓的一個點,立刻就問:“我是被誰帶過來的?”

婦人模樣看起來有些尷尬,過了好一會,才道:“是……是,離白公子……”

看起來,婦人是認識陸離白的,這個問題在她心裏盤旋已久,如今在遇見,宛歌深吸了一口氣,直接問:“陸離白到底和我什麽關系?”

聽到宛歌問起這事,婦人微微一頓,似乎有些驚訝:“小公主您……什麽都不知道麽?”

眼前的婦人只有疑惑,宛歌掂量了一會,含糊道:“你喊我公主,你又是誰?”

婦人看著宛歌,卻是滿臉的哀色:“奴婢是舊羅卡的宮人,小公主那時候還小,自然不會記得。”

宛歌繼續之前的問題:“……陸離白呢,他真的是我兄長?”

婦人猶豫了一會,還是道;“……當年,小公主您還沒出生,公主……就是您的母親,先被趙國強搶進宮,後來公主千方百計逃出來,羅卡卻又在匈奴手裏……公主也,也隕了……那時候公主皇子具以殉國,現在,只剩下您和離白公子,為了羅卡,但請您要好好保護自己”

說到這裏,宛歌已經明白過來,倒吸一口冷氣,從心底都開始犯冷。慈姑那時候認錯了人,口中的“公子白”宛歌起先還有些不敢相信,但是後來靜下心,終於也能確認,所謂的公子白,便是陸離白。

加上眼前婦人一番話,她說的含糊,宛歌卻已經明白。

她一直以為自己是在看見陸離白帶著玉佩時候說錯了話,讓他開始懷疑,卻沒想到,陸離白是早就對她有所懷疑。

玉佩上的字是羅卡的,她的如意是羅卡的。但是,陸離白所謂的亡國,卻是趙國,而非羅卡。她卻一開始順著他話說,陸離白怕是那時候就有所懷疑了。

換句話說,她和陸離白是同母異父的兄妹。

反映過來這個事情,宛歌渾身都泛著冷,她身上破綻太多,陸離白早發現了,或許只是因為太相似的面容,一模一樣的胎記,一模一樣的守宮砂位置,才打消了他的懷疑。

畢竟,不是所有人都能想到裏頭換了一個殼子的。

忽然,外頭忽然響起一個說話的聲音,眼前的婦人也微微一頓,立刻拍了拍宛歌的肩:“小公主別怕,畢竟小公主也是離白公子的親人……說句軟話,離白公子和您畢竟血濃於水,不會怪罪的。”

陸離白的確和這身體是兄妹,但是現在他一定不信自己是他妹妹了。宛歌還沒想出應對的辦法,就看見門被人送外頭打開,接著就進來了一個人。

作者有話要說:其實宛歌不能算小公主

但是羅卡滅亡

她也被叫公主了_(:зゝ∠)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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