嗒嗒！嗒嗒！

機括轉動的聲音越來越清晰。

四個人圍著桌子，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青銅盒子，連大氣都不敢喘。

片刻，只聽清脆的一聲“嗒”，青銅盒子自左右兩邊滑移開去，露出中央的一個暗格。

我昨晚已經領略青銅盒子的奧妙，所以並不感到多麽驚奇，但是豬頭三人，卻驚訝得幾乎蹦了起來。

“暗格！這個青銅盒子裏面居然有暗格！”小桂子捂著流血的手，激動的兩眼放光，一時間竟忘了掌心的疼痛。

“不可思議！簡直不可思議！”景子驚奇不已地說。

“青銅盒子居然用鮮血才能啟動，天吶，我搞了那麽多年地下工作，都沒碰上這樣精巧的東西！小子，你是怎麽發現這種奇詭的開啟方式的？”豬頭擡頭問我。

我打開醫藥箱，給小桂子處理好傷口。

小桂子可憐巴巴地看著我：“少爺，這……算工傷嗎？”

我點點頭：“算！當然算！回頭我多給你一點獎金，買點雞蛋來補一補！”

小桂子說：“你可不要騙我，上次你說給我發獎金已經是半年前的事情了！”

我把昨晚意外開啟青銅盒子的經過跟豬頭說了一遍，豬頭一巴掌拍在我的肩膀上：“我去，你可真是個人才呀！”

“用鮮血來做引啟動機關，這種奇淫技巧真是聞所未聞啊！”我說。

豬頭摸著下巴道：“據我所知，天底下怕是只有魯班門，才能做出這樣的東西！”

關於“魯班門”我還是有所耳聞的，魯班是中國歷史上最負盛名的工匠，他創立了一個門派，招納了很多徒弟，這個門派便是魯班門。在中國的歷史長河中，魯班門一直都扮演著重要的角色。

不過這個青銅盒子究竟是不是魯班門所造，誰也說不清楚，只是豬頭的個人猜測而已。

“這玩意兒是什麽？雞爪子？”小桂子好奇地拿起暗格裏的龍爪。

我叮囑他道：“你小心點，別給我弄壞了，否則我要你人頭落地！”

小桂子上瞅瞅下瞅瞅，翻著眼珠子說：“少爺，這東西金不金銀不銀的，沒什麽好稀奇的嘛，估計還沒這個青銅盒子值錢，這東西你從哪裏收回來的？”

“祖傳的！老爺子臨終時候給我的！”我給小桂子撒了個謊，沒有告訴他關於黑竹溝的事情，他只是個局外人，我不想讓他卷入進來。

“還有，這不是雞爪子，你眼瞎嗎？這明明是龍爪好不好？”我沒好氣地說。

小桂子呵呵笑了笑：“少爺，這雞爪子……哦，不，這龍爪是什麽做的？質地很奇怪呀！”

我搖搖頭：“我也不知道，像是某種礦石雕刻出來的！”

豬頭托著下巴，在桌子前面來回踱著腳步：“蛇組處心積慮想要得到的，就是這東西？”

我點點頭，重新合上青銅盒子，跟豬頭分析我的推測：“我覺得吧，這個龍爪也許本身並不值錢，可能龍爪的背後還藏著秘密，只是我們現在還不知道。或者是說，這個龍爪具有某種意義！”

小桂子一臉不解地看著我：“少爺，這個龍爪不是你們湯家的祖傳之物嗎？你怎麽會不知道它的來歷和意義？”

我聳聳肩膀，隨口搪塞道：“這都過去了那麽多年，誰知道呢！”

青銅盒子的玄機倒是被我無意中解開了，但是這龍爪的秘密，我卻始終沒有頭緒。

時間一晃就過去了兩個多月，嘉州城也從春天步入夏天，天氣也變得炎熱起來，每天都有知了在古玩齋門口的大樹上撕心裂肺的叫著。

這段時間的日子過得非常安穩，豬頭從山洞裏帶出來的土貨都是珍品，我們不敢隨意出手，怕樹大招風，惹來麻煩。

兩個多月的時間，我們只拿出一件土貨，後來通過熟人渠道，被一個成都下來的老板買走了，我和豬頭也借此賺了一筆，所以也不愁吃喝。

做生意嘛，細水長流，謹慎為主，我們手裏的這些土貨一年賣個一兩件出去，都足夠我們享受生活了，所以也不急於一夜成為暴發富。

作為合夥人，豬頭還是在履行他的工作，哪裏有土貨他都會去看看，我們稱作“淘寶”。

沒事的時候，我就會叫上豬頭一起去喝兩杯小酒，聽他講講葷段子，還有那些年地下工作時碰上的奇聞詭事。

峨邊那邊的生意阿木不準備關掉，他說那畢竟是老爺子經營了一輩子的生意，本身效益也還不錯，生意雖然不大，但輕易關掉實在是可惜了。所以他在著手培養新人接班，估計還得遲些日子過來。

