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拐李呷了一口茶，瞟了我們其他人一眼，放下茶盅，對豬頭說道：“你可是無事不登三寶殿的主兒，直接說吧，今天來找我所為何事？我可不相信你是專門來這裏找我喝酒敘舊的！”

“呵呵呵！”豬頭笑瞇瞇地說：“瞧你說的，我既然來了昆明，哪能不來找你敘敘舊呢？只是這敘舊的同時吧，我順帶想起了一件事情，想問問看你的意思！”

鐵拐李點點頭：“我就知道你沒那麽好心，說吧，什麽事情？”

豬頭擡起頭，瞇眼看向鐵拐李：“聽說過滇王墓嗎？”

“滇王墓”三個字一拋出來，鐵拐李削瘦的身體明顯抖動了一下。

不過鐵拐李面上的表情卻沒有太多變化，鐵拐李問：“怎麽？你難道還想幹一票？”

豬頭毫不避諱地頷首道：“對，老子就想幹一票大的，怎麽樣，你有沒有興趣？”

鐵拐李皺起眉頭，摩挲著翡翠扳指，面有難色地說：“你我這都金盆洗手那麽多年，現在的日子這麽好過，不愁吃不愁穿的，又何苦重操舊業呢？”

我聽鐵拐李說的這番話，才知道鐵拐李跟豬頭一樣，都是地下工作者，怪不得我總覺著鐵拐李的身上有股子陰氣，想必正是搞地下工作的緣故。

“哈哈哈！哈哈哈！”豬頭突然放聲大笑起來，捂著肚子笑，笑得眼淚都流了出來。

鐵拐李一臉的莫名其妙：“哎，你笑什麽呢？”

豬頭瞬間收斂起笑容，往地上啐了口唾沫：“啊呸，你騙誰呢？你騙得了別人，難道還騙得了我嗎？金盆洗手？呵呵，那麽多年，你有沒有真正的金盆洗手，恐怕只有你自己最清楚！

行啊，現在做老板了，越來越狡猾了，自己不下地了，卻培養了一批接班人，專門替你賣命對吧？

我可是很清楚，你們聚寶齋所謂的固定供貨渠道，大家若是說的太明白，那可就沒意思啦！”

鐵拐李轉動著翡翠扳指，沈默半晌，忽然嘴角上揚，露出一個古怪的笑容：“我的哥，果然什麽事情都瞞不過你！”

我心中覺得奇怪，看這鐵拐李兩鬢斑白的模樣，起碼比豬頭蒼老十多二十歲，但是他居然稱呼豬頭為“哥”，這是對豬頭的一種尊稱嗎？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這聚寶齋怕是沒有什麽壓箱底的寶貝了，在真正的玩家和有錢人眼裏，你手裏現在的那些東西，都是些不入流的二三等貨色。反正我話已經說的很清楚了，要幹，咱哥倆再聯手好好大幹一票，就這一票，下半輩子絕對不用愁了！如果不幹，我也不會強求！你自己思量思量吧！”說到這裏，豬頭拂袖起身，給我們使了個眼色，示意我們離開。

我們跟著豬頭起身離開，剛剛走到門口，身後便傳來鐵拐李的聲音：“大哥既然來了昆明，不如留下來喝杯小酒，吃頓便飯如何？”

豬頭背對著鐵拐李，臉上露出勝利的笑容，他知道鐵拐李已經動了心了。

“好啊，正好肚子也餓了！”豬頭拍了拍肚子，一副不客氣的樣子。

鐵拐李給我們安排了一輛車，叮囑司機把我們送到某某某地方，我隱隱聽見好像是什麽山莊。

汽車穿過鬧市，一路往郊外駛去。

路上的時候，我向豬頭詢問這鐵拐李的來歷，豬頭點上一支煙，像是陷入很遙遠的回憶。

“三十年前，我剛出道的時候就認識了鐵拐李，我跟鐵拐李年紀相仿，很多事情都比較談得來，逐漸成了好朋友。當時的鐵拐李屬於卸嶺力士門下，我和他兩個聯手，連續幹了好幾票，合作的非常完美，我們是那個時代，整個地下行業裏面最矚目的兩顆新星！”豬頭悠悠吐著煙圈，臉上浮現出一絲驕傲和得意。

“不會吧，鐵拐李跟你年紀差不多？他看上去怎麽比你老那麽多呢？”葉晶問。

豬頭嘆了口氣：“俗話說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這一行幹得時間久了，哪有不出事的道理？大概十多年前，鐵拐李栽過一次跟頭，而且栽在中緬邊境，一座不知名的小墓裏面。當時他是去緬甸交易手裏的土貨，路過的時候發現一座小墓，就想著順帶把那座小墓給倒了，沒想到卻出了大事。

這看似普普通通的小墓，實則兇險無比，裏面竟然養著剝皮的血屍。那血屍是何等兇殘之物？當時鐵拐李帶去的兩個兄弟都折在墓裏，只有鐵拐李仗著一身本領，拼死拼活的逃了出來。

