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三】

話一說完, 溫時就楞住了。

然後, 看到了對面同樣楞住的魏南。

但他很快便神色一黯, 低下頭，唇邊勾起苦澀的弧度，卻佯裝嫌棄道：“她這種女漢子也有體貼人的時候？沒看出來。”

“真的！”溫時以為他不信, 掰著手指數起自家閨蜜的好，“昕然平常看著大大咧咧, 其實特別會照顧人，也特別仗義, 宿舍裏有誰遇上事兒了，她總是第一個知道的, 能幫就幫，幫不上的也盡量開解，還護短得很……”

魏南默默聽著，聽溫時口中那個他並未見過的戚昕然，心頭澀然, 想著這些應該都是她對最親近的人才會做的事吧，而他……他在那個女人的心裏, 到底又算什麽呢？是搭檔，朋友，還是那種所謂的……一夜情對象？

“沒事，你不說也沒關系。”他搖搖頭，低聲打斷道，那語氣裏少了幾分輕佻, 多了些許抑郁苦悶，“就算她不會體貼人……我也喜歡她。”

魏南曾經暗戳戳地羨慕沈煜凡，找到了一個軟萌易推倒的女朋友，順便以為自己也喜歡這類型的。

可等後來碰上戚昕然了，他才明白，感情這種東西有時是不按套路走的，無論之前設定的理想型有多好多完美，在某個人出現在面前的瞬間，都會轟然消失，只剩下一顆為她熱切跳動的心臟，和再也無法移開的目光。

“……”沒想到魏南會突然坦承自己的心意，溫時張了張嘴，似乎不知該說什麽。

“怎麽，很驚訝嗎？”興許是她呆掉的表情有點兒傻，把魏南給逗笑了，後者故作輕松地笑道，“我以為沈煜凡早跟你說過了。”

溫時想說某人也沒透露多少細節，只是略有暗示而已……但這又不是重點，她在意的是魏南對那件事的態度：“所以你們就打算一直拖著？當什麽事都沒發生過？”

“……”從來不會聊冷場的魏南，這回卻難得地沈默了。

他倒想當有事發生，甭管它是不是意外，以此為由先給她負責了再說，可戚昕然的表現卻明擺著是要把那一晚徹底忘掉，他好不容易燃起的那撮小火苗，只消一對上她若無其事的眼神，馬上就澆滅得幹幹凈凈。

大概真的是先喜歡上的人會比較吃虧吧，他魏南認慫了，這段苦心經營了許久的關系，如果沒有一點點的把握，他實在不敢賭……也輸不起。

“可是，你有沒有想過，”溫時順著他的視線看向錄音棚內，戚昕然正對著臺詞本專心致志地念，對外面二人的談話毫無所覺，“或許昕然會願意試著接受你呢？”

“……什麽意思？”魏南回頭看她。

“昕然內裏是很要強的，習慣了自己的事情自己扛著，對她影響越大的就越是這樣，比如那晚撞見白師兄……”

她頓了頓，看魏南的表情似乎知道這個人的存在，就沒多解釋，繼續道：“她傷心難過，不跟我說，也沒有找任何人傾訴，只是自己去了酒吧喝酒解悶。然後她喝醉了，你要送她回宿舍、要送到我家，她都不肯，那大可以讓你幫她在酒店開個房間，一個人睡到酒醒為止。”

魏南微怔。

“但昕然沒有。”溫時在心裏嘆了口氣，輕聲道，“她總是不想多說，不想麻煩人，可最後卻默許你把她帶回家了。”

“魏南，你明白我想說什麽嗎？”

“……”魏南依舊沈默，已經無法用言語來形容自己的心情了。

所以，在那個女人的心裏，他魏南也是有一席之地的，要賭的這一把，也不是百分百會輸……對吧？是這個意思吧？

溫時對上他的眼神，沒有回答，把答案留給他自己想。

該說的都說完了，她也只能幫到這兒，剩下的，還得靠他自己去爭取。

“南臨，”錄音棚裏出來了個人，是配男主的cv，應該是新人，說起話來客客氣氣的，“麻煩進來一下，輪到你的戲份了。”

可惜後面說話的人不太客氣，把一個小萌新為了打好人際關系而努力營造的和諧友好氛圍，破壞得一幹二凈。

“那誰能動作快點兒嗎？再耽誤我中午吃飯就賴你請客。”

魏南沖他比了個“OK”的手勢，邊進去邊給某人一記回擊：“請就請啊，你們學校飯堂賣的東北大餅才兩塊五一個，我請你十塊錢，保證管飽，夠意思了吧？”

“厲害了，你什麽時候改名叫魏摳摳的？”

“想知道啊，請我吃頓飯就告訴你。”

“……不想知道，再見。”

“嘖嘖，你這種把天聊死的功力真是日漸深厚了。”

“別聊啊，我又沒跪著求你聊。”

