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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生死決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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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一個人必須站在高速奔馳的列車車廂上,迎著那劈頭蓋臉撲過來,幾乎連人都可以吹飛的勁風,沒有護欄沒有攔風玻玻,甚至不能用自己的雙手,去抓住一個緊固的物體,來為自己獲取平衡時,看著腳下的路身邊的樹象飛一樣向後倒退,心裏的感覺嗎?

你知道一架散發著巨大轟鳴聲的戰鬥機,在空中劃出一道隱含天地致理的弧線,終於重新校正了方向,然後就像是一頭看到了紅布的西班牙鬥牛般,喘著,嗥著,叫著,瘋狂的顫抖著,以超過八百公裏的時速,對著你發起了最直接沖鋒時,你不能躲,不能避,不能逃,只能努力挺起自己的胸膛去面對時,那種全身先是怕的發冷,然後再狠狠揚起一股不甘不屈怒火,猶如同時掉進火焰與冰窟中的雙重滋味嗎?

雷震現在感受到的,就是這種滋味!

冷眼看著那架零式戰鬥機,就像是一頭餓極渴極怒極,終於看到獵物的餓狼,居高臨下對著自己直直俯沖下來,汗水在瞬間就浸透了雷震的手心。

就站在車廂裏目睹了這一切的江東孫尚香真的急了,她放聲叫道:“雷震你在幹什麽,快閃開,閃開,閃開啊!它是對著你來的,它有兩門機關炮,兩挺機槍,你會死的,你會被打成一堆碎肉的!”

雷震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猛然暴喝道:“不要說話!”

無論他經歷過什麽,只要他還是一個正常的人,站在一列高速行駛只要自己稍有不慎,掉下去不死也要摔成重傷的火車車廂上,面對一架對自己直直沖過來,只要一開火機關炮和機槍子彈就會象狂風驟雨般傾洩過來的戰鬥機,面對這樣一種集中了人類最高智慧結晶的最純粹殺戳武器,他能不害怕嗎?

但是害怕有用嗎?

他們這列火車上,載滿了工兵團用的炸藥。放著幾千枚炮彈,放著十幾萬發機槍子彈,這純粹就是一個活動軍火庫!最重要的是雷震根本不知道,這些軍火放在列車的哪一個位置,如果任由頭頂上不斷盤旋的俯沖式轟炸機和戰鬥機,一遍遍地掃射,一次次的投下重鎊炸彈,他們一樣會死!

不是象那個少校說的一樣。被炸成無數碎肉,就是因為失職,而被送上軍事法庭,在萬眾唾棄中,成為最可恥的逃兵!

“不就是一架戰鬥機嗎,我操你媽的,你有什麽好牛逼的?!”

雷震猛然擡起了手中已經重新填好彈匣的捷克式輕機槍,他瞪圓了眼睛,嘶聲狂嗥道:“就你有炮嗎?老子手裏也有啊!”

機槍掃射的聲音,同時從列車和零式戰鬥機上響起。也許是為了節省數量並不多地機關炮炮彈。以防止遇到美英空軍的截擊,也許是認為用兩挺機槍,已經足夠消滅雷震這樣一個螳臂當車的小角色。零式戰鬥機駕駛員,只使用了戰鬥機上兩挺七點七毫米機槍。

“噠噠噠——”,

捷克式班用輕機槍,機載七點七毫米機槍,雙方對射出來的子彈,在空中劃出一道道熾熱的彈痕,帶著一種古代勇士沖陣對決的慘列,展開了一場看起來實力如此懸殊,又是如此燦爛的交鋒。

從零式戰鬥機駕駛員居高臨下的角度看上去,當他按下機槍發射鍵的時候,隨著機槍的瘋狂轟鳴。在彈殼飛跳中,兩條打在地面,濺起一尺多高泥浪地彈痕,隨著戰鬥機驚人速度地沖刺,就像是兩柄最鋒利的誅神之劍,狠狠斬向了那個站在列車上,僅用一挺班用輕機槍,就敢向他發起挑戰,而且竟然真的打中了他心愛座機地中國軍人!

