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昭！”

景子神色焦急地往碼頭方向走來，看見我還活著，她的表情立馬緩和了不少：“你沒事吧？”

“沒事！多虧這個小哥哥出手相救！”我指了指身旁的西域刀客。

景子怔了怔，露出疑惑的神色：“這位是……”

我伸手攬著景子的香肩：“說來話長，走吧，我們去喝兩杯壓壓驚，邊吃邊說！”

走到一家老字號面館門口，西域刀客二話沒說，徑直走了進去。

我原本想著請他吃頓好的，沒想到他的要求這麽簡單，不過西北人確實喜歡吃面食。

這家老字號面館通宵營業的，雖然已是半夜，仍然有陸陸續續的食客前來。

景子拉著我悄悄問：“這人是誰呀？你朋友嗎？怎麽從來沒有見過？”

“半路殺出的程咬金！”我說。

“什麽意思？”景子問。

我聳聳肩膀：“我的意思是，我跟他也不熟，不過他剛剛擊退蛇組，救了我！”

景子哦了一聲：“小心點，我總覺得這人怪怪的！”

我讓景子到隔壁24小時便利店給西域刀客買回兩瓶冰可樂，然後我進去陪西域刀客坐下。

西域刀客的這身打扮，自然吸引了不少食客的目光，大家都像看怪物一樣的看著他，還有人在竊竊私語。

我指了指他的長袍：“兄弟，你能不能把腦袋露出來？你這樣……他們會以為你是恐怖分子的！”

西域刀客也沒說話，只是掀開頭上的長袍，露出他的臉龐。

他的皮膚很黑，而且非常幹燥，一看就是飽經風霜的感覺。不過他的五官很立體，臉龐輪廓也很硬朗，高高的鼻梁讓他看上去跟費翔有點神似，總得來說，還是一個挺帥的小夥子。

“喲，好帥的小哥哥！”

旁邊一桌有女人嘻嘻笑了起來。

面對美女的誇獎，西域刀客毫無反應，腰板挺得筆直坐在板凳上，就像一尊雕像。

一個女人大膽的走過來，摸出手機，想要加西域刀客的微信。

西域刀客面無表情地看著那個女人，冷酷的樣子把女人嚇住了。

我趕緊對那個美女說道：“他的手機剛被人偷了，心情不好，這樣吧，要不你加我的微信如何？”

美女看了我一眼，趕緊擺了擺手，嘴裏說著“算了算了”退回座位上。

景子似笑非笑地望著我：“怎麽？覺得自己很帥呀？是不是感覺挺失敗的？”

我尷尬地笑了笑，正好這時候老板把面條端上來，我趕緊說：“吃面吃面！”

這邊的面條一碗是二兩，我們一般就吃二兩面條，西域刀客點的是牛肉面，看著面前的瓷碗，他可能覺得分量有點少，皺了皺眉頭，抄起筷子，稀裏嘩啦把面條往嘴裏送，不到一分鐘的工夫，一碗牛肉面就下了肚，連湯汁都喝得幹幹凈凈。

西域刀客又擰開可樂，咕咚咚一口氣灌了一整瓶。

“再整一碗？”我看那點面條根本不夠給他填肚子。

西域刀客搖搖頭，我還以為他不吃了，正想喊算賬，結果他突然伸出右手，張開五根手指。

我猛地一怔：“不是吧？還要……五碗？”

西域刀客點點頭，景子一臉驚奇地看著我：“他真吃得下？”

我也不是那種摳門的人，就算他吃一百碗面條我都請得起，所以我叫來老板，讓他再煮五碗牛肉面，然後還讓老板切了點鹵味，全都送到西域刀客面前。

我吃了兩口面條，點了一支冰鎮啤酒，就覺得有些撐了。

西域刀客也不擡頭，一直埋頭苦幹，風卷殘雲般就把桌上的食物統統倒進肚子裏。

是的，不是吃進肚子裏的，而是倒進肚子的，一碗面條用時不到一分鐘，那不是倒是什麽？

我心中暗暗驚嘆：“這小子是有多少天沒吃過飽飯啦？”

周圍的一些食客都驚呆了，甚至還有人掏出手機給我們拍照。

用老板的話說：“我在這裏做了二十年生意，都沒有見過這麽能吃的家夥！”

咕嚕！咕嚕！

看著西域刀客喝完最後一口可樂，我這才試探著問：“吃好了嗎？”

西域刀客沖我點點頭，擠牙膏一樣的擠出兩個字：“謝謝！”

桌子上堆滿空碗，我忍不住笑了笑：“你的身體……挺棒的……”

西域刀客說：“一路上光顧著跟蹤他們，都沒來得及吃東西！”

“你說你在跟蹤蛇組？”我微微有些驚訝，沒想到有人還敢主動找蛇組的麻煩。

西域刀客點點頭，自言自語地說：“原來他們叫蛇組！”