雖然僥幸死裏逃生，但是鐵拐李卻不幸染上了屍毒，而且還摔斷了一條腿。雖然通過各種方法控制住了體內屍毒，但人也就變成現在這副病怏怏的樣子，再也沒法親自下地了。

要知道，在這之前，鐵拐李是一個體重超過一百五十斤的壯漢，一身的腱子肉，現在卻瘦得跟竹竿似的，風吹都要倒。

打從這以後，鐵拐李就對外宣布金盆洗手，在昆明定居下來，然後又在古玩城開了這間聚寶齋。

這小子做生意倒是很有一套，通過幾年的經營，再加上本身的一些人脈關系，生意很快就做上了道，越做越大，不出五年，就做到現在這樣的規模。

呵呵，不過我卻知道，鐵拐李自己雖然金盆洗手，但是他卻在暗地裏培養了很多得力助手，這些人都在下地為他賣命，給他發掘了很多好東西，這也是他能迅速發家致富的原因。不過這幾年能夠發掘的大鬥少之又少，國家對這方面的打擊也是非常嚴厲，所以鐵拐李的生意也不好做，他手裏已經沒有什麽像樣的東西了，他肯定也想幹票大的，尋求一點突破！”

聽了豬頭講述這麽多，我們才了解到鐵拐李的這段過去。

很難想象，身形削瘦，腿有殘疾的鐵拐李，當年居然是卸嶺門下的一個壯漢，我怎麽也想象不出鐵拐李一身腱子肉的模樣。

我忍不住問豬頭道：“那血屍究竟是什麽東西？中了一點屍毒就能讓一個正常人變成這副模樣？”

豬頭說：“我們搞地下工作的，最怕碰上的東西就是血屍，那東西，嘖嘖，我都沒法用語言形容。倘若有一天你碰上血屍，我給你一句忠告，跑，不要猶豫，趕緊跑！”

說這話的時候，豬頭的表情格外嚴肅，我的心底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冷顫，趕緊甩甩頭，不再去想血屍的事情。

這個時候，汽車終於停了下來。

我們走下車，發現這是一處半山腰的位置，四周層林疊嶂，蒼翠蔥郁，夕陽的餘暉盡染山林，景色美得如同一幅油畫，而我們就在這油畫裏面。

不一會兒，後面又跟來一輛黑色發亮的大奔馳。

司機停下車，攙扶著鐵拐李走下來。

鐵拐李一瘸一拐走上來，給我們做了個請的手勢。

我們跟著鐵拐李往前走，面前佇立著一座頗有古色風情的山莊。

鐵拐李說：“這是我建的私人會所，因為經常要跟那些大老板大官員打交道，所以自己修建一座山莊安全些！”

我們自然明白鐵拐李的意思，說到底，這座山莊就是一個權色交易的場所，大吃大喝都是小事，主要是交易土貨，因為很多土貨都是不能見光的。

豬頭點點頭：“氣派！”

我們走進山莊，有專門的黑衣保鏢全程護駕，最後把我們送到裏面的一間豪華包廂。

鐵拐李應該事先打過招呼，我們進入包廂的時候，氣派的八仙桌上面，已經擺滿了琳瑯滿目的精致菜品，大多以野味為主，天上飛的，地上跑的，水裏游的，排場整得非常大。

鐵拐李說：“雲南沒啥吃的，但是這邊野味多，用來下酒正好合適！”

豬頭這個吃貨，早就饞得哈喇子長流，眼睛珠子都快掉盤子裏了，嘴上卻很虛偽地說：“搞這麽豐盛做什麽？我們又不是那些大官員！隨便炒兩個小菜，能填飽肚子就成，何必這麽破費呢？”

豬頭一邊說著，一邊已經揮動起了筷子。

鐵拐李說：“你我兄弟多少年沒見了，你來我這裏做客，不好好招待怎麽行呢？想當年有次咱倆下地的時候，彈盡糧絕，實在沒得吃，我餓得都快虛脫了，你好不容易逮到一只山耗子，幾乎把所有的肉都讓給我吃了，如果當時沒有你給我的耗子肉，說不定我早都餓死了，哪裏還能坐在這裏呢？”

雖然鐵拐李在說耗子肉，但我們卻沒有覺得惡心，反而更能讓人感受到，在那種困境下，他們的那種兄弟情義。

豬頭端起酒杯，滋溜喝了口小酒，瞇眼笑道：“嘿嘿，那麽多年的事情，沒想到你還記得這麽清楚！”

鐵拐李斟上一杯酒：“這人呀，也許是年紀大了，所以越來越喜歡懷舊啦！”

“對！對！”豬頭也給自己斟上一杯酒，嘻嘻笑道：“我他媽也越來越喜歡懷舊了！來呀，咱倆兄弟，走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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