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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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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因為難過,而是覺得自己整個人都被公子勝融化在了他灼灼的目光中,黎贏或者說是蒙曜第一次覺得自己走進了一個人的心裏,那是一種美好到讓人想哭的幸福,她現在就帶著這種包圍著自己周身的幸福,仿佛世界充滿了芬芳,走出很多步之後那種灼熱依然在自己身後,她想回頭又不敢回頭,她害怕接觸到那兩道目光,知道感覺不到了,她才轉身,公子勝已經消失在巨大的宮門之後了。

來到馬場,太子勝將她帶到一個華麗但不太大的營帳內,裏面一個臉色微黑,穿著玄色鎧甲的女孩子利落的上前行禮,“她是阿風,以後就跟你了”。看她幹凈利落的樣子,身手一定了得,只是不明白為什麽派人給自己。太子何揮了一下手,示意阿風退了出去。黎贏知道他是有話要說,從一路走來的臉色上就發現了。

“今天秦國使者來締結盟約,希望能與我們一起攻打魏國。”說完他看了黎贏一眼,見她鄭重的聽著,便接著說,“但是他們提出為了結盟關系的牢固希望兩國聯姻,他們的王後新喪,他們希望取我們的嫡公主,成為他們的新王後”,黎贏想到過自己也許會遇到這樣和親的命運,但是沒想到這一天會來得這麽快,陷入懵圈中,不知道自己該高興還是難過,這件事情顯得那麽不真實,“母後不希望你這麽小就遠嫁,何況秦王贏年齡也太大了些,她正在跟父王商量”。

“所以太子哥哥怕我回去找母後哭鬧,就把我帶了出來?”她拿起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水,一飲而盡,自己不是真正的公主,沒有生來公主的驕縱,何況以她年長太子何一千多歲的經驗來看,不管那個朝代的公主在婚姻面前都逃不過強大的國家機器的碾壓,那些當時最嬌慣的女孩子們都在歷史的車輪下別碾入到了塵土之中,她暫時實在想不出,一個公主怎麽才能讓自己成為一個國王不可舍去的一個重要的人。

“如果父王決定結盟,哥哥可以去秦國為質子,我們男人打天下不該由自己的姐妹來承擔政治上的沈重,我叫你過來是怕你會因為這件事難過,你這幾天就留在這裏,這件事就交給我來處理”。他頓了頓又說,“阿風是我的淩霄內衛,以後就讓她貼身跟著你,你的那些仕女們總出不了門,更來不了馬場”。黎贏一想也是,現在騎馬出門只能帶著幾個護衛。

晚上,明月高懸,清風拂面,她騎著馬隨意的在草地上走著,阿風跟在幾步之後。太子白天的那番話,讓她陷入了沈思,她才剛體會到幸福,王後的呵護,兄長們寵愛,她開始習慣這裏的生活,想到馬上要與公子勝分開,她心裏開始煩躁。她索性向後一仰躺在馬背上,經過一段時間的訓練她已經能自如的在馬背上活動了,她覺得她似乎很適合在馬背上生活。馬通人性放慢了腳步,搖搖晃晃的走著,黎贏看著稀疏的繁星在眼前晃來晃去,明月漸漸的也變的模糊起來,不久她意識模糊,竟然在馬背上睡著了......

突然感覺自己一腳踏空從萬丈深淵掉了下去,猛的睜開眼,阿風的兩手緊緊抱著她,原來她差點掉下馬背,她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草屑,便跟阿風回到的自己的營內,剛走近營帳十幾步以內,阿風拉住了她的手,警覺起來,她示意黎贏留在原地,自己輕步貼在營門口,閃了進去了,沒了動靜,黎贏趕緊追了進去,發現她的營房內居然站著幾個人,太子何坐在桌前,他的對面站著黑了臉的公子勝,兩人似乎剛才有什麽爭執,阿風站著目瞪口呆,他們見黎贏進來,兩人就恢覆了神色。黎贏沒想到這個時候公子勝會過來,顯然是知道了今天秦國使者的事,想到他對自己如此重視,剛才的煩躁釋然了。眼前的兩位兄長都把自己當成手中寶來疼愛,很知足,她家裏是獨生女,從未體會過這種兄妹間的溫情,原來有哥哥護著就是這種可以任性的感覺,也不枉這次穿越之行了。

