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是什麽情況？”

我迫不及待地問守在門邊的景子。

景子舉起火折子，往外照了照，訝異道：“臺階……”

“臺階？！是通往地面的臺階嗎？”我朝著景子走過去。

景子回過頭來：“不！外面的臺階不是通往地面的！而是……通往地下的！”

我驀地一怔，忍不住楞立當場。

通往地下的臺階？

難道這座軍工廠的出口在地底下面？

我從景子手裏接過火折子，吹了吹，讓火折子變得更明亮一點。

然後我舉著火折子，率先走出石門。

石門外面，果然有一條長長的石頭臺階，但是這條臺階卻是往地底深處延伸的。

臺階上覆蓋著厚厚的沙塵，明顯已經很久沒人來過了，給人一種蕭瑟荒廢的感覺。

陰冷的風從臺階下面倒灌上來，說明臺階下面還有廣闊的空間。

我跟大夥招了招手，當先踩著臺階往下走。

死寂。

沈沈的死寂。

只有我們淩亂的腳步聲和沈重的呼吸聲在回蕩。

在這黑暗無聲的地下行走，遠沒有想象中那樣刺激有趣。

拐過兩個彎角，迎面而來的風竟然帶著潮濕的氣息。

我們驚訝地發現，在這臺階的下面，竟然有一片真正的沙海！

這裏的沙海指的並不是沙漠，而是沙漠裏的海！

當然，這個海，也不是大海，確切地說，是沙漠下面的一片地下湖泊！

很多人認為，沙漠裏全是黃沙，沒有水源，其實這是不對的。

其實沙漠並不是“天生”的，全都是後期自然環境，地殼運動等變化形成的。

就拿死亡之海羅布泊來說，為什麽在遙遠的古代，西域會誕生那麽多的國家，出現那麽多繁榮的文明？因為那個時候的羅布泊根本就不是荒漠，而是成片成片的綠洲，各種湖泊星羅棋布，草木旺盛，環境優美，人們才選擇在這種地方棲息生活。你看羅布泊這個地名，裏面的“泊”字足以說明，這裏以前到處都是湖泊。

只是後來人類大規模的砍伐森林，破壞自然環境，使得生態失去平衡，羅布泊這才從綠洲變成荒漠，變成如今死氣沈沈的死亡之海。

但即使如此，在羅布泊的地表下面，還是縱橫分布著很多的暗河和地下湖泊，這種湖泊我們叫做“沙海”，寓意為沙漠中的海洋。

而且更加令人不可思議的是，在沙海裏面往往還有魚類生存。

之前石教授跟我們講過一件趣事，他們當年進入羅布泊的時候，有天晚上安營紮寨，竟然打出一個泉眼，源源不斷有地下水冒出來，隨之還有不少肥魚冒出來，在沙子裏面游來游去。他們抓了不少肥魚當晚餐，味道還很鮮美。

在幹旱的沙漠裏面，水源是最珍貴的，我們這一路狂奔，早就饑渴難耐，面前的這片沙海立馬讓我們興奮起來，我們振臂歡呼一聲，飛快地跑到沙海邊上，雙手捧水一番痛飲，一直喝到肚子渾圓如球。

這裏的地下水沒有受到外界的任何汙染，水質非常好，清涼中還帶著一絲甘甜，比礦泉水還要可口。

“你們看，那邊好像還有船！”景子手指著不遠處說。

我們順著景子手指的方向看過去，果然看見沙海邊上停泊著幾搜造型奇特的小船。

我心中一喜，這裏有船，說明當年的那些工匠，很可能是乘船進出的，看來軍工廠的秘密出口，是在地下河裏。

我們高興地走過去，發現那是幾艘古老的獸皮小船，看上去像是牦牛皮，又像是駱駝皮，那麽多年過去，依然很有韌性。

獸皮小船的造型也很奇特，船頭和船尾尖尖的，還微微上翹，整艘船看上去就像一個梭子形狀，這種造型可以減少阻力，加快行船的速度。

我們五個爬上一艘獸皮小船，並不覺得擁擠，船尾有個木槳，可以劃水，也可以控制方向。

豬頭自告奮勇，說他是劃船的好手，非要去掌舵，這種體力活我們也懶得跟他爭，也就任他放手去幹。

嘩啦啦！嘩啦啦！

豬頭搖起木槳，獸皮小船破浪而出。

經過剛才的亡命奔逃，我們都有些累了，一個個靠著船舷養神。

豬頭清了清嗓子，引頸高歌：“洪湖水呀，浪呀嘛浪打浪啊……”

豬頭亢奮的歌聲遠遠飄蕩出去，打破了沙海的寧靜。

我瞪了豬頭一眼：“你說你這麽大年紀的人了，能不能穩重一點？你在這裏瞎嚷嚷，指不準又把什麽妖魔鬼怪招惹出來？”

豬頭嘿嘿笑道：“瞧你這話說的，我這不是為了活躍一下氣氛嗎？”