“兄弟，你叫什麽名字？從哪裏來？”我問。

西域刀客想了想：“他們都叫我小黑，你也叫我小黑吧！來這裏之前，我在可可西裏游牧！”

“小黑？！”我從上自下打量著西域刀客，他的肌膚確實很黑，整個人就像一塊大黑炭，叫他小黑還挺貼切的。

我友好地伸出手：“我叫湯昭！”

這一次，小黑沒有拒絕我，他跟我握了握手：“我知道，你剛才已經自報過家門了！”

我笑了笑，把腦袋湊到小黑面前，壓低聲音道：“你為什麽要跟蹤蛇組？看上去你好像跟蛇組……有仇！”

小黑臉上的肌肉突然狠狠抽動了一下，兩只眼睛射出冰冷的殺意：“他們該死！”

小黑生氣的樣子很嚇人，就跟要吃人一樣，我和景子對望一眼，輕言細語的安慰他說：“到底是怎麽回事？你跟我說說！”

小黑的牙關咬得咯咯作響，我原本以為他要說出什麽驚天動地的話來，結果他說：“開酒！”

我一口老血差點沒有噴出來，不過我還是趕緊讓老板上酒。

老板提著兩瓶冰鎮啤酒跑過來，小黑搖了搖頭：“不喝水，喝酒！”

老板一臉訝異：“小兄弟，我這是酒啊，雪花啤酒，絕對的正品，不是摻水的假貨！”

我算是明白了小黑的意思，趕緊跟老板說：“他不愛喝啤酒，勁太小，跟喝水一樣，你給他拎兩瓶二鍋頭來吧！”

老板點點頭，拎來兩瓶二鍋頭，我又切了點鹵菜擺在桌上。

小黑擰開瓶蓋，輕描淡寫一瓶二鍋頭就下了肚。

這種二鍋頭是二兩裝的，五十多度，我眼睛都瞪直了，酒量大的人我不是沒有見到過，但是這樣喝酒的人，我還是頭一次見到。

一瓶火辣辣的白酒下肚，沖開了小黑的話匣子：“我原本生活在一個游牧的大家庭，家裏有二十多口人，一直都在可可西裏游牧為生！”

游牧即騎馬移動的牧業，是在幹旱或者草原地區，通過騎馬移動放牧的方式利用水草資源，以獲取生活資料，並保持草場可持續利用的最佳方式。

時至今日，在西北以及內蒙一帶，還有不少牧民過著這種原始的游牧生活。

他們的生活雖然清貧艱辛，但是卻活得自由自在，無憂無慮，睜開眼睛藍天白雲，閉上眼睛滿天星鬥都在閃爍，那是我們這些生活在石頭森林裏的人，永遠都無法體會到的快樂。

小黑緊咬著嘴唇，雙眼噴火：“大概在兩個多月前，突然來了一群人，他們的後頸上面都有毒蛇紋身，也就是你所說的‘蛇組’，他們把我們這個大家庭的人全都抓了起來，嚴刑逼供，說要讓我們交出一件東西！”

我怔了怔，小黑的遭遇怎麽跟我的遭遇那麽相似？也差不多是在兩個月前，蛇組找到老爺子，而後才有了黑竹溝的那次經歷。並且，蛇組也向小黑的家裏索取東西，那麽小黑的家裏，又有什麽東西是蛇組想要得到的呢？

景子憤懣地說：“這個蛇組跟強盜有什麽兩樣，到處搶別人的東西！”

我試探性地向小黑詢問：“你們家是不是有什麽祖傳之物？或者是值錢的寶貝？要不然蛇組不可能千裏迢迢找上門來！”

小黑陰沈著臉說：“我不知道！我們家若是真有什麽值錢的寶貝，我們還用得著一直游牧生活嗎？”

我撓了撓腦袋：“後來呢？後來蛇組找到他們想要的東西了嗎？”

小黑搖搖頭：“沒有！後來他們……他們開始殺人……我們一家子奮起反抗，可惜……只有我和我大伯逃了出來……”

說到這裏，小黑的眼眶瞪得通紅，整個身體瘋狂地戰栗著，情緒波動的非常厲害。

我拍了拍小黑的肩膀，也不知道說點什麽話安慰他，只能默默舉起酒杯，跟小黑碰了一下。

我能想象出當時的那種慘景，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親人被蛇組屠殺殆盡，這份仇恨小黑一輩子都不可能忘記。

小黑子一仰脖，又幹掉一瓶二鍋頭，繼續說道：“只可惜我大伯也沒能活下去，不出三天，就因傷勢過重去世了！蛇組並沒有就此放過我們，他們一直在找我，但是我從小在可可西裏長大，對當地的地形環境非常熟悉，他們沒有找到我，然後接了個指令，就開始撤出可可西裏！當時我就想，與其坐以待斃，不如主動出擊，這些人很明顯只是派出來辦事的小嘍啰，所以我一路跟蹤他們，就是想要順藤摸瓜，找出他們的幕後主腦，為我死去的家人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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