七點七毫米口徑機槍子彈。狠狠打到了雷震腳下的那節車廂上,在一陣劈裏叭啦的可怕聲響中,木制的車廂被打得木屑亂飛,而子彈打到金屬制成的列車底盤上,強強對撞,更是濺起星星點點的火花,一些餘力未消在底盤上生生撞扁的彈頭,更是轉著,飄著,旋著,在方圓二十米內的範圍內,表演了一場用鋼鐵和死亡組成的最美麗舞蹈。

用最狼狽的動作撲倒,感受著彈頭從自己身邊掠過那種熾熱與顫抖,在這個時候孫尚香心裏揚起來地,不是對死亡的恐懼,而是快樂,而是開心,而是得意,這些絕不應該屬於戰場的最快樂情緒,讓她只想跳起來又跳又叫,又吼又唱。

因為,就在那兩挺七點七毫米口徑機載重機槍,就要打中車廂,就要把雷震生生撕成兩半的瞬間,舉起手中的捷克式班用輕機槍,和戰鬥機對射的雷震,竟然猛的向前一撲,他的身體還沒有接觸到車廂,就已經縮成了圓球狀。他竟然在高速行駛的列車車廂上,表演了一手妙到毫巔地連續翻滾軍事規避動作。

“啪!”

就是在不斷翻滾中,雷震猛的拔出身上那柄自己親手磨制,在他幾年歷練中,不知道已經飽嘗多少敵人鮮血的格鬥軍刀,把它狠狠刺入了木制的車廂壁頂。就是憑借這樣的支撐點,在閃避開戰鬥機的掃射後,他成功的重新在車廂上立住了自己的腳!

雷震斜眼望著在驚人慣性下,已經疾飛出超過一千米,在空中只剩下一個小小黑點的零式戰鬥機,伸手擦掉了在連續翻滾中,被一片飛濺出來的木屑在臉上劃出的血痕,低聲道:“再來!”

隨著“嘩啦”一聲拉動槍栓的聲響,雷震已經給手中的捷克式輕機槍重新更換了一個彈匣。

就在這個雷震已經把所有的註意,都凝聚到那架戰鬥機在空中拉出一道漂亮的弧線,已經調轉機頭,隨時準備對他發起第二次沖鋒的時候,在他的身後,突然傳來了比零式戰鬥機沖鋒更沈重,讓人心裏產生一種絕望顫抖的轟鳴。

空氣在這個時候幾乎都要凝滯了,凝滯得就連孫尚香惶急的叫喊,也變得悄無聲息起來:“小心,俯沖式轟炸機!”

雷震是謝晉元用四年時間言傳身教培養出來的得意弟子,雖然他還缺乏在大規模會戰中,靠實戰培養出來的經驗。但是在理論上,在沙盤推演中,他幾乎已經可以和謝晉元平分秋色。這樣一個人當然是聰明的,當然是睿智的,但是……他在大山裏獨自生活了那麽久,他已經學會了用自己的雙手,去面對一次次看似絕望的戰鬥,他在被一群饑餓的狼包圍的時候。他親眼看著自己的兒子,為了保護他,而悍然向這群狼的狼王挑戰,最終用無數道傷口,換回了狼王的尊嚴和他的命!

所以,雷震註定不可能是第二個謝晉元!

雷震竟然沒有回頭,他竟然沒有轉身用自己手中那挺班用輕機槍主動向俯沖式轟炸機發起攻擊,他甚至沒有做出任何閃避動作。在這個時候,面對一架從自己背後直沖過來,只要駕駛員手指輕輕一按。就會投下一枚重鎊炸彈。順便再掃下幾百顆機槍子彈地俯沖式轟炸機,雷震竟然選擇了不動!

一個人一枝槍,面對一架戰鬥機。這已經是雷震的極限,他絕對不可能分心二用!

雷震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猛然發出了一聲狂極瘋極暴極的長嗥:“滾開,沒看到我正在決鬥嗎?!”

站在車廂旁邊,親眼看到這一切的江東孫尚香真的傻了,真的癡了,也真的呆了。她真的沒有想到,在這個世界上,竟然有這樣瘋,這樣狂。這樣傻,這樣驕傲,但是不管形容,當真是頭頂藍天腳踏大地的男人。

不經意間,在江東孫尚香地心裏,張誠那在戰場上流盡了身上最後一滴血,卻依然屹立不倒地孤獨身影,竟然和這個獨自站在高速行駛的列車車廂上,面對兩架戰機前後夾擊。卻愈發顯得沈穩的身影……重疊了!

“你會死地,你會死的,你會死的,你會死的,你會死的……”

在孫尚香淚眼模糊的註視中,那架俯沖式轟炸機,就好像是一頭看到獵物的餓狼,在空中狠狠撲下,而坐在這架轟炸機中的駕駛員,手指還搭在投彈發射鍵上,臉上已經忍不住露出了一絲勝券在握的笑容。

可是,他笑得太早了!

“想從背後偷襲雷老大,先得通過老子這一關!兄弟,開火!!!”

