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啊。”企劃經理附和，“本來墊紅鞋墊不一定是女人，但是要不站出來，那肯定就是娘們兒了。”

“對啊！娘們兒！”包間裏的人都紛紛附和。

厲正臨也跟著湊熱鬧：“是誰的就站出來吧，這樣畏畏縮縮，可真成娘們兒了。”

包間裏哈哈笑了一通，還是沒人站出來。

“不主動承認，那就別怪我無情了！”劉經理笑了下道，“我去把鞋拿過來！讓你們認認！”

劉經理屁顛屁顛去門口把皮鞋取過來了，揚著胳膊沖眾人喊：“看！就是這雙！”

一瞬間，喧嘩的包間立刻靜默下來。

劉經理喝多了，腦子昏沈，所以看不出來，但是在座的每一位都是善於觀察的人精，也都看出來了。

那是厲正臨的鞋。

最新款的Bottega va，也只有厲正臨，會在公司穿這麽張揚的品牌。

包間寂靜無聲。

厲正臨的臉，也綠了。

****

厲正臨開車回別墅時，沈遇清還在沙發上坐著縫他的鞋墊。

今天是輪休，所以他沒去商場上班。

厲正臨一進門就氣炸了，直接把男孩懷裏的針線籃一把搶過來，狠狠摔在地上。

沈遇清驚住了，怔怔盯著男人暴怒的側臉：“你幹嗎啊？”

“你說我幹嘛！”厲正臨吼道，“沈遇清，我皮鞋裏的鞋墊子是你換的吧！”

沈遇清怔怔點頭：“是我。”

“誰讓你換的！”厲正臨額角鐵青。

沈遇清嚇得肩膀僵住，輕聲道：“我是...我是看你腳後跟都穿鞋磨裂了，所以想給你換雙軟一點的鞋墊子，這樣你會....”

“誰讓你自作主張的！”厲正臨咬著牙吼道，“我讓你換了嗎？我讓你這樣做了嗎！為什麽不問下我的意願！”

“我是覺得.....”

“你覺得你覺得！所有都是你覺得！”厲正臨氣急地咬緊下頜，“沈遇清，你能別這樣自以為是了可以嗎？你這樣會帶給我很多困擾！”

沈遇清一瞬間沈下去，臉上血色盡褪：“對不起，我不知道。”

厲正臨咬牙：“你那雙鞋墊讓我在員工面前丟了很大面子！”

沈遇清怔了下低頭，“對不起，我不知道會讓你員工看見，我道歉，我不該這樣做，往後我不會再做這種事兒。”

厲正臨緊抿著唇不說話，怒火還在裏翻騰。

一想到公司裏各部門的精英在包間裏笑著說娘們唧唧的情景，厲正臨就惱的想殺人。

這下好了，他的威信，他好不容易在員工面前建立起來的威信，全特麽因為一個鞋墊崩塌了。

客廳陷入靜寂，只剩下鐘表的滴答聲。

默了會兒，沈遇清慢慢邁動腳步，彎下已經僵硬了的腰，想將地上的針線籃撿起來。

籃子裏還有兩雙他已經做完的成品，他舍不得丟。

“你還撿！”厲正臨吼了聲，直接把籃子奪過來，砰的一聲扔進垃圾桶吼道，“這些破爛東西為什麽要帶到家裏來！”

“這些不是破爛東西。”沈遇清顫著聲音解釋，“這是很好的棉布，阿姨說，用這種純棉的布料做的鞋墊，會很....”

“阿姨說阿姨說！你為什麽都要聽她的。”厲正臨吼道，“這些東西都是女人才做的事情，你學什麽不好，學縫這些東西！”

沈遇清面色慘白：“這不是女人才做的事，我也可以做。”

“所以你成不了大器！”厲正臨口不擇言地吼道，“一個男人，做什麽不好，在家裏做這種針線活兒，你不覺得可笑嗎？”

沈遇清肩膀顫了下，長出口氣，輕聲道：“對，我是成不了大器，我跟您怎麽能比呢，您是上市公司的大老板，我就是一窮學生，我做什麽，您都會覺得可笑。”

“你還跟我犟！”

“我沒給你犟。”沈遇清擡起頭，眼睛通紅，“我是徹底明白了，我認識到自己錯誤了，厲先生，我不該沒有自知之明，我不該給你縫鞋墊，我更不該去瞎關心你的腳，我一個可笑的窮學生，有什麽資本關心您呢，我太自不量力了。”

“沈遇清！”

“我給你說對不起。”沈遇清彎下腰，“我不知道我的鞋墊會給你帶來那麽大困擾，往後我絕對不做了。”

“你能明白最好。”厲正臨壓抑地長嘆口氣，冷著臉道，“遇清，咱們倆的世界不同，生活方式，生活環境也不同，我很感謝你關心我，但是在關心之前，我希望你能先征求我的意見。”

沈遇清直起身子，連忙點頭：“我記住了。”

厲正臨眸子暗了下，擡起手，想摸下男孩頭，沈遇清躲了下，笑著道：“厲先生，你去忙吧，我一會兒也要去上班了。”

厲正臨微微點頭，深深看了眼男孩後，轉身走出去，他現在脾氣很暴，為了不再繼續爭吵，還是先冷靜下吧。

門關上。

沈遇清臉上的笑一點點消失。

真是累。

男孩蹲在地上，手抱著膝蓋。

又累又痛。

喜歡上一個看不起自己的人，真是難過。

在厲正臨眼裏，他的禮物是可笑的，他的關心是可笑的，連帶著他這個人，也是可笑的。

對啊，世界不同，就連厲正臨自己都說了，他們生活環境和軌跡不同。

他們倆的人生，壓根就是兩條絕不會相交的平行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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