“水底下是什麽東西？少爺，把火折子遞來看看！”阿木在旁邊叫我。

水下有東西？！

我立馬緊張起來，趕緊把火折子遞給阿木，阿木趴在船舷邊上，凝足目力看向水裏。

這裏的水質很清澈，借著火折子的微微光亮，我們一眼便看見水下有很多鐵籠子。

確切地說，不是鐵籠子，是青銅籠子。

那些青銅籠子全都是一個模樣，應該產自同一個地方，這讓我想到剛才軍工廠裏面冶煉青銅的地方。

“這是啥玩意兒？關狗的籠子？”我奇怪地問。

阿木眉頭緊皺：“狗籠子應該沒有這麽大，看這籠子的大小，像是……”

“關人的！”小黑冷不丁在旁邊插了一句。

阿木點點頭：“對，我也覺得是用來關人的！”

“你說這是囚籠？可是這些囚籠為什麽會扔在水裏呢？”我有些不解。

豬頭說：“少爺，你沒聽說古代有一種酷刑叫做‘浸豬籠’嗎？就是把人裝在籠子裏面，浸入水裏溺亡，通常是用來懲罰奸夫淫婦的！”

我白了豬頭一眼，沒好氣地說：“這水下面那麽多籠子，當年的古樓蘭民風不純嗎，出了這麽多的奸夫淫婦？”

“這些籠子有可能是用來溺亡俘虜或者逃兵的！”阿木說。

我點點頭，阿木的分析還比較有可信度。

不過一想到水底下面曾經埋葬了這麽多的冤魂，我們的心裏都有些發怵。

我連忙讓豬頭安靜一點，不要把水底下的水鬼招惹出來了。

豬頭說你小子年紀輕輕，不要這麽迷信，成天把妖魔鬼怪掛在嘴邊，爺爺我以前長期跟死人打交道，也沒撞過鬼。這都是21世紀了，要相信科學嘛。

豬頭還在那裏唾沫橫飛說個不停，小黑忽然道：“閉嘴！”

豬頭閉上嘴巴，就聽小船後面傳來嘩嘩水聲。

豬頭有些奇怪地問小黑：“幹嘛？”

小黑眉頭緊鎖：“你沒有聽見什麽聲音嗎？”

豬頭不以為意地說：“聽見了啊，水聲嘛，有什麽好稀奇的？”

小黑說：“這水聲你沒覺得不正常嗎？”

我支起耳朵聽了聽，發現水聲很大，絕對不是木槳發出來的，倒像是水裏有什麽東西在游動發出來的。

景子第一個反應過來：“有東西在水下游動！”

景子話音剛落，一波水浪突然翻卷而起，重重地砸在獸皮小船的尾部。

獸皮小船劇烈搖晃，險些被水浪沖翻，幸好阿木翻身而起，用力踩住船頭。

與此同時，就聽哎呀一聲，豬頭站立不穩，被浪頭一下子拍翻下去，從船尾栽了個跟頭，直接栽進水裏。

“豬頭！”

我大吃一驚，忍不住失聲驚呼。

因為在豬頭掉入水裏的瞬間，我看見小船後面跟著一團巨大的黑影，也不知道是什麽東西。但那東西主動攻擊我們的船只，擺明不是什麽善類。

小黑的反應快如閃電，一下子飛身撲過去，抓住豬頭的腳踝，猛地將豬頭從水裏提起來。

就在豬頭飛出水面的一剎那，一顆碩大的魚頭從水下冒出來，魚嘴大張，噴出濃郁的腥臭味，兩排鋒利如刀的魚齒，閃爍著懾人的寒光。

若不是小黑眼疾手快，只怕豬頭的半截身體都被這條怪魚給咬掉了。

豬頭咚地落回船尾，摔得七暈八素。

那條怪魚撲了個空，碩大的魚頭嘩地沈入水中，飛濺起老高的浪花，淅瀝瀝淋了我們一身。

我驚恐地瞪大雙眼：“那……那是什麽東西？”

小黑的回答也夠直接：“一條魚！”

“我知道那是一條魚！那是什麽魚？怎麽……怎麽會長這麽大？”我摘下後背的青銅鏟，緊緊握在手裏，兩眼死死盯著水面，一秒鐘也不敢移開。

有水的地方就有魚，這裏既然是一個地下湖泊，肯定有魚生存，這並不奇怪。但奇怪的是，這條魚居然大如車鬥，跟個水怪似的，我見過最大的魚，也不過是十幾斤重的大草魚，而剛剛從水裏竄出的這條魚，起碼得有兩三百斤，這還是魚嗎？簡直就是魚怪！

能夠生長到兩三百斤的魚，它的壽命得有多長？估計上百年是有的吧，這恐怕已經成了精吧？

在深海裏面，也許存在幾百斤的大魚，但是在這淡水湖裏面，出現這樣的大魚實在是超乎了我們的想象，甚至顛覆了我們的認知。

最可怕的是，那條大魚性情非常兇悍，居然還要食人，剛才若不是小黑及時相救，豬頭已經命喪魚嘴了。

一代摸金傳人葬身魚嘴，這事兒傳出去都是個笑話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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