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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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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一個人,愛上一座城。

因為一個人愛上一個時代。

從那天見過公子勝,並與他一起吃過晚飯,黎贏已經花癡了好幾天自己的哥哥了,確切的說是蒙曜迷上了戰國的趙勝,她開始與青蘿不停的研究怎麽打扮自己。主要怎樣才能不失風度又能美美噠,如果按照平時的裝束,還沒走幾步,釵鈿就丟了一地,而且頭發還容易亂,這個時期的女子走路不帶風,或坐或站都把自己當成是一個花架子,一個個都是行走中的花瓶,自己實在做不到,若是太過隨意又失了身為王姬的體面,她盡力的在覆雜的裏三層外三層的衣服規制上為自己定做一些類似於勁裝的長袍,顏色盡量選取簡單的純色,體系少女氣息,頭發梳成幹練的發髻用華貴但不繁瑣的發冠和花勝束起來或作裝飾,至於妝容,青蘿可是個高手,總能讓自己以最精致的面孔出現在任何場合,小巧的黎贏經過這樣一打扮,高貴典雅不顯庸俗。

比如現在,黎贏就成了一場家宴上的焦點,都在議論她的裝扮,公子勝的眼角也泛起了滿意的神色。主位上的趙王撫須微笑,入神的欣賞歌舞,一只手放在膝蓋上輕輕拍打著節奏,不時和王後輕聲耳語,很高興的樣子,王後雍容華貴的坐在旁邊,臉上掛著得體的笑容,不停的給他斟酒。顯然傳聞中一年多的芥蒂已經消失不見。黎贏回頭看了一眼儷狐姬細細的眉眼耷拉下來,很沒精神,後宮歷來都是個無形的戰場,勝敗輸贏都是轉瞬即之間的變化,很顯然,自己的母親與哥哥似乎奪回了自己的陣地。

反觀形容並不出眾的儷狐姬與王後吳娃都是毫無可比性的,一個天鵝一個野鴨,中間究竟是因為什麽事,讓趙王放逐自己的兒子,幽禁自己的王妃,而自己在中間又是扮演了什麽角色呢。正想著,一個身材高大的人大踏步走了進來,一雙龍眼向上斜著幾乎如鬢,眉毛濃密,鼻子若懸梁一般,嘴角緊閉,透露出無限威嚴,穿著玄色長袍,腰間系一條藍牙裝飾的腰帶,他的出現讓空氣都隨之凝固,他走到趙王面前,屈膝行禮,黎贏才知道這就是自己的另外一個哥哥太子何。趙王見到他更加高興,誇獎著他與中山國的戰役打的漂亮,眾人連忙都起身敬酒,王後的神色卻是淡淡的,並未見喜悅之情,再看公子勝也是,黎贏感到詫異起來,想起前兩天公子勝回來的時候,王後內心的喜悅都要溢出來了,她看見自己也是滿心戀愛,怎麽會對自己的第一個兒子如此冷淡呢?

她更加感到困惑了,於是不停的東張西望,引起了太子何的註意,緋紅色的衣裙,金色花冠,束著頭發,耳邊的金色步搖熠熠生輝,幹練又不失大氣,整個人流露出來幾分英氣,不知道什麽時候起,自己的這個妹妹不知什麽時候竟變得越來越動人了,他生下來作為嫡子被立為太子,教育嚴苛,大多數時候過的都是戎馬生涯,歷來喜歡陽剛之氣,自己的這個妹妹黎贏以前一向羸弱,母親和弟弟公子勝總是小心呵護著,自己倒並沒有註意,現在看她眼波流轉,伶俐可愛的樣子,不禁心生親切之意,對她說到:“黎兒如今是大姑娘了,半年未見長高了不少,聽說你病了許久,現在看來精神很好,是大好了,可喜可賀。”說完哈哈一笑,舉起手中的酒杯,黎贏沒想到他如此豪邁爽朗,也連忙舉起酒杯,“黎兒敬兄長!”說完仰頭一飲而盡,酒並沒有感到有多列,反而引起了她心裏的那份倔強,她又為自己斟了滿滿一杯,端起來一飲而盡,頭腦開始放空,身體輕飄飄的似乎要浮起來了,第三杯端起來的時候手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抓住了,公子勝那張如同水墨畫一樣的臉出現在眼前,他的另外一只手就要取下她手中的酒杯,太子何站了起來,爽朗的笑起來,“勝弟不用緊張,幾杯水酒而已,我們趙家子孫自豈能小氣,來,黎兒,大哥跟你再喝一杯!”黎贏聽他這樣說覺得此言正和我意,掙紮著站了起來,朗聲說道:“為了同是趙家人,幹杯!”說完頭一仰一口氣喝完,趙王見她們兄妹兩似有無限豪情,且都以家族為榮,心裏也疏闊起來,舉起酒杯高呼:“好一個趙家人!我們乃皇族後裔豈能落於人後,趙氏子孫當為天下之主!”在坐的所有人都起身齊呼“天下之主”,滿飲杯中酒。

一身酒杯碎裂的聲音傳了出來,眾人都是一驚,只見儷狐姬正歪著身子倒在案前,她酒杯就落在地上,還在打著轉兒,在這樣的神聖時刻如此失態,還讓酒杯落地酒灑在地上,實在是大大的不詳,尤其是在戰國時期,雖然時有戰爭,但是人們對生命充滿了敬意,對鬼神深信不移。果然趙王氣沖沖的站了起來怒指著她:“來人將這個賤人的說手綁到燈臺上去,讓她學會拿穩手中的東西!”