我和景子的感情也在穩固的逐步提升，雖然彼此還是沒有捅破那層窗戶紙，但我們早已經像男女朋友那樣相處了，一起逛街，一起吃飯，一起看電影，一起牽著手沿著岷江河畔，看漁家燈火，聽流水淙淙，日子簡單而又幸福。

很多時候，我都在想，如果這樣的日子能夠一直安穩下去，那該有多好呀！

關於那場黑竹溝之行，隨著時間的推移，我們已經漸漸淡忘，只是偶爾想起老爺子的時候，胸口還是會隱隱作疼。

可是，山雨欲來風滿樓，這種安穩幸福的日子，終究還是被打破了。

那晚我和景子看完電影回到古玩齋，看的是一部青春愛情片，景子邊看邊哭，流了不少眼淚。

走到古玩齋門口的時候，景子突然踮起腳尖，輕輕在我臉頰吻了一下，然後滿臉羞澀的轉身跑掉了。

我摸了摸臉頰，有種做夢的感覺，一個人站在門口呵呵傻笑半天，這才走進古玩齋。

古玩齋裏亮著燈，小桂子拿著手機在那裏玩抖音，擡頭看了我一眼：“回來啦少爺？”

我走過去，敲了敲櫃臺：“沒事多看點書，提升下自己的專業知識，成天看這種沒營養的段子，簡直是浪費時間！”

小桂子笑了笑：“少爺教訓的是，明兒一早我就把抖音卸載了！”

我知道這小子滿嘴抹油，也懶得理會他，徑直往後面走去。

“哎，少爺，剛剛有人送了件土貨過來，我看品相還不錯，給你放屋裏了，你回頭看看，給估個價，我好答覆客人！”小桂子說。

我點點頭，隨著古玩齋的名氣越來越大，一些手裏有貨的人，常常會找上門來。如果我們覺著這貨還不錯，就會向客戶收購，這叫做“收貨”。

做我們這一行，最喜歡的就是“收貨”，因為往往帶著土貨找上門來的客人，兜裏都比較缺錢，所以才急著賣掉手裏的東西。這種情況下，我們大多時候都能以極其低廉的價格，收到上好的土貨，然後轉手再以高價出貨，能賺不少中間差。

我心情愉悅，吹著口哨回到廂房，先舒舒服服泡了個澡。

浴室裏面有個大木桶，沒事的時候我就喜歡在木桶裏泡澡，點上一支煙，靜靜地思考一些事情，同時也能洗掉一身的疲憊。

泡完澡，整個人精神奕奕，裹著一條浴巾走出來。

屋子中央的桌子上，果然放著一件土貨。

我把屋子裏的燈光調到最暗，我每次驗貨的時候，都喜歡在這種昏黃的氛圍裏面工作，可能是一種個人癖好，因為我覺得這樣才能展現出土貨的那種古韻。

我用紫砂壺給自己泡了壺龍井，一邊拿著小茶盅輕輕搖晃，一邊審視面前的這件土貨。

這是一個古色古香的八寶雕花盒，算不上特別稀奇的東西，但是市場行情還不錯，也很容易出貨。

八寶盒的構造類似於現在的置物盒，上面一個蓋子，下方有八個格子，每個格子都可以用來裝東西。

在古代，通常是大戶人家才用這樣的八寶盒，用來裝一些高級的糖果糕點。

古裝片裏面經常都有這樣的畫面，前面一個大戶千金，後面跟著一個丫鬟，丫鬟手裏就提著一個八寶盒，裝著小姐愛吃的點心。

我抿了一口龍井，面前的這個八寶盒帶著一點暗紅色，類似於朱砂那種顏色，漆面還不錯，周圍描繪著牡丹等圖案。

當我的視線移到八寶盒蓋子上的時候，一下子就怔住了。

蓋子上竟然雕刻著一龍一鳳，寓意“龍鳳呈祥”，要知道，在古代只有皇親貴族才能使用龍鳳圖案，普通人家是絕對不可能，也沒有資格使用龍鳳圖案的。換句話說，面前的這個八寶盒妥妥的是宮廷之物，其價值瞬間提升十倍不止，是普通八寶盒根本不能比擬的。

我的心咚咚咚地跳了起來，這可是個好東西啊，如果能夠用一個低廉的價格收到手裏，絕對能大賺一筆。

說實話，入行這麽多年，在西南這邊很少能夠收到皇家東西，大多都是民間的奇珍異品，因為多數宮廷都建址在北方或者中原一帶。搞古玩的人都懂，但凡沾染點皇宮背景的土貨，非常容易出手，利潤價值也非常高。

到底是什麽人，居然能夠出手皇家的八寶盒呢？

我心中好奇，把玩著八寶盒，順手揭開蓋子。

蓋子揭開的一剎那，我渾身的汗毛齊刷刷倒豎起來，我看見了這輩子我最不想看見的一件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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