在一班長李民的放聲狂吼聲中,剛才還像是一只無害地,面對攻擊只能發出咩咩哀叫,只知道低頭拼命逃跑的列車,在這個時候突然活了。

在一陣密集得再沒有任何空隙的槍聲中,一條條由子彈組成的彈痕,對準了那架俯沖而下的轟炸機,發起了最狂風驟雨的攻擊。如果你可以居高臨下看下去,整列火車已經變成了一臺武裝到牙齒的戰爭堡壘,到處都在吞吐著火舌,到處都是重機槍在狂鳴,到處都是瞪大了圓眼,就好像是看到了紅布的西班牙鬥牛般拼盡全力,死命扣住重機槍扳機,哪怕震得耳朵已經發出痛苦的哀鳴,也沒有松手地中國士兵!

別忘了,這列火車上,除了有可以炸死他們十遍的TNT炸藥,有幾千發炮彈,有十幾萬發機槍子彈,更有二百師視若珍寶的坦克戰車!

每一輛戰車的炮塔上,都有一挺大口徑可以起到防空作用的重機槍,就在雷震和零式戰鬥機對決,兩名日本飛行員的註意力都不由自主的落到雷震身上的時候,特務排的一部分兄弟,已經在一班長李民的帶領下,成功的爬進了這些戰車裏。

將近二十挺大口徑重機槍一起對天掃射,而那些剛剛隸清了列車上所有日本特工的其他兄弟,也不約而的舉起了手中的湯普森式沖鋒槍,對準那架狂撲而至的俯沖式轟炸機扣動了扳機。

而在這一片連續掃射的聲響中,更夾雜著步槍甚至是手槍星星點點的射擊,並不是所有的文職軍人都是軟蛋都是孬種,那些沒有跳下火車的中國軍人,用步槍甚至是手槍,也加入了狙擊俯沖式轟炸機的行列中。

“呼……”

突然一團火龍從列車的某一節車廂裏揚起,看這條火龍瞄準的方向,目標赫然就是那架直撲過來的俯沖式轟炸機。用覆蓋射程只有三四十米的火焰噴射器,對打距離自己還超過五百米的俯沖式轟炸機,這位火焰噴射器發射手,縱然說不上絕後,也百分之百是空前了!

如果是在平時。那位俯沖式轟炸機裏的日本飛行員一定會啞然失笑,只能噴射三四十米地火焰噴射器就不說了,湯普森沖鋒槍這種玩藝近戰威力是不錯,用這種口徑超大,火力強悍,但是射程絕對有限的武器,去打一架高速飛行,根本不會沖到距離地面二百米以內的轟炸機。又有什麽用?

但是在這個時候,這位駕駛員卻怎麽也笑不出來了,面對這樣一群已經變得徹底瘋狂,為了攻擊他駕駛的轟炸機,已經無所不用其極,當真稱得上歇斯底裏的中國軍人,看著那一團在空中徒勞翻滾的火龍,這位駕駛員只覺得嘴唇發幹,仿佛那條火龍,已經跨越了幾百米距離。噴到了他的身上似的。

正所謂千夫所指無疾自終。面對這樣狂風驟雨地掃射,面對如此驚人的殺氣,這位駕駛員怎麽還可能再笑得出來?

一向以天之驕子而著稱。只要動動手指,就可以讓地面敵人付出最慘痛代價的俯沖轟炸機飛行員,在這個時候,只覺得自己全身發涼雙手發顫,從沒有過的經歷,讓他只想迅速拉高機身,脫離這些人,脫離這劈頭蓋臉砸過來,當真稱得上是亂七八糟的彈雨。

就在這個要命的時候,雷震腳下的車廂裏。突然也傳來了馬克沁水冷重機槍掃射的聲響。

沒錯,在空中掃出一條彈道,迎向正面飛來俯沖式轟炸機的,就是那種槍管上還套著水冷筒,足足有幾十公斤重,只能平射還從來沒有被當成過防空武器的馬克沁水冷重機槍!

這挺自重三十八公斤,理論射速每分鐘四百五十發子彈地馬克沁水冷重機槍,赫然架在了兔子地身上。隨著重機槍連續射擊,單膝跪在地板上的兔子。臉皮在不停的顫抖,而從槍膛裏飛跳出來地彈殼中間夾雜著火星,落在他暴露在軍裝外面的皮膚上,更燙得他身上的肌肉一塊塊的跳動。

但是兔子卻拼盡全力,讓自己扛著馬克沁水冷重機槍的身體以一種近乎巖石的狀態,死死卡在那裏,為江東孫尚香提供了更堅固的平衡,讓他們聯手射出去的子彈,可以打得更準更直!

雖然有十幾挺車載重機槍在不停掃射,但是對那名日本飛行員來說,真正致命的,還是這挺絕對不應該用作防空作戰的馬克沁水冷重機槍!要知道他是在直直飛向雷震所處地那節車廂,也就是說,也只有孫尚香和兔子聯手操縱的這挺重機槍,是在對他迎面射擊!

