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默了幾秒鐘，石三爺說：“門沒有鎖，進來吧！”

石磊應了一聲，輕輕擰開門把，帶著我們走進臥房。

石三爺的臥房在底樓，夕陽的餘暉斜照進來，有些昏暗。

依稀可見床上斜躺著一個人，滿頭白發，神情枯槁，還裹著一床被子，一副臥病不起的樣子，正是石磊的爺爺，石三爺。

看見石三爺此時的模樣，我的腦海裏立馬閃現出四個字：風燭殘年！

面對我和豬頭的到來，石三爺顯得有些意外。

從我和豬頭進門開始，石三爺的目光就一直停留在我們身上，他指著我們問石磊：“這兩個人是誰？”

石磊跟石三爺說：“哦，這位是湯少爺，這位是頭哥，他們是我的朋友！”

“你朋友？”石三爺並不是傻子，他冷笑兩聲說：“在我的印象中，你可從來沒有這樣兩個朋友！”

石磊說：“他們是我剛認識的朋友，開古玩店的，是樂山本地最有名的古董商！”

“古董商？！”石三爺渾濁的眼睛突然睜開，眼睛裏精光灼灼，像是突然明白我們為什麽而來。

我拎著水果遞到石三爺的床頭邊上，笑臉吟吟的對石三爺說：“三爺，您好！”

石三爺看了看石磊，又看了看我和豬頭：“你們是為了那箱東西而來的吧？”

我點點頭，沒有否認，我說：“是！石磊告訴我們，他家裏有一箱古董想要出售，所以專程請我們上門看看，來談一談相關的收購事宜！”

豬頭立即附和道：“老爺子，你放心，在整個樂山，我們古玩齋的信譽都是有保障的，只要你的東西是好東西，我們絕對能給你們一個滿意的價格！”

石三爺沒有理會我們，而是轉頭看著石磊，冷冷道：“誰告訴過你，那箱子東西要賣了？”

石磊說：“爺，你都說了，那箱子東西是定時炸彈，我們拿在手裏也沒用啊！現在既然有人收購，我們正好可以把這顆炸彈送出去呀，還能賺一大筆錢，何樂而不為呢？”

石磊“曉之以情動之以理”，想要打動石三爺。

石三爺回頭看著我們：“你們知道這批東西背後的故事了？”

“知道！”我說。

石三爺道：“那你知道這批東西現世，是會死人的嗎？”

我點點頭：“知道！”

石三爺的臉上浮現出一團怒氣，他說：“你們明知道這批東西流傳出去會死人的，你們還收購回去做什麽？這些東西若是流傳到市場，會有多少人因此喪命？你們這些生意人，為了賺錢，難道就這樣草菅人命，不顧及別人的死活嗎？”

石三爺一副義憤填膺的樣子，也幸好他現在臥床不起，他要是精神抖擻的話，估計現在要去柴房找刀了。

石三爺說的話雖然很沖，但不可否認，這個老爺子心地還是善良的，因為三十年前，他親眼見過有人為了箱子裏的東西喪生，他擔心箱子裏的東西流傳出去，會有更多的人為此喪生。所以他寧願把這箱東西緊緊攥在手裏，也不願意賣出換錢，這份大義還是相當讓人尊敬的。

我知道石三爺心中所想以後，並不生氣，而是緩和口吻跟他說：“老爺子，我非常敬重你的為人。但是，我也想說一句，我們本身幹這一行幹了那麽多年，死亡詛咒這種東西，我們自然是不相信的。這些東西都是土貨，土貨多多少少都會帶著一點邪性，這個是不可避免的。但是……”

“沒有但是！”

石三爺舉起手來揮了揮，冷冰冰的阻斷了我的話茬，他說：“你不用跟我解釋這些，也甭想改變我的主意，回去吧，這批東西我是不會賣的，我不想害人！”

豬頭皺起眉頭：“老爺子，你這話可就言重了，怎麽是害人呢？這些東西本身就具有很高的歷史價值和藝術價值，若是爛在你的手裏，那才叫害人！”

石磊也急了，跟著應和道：“是呀，爺，這東西爛在我們手裏，又有什麽意義呢？老爸的茶廠一直想要擴大規模，正好缺一筆資金，如果能把這批東西賣了，正好可以幫助老爸……”

“你住口！”石三爺突然提高嗓門，對著石磊厲聲大喝。

由於情緒太過激動，這一聲大喝以後，石三爺便開始劇烈咳嗽，咳得上氣不接下氣，肺都快破了似的。

石磊給他遞上一個水杯，石三爺看也不看，直接把水杯打翻在遞上，水杯咣當一聲，四分五裂。

石磊的臉色很難看，低著頭不說話。

石三爺用手絹捂著嘴巴，半晌，手絹上面都咳出了血。

石三爺指著石磊，聲音顫抖的說：“我……我最後跟你說一次……這些東西……不賣……你再找這些人回來，別怪我不客氣！”

然後，石三爺扭頭看著我們：“你們是聾子嗎？我說過這批東西不會賣的，你們還杵在這裏做什麽？是要我送你們嗎？”

豬頭有些不悅道：“老爺子，做人何必這麽執著呢？就算你不缺錢，你也應該為子子孫孫著想啊……”

一句話還沒說完，石三爺直接拎起床頭的水果朝著我們砸過來，一邊砸一邊罵：“滾！馬上滾！我不想看見你們！滾啊——”

石三爺的脾氣一上來，是有點恐怖，我們被他罵得狗血淋頭，灰溜溜退出臥房。

石磊非常生氣，把房門甩得震天響。

石三爺的聲音從臥室裏面傳出來，他說：“磊子，我跟你說，你要是再打這批東西的主意，下次就不止一根小手指的問題了！”

石三爺這話，赤果果的威脅。

剛剛見識了石三爺的脾性，我覺得他絕對是個說得出做得到的人。

豬頭對石磊道：“你家老爺子這火爆子脾氣，年輕時候也是一個狠人呀！”

石磊瞪紅了雙眼，憤岔岔的說：“這箱東西我賣定了，老子就不相信，他還能殺了我？”

豬頭拍拍石磊的肩膀，豎起大拇指：“有骨氣，有種，我很欣賞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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