公子勝見她撅著小嘴似乎忍著眼淚,以為她擔心自己遠嫁而難過,這個自己從小護著的妹妹,大病之後已經變的很剛毅了,嬌俏中不失大氣,仿佛一朵等待綻放的花朵。她一天天變得明朗,美好,作為趙國的嫡公主,她的人生應該在呵護中收獲幸福,而不該拿來成為政治的籌碼。他將黎贏輕輕的攬在自己的胸前,安慰道:“別怕,你還有哥哥呢,趙國也還沒有到要用幼女維持社稷的時候,一定不會讓你嫁給自己不喜歡的人的”。她不願讓流下來的眼淚終於沒忍住滑過她的臉頰,但對於她來說,這個是不需要哭天搶地來解決的問題,她在公子勝的胸前擦幹了眼淚,破涕為笑說道:“大哥二哥從來沒有一起喝過酒吧,今天我們兄妹難得遇到一起,一起喝一杯酒吧,其他的事情明天再發愁好了”。太子何聽她這樣說話很受用,從上次家宴之後他就覺得這個妹妹跟自己最對脾氣,原來都被母親和公子勝養的小氣了。不過話說回來,自己兄弟之間從小疏離,他從小被父王單獨教誨,很少跟人親近,連母親都很少來看望自己,偶爾見一面,也是神色冷淡,從來沒有親熱過,公子勝從小生活在母後身邊,跟自己很陌生,都不如其他兄弟親近,最近為了這個妹妹才有了幾次照面,但是互相競爭中長大的兄弟之間細想起來並沒有私怨,反而從內心尊重對方的為人,雖然他們會在朝堂之上出現過爭執不休的場面。

作為國家兒女他們也都有自己不可選擇的時候,惺惺相惜之情悠然而生,他們在營帳外,舉起酒杯就這明月星稀,來懷暢飲,也許明天之後馬上都會回到各自的身份中去,但是此刻忘記各自的身份,只論親情。他們三個團坐在一起,不知道是誰說起了小時候的事,於是趙勝與趙何兩個親兄弟開始滔滔不絕說起幼時趣事,黎贏什麽都不知道,只能跟著打哈哈,好在趙勝知道的多,酒酣之後,更加樂於說,黎贏的過去種種都如數家珍,也許在過去的歲月裏因為要嚴守一個秘密,拼命保護自己,趙勝與自己的母親形成了一個嚴密的聯盟,使出了渾身解數,都沒有放棄過黎贏,哪怕是甘願受委屈。可惜的是因為種種原因,兄妹三個人居然沒有共同的回憶,也許這就是身在王家的悲哀,他們都不能有私人情感。

黎贏實在第二天和公子勝一起回的宮,她決定親自面對這件事。回到宮中,她首先去見王後,王後正在宮中親自為趙王煮滋補益氣的藥粥,宮中傳出了一絲淡淡的藥的清香。她拿著扇子坐在火爐旁邊,輕輕的搖著扇子,薄施粉黛,隨意的挽著一個發髻,芐著一朵清晨剛從樹上摘下來的芍藥,花朵不甚大,但開的恰到好處,顯得王妃更有活力。她讓黎贏坐在旁邊,將手掌覆蓋在黎贏的手上,另外一只手輕撫著她的頭發,笑問道:“昨天出去打獵可有什麽收獲?”

“母親知道的,昨天下了大雨,我們只好回來了”。

“聽說你總喜歡去太子的馬場,玩兒可以,當不要牽扯其他的事情,你只要高高興興的生活就好了”。

“母後不必為我擔心,我已經長大了,不用事事都要母後和兄長為我操心。”她頓了一下又說道:“我知道母親不喜歡我嫁到很遠的地方,我更加不願意離開,但是母後和哥哥以後大可以將這些事情告訴我,黎兒正在長大,可以跟母後和哥哥一起分擔所有的事情,黎兒也要堅強,也要守護母後和哥哥,而不願站在你們身後,讓你們為我承擔所有的傷害。”說道這裏她動情的眼裏泛著淚花,對於她來說,這是她兩世為人第一次在親人面前表達這樣的情感,相當於在宣誓。

王後怔怔的看著她,最近出現在黎贏身上的變化很大,但是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她已經長成了這樣一個有主見的姑娘。

趙王朝事完畢,回到宮中,王後早就命人呈上了藥粥,趙王最近睡眠不好,總在夢中驚醒,自從喝了王後親自煮的藥粥後開始有所好轉,而且不用天天喝藥,所以趙王很是感念王後的用心,但也隨之想到了黎贏的婚事,從當前看結盟有助於打壓魏國,而且秦國強大,聯姻能使秦國成為外援,秦王雖然比黎贏年長,但並非風燭殘年,他日如果有了嫡子必定是秦王,這樣結盟對趙國非常有利。但是如今各國都在富國強兵,誰能爭霸中原尚不清楚,何況秦風彪悍,虎狼之國,此次結盟意圖並不十分明顯,趙國的嫡公主只有一個,從小體弱,西方苦寒,生活必定不會輕松。所以眼下結盟與否需要慎重考慮,不可貿然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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