儷狐姬不可思議的看著趙王,她懷疑自己聽錯了:“大王,妾身是有錯,可是大王都不問一下妾身究竟是怎麽回事嗎?”說完滿眼淚水,趙王厭惡的揮了揮手,她就被拖了下去,她的女兒季贏哇的一聲哭了出來,趙王猛一一轉身一只手指指著她大喝:“閉嘴!”不禁嚇呆了眾人,也讓所有人大氣不p敢出。王後緩緩的站起來,將手中的念珠放在他的手中,用一只手輕輕撫平他起伏不定的胸口,趙王像是一個懊惱中的孩子遇到了發洩情緒的懷抱,心情有些低落,他雖有一腔豪情,可是西有強秦,南有霸楚,東面齊國虎視眈眈,北燕實力亦不容小覷,魏國更在臥榻之側與自己平分秋色,做天下之主之事談何容易,但自己從未放棄過這種想法,就算他不能實現,他的子孫也一定要實現,太子何就是他精心培養起來的接班人。好在太子何不負眾望,從小天賦異稟,一定可以成為一個出色的王,他不被母親喜歡,是一個從出生起就生活在孤獨中的孩子,這樣更好,讓他有著自己所沒有的鐵血意志。一切都讓他充滿了希望,他相信通過自己的努力再加上兒子的拓展,他們一定會繼承先祖遺志,重新逐鹿天下的。

他像是一個正在彈奏著一支高難度的曲子,雖然不好彈但若是能完整彈奏一定會聲震四方的,但是就高昂引人註目之際被人擾亂了節奏,心中如何不氣惱,這種氣惱讓儷狐姬在燈臺旁整整跪了一夜,抱著燈臺的雙手被燈油燒至慘不忍睹,起先她大聲喊冤,後來厲聲詛咒王後吳娃以及她的子女們,被內侍總管堵上了嘴,沒敢讓傳進趙王的耳朵。黎贏走過她的身旁的時候看到她的長發像亂飛,面目因為哭鬧妝容慘不忍睹,再加上她此時一副食人肉喝人血的狠戾,讓黎贏打了個深深的寒戰。

晚上躺在床上,腦海裏揮之不去的是那雙看上去像是鮮血淋漓的雙手和她咬的格格作響的森白的牙齒,如果是在以前她會毫不猶豫的同情儷狐姬,可是想想自己之前遇到的遇到的狗血劇情她已經成熟了不少,人性的覆雜不是對錯兩個字可以概括的,思晨不該瞞著自己跟張萌萌好,可是他站在自己面前實話實說就真的會祝福他們嗎?如果自己跟思晨不是最幸福的組合,沒有張萌萌也會有其他人,這個世上只有感情是勉強不來的,有多愛就有多恨。

吳娃與趙王是少年夫妻,經歷了共同成長,一同面對了人生的高潮與低谷,那些曾經走過的路,說過的話,看過的風景,他們更有血脈相連的三個子女,這些情感和經歷都已經融入了彼此的身體裏,趙王是一個有大志的人,與各國紛爭中不斷壯大自己的實力,吳娃端莊聰慧是他的助力,他們的感情不應該是因為儷狐姬之流就能影響的,但是事實並非如此,今天從儷狐姬的反應來看很顯然她是被陷害的,而且因為這一出她要再翻身恐怕是沒有機會了,她只有一個女兒,曾經生過一個兒子但是夭折了,聽說為此她很是傷心。

公子勝一回來,儷狐姬就受到重創,王後重新統領後宮,王後與儷狐姬的實力顯而易見,公子勝更是一個謀略與勇氣過人的人,這樣的母子組合怎麽會在一年多以前敗給儷狐姬呢?黎贏覺得一年前應該發生了什麽事,自己醒過來之前是大病著的,而且仕女們處處謹小慎微這不應該是一個嫡公主下人該有的風範,而且她們不是突然轉變,而是長期生活在一個處處小心時時在意的氛圍裏鍛煉出來的覺悟,尤其是那天在王宮裏碰到儷狐姬,青蘿雖然淡定,其實臉色都變了,一副視死如歸的神態,還有王後母子和公子勝對自己的關愛似乎非常的小心翼翼而不是寵愛,所以在自己目前的公主生涯中她似乎還從來沒有刁蠻任性過。

一切都透露著不同尋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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