轟炸機已經進入俯沖狀態,想要再進行技術規避,就必須要先把轟炸機重新拉起,在這種情況,這名早已經被所有中國軍人聯手散發出來的殺氣,刺得全身發涼的日本飛行員,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馬克沁水冷重機槍發射出來的子彈,在空中劃出一道道微微發紅的彈道,對著自己劈頭蓋臉的撞過來。

在這名日本飛行員的耳邊,傳來一陣猶如暴雨打到鐵皮上地“劈裏叭啦”的聲響,而駕駛艙上的玻璃罩,更是在瞬間就炸成了無數碎塊,還沒有來得及做出任何反應,四五發打碎玻璃罩的重機槍子彈,就狠狠釘進了他的胸膛。

斜斜端起捷克式班用輕機槍,望著那架迎面飛來,卻突然間不再氣勢洶洶的零式戰鬥機,聽著身後傳來的那聲驚天動地的巨大轟響,聞著那從背後席卷而至的濃重硝煙味道,雷震突然笑了。

到了這個時候,他已經知道,在和面前那架零式戰鬥機狹路相逢勇者勝的對決中,他必勝!

……

穴吹智軍曹,1921年12月5日出生,1941年7月加入實戰部隊,以擅長俯沖式攻擊,尤其喜歡用機載機關槍攻擊地面目標,僅僅用了一年時間,就在178次出動中,擊落78架敵機,而成為日本陸戰航空兵第一王牌。在緬甸戰場上,穴吹智軍曹,成功擊落了十四架戰鬥機,應該稱得上戰功赫赫,但是後人翻看他的筆記,卻驚訝的發現,這個日本飛行員王牌中的王牌,竟然把緬甸戰場,看成了自己一生最大的失敗。

“1942年3月11日,晴,氣候幹燥,少雲,適合作戰!

在這一天,我駕駛著帝國最先進的零式海航戰鬥機,協同一架俯沖式轟炸機,進攻支那人送運軍用物資的列車。這本來應該是一個沒有任何危險的任務,支那人缺乏足夠的防空武器,更不可能像德國人那樣,把軍用火車變成戰爭堡壘,可就是在這一天,我吃到了生平最大的一次慘敗!

一個支那人,一個手裏僅僅有一挺輕機槍的支那軍人,就站在列車的車廂上,向我發起了進攻。在和他的交手中,我已經用盡了自己所有的技巧,我一遍遍把機槍子彈傾洩到他的身邊,可是面對一個在車廂上面不斷翻滾彈跳,一次次在我的掃射下重新站起來的敵人,我只覺得自己就像是一只在叢林中,想要踩死一只老鼠的大象,空有一身力氣,卻沒有地方使。

最後我撤退了,雖然零式戰鬥機,有著比轟炸機更優秀的續航能力,但是我剩下的油料,已經無法堅持長時間的纏戰,這是事實,但是當時我看到油料不足時,心裏有的除了不甘之外,更湧起了一種慶興……我終於不用再和那個拿著一挺機槍,就敢向一架戰鬥機,尤其是我這樣的王牌飛行員發起挑戰的瘋子。我終於不用再攻擊那列到處都是瘋子,只要我往前一沖,不管手裏拿著什麽武器,就對著我拼命射擊的火車了!

身為帝國的軍人,臨陣脫逃,不管有什麽理由都是最大的恥辱!

我再也不能駕駛零式戰鬥機了,我必須說,他真的很棒,比我們任何一個人預期的都要好。但是,戰鬥機不僅僅是飛行員的武器,更是我們的夥伴,他們也有自己的尊嚴與驕傲,是我讓自己的夥伴在戰鬥中蒙羞,我已經沒有資格再駕駛他!除非,我能再找到那個支那軍人,找回我在他身上失去的尊嚴。

可是……我甚至連他是誰,都不知道!”

後世的人,看到這份筆記才明白,為什麽穴吹智軍曹這位一生戰功卓著的日本王牌飛行員,會堅持從更加需要一流飛行員的海航部隊調到陸航部隊,為什麽在他以後的戰爭生涯中,只是駕駛九七和“隼”式戰機參戰,再也沒有接觸過“零”式戰鬥機,這種代表了當時世界最高水準的戰鬥機。

用一架戰鬥機和一個站在車廂上,僅僅有一挺機槍的人去交戰,最終卻被迫撤退,這種結局,無論對誰來說,都太難以接受了點。更何況,駕駛這架這戰鬥機的,還是一位曾經擊落過七十八架戰鬥機的超級王牌飛行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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