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去看一下厲正臨的婚禮。”沈遇清盯著男人眼睛，一字一句清晰道。

葉海聲削蘋果皮的水果刀，當啷一聲掉在地上。

“遇清.....”

“你別誤會。”沈遇清還是笑，“我就是想親自過去祝福他一下，好歹....他曾經是我老板。”

葉海聲沈默了好久，最終點頭：“如果你想去，那我就陪你。”

沈遇清恢覆的還可以，已經可以站地上，勉強走幾步了。

葉海聲幫他換了正裝。

沈遇清自己洗臉刷牙。

他臉上的一些青紫擦痕，現在好的差不多了，除了下巴上最嚴重的於痕看著還有點恐怖外，其他的，已經不算嚇人了。

穿上正裝，稍微收拾下，就將滿身的傷痕遮的幹幹凈凈。

“我這樣看不出是個病人吧。”

沈遇清靠著墻站著，笑著看向葉海聲問。

葉海聲鼻酸了下，擡手幫男孩整了整領帶道：“看不出來，帥氣的很。”

沈遇清笑了笑，很是真誠道：“海聲哥，謝謝你。”

葉海聲摸了摸男孩頭，聲音微啞：“傻瓜，跟我說什麽謝謝。”

沈遇清到厲正臨結婚的酒店時，已經是上午九點了。

因為葉海聲是俞氏企業公司高管，所以拿著工作牌，是可以進去的。

沈遇清在葉海聲帶領下，進了婚禮現場。

婚禮還未開始。

現在是一對新人各處在賓客席上敬酒的環節。

俞惠顏穿著一襲純白婚紗，挽著厲正臨胳膊，在滿堂親友間，甜蜜的笑著。

他們互相給到訪的親友，點頭示意，還時不時拿出一杯酒敬一下。

倆人像足了平常夫妻那樣，恩愛默契。

葉海聲攬著沈遇清肩膀，輕聲問：“要過去說句話嗎？”

沈遇清點點頭：“海聲哥，你扶我過去吧。”

葉海聲摁了聲，輕輕扶著男孩向兩個人站的賓客席處走去。

厲正臨喝了不少酒，已經是五分醉意了，所以當看到向自己緩緩走過來的沈遇清時，他以為自己在做夢。

可是不是夢。

沈遇清站到自己面前，輕笑著喊他：“厲先生。”

厲正臨恍如隔世，膝蓋發軟，幾乎要站不穩。

幸虧俞惠顏扶住他，在他耳邊輕聲道：“奶奶在看著，你註意一點兒。”

厲正臨回過神，挺直脊背。

他靜靜盯著沈遇清。

沈遇清憔悴了很多，臉色很白，幾乎沒血色，而且，臉上有很多未消散的青紫，下巴上更嚴重，看著都有些於腫了。

厲正臨心頭縮緊，脫口問：“你臉怎麽了？”

俞惠顏面色微微扭曲，強笑了下，開口道：“正臨，我們去看看奶奶吧，婚禮馬上就要開始....”

“說話啊。”厲正臨盯著眼睛，“你臉怎麽了？”

“沒事兒。”沈遇清無所謂地聳聳肩，“摔了一跤，好像有點毀容了。”

厲正臨喉嚨幹澀，不知道說什麽好。

沈遇清忽地從流水席上取了杯香檳，舉起來看向厲正臨笑道：“厲先生，恭喜你得償所願，這杯酒，敬你娶得佳人。”

厲正臨面色陰沈，沒說話。

沈遇清仰頭把杯子裏的香檳一飲而盡，喝完又拿了一杯，舉著看向面前的倆人笑道：“這一杯，祝二位，花好月圓，早生貴子。”

說完，沈遇清又仰頭想喝掉。

厲正臨伸手要攔，可被葉海聲搶先了一步。

葉海聲奪過男孩杯子，很是溫柔地低聲道：“祝福到了就可以了，這一杯，我替你喝。”

說完，葉海聲仰頭一飲而盡。

沈遇清笑了下：“謝謝海聲哥。”

厲正臨心頭僵寒。

曾幾何時，沈遇清也是這樣看著，崇拜又信任地喊，謝謝厲先生。

可現在，物是人非。

“你們兩個....是什麽關系啊？”厲正臨還是沒忍住，問出口。

俞惠顏臉都綠了，強撐著笑臉道：“正臨，你要送我去化妝室了，一會兒就要舉行婚禮，我要驚艷亮相了。”