“得了，被你這姑奶奶跪會折我壽的……”

……

溫時難得悠閑，在錄音室一直待到中午才準備走，魏南紳士地表示要送她回去，戚昕然也拉著她說一起一起，溫時迫於無奈只好答應了，白白當了十來分鐘的電燈泡，等下車後才終於松了口氣。

只是……

想著又搖了搖頭，他們的事讓他們自己處理吧，她怎麽說也不過是個局外人，與其操心那兩人的感情，還不如想想午飯要做什麽菜給沈先生吃的好呢。

另一邊，魏南開著車把人送到了學校附近，副駕駛座上的人如往常一樣跟他道別下車，開車門時發現落了鎖，正欲揮手拍他讓趕緊解鎖的，不料手還沒碰著他，就被男人緊緊地扣住了手腕。

“……”戚昕然被他突然的動作嚇了一跳，不明所以地看他，卻冷不丁對上了魏南灼灼的目光，眼神裏沒有平日的輕松調笑，多了些耐人深究的東西，讓她微微有點不自在，“你幹嘛？”

“……”魏南靜靜地看著她，這一路上都在斟酌要如何開口，可想著想著，他又覺得，如果戚昕然真的不願意接受他，那即便開場白再自然再好聽，也對結果沒有任何改變，何必多想呢，索性直入主題，“那天的事，你有什麽要說的嗎？”

“哪天？”戚昕然性子直，說話也不拐彎抹角，“我和你上床那天？”

“……”臥槽，這女人說得比他還直接，“……嗯。”

戚昕然挑了挑眉，反問道：“我應該說什麽嗎？”

“說……咳咳，”魏南略微尷尬地別開眼，低聲道，“要我對你負責，之類的。”

“噗。”戚昕然忍不住笑了，從他手裏抽回自己的手，然後拍拍他的肩，道，“這都什麽年代了，兩個人上床，你情我願，各取所需，還要談負責？你以為自己是電視劇裏的霸道總裁嗎？”

就算真的是，她覺得魏南……可能比較像要她對他負責的傻白甜女主咯。

“那如果我說，”魏南頓了頓，想起自家兄弟開解他的那句玩笑話，有些難以啟齒，可這事兒說開了就不能回頭了，還管什麽面子裏子，死皮賴臉才是正道，於是一本正經道，“我想你對我負責呢？”

“……”戚昕然被這人的不要臉震驚到了，還真當自己是傻白甜女主啊，沒好氣道，“哦，那你想我怎麽負責啊，給你錢還是給你生……”

“想你當我的女朋友。”

戚昕然被他驟然打斷，楞了楞，隨即輕笑一聲：“就憑那晚？”

“不。”魏南想也不想地否認，神情是前所未有的認真，“憑我喜歡你。”

許是他的語氣太過真誠，眼神太過熾熱，有那麽一瞬，戚昕然竟找不到面對他，面對這份感情的勇氣。

“可我不喜歡你啊。”

所以，她用最平靜的語氣，說了最殘忍的話。

而魏南，只是回了輕描淡寫的三個字：“我知道。”

我知道你有喜歡的人，也知道那個人不是我。

……那又怎樣呢？

我還是，很喜歡你。

戚昕然不解：“既然你知道，為什麽還要和我交往？”

“我說了，我喜歡你。”魏南一字一頓地重覆，頗有幾分偏執的意味，“不喜歡我也沒關系，你想忘了白晨，我可以幫你。”

“白……”刻意避開的名字被重新提起，就像撕開了傷口剛結的痂，疼得撕心裂肺，戚昕然心頭一顫，猛地別開臉深吸了口氣，壓住心底翻騰的情緒，“魏南，你別為了我……不值得的。”

“值不值得是我說了算。”魏南扣住她的手，將女人拉近身前，溫柔好聽的聲線原是該講最撩人的情話，此刻卻低得近乎哀求，“你只要點頭就行。”

“我不……唔……”

不想再從她的口中聽到拒絕了，魏南用力一扯，俯首狠狠吻住那張小嘴。

一晚的時間不長不短，恰好足夠兩個人熟悉彼此的身體，這個吻開始得突然，也並不是情之所至，但吻到最後，已經分不清到底是誰在主動、誰又更享受了。

戚昕然只是想，她能給他身體，他能給她慰藉，也算公平些。他想和她在一起，那就在一起好了，反正……她也不討厭他。

“答應了？”

“你都這麽不要臉了，我就勉強答應了吧。”

“哦，那我可以再吻你一次嗎？”

“……魏南，你要是再不開鎖，分手。”

“開！立刻開！！！”

作者有話要說： 這……應該不是虐吧……其實戚昕然對魏南也有好感的，只是需要時間來療療傷，放心吧，魏南會慢慢融化咱們戚爺的心，要相信日久生情（劃重點）的力量是很強大的，嗯。明天繼續向著溫時和沈先生的進一步（劃重點）努力！[dog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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