厲正臨面色微獰：“你先去吧，我還有事兒。”

俞惠顏眸子閃過陰寒，轉頭看向厲正臨笑著道：“正臨，奶奶還看著我們呢，要是讓她知道你這麽欺負我，她會失望的。”

厲正臨額角青筋隱現，咬緊下頜低聲道：“你要想讓婚禮繼續進行下去，就不要再我面前作了。”

俞惠顏恨得心都要碎了，可看著男人冷騖的眼神，最終還是不甘地跺跺腳，轉身進了化妝室。

“你不該讓你的妻子這麽生氣的。”沈遇清盯著女孩離去的背影，聲音幹澀道。

“能陪我聊聊嗎？”厲正臨忽地拽住了男孩胳膊。

沈遇清面上浮現痛色，他胳膊上的傷還很嚴重。

“放開！”葉海聲著急地拂開男人手，把沈遇清護在懷裏，急急地低頭問：“遇清，沒事兒吧。”

沈遇清臉色發白地搖頭：“海聲哥，我沒事兒，別擔心。”

厲正臨徹底僵站在一邊，靜了好久才道：“我只是碰一下你，就讓你這麽難受嗎？”

“厲總。”葉海聲轉頭盯著男人眼睛，“註意自己的身份，你是俞家的乘龍快婿，你馬上要結婚了，別再做這些可笑的事情了！”

“我只是想跟他說說....”

“婚禮現在開始，現在請我們的新郎，盛達總裁，厲正臨上場。”

婚禮展臺上忽然傳來司儀的聲音。

厲正臨僵住。

葉海聲笑了下：“厲先生，您該去迎娶您貌美的妻子了。”

所有賓客的眼睛，都投向厲正臨。

厲正臨知道，奶奶也看著他。

他可以讓任何人失望，卻不能再讓奶奶失望。

奶奶時日不多，他不能讓自己的至親，在死之前還要受到他給予的打擊。

厲正臨長吐口氣轉身。

面色平靜地，一步步向婚禮席位走去。

悠揚的結婚進行曲響著。

沈遇清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

看著新娘挽住厲正臨的胳膊，看著他們在牧師面前宣誓，看著他們交換戒指，看著他們互相親吻對方額頭。

看完了，也該結束了。

沈遇清在葉海聲的攙扶下，走出了婚禮現場。

走出酒店時，沈遇清覺得臉上好像掉了什麽東西，麻癢癢的，抓了下，很濕。

葉海聲在旁邊笑：“下雪了，今年第一場雪。”

沈遇清心一跳，連忙擡起頭。

果然下雪了。

紛紛揚揚的雪花，灑在他眼睫和臉上。

沈遇清笑：“真好啊，初雪的時候結婚，他們肯定能長長久久吧，”

葉海聲沈默不語。

車上。

靜靜開了有十幾分鐘。

沈遇清忽地開口：“海聲哥，你把我送到我以前住的那個出租房裏吧。”

葉海聲怔了下：“城中區那個房子？”

“嗯。”

“那怎麽行！”葉海聲擰起眉，“你現在在住院呢，再說了，你城中區那個房子馬上就要被拆了，你過去幹什麽，那裏怎麽住人？”

“可以住人的。”沈遇清輕聲道，“我的床還沒搬走，而且櫃子裏還有幾床幹凈的被子。”

“不行。”葉海聲拒絕，嚴肅道，“這麽冷的天，我怎麽能讓你一個人睡在外面，你身上還有傷呢！”

“我都好的差不多了。”沈遇清笑著說，“你看，我今天走了那麽多路，都沒大喘氣，也沒難受。”

“那也不行！”

“海聲哥，我只住一晚上的。”沈遇清道，“那兒馬上要被拆了，我很懷念那個地方，我想再回去看看。”

葉海聲還想說話。

沈遇清連忙打斷他道：“你忘了，醫生說現在要讓我保持心情愉快，海聲哥，我想去看看，你就讓我去看看吧。”

葉海聲心跳了下，想著沈遇清這幾天受的苦，再想想醫生的囑托，思索了半天，最終還是點頭：“好吧，但我要送你過去。”

他實在不知道怎麽去拒絕沈遇清的心願。

連這點小願望都無法滿足他的話，又何談好好照顧他。

沈遇清：“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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